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心难测-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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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妩扯了扯嘴角,将药碗放下:“可即便是暂且偷生,也是我自己争取来的,和旁人?无关。”
说罢,她刚要起?身,被温慎抱住了腰。
她愣了愣,轻声道:“这会儿定?是请不来大夫了,你好好休息,看看明日如何。”
“你要去哪儿?”温慎问?。
“不去哪儿,去洗漱,然后来休息。”
温慎松了手。
她快速去耳房洗漱完,再回来时,人?已经?闭上眼了。她以为人?睡着了,探了探他的额头,吹了灯,正要躺下时,却被抱住了。
“睡不着吗?”她摸了摸他的头。
温慎没回答,只抱着她,过了很久,才问?:“小妩是我的,是不是?”
她回抱住他的腰身:“是,小妩永远是温慎的。”
“小妩是我的。”温慎撑起?身,压着她,将她整个?圈个?在怀里,埋头在她脖颈间,重复一遍又一遍,“小妩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她听见?了哭声,也感觉到了颈上的湿润,一遍又一遍应和:“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
“是我没有?照顾好小妩,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不言,不是你的错。”
温慎还在哭,来来回回总是那么几句,颈下的枕头却湿了一片,没法再枕了。
“是我没有?照顾好小妩,是我没用没能早些?找到小妩……你要是出什么事了我该怎么办啊……”
“没有?出事啊,我还好好的,不哭了不哭了。”她轻轻抚摸着怀里的脑袋,一下又一下,“你早不怪我了是不是?你只是心里太乱了是不是?”
温慎埋在她颈窝里,瓮声瓮气应了一声,调子颤着,十?分委屈。
她笑着蹭了蹭他的头:“你只是在跟自己较劲儿,不吃药不吃饭折腾自己。晚饭也没吃,再这么下去真的要没命了。”
“我想吃小妩腌的菜。”他忽然说。
月妩没当回事儿:“好,我明日就腌,那方子我早就忘……”
“家里腌的菜都?坏了,我回家时没有?一坛好的了……”他又开始哽咽,“我一口也没尝上……”
“明天给你腌,不哭了,明天给你腌。”他浑身烫得厉害,月妩实在担心,“先喝药好不好?”
他胡乱点了点头,月妩擦了把眼泪推开他时,他又不干了,大哭大闹起?来:“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小妩不要丢下我……”
“没有?啊没有?要丢下你,你该喝药了,我得去给你拿药来。”她捧着温慎的脸,轻轻擦掉他的眼泪,试图与?他沟通,“喝药,喝完药就好了。”
温慎眼中全是泪水,似乎什么也看不清了,抽噎道:“我惹小妩生气了,我没有?他大度,小妩不要我了。”
“没有?不要你。”她仰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指着不远处的小药炉,“你看,药就在那儿,我哪儿也不去,拿个?药就回来。”
温慎眨了眨眼,看向小药炉子。
“松手?”月妩拍了拍他的手,快速起?身倒了药回来,“看,没有?骗你,快起?来吃药。”
他微微撑起?身,终于没有?再闹腾,一口一口喝下药。
“饿不饿?”月妩看着他,哄小孩儿似的,轻声又问?。
“不饿,抱。”
“要不还是吃……”
他打断:“抱。”
月妩无奈往床上爬,然后又被他压住。
“不言,你有?些?重,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他有?些?迷迷糊糊了,翻了个?身,手还在她眼神?,含糊一声:“你压着我。”
“不行,你生病了,要好好休息。”
他眯着的眼睁大了些?:“抱我。”
看着架势若是不抱他就不睡了,月妩无奈摇了摇头,缓缓靠过去,像从前一样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
“小妩?”他放松下来,喃喃一声。
“嗯?我在呢。”
没回话了,他睡着了。
第86章
稍稍养了段时日; 温慎终于好了许多,没再?反反复复地烧了,也能下地到处溜达了。
只是天气太冷; 月妩还是不太放心,只叫他在屋里坐着?; 和他一起研究腌菜。
温谌还没被接来; 另一行人倒先来了; 听着?外头吵闹,月妩正要起身去看,却见?门先开了,接着?一道人影窜了进来; 将她紧紧抱住。
她低呼一声,接住来人,有些惊慌:“你是?”
