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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学渣被逼考科举-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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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岸边的道上,几个孩童们赤着脚,头上扎着个揪揪,欢快追逐着在踢个竹做的球。
  球滚到了程子安的脚边,一个小童喊道:“哥哥,帮我踢回来!”
  程子安笑着应好,提起衣袍下摆,脚尖微微用力,将球踢回了小童面前。
  小童脆生生道:“多谢哥哥!”
  几个孩童一哄而上,争抢成一团,欢笑声不断。
  程子安含笑望着他们,怜悯闪过,上前两步追上神色漠然的夏郎中,问道:“夏郎中,我们可是巡完,要回水部去了?”
  夏郎中看了程子安一眼,很是不耐烦地道:“当然是巡完了,河岸河堤都完好无缺,莫非程郎中还有高见,看出了隐患?”
  程子安指着河水,问道:“我是新人,不懂水部的差使,我想问下夏郎中,河水上飘着的杂物,河底的淤泥,水部可是不管了?”
  夏郎中脸色霎时不好看了,不悦地道:“管,如何管?程郎中先前难道没看到,周围情形如何,这边住着的百姓,究竟是何种模样?刁民遍地,闲汉混混们成日惹是生非,连京兆都不愿招惹上他们。程郎中,你难道有本事,让他们听话?”
  程子安不咸不淡地道:“我当然没本事让他们都听话,可估计三岁小儿都懂,河水中的脏污,底下的淤泥,要是不清理,一下雨,河水就会漫上来,淹没民宅。要是发生了这种事,水部可会被追责?”
  看了几天文书,程子安对京城曾发生过的洪涝灾害了然于心。
  城南这片地因为地势,经常被淹。
  穷人的命不值钱,死伤再多,也只是文书往来上的冰冷的数字。
  百姓坚韧,死伤之后,又如野草般,再长了起来。
  覆潮之下焉有完卵,不只是城南处,整个护城河的水,都浑浊不堪,可想底下的淤泥有多厚。
  夏郎中眼神中轻蔑闪过,呵呵笑了一声,难得语重心长地道:“程郎中,你可知工部的上头,是由谁领着?天灾是老天爷发了怒,死伤之人,乃是德行不修,是他们的命不好,怪得了谁?”
  工部是由大皇子出面领着。
  每年工部都有修葺河道河工,包括护城河通淤的大笔支出。
  钱用在了何处?
  程子安只想呵呵。
  草泥马!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80 八十章
  ◎无◎
  公使钱; 程子安当然没拿到。夏郎中可曾核销,核销了多少,程子安亦不清楚。
  翌日早上陈子安前去了水部; 孙凛直将他叫了去; 交给他了一份差使:“将这份文书送去户部,水部今年的钱; 户部还没发放下来; 河道可耽误不得; 你要将这事办妥了。”
  程子安接过文书一看,眉毛扬了扬。
  水部修葺河道的请款催促文书。
  向户部要钱不易,定要经过一翻来回拉扯。不过,户部有施三爷施侍郎,孙凛直倒聪明; 施二来水部找过程子安两次,他就将这份关系用上了。
  不用白不用,完全不拿他当外人。自己人,训斥那是提点; 各种官场中明或者暗的规则,都是前辈的经验与指导。
  若是不领情; 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不知好歹。
  程子安很是听话,跟愣头青那样,接下来二话不说就去了户部。
  户部向来气氛不大好; 官员来往不断。兵部几乎常年驻扎在此; 要军饷粮草; 掀桌子踢板凳; 叉腰吵得面红耳赤。
  施三爷施侍郎的值房里; 兵部齐尚书黑着脸在里面坐着,神色不虞,凶神恶煞看着进来的程子安,仿佛要吃人一样。
  程子安咳了声,拱手作揖道明了来由,将文书恭敬奉上。
  虽来人是程子安,施三爷一大早就被齐尚书吵得脑仁疼,听到水部要钱,脸色也不那么好看了,随手将文书往旁边一撂,道:“我知道了,先放着吧。”
  程子安嘿嘿笑着,将施三爷放在一旁的文书,重新放到了他面前,道:“施侍郎,你得给下官回个话,什么时候能批示下来,水部拿到钱,护城河修葺在即,眼见已入夏,实在拖不起了啊。”
  齐尚书在旁边,抽着肩膀冷笑,“呵,呵,呵!”
