帝王侧宠妃上位记-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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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开口流利,声线平稳,一字不错,大臣们满意地点点头,低声交谈,目露赞赏。虽然才八岁,但子稷身为陛下皇长子的气度却拿捏的甚好,可见平时在国子监十分刻苦。
皇嗣兴旺,博学多才乃是皇室之幸,陛下江山后继有人也能使朝纲稳固,大皇子今日的表现十分不错。
大皇子一首祝寿词念得很好,陛下和太后都十分满意,秦渊夸庄妃教子有方,太后则招了招手,示意大皇子上前来。
这便说明太后对大皇子的喜爱了,庄妃难得这么高兴,连着喝了好几杯的酒,宜德妃看了一眼身边的子戎,面上虽笑着,却未达眼底。
从来只知道大皇子和庄妃一般文静不爱说话,平时也甚少出门,应当是十分中庸才对,没想到今日却一鸣惊人,藏得倒是深。
大皇子是陛下仍是太子时府中的唯一一个孩子,就连她的子戎也是陛下登基后第二年的年底才出生,中间差了好几年。大皇子长得快,读书也多,如今初初长成,正是
讨人喜欢的时候。
可惜她的子戎非嫡非长,
现在也才四岁多,
若非是先天不占优势,她的戎儿一定会是最优秀的。
她笑着去摸子戎的头,面色自若。
没关系,时日长了戎儿会长大,身世不够母妃也可以去争,她已经受够了受制于人看人眼色的日子,绝不要自己的孩子也活的和她从前一样悲哀。
若想过得尊贵体面,就要胜过所有人将权利牢牢握在自己的手上,仰人鼻息就只能活得像狗一样。
她花了好几年才搬走林氏这颗大石头,未来这条路,一定要给子戎铺得稳稳当当。等子戎坐上帝位,她就是皇太后,届时全天下最尊贵的人便是他们母子,从此就可高枕无忧了。
大皇子走到太后身边,仍然稚嫩的嗓音开口喊了一声皇祖母,太后搭着他的肩膀,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点头笑着说:“真是好孩子,你母妃养育你用心了。”
她转而将大皇子面朝皇帝:“你瞧瞧,这孩子的眼睛鼻子现在越发像你了。”
秦渊拍拍他的肩膀,赞许道:“是很好。”
大皇子退下后,二皇子也上前喊了句吉祥话。长乐公主才两岁多,三皇子也尚不足一岁,便不再上前,后面就是嫔妃们的献艺时间了。
沈霁从来是不参加这种献艺的,所以乐得自在,打发打发时间罢了,她真正在意的,是宜德妃的动向。
为增添趣味,宜德妃将众人的才艺都写在纸上,让太后亲自抓阄排顺序,第一个出场的就是方美人的抚琴,一曲罢,照例夸两句便退下了。
宫中嫔妃虽多,但大部分都是良家子出身,身上有才艺的其实不多,余下的官家女子也都是琴棋书画舞乐这类,年年看年年如此,并无太多的新意。
但今年的才艺都是报备给了宜德妃的,她才握宫权,这样可以笼络人心增添自己在宫中势力的好事,沈霁觉得她应该不会放过。
现在宫里能分得陛下恩宠的人不多,她定是想扶持自己的势力,若分得走自己的宠爱自然更好。
但现在宫里的嫔妃除了掖庭的一些良家子,其余的都不是新面孔了,陛下从前就不喜欢的人,失宠久了再见,难道就会喜欢了?
还是说,宜德妃从掖庭里找了有潜质的新人培养,准备在今日一鸣惊人吗?
沈霁夹了两口水晶虾仁,刚搁下筷子,就看见太后新抓了阄,上面写着赵才人飞天舞。
赵才人她有印象,是和娆贵嫔同一年礼聘入宫的,家世不高,父亲官职是正六品,一直不怎么得宠爱。
执掌宫权后,她就看了过去几年陛下临幸嫔妃的档,约莫有点印象,她只在刚入宫的时候得幸过几次,这些年都寂寂无闻。
但飞天舞——
沈霁记得这是难度颇高的舞,要借助一根绸带飘动,从前并未见她跳过。
难道她就是宜德妃暗中调/教的那个?
