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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学渣被逼考科举-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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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绝不敢以君子自居,很是敬仰佩服他们的操守。
  以前是做官难; 现在是难做官。
  虽然在郑相面前,牛皮吹上了天; 程子安却断不敢轻视。
  “我以前看过朝廷的邸报; 官员调动升迁时,会提及官员的履历。仔细回想起来,南边出现得是多了些。而南边; 以明州府为首。”
  程子安认真分析; 片刻后释然笑了; 道:“不管南边北边如何取士; 反正都那样。”
  闻山长琢磨了一下; 苦笑道:“可不是都那样,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谁都一样,谁都一样啊!”
  大周律法明摆着让他们贪腐,诱惑太大,拿权势金银美人去考验人性,实在是太残忍了。
  程子安笑道:“老师,你可是府学的山长,要是明州府的士子都落第,嘿嘿,你的名气,就要打个折扣了。”
  闻山长笑骂了句,道:“我要那名气作甚!再说我年纪大了,懒得理会那些劳什子的事情。我打算告老致仕,以后就专心读书做学问。”
  程子安觑着闻山长清矍的面容,骂他时中气十足的声音,道:“老师会不会太闲了点?”
  闻山长瞪他,道:“你少胡罄,我哪就闲了?既然知晓考学难,你还不努力读书!别成日出去玩耍了。”
  程子安懒洋洋应是,道:“老师,你还没说,你如何得罪了郑相呢。”
  闻山长哼了声,道:“如何得罪,郑致昉就是个小心眼子,当年他起初也在国子监,学问一般般,我不客气指出了几次,他竟然惦记到今日。真是心胸狭窄!”
  程子安听得笑个不停,道:“老师还不客气指了哪些人?”
  闻山长也不由得笑了,道:“这些年我指出的人多了去,哪记得那般清楚。我最恨的就是学问不精,教坏了学生之人。不过,我当年也想左了,学生哪能那般容易教坏,教坏他们的,是官场。”
  程子安举起拇指,道:“老师真是一语中的!”
  闻山长想了下,温言宽慰道:“你也别担心,总不能每次都是偏向北榜,这次不中,还有下次呢。”
  程子安怪叫起来,道:“老师,你可别乱说啊。我以前没想过考功名,是你们一天天再说考。好吧,考就考,我这么努力钻营,跟个跳蚤一样,在京城乱蹦跶。就差临门一脚,老师却说没关系,怎么能没关系!”
  闻山长听得嘴角抽搐,忙道:“好好好,你一定能高中,一定能高中!”
  程子安下颚抵在书桌上,苦着脸道:“读书好辛苦的,我听到策论文章就想吐。要是再要苦练三年,我就不活了!”
  说完,程子安一下蹦起身,撸起衣袖,摩拳擦掌,高喊道:“此次不中春闱,以后我永生不再读书!”
  闻山长:“。。。。。。”
  “闭嘴!想得美,快铺纸磨墨写文章!”
  程子安哦了一声,道:“老师,你帮我个忙呗!”
  闻山长问道:“何事?”
  程子安笑嘻嘻道:“老规矩,做题。师兄处有历年来的春闱经史子集考题,我想全部做一遍!”
  闻山长无语,道:“好好好,你就知道躲懒。不过,你要做题,以前怎地不早说?”
  程子安道:“太早做了,我怕做过就忘记了,必须临时抱佛脚。”
  闻山长不知该如何说才好,干脆别开了眼。
  接下来的日子,程子安连太学都没再去,施二与明九,郑煦丰他们递了几次帖子来,程子安皆以要考春闱,全部婉拒了。
  除了大年三十晚上歇息了一晚,大年初一他都没歇,除了做从闻绪处得来的春闱考题,就是写文章,埋头苦读。
  冬去春来,很快到了春闱这日。
  程子安出门前,望着与闻山长书房一样,到处堆满了书卷的屋子,一匣子写秃了的笔,摩挲着手上的茧巴,昂首挺胸出了门。
  贡院离程子安住处,不过隔了两条巷子。程家倾囊出动,连秦婶云朵都一并来了,闻山长早早起来,同林老夫人一起,比他们还先到贡院。
  天光微亮,春寒料峭,不过贡院门前灯火通明,除了京兆的差役,还有禁军班值把手,加上早早赶来的各地举人们,送考的家人奴仆,硬生生将气温提高,融化了背阴墙脚处的春雪,青石地面上被踩得脏污泥泞。
  程子安活动着双臂,望着眼前排队的人群,笑道:“老师,你当年考试时,可也是这般景象?”
