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他又作妖了-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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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皇上着实言过其实。
敢问皇上,微臣何时说过自己不学无术、荒唐纨绔过?”
顾震丝毫不畏惧宋洵的震怒,甚至此刻周身的气场比之宋洵还要冷凝几分,他微启唇神色平静,“世人污蔑微臣与微臣父亲的名声,微臣没有朝皇上诉苦,皇上反倒听信谣言质疑微臣。
难道从始至终,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便无端贬责微臣的不都是你们么?
皇上仔细想想看。到底是不是这样?”
“顾震,你放肆!”
转过身拿起一份奏折摔向顾震的脸,宋洵怒指顾震道:“朕现在命令你与秦清容就此一刀两断,你若是再不领命那就是抗旨!”
奏折在空中翻展而开,锋利的纸页在顾震的颧骨上划出几道细红小口。
感受到脸颊上轻微的疼痛感,顾震指腹轻抚过伤痕,他抬眸定眼看向宋洵,脸上决绝的神色似是在向宋洵说他永远不会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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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挺不要脸的
气急暴怒便随手摔东西,仿佛已成了宋洵如今的惯性动作。他冷眼看着地上的奏折,鼻息间喘息粗重,又抬眸凝视着倔强着不肯屈服的顾震的脸。
他记得明明父皇在世时,朝中一切都井井有条、上尊下卑,境内是一片海晏河清的景象。可为何到他这,他日日幸苦理政从不敢懈怠片刻,最后却把这天下糟蹋得乌烟瘴气。
或许他本就不是一介明君。
少年时习学比不过秦清容,沙场上作战又比不过顾震,而论朝廷上的人心附庸者他又比不过林文山。
他唯一所有的就是身上流淌着的那一股帝王血脉,而众人唯一敬畏他的地方也只是因为他是皇室后裔罢了。
既然如何努力最后都会化为无用功,那何不就这样荒唐下去好了。
一双英睿的眸中此刻泛出阴郁之色,宋洵缓缓走下台阶来至顾震身前接过那块玄铁令牌,他冷笑起来,“顾震,既然你执意不肯低头,那就别怪朕对你无情。
你不是甘愿上交出所有的兵权吗?那好,朕应了你。
不过,最近福州发生叛乱你大概还不知道罢!
对,就是因为朕听信了林文山的话让闽南王开放关口导致的。朕命你明日即去福州平凡叛乱,仅可率领,百人兵马。”
百人兵马?
顾震面色冷然,知晓他如今已与皇帝撕破脸,再无转圜余地。
皇室这是容不下他了。
“皇上这是要我去送死。”
顾震言语犀利道:“如今大宋根基未稳,周围多少番邦异族对大宋虎视眈眈!皇上这是想放弃天下了么?”
“朕在你们眼中不早就是一介昏君了吗?
不论世人怎么想,不能顺从君令的大臣朕认为就是包藏异心。
这天下不能存有朕的异己者,所以朕一定要除掉那个祸害。”
说出近乎偏执的言论,宋洵如今已然不能理智行事。
“皇上,你疯了。”
顾震眸种神色黯然,耳畔回响起那日副使对他所说的话——倘若皇帝再继续昏庸下去,那谋权篡位他便非走不可。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一腔寒意含在胸中,所以他们顾家就算对皇室隐忍再多、退让再多,皇帝始终都会对他们时刻忌惮。
最终还是得俯首领命,顾震跪地接旨。这是他此生最后一次再称唿宋洵为皇上,也是他此生最后一次向宋洵跪拜。
倘若他们还有下一次的相见,那必定便是刀刃相向。
宋洵这道旨意是隐秘下达的,自顾震出了垂拱殿后除了李成福便再无人知晓此事。
眼见着顾震从垂拱殿离开,李成福早已急出一额头的汗。
要知道这顾震一死,拿这沙场之上便再无人能为大宋撑腰,到时候只怕各个异国会如饿狼一般地扑向大宋,瓜分大宋。
“皇上!这可万万不可啊!”