  程子安只当没听见,施三爷气得嘴角的断须都颤抖着,道:“你难道没看见,前年边军军营的粮草还拖欠着,户部实在是没银子,就算天塌下来,户部也拿不出钱来!”
  齐尚书继续冷笑,阴阳怪气接话:“就是有银子,也不给你。边军的将士不给粮草,吃不饱饭,哗变不知比不比得过洪水。”
  大周边关主要面临的邻国有南召,北狄。五年前同时与南召北狄开战,大败过两国,三国现在互为贸易往来,边关还算安稳。
  至于边关军营情形究竟如何,程子安并不清楚。但齐尚书还能坐在这里冷嘲热讽,应当是没大事。
  户部习惯了叫穷,水部的钱肯定能拿出来,也会如实拨放。
  不过衙门办事的风格长期如此,先要叫苦不迭。
  施三爷干脆装作忙碌,谁都不搭理了。
  程子安从齐尚书身边挤过去,趴在案桌上,按住了施三爷面前的纸,脸上堆满了笑,道:“三爷,你要给我个准信。这钱什么时候能拿下来。这是我第一份正式做的差使,要是办砸了,我这状元郎的脸面往何处搁。三爷,你得给句实话,不给实话,我就不走,晚上还跟着三爷一道回府,就歇你府上了。”
  齐尚书见程子安耍赖,楞了下,在一旁抱着双臂看热闹。
  施三爷气得嘴都歪了,伸手去推程子安,骂道:“你少来烦我,就是我同意了,上面还有蒋尚书,我哪能做得了主。”
  程子安立刻笑道:“三爷,你先给个公印,按照规矩,得你先答应,蒋尚书那里,我万万不敢劳烦三爷了。”
  说吧,起身绕过案桌,就要去拉施三爷的抽屉,殷勤地道:“三爷的章呢,三爷,我帮你举着印泥。”
  施三爷烦躁不已,取出印章,在程子安递过来的印泥盒中蘸了蘸,啪地在文书上用了印。
  程子安笑容满面,放下印泥,好话不要钱地往外冒,拿着文书就跑了。
  目睹全程的齐尚书,怔怔回过神,撸起衣袖作势就要去抢印章。
  施三爷动都不动,闲闲道:“齐尚书,水部的钱,给了你可敢要?”
  齐尚书的手僵在了半空,半晌后,骂道:“施迦,你就是捧高踩低,看人下菜!”
  施三爷被指着鼻子骂,依然气定神闲,半点都不见动怒。
  户部的差使难做,钱给谁不给谁,必须做到心里门清。
  被骂的多了去,他早就无动于衷了。
  程子安拿着文书,再晃去了蒋尚书的值房。
  蒋尚书不在,前去了政事堂议事。
  程子安就拿着文书,去了政事堂。
  政事堂不同于其他的衙门,作为大周最高权利的中枢,有门房值守。
  程子安到了门口,便被门房拦住了:“相爷们在议军国大事,若非紧要之事,回去等着吧,等相爷得闲时再来。”
  政事堂里面绿树如茵,雅致清幽,牡丹花盛放,一朵朵比程子安吃饭的碗还要大。
  程子安也不急,寻了个正好赏花的石阶坐下,道:“我不进去,就在这里等一等。”
  门房傻了眼,从门房里出来驱赶程子安:“政事堂要地,岂能随意进出,快快离开,莫要留在这里。仔细惊动了相爷们,你可别怪我没提醒。”
  程子安伸直腿,悠闲坐在那里,笑问道:“牡丹开得真好看,我可能去摘一朵?”
  门房从未见过程子安这等路数之人,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耐烦地道:“王相最爱牡丹,政事堂的牡丹,岂能乱摘!”
