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渣被逼考科举-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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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夫子他们也来了,站在外面看着身形挺拔,气度超然的程子安,一时都不敢上前相认了。
程子安看到了周夫子,对同学们说了声抱歉,上前见礼。
周夫子哎哟一声,赶紧还礼,道:“快别多礼,许久不见了,山长这几天生病不在,走,快进去坐一坐。”
程子安随着周夫子进了值房,徐先生他们皆在,看到他,欣喜上前相迎。
程子安团团恭敬见礼,道:“夫子们,你们再给学生见礼,就是折煞学生了!”
大家见程子安变了,又好似没变,心下感慨万分,招呼他坐。
程子安随意坐在了门边的位置上,庆川提进节礼奉上前。
周夫子他们推辞了一翻,高兴地收下了。
徐夫子道:“我就知道你会有出息,当年你读书的时候,算学成绩好,我未曾操过心,这份礼,受之有愧啊。”
周夫子哈哈笑道:“当年他上学的时候可调皮得很,这份礼,我就不客气了!”
大家拣着以前程子安上学的趣事说笑了番,谁都没提他被贬谪的事情。
除了免得程子安伤心,估计他们也不敢提。
说了一会,程子安吃了两盏茶,起身告辞,道:“学生还要进城去,去随意走一走就离开,诸位忙,无需管我。”
大家一起将程子安送到了院门外,程子安再次施礼,转身离去。
周夫子望着程子安离开的背影,喃喃道:“真是厉害,半点都看不出伤心落魄。就凭着他这份心性,以后定还有大造化。”
徐夫子道:“能在短短时日内升任水部侍郎,岂是一般人。朝廷邸报上都写得清清楚楚,他治理河道的差使,办得真是漂亮利落。”
其他人跟着一起点头,周夫子道:“他向来如此,做的都是实事。当年他还小呢,冬日课室严寒,用厚门帘挡风的事情,还是由他提出来,亲自前去请求先前的闻山长,将这间事情办得妥帖了。”
“我倒是记得,他替他阿爹程箴出头,打那个说他阿爹不是的。。。。。。那人叫什么来着?”
“谁还记得他姓谁名甚,就这场打斗,目睹过的人,谁都无法忘怀。”
“咦,朱夫子不在,他当年气了许久。程子安进京考春闱时,他在明里暗里说过好几次,程子安考不中。”
“他那点小肚量,不提也罢。程子安升官,他气得很。程子安被贬谪,他第二天容光泛发,真是小人之心。”
“休要提了,朱夫子如何,就只是他独自唱戏罢了。”
大家说说笑笑进了屋,程子安先去蒙童院,院子里的草木,水池皆在,只比以前陈旧了些。
课室里正在上《千字文》,蒙童们正在诵读,书声琅琅。
程子安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出里面的情形。蒙童们摇晃着脑袋,有人在认真读书,有人在里面浑水摸鱼,有人在昏昏欲睡,有人在与同学悄悄打闹。
走出蒙童院,程子安来到了以前经常玩耍的竹林边,不知可有与他一样的学生,在春季的时候偷掰笋去吃。
身后响起惊喜地喊声:“程子安!”
程子安回头看去,方寅与几个同学一起,他对他们说了几句话,朝他飞快跑了过来。
方寅比以前长高了许多,人也胖了些,身上穿着青色细布襦衫,眉目间洋溢的自信,比起考中举人时还要浓。
方寅拱手作揖,连声赔礼:“对不住,我见到你太激动了,脱口而出喊了你的名字。”
程子安笑着摆手,道:“不叫我名字,要叫我什么?我还没取字呢。”
方寅神色微松,道:“是啊,你尚未及冠,都已经是大官了。”
程子安笑道:“若非是多年老同学,我会以为你是在挖苦我。”
方寅见程子安变了,又好似没变,彻底松弛下来,与他一起在竹下的石阶上坐了。
“我听说你要归家,一直在盼着呢。阿爹说你回来,肯定要忙着宴请,见客,让我不要上门来打扰,等到你空了再来。我对阿爹说,你不是这般的人,定会一切从简,不会大张旗鼓。”
方寅道:“果真如此,你回来并未声张。先前我在门口见到你了,听你说了考试要注意的事情,同学们都在争先恐后写下来,对你很是佩服,说是你不藏私,真正说了些有用的经验。我就知道,你还是以前的你。”
以前的程子安,就对他多次出手相助,从不计较回报。
对府学的同窗们,他能做到的,当然会尽力相帮,方寅并不感到意外。
程子安道:“这算不得什么大事,我替他们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帮着他们考中,只有这些可以提一提罢了。你呢,准备得可好,这次下场,有几分把握?”