“夫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小天?”月妩愣了愣,轻轻推开比自己还高几?分的女孩; 笑着?道; “你怎么这?副打扮?
我方才还以为哪里来的小郎君冲出来抱住我了。”
周天抬臂擦了把泪,也?笑了:“我在跟冯大哥他们跑商; 这?样穿着?方便一些。”
“原来是这?样。”月妩拉着?她坐下; “这?样也?挺好的,自由自在的,还好不是走上?老路……”
说着?,她忽然想起挽玉,心中一阵黯然。
周天没瞧出来; 坐在一旁的温慎倒是看出来了:“周姑娘冯大哥这?些年也?一直在帮着?寻你,到幽州后; 我便给?他们传了信,免得他们一直担心。”
“还多亏了师爹当初帮忙瞒着?,我才能从家里跑出去。”周天接上?。
这?其中应当还有很多故事,只是她全错过了。孩子长大她没陪在身旁,温慎被指到岭州她也?没能守在身旁。月妩心中只觉难过。
温慎缓缓起身:“准备些茶水吧,冯大哥他们应当随后便会到。”
“师爹又?算对了。我先一步来的,冯大哥就在后面。”
月妩也?起身:“行,我去准备茶水,你坐着?,病刚好一些,别再?累着?了。”
周天忍不住偷笑,笑完又?偷看温慎,却见?他神情淡淡的,眼中没从前那样浓烈。她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夫子,我来帮你。”
“好。”月妩回眸看她一眼,让出些位置。
没过多久,冯苑赶到,带了一群年轻小伙儿,屋里又?热闹起来。
幸好家里有杜宇帮着?,那群人也?不是白吃饭的,一起忙活着?在厨房里煮了饭吃。吃罢饭,月妩留了周天在家里住,她们许久没见?了,自然是有许多话要说。
从莲乡讲到西?北,从以前讲到现在,周天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句:“夫子,我怎么觉得师爹怪怪的?”
“他前段日子生病了,刚好不久,有时看着?是挺疲惫的,过段时日应当就好了。”
周天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夜深了,正房里的灯还未吹,杜宇进屋敲了敲内室的门,轻声提醒:“大人,早些休息。”
门内传来几?声轻咳:“好。”
灯灭了,温慎从窗边走回床边,缓缓坐下,看着?地面,迟迟无法入睡。
翌日,月妩醒后去看他时,才发觉他额头又?有些发热了。
“不言。”她轻轻喊了一声,人便醒了,抱住了她,“不言,我去寻大夫。”
温慎摇了摇头:“不用寻大夫,先前的药再?吃一些就好了。”
“好,我去叫杜宇熬药。”她要起身,手被抓住了。她弯了弯唇,弯身在温慎额头上?亲了一下,“我出去说一声,立即就回来。”
手被松开了,她快步走出去,不到三息又?回来,却只见?到个?隆起的被子,是温慎整个?人都藏进了被子里。
她觉得有些好笑,正要说笑,掀开被子却瞧见?他满脸泪痕。
“哪儿不舒服吗?”她立即紧张起来。
温慎摇了摇头,没说话。
月妩轻轻抹掉他脸上?的泪,又?问?:“那是怎么了?”
“只是昨晚没睡好,头有些疼。”
“那我给?你揉揉。”月妩爬上?床,躺在他身旁,双手在他太阳穴上?轻轻按压,“这?样可以吗?”