沈霁掀眸看了过去,只见赵才人已经换好了舞衣,从侧门缓缓走了出来。
今日赵才人画了相当用心的妆,原本的七分美貌也成了八分,加上一身红绸衣妖娆灵动,细腰款摆,十分赏心悦目。
她这样盛装出席,包括沈霁在内的嫔妃们都耳目一新,更别提陛下了。
这样一个几年都没怎么见过的女子突然以全新的面貌出现,自然会惊喜,宜德妃倒是想得透。
一想到陛下会被赵才人吸引目光,沈霁原本波澜不惊的心突然有些说不出的堵。
她下意识抬起头看向陛下,却看见陛下正看向自己,像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似的。
沈霁匆忙挪开了目光,秦渊唇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笑,又很快压了下去,恢复了沉稳淡然的模样。
赵才人盈盈一拜后,乐师们奏起飞天舞的乐曲,琵琶铮铮,长笛悠扬,她在殿中舒展身姿起舞,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看得出精心练习了多次。
乐曲到高/潮的部分,旋律愈发轻缓,从殿内横梁上落下一根湖蓝色的绸带后,倏然激昂起来。
她抓住绸带在殿中起舞,灵活转圈,又长腿绕绸,玉足勾起,雪白的手臂展开,手中丝带如彩绦飞舞,脚环上的银铃哗哗作响。
这一曲飞天舞难度太大,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舞姿赏心悦目,色彩也浓烈喜庆,俨然将家宴的气氛推至了顶峰。
赵才人察觉出众人的眼光,眼中终于露出自信的笑容,她再次抓紧绸带准备绕圈降落,无人听到的角落,却有布料被撕裂的声音。
就在她转起来准备缓缓落地的时候,手中的绸带却嘶啦一声裂开成了两半,电光火石之间,赵才人就重重跌落在了地上。
赵才人痛得惊呼一声,乐声也戛然而止。圣寿节上出此变故,赵才人吓得流出眼泪,连忙忍痛起来跪地道:“还请陛下恕罪,太后恕罪!妾身绝非有意,实在是不知道为何这绸带就断裂了,妾身从前练习时绸带从未断裂过啊陛下!”
好好一舞出了这样的变故,秦渊的神色也冷了几分。
他朝张浦招了招手,张浦即刻走下去察看,细细端详后,说道:“启禀陛下,这绸带是新的,并无磨损痕迹,但断裂处却有许多毛边和割裂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一下下割断了,所以——”
秦渊了然,淡声道:“朕知道了。”
张浦躬身后回到原处,秦渊说道:“叫太医和医女过来给赵才人看伤,好生照顾。”
“今日是太后的圣寿节,朕不欲碍了太后的兴致,但偏偏有人要扫朕的兴。”
赵才人含着泪被人带了下去,宜德妃看看她刚刚吊绸带的地方,若有所思道:“两仪殿建成多年,横梁有所磨损也未可知,但若不是自然磨损,便是有人蓄意陷害了。”
她看向沈霁,微笑着问:“本宫记得负责两仪殿整修的是玉贵嫔,玉贵嫔可知近日进出来往的人都有谁?可真的处处都检查过了吗?”!