  闻山长望着前面,颇为怀念地道:“可不是这般。当时我紧张得很,表面却装作看不出来,等进到贡院里面一坐下来,鞋子被踩得脏兮兮,我都察觉。”
  孙仕明接话道:“上次我考春闱也一样,那天更是惨,下了些雨,又冷又湿。贡院里没炭盆,进去之后,浑身冰凉。等考卷发下来,要写字时,手都冻得没知觉了,焐了好半晌,才缓过了一阵气。”
  这些时日孙仕明与程子安一样不出门,天天只管读书。程子安瘦了快十斤,他却长得白白胖胖。
  程箴立在一旁,笑听着他们说话。
  程子安从莫柱子手上接过考篮,道:“老师师母,阿爹阿娘,你们都回去吧。我要去排队了,外面冷得很,你们回去吃好喝好歇好,只管等着我的好消息!”
  程箴见程子安轻松自在,心中莫名的紧张担忧,顿时轻了不少,他笑道:“好,你快去,我们马上回去。”
  程子安翻动着考篮,再检查了一边,转身往考生们那边走去。
  等排进了队伍里,他回头看去,闻山长程箴他们,还站在里,看着他的方向。
  程子安回头,将考篮握得更紧了些。
  春闱与秋闱检查差不多,孙仕明排在他的前面,顺利进了贡院。
  很快,程子安也顺利进去了,两人拿的号不同,进去之后,分到了不同的地方。
  这次程子安没那么走运,京城本就冷,春雪尚未消融,贡院里除了冷湫湫之外,他还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臭气。
  没一会,考官陆续进场。程子安看到了郑相,其中还有个纨绔玩伴的亲爹。
  郑相神色威严,眼神缓缓扫过全场,并未在程子安身上停留,朗声宣布了考试的规矩:“一旦舞弊,严惩不贷!”
  禁军班值镇守四周,考场鸦雀无声。郑相满意至极,鸣锣宣布开考。
  第一天考经史子集考卷发放下来,程子安先粗略看了下,差点没笑出声。
  有两道题他都刷到过,皇天不负苦心人啊!
  程子安不紧不慢磨墨,在白纸上试了浅淡,然后认真答题。
  遇到似是而非的题目,程子安联系题目中的上下句,再谨慎作答。
  起初程子安很高兴,接下来,就不大笑得出来了。
  这次的考题中,比较不受重视的《公羊传》与《谷梁传》题目出得比较多,尤其是《谷梁传》,占了帖经墨义的三分之一。
  郑相负手在贡院里走动,在他旁边略作停留,程子安目不斜视,心里却亲切问候了他祖宗。
  程子安敢断定,郑相主持出的这些考题,按照闻山长对他的评价,他不翻书,肯定也答不出来!
  题目出得虽偏,程子安最终估算了下,他有把握的能占八成,已经足够了。
  帖经墨义的占比不高,取士侧重点,主要在策论文章上。
  考场里,有人开始请示去入厕,随之臭味更浓。
  与程子安一样,离得近的难兄难弟,烦躁得来回摇晃,将凳子坐得吱嘎响。
  程子安撕了一截稿子,揉得软了之后,从考篮里拿出备好的新鲜橘子皮,挤出皮上的汁水到纸上,堵住了鼻孔。
  橘皮特有的香气,盖住了茅厕的臭味。
  郑相再巡视回来,看到程子安的鼻子,半张着呼吸的嘴,抬头望了望屋顶,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今年春闱不许有人提前交卷,在天色将晚,考场昏暗时,鸣锣正式收卷。
  锣声之后,考场立刻热闹起来,郑相厉声道:“不许交头接耳,四下张望,否则,一律按照舞弊处置!”