李成福连忙进殿劝谏,他俯身额头贴地地跪在地上,说话时尖细的嗓音在不住地颤。
而他得到的却是宋洵的一声震吼,“不想活命了?
给朕滚!”
李成福被怒斥声吓了一跳,此刻他的心脏仿若骤停使得他有些喘不上气。
大宋历经三朝君主,而他辅佐了三朝。第一任帝王有勇有谋、善辨是非,第二任则心思深沉、疑心颇重,再到如今的宋洵,偏执暴怒,唯我独尊。
也算是看过山河起落的人,李成福此刻突然觉得自己老了,整个大宋仿佛也在随着他衰落。
出了宫,顾震整理了一番自己的情绪。临别之际,他打算就呆在秦清容身边。
本来还在政事堂处理公务的秦清容一经不速之客顾震的粘性骚扰,在顾震巴不得把视线焊在他身上的情意绵长的注视下,秦清容最终是认输地合上卷册,十分有耐心地和气道:“你想我陪你,可以。
走吧,我们回府。”
“本将军是真舍不得你。”
顾震话说一半留一半在肚子里,他把此次出行说得看似云淡风轻,“方方皇上召本将军进宫,说是福州兵乱。
想来,本将军明日便要出城去平凡叛乱,此刻心中倒是有些怕死。
也怕此次一去再不能回,所以舍不得你,想来多看你两眼。”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秦清容微蹙眉,“福州地界并不大,想来应该没有当年的高丽难对付吧?
你为何要怕?”
顾震闻言勾唇一笑,言语轻佻道:“你不知道么?都说男人有了家室后便会胆子变小,怕自己出什么意外,家里的媳妇儿孩子往后没了依靠。”
秦清容脸微发热,就知道顾震没个正经,他嘟囔着面露不屑,“自作多情,谁要依靠你才能活下去了?”
“是,想来本将军的清容最厉害了。”
顾震脸上笑意懒懒的,说话时满眼的宠溺,“射箭一教就会,心思也八面玲珑,除了本将军谁能再比得过你。”
这话听着很明显是在被占便宜,秦清容依旧面露不悦,“顾震,难道你觉得我比你弱?”
“难道不是么?”顾震眸中闪过一丝促狭,他突然提议说:“要不然你今晚在上?
以此,向本将军证实一下自己的实力也可。”
“……”
秦清容抿唇,说实话他对入菊并没多大的兴趣。
注意到这还是自己在办公事的地方,秦清容红了脸,打算把话题转移开转而面露正色,“不管如何,你此次出征都要小心些。
我等你回来。”
“嗯,本将军一定回来见你。
清容,你信我。”
情绪莫名激动起来,顾震起身走至秦清容的身旁把秦清容紧紧地拥在怀里,恳切道:“你一定要信我,好不好?”
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不过秦清容依旧发自肺腑地回说:“好,我信你。”
似乎是为了坚定顾震的信念,也似乎是为了坚定自己的信念,秦清容又复答了一遍,“顾震,我等你回来。”
晚间,冷戟和阿刃已经开始收拾起包袱。
阿刃自从听到他要随顾震冷戟去福州征战之后,情绪就一直都处于十分高涨的状态。
秦笑笑一手撑着脑袋兴致缺缺地站在门口不解道:“你们家将军这次要去很久吗?你这么小,怎么还把你也给带上了?”
“师父说了,我不能去征战但是可以在军队里先打打杂。”
阿刃拍拍自己圆鼓鼓灰扑扑的小包袱转身朝秦笑笑骄傲地呲牙笑着,“笑笑姐姐,怎么样,你想不到吧?
阿刃这么小的年纪,就能混迹在战场上了!”
以表鼓励地点首,秦笑笑摸摸阿刃的脑袋突然觉得有些不舍,“嗯,阿刃真厉害!
姐姐虽然和你们相处时间不长,但是姐姐真得已经把你们当作家人了!