“嗯。”他应了一声,往前又?靠了靠,终于觉得心中被撕开的那道口子被填充上?一些。
他昨夜的确未睡好,几?乎是半宿没睡,这?会儿终于心安,眼皮开始打架,昏昏欲睡起来。
月妩见?他要睡着?了,轻声道:“你先睡,我去看看药如何了。”
他恍然惊醒,紧紧抓住她的手,没说话。
月妩又?躺回去:“好了好了,我和?你一起睡。”
外面天色已大亮,都快到中午吃饭的点儿了,周天还未见?月妩从屋里出来,忍不住杜宇:“这?都快中午了,药也?都熬好了,他们还不起呢?”
杜宇挠了挠头:“反正起来也?没啥事儿,就睡着?呗。”
周天撇了撇嘴:“我怎么觉得师爹怪怪的,你知晓发生何事了吗?”
“没啥。”杜宇不是喜欢说闲话的人,但一说谎话就就忍不住眼神飘忽。
周天一眼就瞧出不对劲儿来,硬是缠着?他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师爹来信只说人找到了,却没说发生何事了,原来是这?般……”周天坐在柴跺上?,喃喃一声后又?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我说,若是真在意便分开,分不开就别在意,这?到底是在纠结什么呢?”
“我就一烧灶的,哪儿能明白这?些呢?反正这?些时日已好了许多了,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
周天重重叹息一声:“行吧,饭好了吧,我去喊。”
敲门声响起时,月妩才从睡梦中醒来,轻轻推了推身旁的人:“该吃饭了。”
温慎这?会儿睡好了,脸色好了不少:“好。”
两人收拾妥当,便往外走,周天就候在门外。
“不言今早又?有些不舒服,多睡了一会儿。”月妩解释一句。
周天让开路:“听杜宇说了,药都煎好了,师爹快去喝吧。”
温慎微微点头,要往厨房走。
“我去端我去端,你去厅里坐着?就好。”月妩先一步跑进厨房,舀了药端出来。
温慎并未去小厅,就站在厨房门口,看她要出门了,才后退几?步,和?她一起往小厅走。
“一直放在炉子上?煮着?,还烫着?呢,我给?你吹吹。”进了小厅,月妩放下药碗,轻轻吹了好几?下,又?摸了摸碗,觉得没那样烫了,将碗递给?他,又?拿来橘子剥,“这?橘子甜,喝完药,吃一个?压压苦味儿。”
温慎倒是眉头都未皱一下,一口喝完了药。
往日里家里就只有月妩这?一个?话多的,颇有些冷清,周天一来,话多的就多了一个?,饭桌上?也?不见?停的,可是热闹多了,但温慎还是那副模样,神色淡得像是成了仙一般。
氛围太过奇怪了,周天放心不下,没和?冯苑一走,留在了这?里,平时也?能帮帮忙什么的。
没过几?日,付同也?回来了,还带来了温谌。
周天那些年常去温慎那儿探望,从四处搜集来的小玩意儿都给?了温谌,两人熟得很。温谌还未下马车,一眼瞧见?她,便喊起来:“天姨!”
稍显稚嫩的声音传到正房里,月妩手一顿,看向窗棂,有些紧张道:“是谁来了?”
“应当是谌儿。”温慎起身,“出去看看吧。”
话音还未落,周天牵着?温谌进了门,轻轻推了推他,小声道:“去,叫娘。”
温谌抿了抿唇,负手往前走了几?步,停在月妩跟前,垂着?头,低声道:“娘。”
月妩手心紧握,里头沁出了些汗,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的话,到头来却不知该如何说了。
周天不知何时已退了出去,还顺手关上?了门,此时只剩下他们三人。
“你母亲这?些年亦不容易,并非她不想来寻我们,只是迫于无奈。先前是我与她有误会,但无论如何,我不该将你牵扯进来,我向你道歉。”温慎缓缓道。
“爹……”温谌抬起一双通红的眼眸,看向他。
他道:“你母亲心中一直惦记着?你,现下幽州暂且安稳,才敢叫你来。你若有什么怨气,说出来就好,不要藏在心里,与你母亲生了嫌隙。”
月妩眼中也?有些酸涩,伸手要去牵温谌,却被他躲开。
他侧站在那儿,身姿挺拔,别着?脸,咬着?牙,是在赌气。
月妩微微起身,又?去牵他的手。
他又?躲开。
一连好几?回,月妩抓住了他,他却哭了。
“谌儿……”月妩挤了挤脸,将眼泪往回逼,“我、我……我走的时候,你才刚生下来不久,我那时还以为只是短暂地分别,却没想到被困在京城里那么多年……你小时候可听话了,从来不哭也?不闹,我还以为可以和?