  程子安哦了声,遗憾地道:“那就算了。要是郑相最喜欢牡丹,我就不怕了,定要上去摘几朵。”
  政事堂的门房岂是常人,脑子灵活聪明得紧。听程子安的言外之意,同郑相关系亲近。
  比探花郎还要俊美的新科状元,无人不知。门房看了气定神闲的程子安两眼,干巴巴叮嘱了两句不能乱跑的规矩,便回了屋。
  程子安坐在那里,赏花慢慢等。
  繁花似锦,幽香扑鼻。
  南城的脏乱,在眼前一一浮过。
  孩童们稚嫩的脸庞,天真无邪的笑容,唤他哥哥的懵懂清脆,在耳边回荡。
  程子安望着国色天香的牡丹,喃喃道:“穷人的命不值钱,穷人的命不值钱啊。”
  快到午饭时辰,王相值房的门开了,郑相明相同蒋尚书一并走了出来。
  程子安立刻站起身,朝着他们朗声作揖见礼。
  明相在琼林宴上远远见过,他长得就是年老之后的明九,只比明九多了雍容与贵气,程子安看着他还挺亲切。
  蒋尚书身形消瘦,额前的川字纹,就是笑的时候都不曾施展,看上去总是一幅愁容满面的模样,只眼中的精光不时闪过。
  郑相同程子安算是最为熟悉,打量着惊讶地问道:“你来这里作甚?”
  程子安奔上前,扬了扬手上的文书,笑道:“下官来寻蒋尚书,水部要钱修河道。下官初次领了差使,生怕办砸了,办砸了就损了状元郎的脸面,有愧于圣上,有愧于天地啊。”
  郑相听得不知说什么才好,蒋尚书眉头下意识紧皱,明相笑呵呵,袖着手在一旁看戏。
  王相闻声走了出来,程子安立刻俯首再作揖见礼,将先前的话再重复了一遍。
  王相清瘦,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道:“既然是户部的事情,你去户部同蒋尚书说。”
  程子安挠了挠头,为难地道:“下官刚得了差使,不懂工部户部的办事规矩。要是蒋尚书定了,可要政事堂的相爷们批复。下官想着相爷都在,省得再多跑,耽误了河道河工的重事,就到了政事堂,一并办了此事。”
  蒋尚书等人不做声,王相沉吟了下,转身往屋内走去,道:“且都进来吧。”
  程子安忙跟在了最后,走进了王相的值房。
  王相招呼大家坐,明相他们依次坐了,程子安依旧站着,将手上的文书,奉到了蒋尚书面前。
  蒋尚书接过文书扫了眼,道:“户部穷,相爷们都清楚。水部修葺河道河工,虽说是要事,可到了户部要钱的,每一样都是大事,都怠慢不得。唉,户部实在是捉襟见肘啊。幽州报了灾,今年春上干旱,地里的庄稼没来得及耕种下去,朝廷得开仓赈济。户部准备的银子,是要赈济幽州。若是要拨付给水部,幽州该如何办?”
  一边是已经如实发生的灾荒,一边是水部年年请款修葺的河道河工。
  听起来,都是迫在眉睫的大事,孰轻孰重,谁都不敢断定。
  这下连王相都谨慎了,垂眸坐着一言不发。
  郑相同明相,更是干坐一旁,绝不出声。
  程子安心里呵呵。
  估计是常平仓没粮,至于为何没粮,这里面估计就更复杂了。
  没粮的话,就必须从漕运调粮到幽州,漕运的钱,少不得。
  漕运隶属户部,具体做事的漕运大当家,并非人人能做,在地方上,横霸一方,在朝中背后也有人,称得上黑白两吃。
  人人背后都有势力,都是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漕运富得流油,要是需要先付钱运量,哪怕是圣上自己的买卖,都是天大的笑话。
  穷人的命不值钱呐!不值钱呐!