提到春闱,方寅就保守了起来,道:“我也不敢断定,不过,比起三年前,应当多了六七成的把握。”
程子安道:“你功课学得扎实,能多六七成的把握,到时考试时稳住,肯定会取得好名次。”
方寅笑了起来,道:“在别人面前不敢张狂,对你就不隐瞒了。我其实也是这般想,在考试时不出差错,不敢说状元榜眼,一个二甲肯定跑不了。”
程子安笑道:“你放榜时我也看不到,先要提前恭喜你了。”
方寅不客气收下了,旋即露出了忧色,道:“听到你被贬谪的消息后,我经常在想你说的话。读书与做官,完全是两回事。我还是见识太少了些,在处理事情上不够周全,妥当,这样的我,考中进士之后,如何当得好差使?”
程子安细细宽慰他道:“你能这般想,就已经超过了九成的人。你想啊,与你的同榜们都一样,谁都没有当过差。哪怕那些年长一些的,他们在家里当家做主,与入朝为官又不同。在家里当家,只顾着一家的利益得失。那当官之后呢,当官之后,是要顾着什么?”
明州府曾经的第一大世家辛氏,这些年很少见到动静。
京城动荡,永安侯府退居京城,辛氏的大门紧闭,听说好些铺子,都在私底下悄然转手。
辛寄年去从了军,方寅当年对他的恨意,在考中举人后淡了许多。
程子安从京城归来,方寅虽不知晓究竟,但他是审查各州府知府贪腐案的官员之一,受到的巨大压力与阻力,方寅只一想,就感到心惊胆战。
永安侯府的轰然倒塌,辛氏的没落,肯定也同程子安有一定的关系。
以前程子安与辛寄年交好,方寅看到他们两人分道扬镳,心头滋味很是复杂。
方寅仿佛记得,程子安问过了几次他相似的问题。他不大明白,程子安为何会一遍遍问他。
思及永安侯府与辛氏辛寄年,方寅脑子里,好似懂了,又没能彻底弄懂。
方寅暂时想不透彻,照着本心道:“当一家之主,自当顾着家人。当官之后,先要顾着的是百姓。”
程子安朝他举起手,方寅怔了下,抬手与他一击。
程子安笑道:“愿你能得偿所愿,初心不改!”
作者有话说:
第108章 108 一百零八章
◎无◎
离开府学进了府城; 崔文崔武都告了假,在家中等着程子安到来。
程子安看着崔文崔武两人,他们比上次见到时苍老不少; 估计是在文士善手下做事难; 暗自叹息不已。
崔武一个箭步上前,伸出手掌拍在程子安的背上; 大叫道:“好; 外甥肖舅; 生得与我一般俊朗了!”
崔文听得嫌弃不已,骂道:“你那手重得很,一巴掌下去,还不得将子安打伤了,走开走开; 一大把年纪了,还一点都不稳重!”
崔武嘿嘿笑,程子安笑着见礼,舅舅舅母表姐表妹表哥表嫂喊了一圈。
进屋热热闹闹用完饭; 大家散去,程子安同程箴崔文崔武崔耀宗崔耀祖坐在一起吃茶说话。
崔文说了近年来衙门发生之事:“文士善心里窝着火; 我与你二舅舅惹不起; 躲得起。他说甚就是甚,只要我们行得正坐得直,他也拿我们没法子。”
崔武道:“以前闻山长在; 加上子安又中了进士; 做了官; 文士善到底不敢有什么动作。他如今被架了上去; 进退不得。明州府的私塾学堂办了起来; 得了百姓拥戴,朝廷褒奖,他必须得撑下去。我看他一直在盼着升一升,回到中枢去。不过大周经过了那翻动荡,文士善想要回去,也得要掂量掂量。”
程子安笑道:“明相要明哲保身,文士善要回去,也要过上一两年。明州府没查出异样,是他狡猾躲了过去,多靠以前明州府的世家大族老实了些,没那般张狂了。”
崔文感慨不已,道:“就可惜这份功劳,被文士善占了去。”
文士善可占不了,“勒索”这件事,有了一就有二。
闻山长不在,程子安作为他的学生,要正事出道,传承师门门风。
程子安道:“我去趟府衙,拜见一下文知府。”
程箴担忧地道:“你独自前去可妥当?”