阿刃,沙场上可不比这京城里,情势十分险峻。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好不好,姐姐等你们回来!”
“放心吧笑笑姐姐,阿刃一定把师父和将军照顾得好好的,让他们平安归京!”
阿刃满面天真,嗓音稚嫩,“到时候阿刃要再和姐姐、秦太傅一起去逛坊市!”
“嗯,看来阿刃很懂事嘛。”
秦笑笑打算给懂事的阿刃一个临别奖励,她拍拍阿刃的肩大方说:“阿刃有什么想要的吗?姐姐现在带你去买,就当是给阿刃的礼物。”
“糖!阿刃想带好多好多糖藏在包袱里,阿刃最喜欢吃糖了!”
牵着秦笑笑的衣袖就往外走,阿刃两眼放光,“事不宜迟,笑笑姐姐,我们现在就去买吧!”
两人笑呵呵地出了府,冷戟站在屋顶上静静地看着,见这二人径直往糕点铺走去后才轻身落地。
趁着秦清容此刻还在水房里沐浴,冷戟走进顾震内院复命道:“将军,信已经传去茺州,王大人已领命。”
虽然事情已然帮顾震办好,但冷戟还是不能理解为何顾震会让王浩在他们出京后暗中保护秦清容,要知道王浩当初可是对秦清容意图不轨之人。
心中踟蹰片刻,冷戟最终还是问说:“将军,王浩此人品性不端,将军将秦大人交给他,将军可真能放心?”
“放心。
要知道,皇帝当初让本将军去当恶人将王浩降职,本将军却只是将其远调了而已。”
顾震唇角牵起促狭一笑,脑中回忆浮现,“皇帝即对本将军不仁,那以本将军这种以牙还牙的性子,肯定是不肯吃亏的。
所以,皇帝这个锅本将军定是要甩回去。
本将军出了宫便添油加醋地把真相告诉了王家,只说是因为皇上不悦王浩欲图对自己的爱卿不轨,所以想除掉王浩。
但是本将军念及王家是兵部的元老,所以费尽口舌地在皇上面前替王家求情,这才能够让皇上从轻发落王浩。
茺州本就是本将军的地盘,本将军把王浩调过去也向王家证明了本将军对他们的信任。
王浩此人虽然混了点,但一经上次的敲打已然正经许多,足以信任。”
本以为自家将军上次是吃亏了,不想最后还是暗中倒打一耙,不肯被人占便宜。
顾震见冷戟愣愣的样子,忍不住逗说:“怎么样,本将军这招可高明?”
冷戟一时找不出词来形容,只能说宋洵的做法有些不要脸,但自家将军也挺…
“高明倒没看出来的,但是挺不要脸的。”
不知何时,秦清容站在院门外,已然将顾震和冷戟的话全盘收进耳底。
虽然顾震这是在为他谋划,但秦清容依然不认同顾震这种暗度陈仓的阴险做法。
所以他毫不留情地训道:“都是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只不过你是占了后发制人的上风所以略胜一筹罢了。
这种做法风险很大,顾震,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用了。”
第五十九章 会后悔
可是在别无选择条件的下也只有冒险一试才可能翻盘,顾震知道秦清容这么说也是为他好,嘴上应着心里却没当回事儿。
他神色看似恳切,做出一副受教的样子点首,“是,秦大人说的对。本将军到底是没有秦大人想得全面。”
秦清容一眼便看穿顾震的小心思,没好气地从顾震身边擦肩而过挑眉冷道:“我知道你没听进去,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府里前前后后都熄了灯,忙碌一天的人躺回榻上闭眼安歇。
夜里顾震朝秦清容要,秦清容却坚决拒绝了顾震。
顾震问为什么,秦清容只道因为他要留个念头给顾震。
这样好让顾震能在外面想着他,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惜命,最后安全地回来。
夜色里,顾震听着话把秦清容抱得紧紧的。
秦清容只以为顾震的举动是出于对他不舍,可他没看见的是,隐藏于黑暗之中的顾震脸上的遗憾。
顾震只怕秦清容留给他的这个羞耻的小念头真想要实现的话,一等就是等上好多年甚至是永远。
“清容,你确定不再考虑一下么?”顾震厮磨着怀中人的耳垂,最后哄劝道:“不然,你真的会后悔的。”
硬要坚持自己心中那点子坏心思,秦清容把头埋进顾震的胸膛里执拗说:“想来福州不过是大宋版图上的一个小地界,你此去平反能要多久?”