  程子安感慨完,耷拉着头,苦巴巴道:“我是圣上派去了工部,要是相爷们与蒋尚书为难,我就去向圣上讨钱吧。”
  几人动了动,郑相清楚程子安的聪慧,他迟疑了下,嘴唇动了动,便继续坐在了那里。
  明相干坐着,看了眼蒋尚书,道:“这件事,你们还是回户部去商议,看能否挪出一些来,让水部先将差使做下去。”
  蒋尚书为难地道:“下官也想这般,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王相这时开了口,道:“漕运的钱,可以等一等,待秋赋之后再一并算。”
  蒋尚书得了王相的话,既然有他出头,当即爽快地道:“是,下官这就回去算一算,再同吕大当家通个气。”
  程子安不管他们背后的利益关系,能拿到钱,当即就喜笑颜开,躬身施礼告退,随着蒋尚书回了户部。
  蒋尚书没再为难程子安,爽快用印,拨放了钱。
  程子安拿着前去户部领款的文书,回了水部,将文书交给了孙凛直。
  孙凛直看着手上的文书,待看完后,一时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次确认了一遍。
  程子安面色寻常站在那里,问道:“孙侍郎,户部出了钱,水部何时开始河道清淤?”
  孙凛直脸上的笑容一收,道:“虽说拿了钱,里面的事情还多着呢,征徭役,人手等等,准备得一大堆。你初到水部,虽说这个差使办得好,需要学习的事情还多着呢。到午饭时辰了,回去用饭吧。”
  程子安没动,声音平平,清晰地道:“孙侍郎,徭役何时开始征,需要多少人手?既然孙侍郎看我差使办得好,不如,这个差使也交给我如何?”
  孙侍郎脸色一沉,道:“程郎中,你考到了状元郎,心气高一些,我都理解。不过,水部的差使,岂是那般简单,要是办砸了,你可能承担得起,重则流放发配,轻则下大狱,你可承担得起?”
  程子安淡然道:“有劳孙侍郎提点。我承担得起,这件差使,交给我吧。”
  孙侍郎定定盯着程子安,脸色阴晴不定。良久之后,他终是摆摆手,道:“我念你年轻气盛,就当你说了胡话,不同你计较了。回去吧。”
  程子安并未继续争论,哦了声,转过身,自言自语道:“水部的差使,我既然做不了,不如再去求圣上,给我重新调个衙门。”
  孙侍郎眼前一黑,一咬牙叫住他:“站住!”
  程子安脚步微顿,转过身来,道:“孙侍郎可还有事?”
  孙侍郎眼神几经变换,很快恢复了寻常,道:“程郎中是状元郎,又是得了圣上钦点到了水部,深得圣上看重,这个差使,就由程郎中领了去吧。不过,丑话先说在前面,是程郎中主动要领这个差使,要是出了差错,可休要连累到水部众人!”
  程子安拱手道谢,笑眯眯道:“下官向来做人做事,都光明磊落,一人做事一人当。孙侍郎放心,这件差使下官保证办好,办不好,也是下官一人担了。”
  孙侍郎没再说话,程子安走上前,把去户部领钱的文书拿了回来,仔细收好,道:“下官这就去了,每一个大钱用在了何处,账目一定清楚,孙侍郎放心。”
  程子安离开后,孙侍郎站在那里,琢磨了半晌,连午饭也顾不得吃了,提着衣袍下摆,顶着太阳出了门。
  太阳高悬着,天空万里无云。
  程子安看了一会,跑去吏部,明九因为太热懒得出门,正在值房里翘着二郎腿,等着小厮送饭来。
  明九白了程子安一眼,道:“哟,程郎中,稀客稀客。”
  程子安朝他抬下巴,笑道:“走,我请你用饭。”
  明九怪叫一声,一跃而起,道:“真是难得,这饭,我无论如何都要吃了!施二也在衙门,把他一并叫上。”
  两人一起去户部,将施二一并叫了出来。
  程子安领着他们一起,朝着膳房方向走去。
  明九与施二对皇城的道路还算熟悉,转头四看,明九问道:“程子安,你要带我们去哪?”
  程子安道:“很快就到了,你们别急,保管好吃!”
  明九与施二两人一脸期待,待来到了膳房,两人都一脸难以置信。
  施二嫌弃地道:“程子安,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明九也恼怒不已,骂道:“你个小气鬼,老子走了一脑门汗,就来到这么个破地方!膳房,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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