你爹爹一起陪你长大……”
“可你没有,你不要我和?爹了……”温谌泪流满面。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离开你们的。”月妩抱住他。
他剧烈挣扎了几?下,突然哭出声来:“我和?爹一直在找你,可怎么也?找不到。从小别人都有娘,就我没有,只有我没有……”
“对不起,对不起,以后娘都会陪着?你……”
“娘,娘……”他趴在她肩头上?大哭。
月妩也?泣不成声,不停摸着?他的头,应和?他:“谌儿,娘在呢,娘在呢。”
他哭嚎了很久,终于是累了,趴在月妩肩上?一抽一抽的。
月妩拍了拍他的背,轻轻扶起他,拿出帕子,擦掉他脸上?的泪,一双红肿的眼眸弯着?:“这?里天气干燥,哭多了脸上?会皴的。走,我们去洗洗脸,擦些膏子。”
她起身,牵着?温谌往内室走,温慎就跟在后面,给?他们倒水,拿洗脸帕子。
“好了,我们擦膏。”她又?牵着?温谌往桌边走,给?温谌擦香膏。
擦着?擦着?他又?往下掉眼泪,月妩急忙给?他抹了:“可不能再?哭了,脸要哭裂了。”
他眨了眨眼,耸着?鼻子,没再?哭了。
温慎见?他俩都没哭了,便例行询问?:“一路上?可顺利?”
温谌本还赖在月妩怀里,一听见?问?话,立刻站直了,认真回话。
问?的都是些日常的事儿,学业如何,身体如何,待问?完了,没有异样,就叫他下去休息了。
房里又?只剩月妩和?温慎了,她往窗外看了看,快走几?步,扑向温慎。
温慎没说话,只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对不起对不起……”她抬着?泪水朦胧的眼。
温慎低头看着?她,抹去她脸上?的泪:“不怪你。”
“以后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他有些畏惧永远这?两个?字,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你累不累?”
“还好。”
“那我们去厨房吧,我还没亲手给?谌儿做过吃的呢!”
温慎微微弯唇,被她牵着?往外去了。
自从周天来后,她便偶尔和?周天往外去,如今又?多了一个?温谌,三人常常结伴而行,在周围游玩。
而温慎,是好些了,但县衙里还有一堆事儿要忙,着?实没空出去闲逛,只能一个?人在衙门前面办事。
杜宇怕他一个?人待着?又?想不开,就在旁边守着?。
天冷,屋子里烧着?炉子,暖烘烘的,他正昏昏欲睡了,突然听温慎问?:“她人呢?”
他眨了眨眼,清醒过来:“不是去外头玩了吗?到点儿了应当就会回来吧?”
温慎微微垂下眼,神情有些落寞。
杜宇恨不得打自己的嘴,急忙起身往外走:“是有些晚了,我去寻他们去,免得出了什么意外。”
急匆匆冲出门不久,正巧撞见?迎面而来的几?人,他松了口气。
“你怎么又?寻出来了?”付同朝他走来。
他立即压低声音:“大人问?过了,我才出来的。”
后面不远处的周天见?他们俩低语,忍不住跑过来:“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付同觑她一眼:“去去去,哪儿都有你!”
“快说!否则我灭了你的口!”她从腰间摸出镶着?宝石的小匕首抵在他脖颈上?。
匕首虽是没抽出来,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