伸手钩住顾震的脖颈,秦清容轻哼一声,“顾震,不管怎么样,我都要你心里念着我,最后平平安安地回来。”
而秦清容执意不肯,顾震便也没再强求。
两人就这样抱在一起,一夜无梦。
再待到次日秦清容朦胧转醒之时,才发觉顾震已然不在身边。
在府中转了一圈不见顾震的身影,秦清容又问了府里下人才得知顾震一行人等今天一早便已出城远征福州。
不想顾震竟然连个送行的机会也不给他,秦清容有些搞不懂是为什么,直到他在政事堂门口遇见等了他一早上的张庭羽。
而不管张庭羽来找他到底有什么事,秦清容远远看去只觉张庭羽的脸色貌似并不太和善。
此刻其人手负于背,满脸的焦急,瞧到不远处的秦清容便快步走至秦清容身前直截了当地逼问道:“秦大人,顾震他今日一早出城是去福州了对罢?”
本来是一副黛眉星眸的天上文曲星神仙的皎好长相,此刻却俨然像是被阎王爷附体一般凶神恶煞。
秦清容往后退了一步,不明白张庭羽哪来这么大的火气微蹙眉心,但还是礼貌地点首回说:“嗯,确实如此。”
“那你知不知道,福州已然沦陷为叛贼的地盘。不仅如此,就连与福州临近的地界如今也开始引发出此起彼伏的暴动!
其情势之险峻,是顾震今晨带出去的不到百匹人马的军队能应付的吗?”
顾震出城时天还没亮,所以没多少人知晓此事。张庭羽也是偶然听一名换班的守备兵在早点铺子上提起才偶然得知的。
而后他又四处打听,才知晓原来皇上昨日召见顾震觐见过垂拱殿,现下福州已然兵乱,地界内民不聊生,情势极为严峻。
此刻从秦清容口中再次确认过顾震今晨已然出城,他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朝秦清容吼说:“你日日与他呆在一处,难道不知晓此事么?”
张庭羽所传递的种种信息犹如炸药一般勐烈,秦清容还没反应过来但是脸色已然煞白,凝神后看向张庭羽不敢置信地道:“他…为什么?”
面对如此大规模的叛乱,顾震却只带不到百余人马出京,这很明显就是在送死。
所以,顾震为什么要送死?所以,顾震为何昨日不把这件事和他讲清楚,今晨为何要瞒着他提前走?
“哼,为什么?”
张庭羽气极也再顾不得什么上尊下卑,他一甩袖直言说:“只怕是宫里那个昏君的主意。
我猜顾震的兵权大概已然被他悉数收回,他昨日宣传顾震觐见,就是暗中下旨意欲让顾震去福州送死。
他一人疯了,就想要带着这大宋一起覆灭!”
再一次触及到他的记忆盲区,秦清容左思右想也想不起来,昨天有听过顾震说过自己的兵权被皇上收回了。
一阵邪火撒完,张庭羽终于冷静下几分。
“秦大人,皇上他一向愿意听你的话。”
为了顾震,张庭羽此刻的姿态放低了些,他神色真切说:“我也知道皇上近来性格大变,但是我觉得试总比不试的好。
我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要顾震去送死,总之,他必须收回成命。
否则顾震若是就此一去不返,大宋也离覆灭之日不远了。”
“不用你说,我也自会去求情。”
秦清容定下心神,不过他心中仍是又有气又怨。
他早该知道顾震那个不正经的人,说出的话肯定不能信。
打算改道前去宫里,秦清容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