第131章
沈霁并不慌张;站起身说道:“太后的圣寿节上出此变故,臣妾身为筹办人之一,责无旁贷;还请太后降罪,臣妾甘愿领罚。”
“但两仪殿里里外外臣妾都经手查验过;皇后娘娘不放心,昨日还让云岚一道来检查过;都不曾出问题。若说是有人蓄意陷害;那便是臣妾和云岚走后发生的事,时间尚短;臣妾能一一查明;一定给太后和赵才人一个交代。”
一番话,不卑不亢,不仅直接将罪过揽在了自己身上安抚好了太后,还撇清了干系,反衬出她的用心良苦。
相对于宜德妃直接开口兴师问罪;高下立判。
这番话说得漂亮;秦渊颇为侧目地看了她一眼,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欣赏。她直接了得的认错;没有哭哭啼啼推三阻四坏了皇室颜面;太后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反而略显不悦地看了眼宜德妃,此番言辞;实在有些小家子气。
太后沉声道:“在哀家的圣寿节上也敢如此造次,可见此人居心颇毒,既你如此说,那哀家就给你时间;让你细细查明。”
“坐吧。”
沈霁稍一欠身,恭谨道:“谢太后。”
一件不算小的风波就这样三言两语被沈霁化解,该起的作用非但没有起到,宜德妃反在高位心中落得一个小家子气不识大体的印象。
被反将一军,她的面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好看。
但宜德妃并未因此失态,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绪,歉意地笑着说:“太后的圣寿节实在紧要,又出了这样的事,姐姐一时心急说错了话,玉贵嫔千万别放心上。咱们姐妹一起操办圣寿节,任何错误应当一起承担,怎能让你一人受罚?真说错,姐姐也脱不开责任才是。”
沈霁神色自若地笑了笑,抬手捋一把鬓边碎发,愈发显得她清媚动人:“德妃姐姐进退得宜,堪称臣妾们的表率。”
她既没说这责任在谁,也没应下宜德妃一同受罚的言论,只轻飘飘夸她进退得宜,乍一听是夸赞,但实际却是在说她变脸快,能屈能伸,明眼人都能听出里头的意思。
沈霁今日牙尖嘴利,宜德妃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头,却从容地坐下,不再开口了。
说多错多,她今日还有更重要的事,不能真的上了玉贵嫔的当和她争执起来。
见宜德妃沉得住气,沈霁眉梢微挑。
圣寿节是沈霁和宜德妃接掌宫权后办的第一件大事,任何一个人出了差错都不容小觑。
一旦出错就意味着心不够细,能力不足,不堪大任。
若日后再有什么过错,极有可能就会被架空,反而倚重另一人。
宜德妃虽明面上一直温婉纯良,从不与沈霁相争,可她的心思在沈霁这里,却是从未干净过。
只是沈霁多少觉得有些疑惑,宜德妃是聪明人,就算想要她在陛下和太后心中添上一抹自己难当大任的影子,也不该选在今日——太后的圣寿节上。
尤其还用了这么低劣的手段,在横梁上动手脚
,
让献艺的嫔妃出现意外,
以此来让众人觉得她对待宫宴敷衍了事,用心不够,这才让赵才人遇险。
何况此事漏洞颇多,且不说赵才人和她无缘无仇,在宫中也不曾和谁结怨,她一个无宠的嫔妃,沈霁根本没有动手的理由,加之筹办嫔妃献艺的事是宜德妃管着,怎么想都不是一个万全的主意。
若是旁人,恐怕就会认为这就是宜德妃的目的了,但沈霁在她手里吃过不少亏,知道她的手段。
宜德妃是最爱给自己留后手的人,她一贯喜欢打消敌人的戒备心,再转移视听达成真正的目的。
就和那年冬日,她和林氏联手先害了玉雅,让她为玉雅悬心之事,再将矛头对准她,让她险些滑胎一般无二。
沈霁猜不到宜德妃到底想做什么,但她知道她一定是想通过这件事来达成什么效果。
假如沈霁中了宜德妃的圈套,不曾化解今日的麻烦。
那么不管结果到底如何,她今日都不能完全洗脱干系,身上带着嫌疑的人,陛下和太后今日一定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她也就没了说话的余地。
沈霁的思路渐渐明悟。
宜德妃想让她今日在陛下和太后跟前说不上话,是因为她有话想说,而且沈霁一定不会轻易让她如愿。
想起方才文纾低头和宜德妃说话的模样,她掀眸盯向宜德妃,眼中渐渐带上些许略显讥讽的冷意。