  虽说如此,还是有人站起身,伸长脖子去偷看答案,妄图做最后的挣扎,慌慌张张作答。
  程子安随着大流,老老实实交了卷。
  走出考场,外面天色已黄昏,有人一出考场,就歪歪倒倒站立不稳,呜呜惨嚎。
  再看其他人,兴高采烈的,没有几人,差不多都眼神无光。
  随从小厮迎上前,送暖手炉,热汤,一迭声的问候不断。
  程箴与闻山长也来了,见到眼前的景象,紧张不安,却不敢多问。
  孙仕明不知是被冻到了,还是没考好。他脸色惨白,半闭着眼睛,像是幽灵般,在烟邈的搀扶下,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着。
  闻山长上下打量着他,眉头紧皱。程箴赶紧吩咐烟邈:“快扶他回去,热汤呢,热汤先给他喝几口!”
  烟邈手忙脚乱,垫着脚尖去喂孙仕明喝热汤。孙仕明跟个木偶一样,咕噜噜喝了起来。
  见到大家都不大好,程子安立刻好了。
  程子安接过莫柱子递来的暖水釜,扬首喝了几口暖茶,对着眼巴巴望着他的闻山长与程箴微微一笑,道:“才第一场呢,没事,且看接下来的两场。”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72 七十二章
  ◎无◎
  为了不影响程子安考试; 闻山长与程箴皆未多问。
  回到家,程子安见秦婶他们走路都垫着脚尖,不禁失笑道:“放轻松; 放轻松; 我又不是豆腐做的,不要太夸张啊!”
  崔素娘朝犹疑不定的秦婶摆摆手; 笑道:“去拿饭菜来吧。”
  秦婶松了口气; 急匆匆去灶间准备饭食了。崔素娘没见到孙仕明; 纳闷地道:“第一场考得浅显,他怎地不见人影?”
  程子安笑道:“估计是贡院里冷着了吧。阿娘,将饭菜给他送去就是,我饿了,先要吃饭。”
  今日程子安一整天都伴着大珠小珠落玉盘; 顽强的臭气,从纸缝中钻进去,他实在是吃不下炒米。天气又太冷,只略微喝了几口水; 以保证身体放松。
  闻山长愣了下,问道:“你可是坐在了茅厕边?”
  程子安点头; 道:“幸亏我先有所准备; 不然,这一天下来真是,我都快被熏成臭粪球了。”
  崔素娘心疼不已; 忙道:“赶紧进去换一身衣衫; 里里外外都换掉。”
  程子安抬起衣袖闻了闻; 道:“还行; 我洗个手; 等睡前再换就是。”
  程箴本来暗自担心,见程子安心宽淡定得很,随之缓和下来,恭敬请闻山长上坐。
  用完饭坐下来歇着吃茶,程子安伸着懒腰,闲闲地道:“今晚就不读书写字了,等下记得让阿娘帮我备一些细棉。”
  程箴不解问道:“你用细棉何用?”
  程子安拿起手边的橘子,上下抛着玩耍,道:“将橘皮的汁挤在细棉上,塞鼻孔,细棉还可以用来堵耳朵。”
  程箴明白过来,心疼地道:“你今日运道不好,明日拿到了别的号,就不会再吃这种苦头了。”
  程子安道:“不打没准备的仗,反正备着也无妨。”
  闻山长皱眉道:“放置恭桶的地方,本就是固定,什么号会坐在哪里,看管贡院的人,以及考官们一清二楚。肯定是那个姓郑的,在里面做了手脚,故意为难子安。都怪我,因着我的关系,让子安受苦了。”
  程子安哈哈笑道:“老师,不只是你一人的关系,我自己也有关系。谁叫我在郑相面前吹嘘,说我镇定得很,临危不惧。”
  闻山长怒骂道:“肯定是姓郑的故意为难你,那个心胸狭窄的伪君子!”