原来是抽空想说林氏的事。
可惜,她算盘落空了。
赵才人一事过去后,殿内很快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氛围。虽说有人受了伤,可这个宫中一向很现实,赵才人久居无宠,所以无人在意,根本影响不了什么。
歌舞升平中,珍馐美酒过了几巡,家宴渐渐到了尾声。
太后知道皇帝心中琢磨着林太傅薨了的事,眼神示意了他一番。
秦渊见状,知道母后的意思是圣寿节到这就差不多了,马上就要散席,这时候说起林太傅之事,既能昭告天下皇帝的仁义,也能显出皇家恩德,是最好的时机。
何况,林氏在朝中的人脉和权利树大根深,却大多都来自于老太傅的功勋,陛下亲自安排老太傅的后事,也能让重臣能臣都感到欣慰。
秦渊环视四周,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
声音立刻如潮水一般褪去,殿内安静起来,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在了陛下身上。
老太傅薨逝是今天傍晚才发生的事,宫外的官员们早早就筹备着入宫赴宴了,得不到外面的消息,因此也都十分好奇,不知陛下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
秦渊沉肃道:“今日是太后圣寿节,举国欢庆,本该是一件美事,但今日同样有一件哀事,令朕十分痛心。”
“林太傅今日因气血攻心在林府不幸薨逝,如今正停灵在林府。林氏上书给朕,说怕冲撞了太后圣寿节,不欲大操大办,预备明日下葬。但林太傅一生清廉,名满长安,更是先帝和朕的老师,满身功勋,乃是我朝的功臣,就这么让匆匆下葬,
朕心中过意不去。”
说到这,秦渊顿了顿。
下座的朝臣们听到这个消息纷纷三两对视,眼中流露出惊讶,但意外之余,又似乎觉得早有预料。
但陛下仁慈,看重情谊,哪怕撞上圣寿节也愿意好好操办这位元老,对他们这些臣子而言,实在是好消息。
大臣们纷纷起身,跪拜道:“陛下仁慈——”
秦渊垂眸看向他们,语气中露出惋惜和追忆之色:“老师的丧事要办得风光,停灵七日后,朕会亲自去林氏为老师送葬,并追封老师谥号为“文定”,以示哀荣。”
“其余的事,就交给礼部去督办。”
底下人跪成一片,有人欢喜有人忧,但林太傅的名声在这里,陛下又重视,不管内心是什么样子的情绪,面上都要表露出哀痛来。
待家宴散后,大臣们一个个地离去,等没有朝臣以后,宜德妃柔柔抹了两滴眼泪,起来福身说道:“陛下,臣妾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您允准。”
秦渊原本准备起身离开,见宜德妃如此,便打消了起身的动作,刚刚说完林太傅一事,她这时候起来,不外乎是因为林氏。
“说。”
宜德妃感激地垂泪,柔顺道:“启禀陛下,林太傅薨逝,臣妾亦很痛心。臣妾母族和林氏有亲,幼时也唤林太傅一声祖父,如今人不在了,每每想起十分哀伤。”
“臣妾知道,祖父从前最宠爱的就是林庶人这个嫡孙女,想来会病倒也有因为林庶人的缘故。”她忙跪下道,“林庶人罪不容恕,臣妾此言绝非是为了林庶人开脱,为她求情,而是肯请念在祖父的份上,陛下能够允准让林庶人的后半生能稍稍体面,不至于无声无息死在宫中。就当是全了祖父和林庶人从前一番祖孙情谊,想来祖父黄泉路下,也能走得宽慰些,更加感激陛下恩德。”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又有林太傅这个已经逝去之人的情感寄托,加之他方才在众臣面前说过的那番话,秦渊很难不应允。
亦或者说,他最好是允了宜德妃的这个请求,既不影响什么,亦能两全其美,为他添一分美名。
但他迟疑了。
不为旁的,是因为沈霁。
林氏屡次陷害沈霁,对她言语侮辱,针锋相对,更是丧心病狂地在宫中行刺,本按罪当斩。
便是因为她姓林,是林太傅最宠爱的嫡孙女,又念着从前的情谊他才法外开恩饶了一命,只让她终生禁足在长信宫。
秦渊知道,沈霁的心中一定是不舒服的,但她一向体贴,再多情绪也不说出口,默默成全了他的考量。
难道如今又要对她法外开恩吗?
那沈霁该作何想?
其实秦渊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