  程子安道:“好了好了,老师别气,郑相也只是想惩罚一下我的大言不惭罢了。现在还不敢断定呢,要是我明日再拿到茅厕边的号,就肯定是他的手笔了。”
  翌日,程子安进考场的时候,检查得久了一些。他的细棉被拆开瞧了又瞧,橘皮都捏了捏,才放他进去。
  进去考场,程子安寻到号房,再次激烈与郑相的祖宗过了招。
  这次的号房,在昨日他的座位左侧边,换汤不换药。
  坐下来之后,程子安干脆先将细棉分开,在耳朵里松松塞了两团,再挤了橘皮汁上去,预先塞在了鼻孔中。
  郑相前来,看到程子安的模样,忍了忍,终于走上前,威严无比道:“你这是什么装扮?”
  程子安恭敬地答道:“回郑相,学生是在防止气味。”
  郑相暗自瞪了程子安一样,这个混小子,如何能不知他在防止气味。
  只是,他还真是狡猾,准备得真齐全。
  考试的时辰到了,郑相哼了声,等到成绩出来,他端要看着,程子安能否如他所吹嘘那般厉害。
  今日的考试是策,策便是时政文章,一共五道题。四道来自朝廷颁布的政令,一道是预设的题目。
  题目分别为赋税,教化,读书,赈济灾害,以及民乱。
  这些题目对程子安来说,算得上简单。不简单的是,他的答题方式。
  按照他的本意,几道题答了,他估计此生就与官场无缘,说不定还会有牢狱之灾。
  赋税,这种题目,亏得也好意思出。
  大周上下的平民百姓,供养着不纳税的官身,皇室。
  如何增加赋税?
  杀假官身,杀几个世家大族,抄家出来的钱财与粮食,大周的户部与常平仓,估计就得丰盈了。
  退一步,向官身们征收一成的赋税,一个州府的赋税就上去了。
  在风调雨顺时,一亩地顶多产三百出头的粮食。除掉种子,耕牛,农具,人力还不算。
  一年到头下来,累得要死要活,一颗粮食都不交,一家人都填不饱肚皮。
  偏偏,他们要承担所有的粮食赋税。
  至于教化,就更为可笑了。
  官与民都不同法律,讲个屁的教化!
  强抢民女的官身子弟,已经算得上是好人了。
  杀人放火,各种残暴手段,挖膝盖骨,以虐死人为乐的,并不鲜见。
  可惜,翻一下卷宗,最后获罪的犯事人,都是些奴仆闲汉混混之流。
  崔武是捕头,程子安听他说了不少里面的密辛。
  就算不畏强权者,抓到了主事者,因为有官身护体,最后也不了了之。
  读书,读书,读书。
  程子安真笑出了声。
  平步青云,登上权利的顶峰,光宗耀祖,连地里的祖宗都被追封,风光无限。
  啊呸!
  臭狗屎外面糊一层金罢了!
  程子安倒了清水,磨了墨,唏嘘叹息,提笔写了起来。
  此生惟愿,他不做臭狗屎,不成为立在百姓头上,吸他们血的帮凶。
  程子安选择了中规中矩的文章。
  中规中矩中,他选择了非常见的方式,将每一种措施,分成了一二三来阐述,分析优劣势,以及将会面对的困难与意外,如何补救。
  茅厕动静不断,有人不知是吃了凉饭凉水,肚子拉得惊天动地。
  幸亏程子安耳朵里塞着细棉,不然的话,他还以为是山洪暴发了。
  不小心写错了一个字,程子安也不急,时辰还充足,他再誊写了一遍。
  虽说答卷考试糊名,会誊抄之后再由考官审阅,程子安还是尽力做到万无一失。
  说不定,他能考到状元,试卷裱糊起来,供以后天下读书人传阅呢?
  滴答滴答,用力嗯声,时断时续。
  在胡思乱想中,程子安还能一边老神在在点头,判定这个人的前列腺有问题。
  一天考试终于结束,程子安照着老规矩,在中间交卷,走出考场。
  今天外面的天气,比昨日更差劲了些,又下过了一场春雨,贡院门前的地湿漉漉,脏兮兮。
  与昨日相同的是,考生们脸色青白,连交谈都没了力气。一走出来,仆从们奔上前,搀扶着他们,又是递热茶,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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