崔武立刻道:“我陪着子安去。”
崔耀祖眼珠转得飞快,蹭地站起来,道:“我送子安前去。”
程子安看了眼崔耀祖,笑道:“我与三表哥一起去,阿爹舅舅放心。”
崔武沉声叮嘱崔耀光:“你别只顾着说话,要机灵些。”
崔耀祖暗自翻白眼,道:“我只送子安到府衙前,不进去。”
程子安笑个不停,拉上崔耀祖告辞。两人坐上坐上骡车,朝着府衙驶去。
上车一坐稳,程子安就好整以暇道:“说吧。”
崔耀祖噎了下,嘿嘿笑道:“我就知道你会知道,还是同聪明人打交道爽快。”他眼珠从上大到下,从下到上,将程子安上上下下,来来回回仔细打量。
“长得是俊美,黑里带着俊,还是状元,唉,怪不得都想找你做女婿。”
程子安的眉毛缓缓扬了上去,淡笑不语。
崔耀祖笑嘻嘻道:“大伯父与阿爹都想亲上加亲,同姑父姑母提过,姑父姑母说你的亲事,他们不好插手。姑父还说,你早就说过,家里的亲戚,表姐表妹,都是亲人,要是成亲,就跟那□□一样。哈哈哈,子安,当时大伯父与阿爹都气得很,骂你胡说八道。”
程子安慵懒地靠在车壁上,道:“然后呢?”
崔耀祖道:“然后呢,大伯父与阿爹很是不甘心。但你不在啊,离得远,无法找你理论。还有小姑母,那个小姑父,落第了,你应当知晓吧。小姑父起初纳了一个妾室,那个妾室没能生孩子,小姑父又纳了一房妾室。大哥说小姑母主动给他纳的,省得他在家中没事找事,落得个清净。小姑母写信问了姑母,想把阿宁许配给你。说阿宁太柔弱,恐她嫁到别的人家会受欺负,过得不好。姑母很难受,一边是为了阿宁,一边是为了小姑母。”
结亲就算了,程子安倒不是看孙仕明不顺眼,而是纯粹因为他对亲事没兴趣,还有表兄妹之间血缘关系那么近,他肯定不会同意。
程子安眉头微蹙,道:“姨母是有点难。”
崔耀祖说是啊,“主要是阿乔,姨母心疼阿乔,放不下他。我觉着吧,等到阿乔成亲之后,小姑母就可以撒手不管了,有没有小姑父都一样,”
程子安唔了声,道:“阿乔读书成绩如何?”
崔耀祖道:“比我好,比不上你。”
程子安无语看着他,这纯属废话。
崔耀祖振振有词道:“我不喜读书,谁书读得好坏,与我何干?”
姑且算他说得有道理,程子安闭嘴不言。
阿乔要是读书好,以后有了造化,崔婉娘日子会好过些。
程子安道:“姨母不放心阿乔出嫁,她可以招赘。我们清水村,就有好些人招赘。还有荷表姐,玉表妹,她们都一样,不用嫁出去。”
崔耀祖愣了下,道:“哎呀,我怎地没想到这件事,等回去就与大伯阿爹他们说。以前大家都想左了,总想着男婚女嫁,没想到这里去。”
程子安笑道:“你老丈人家,说不准也让你去做上门女婿呢。”
崔耀祖道:“我老丈人家离得近,就隔着一两条巷道,他家中有三个儿子,家里的宅子不够住,不然,我还真愿意上门去,省得阿爹阿娘成天念叨。”
程子安哈哈笑,崔耀祖同他一起笑起来,道:“我真是羡慕你,不用成亲。不过子安,你以后都打算不成亲了?要是不成亲的话,也行啊,以后我生了儿女,过继一个给你,由你挑,嘿嘿,可以继承你的家产。”
程子安忍不住翻白眼,他现在能体会到一二崔武那种牙痒痒的心情。
崔耀祖道:“长大了真没劲。书斋里最多的就是读书人,他们成天念着圣人之言,言语激奋,数落这不公,那不平,恨不得要做出一番顶天立地的大事。一转头,就削尖脑袋去巴结世家权贵。遇到了布衣穷人,地上就是掉了金子,他们经过都看不见,因着他们的眼珠子,都长在了头顶。”
程子安笑个不停,崔耀祖这些年的碎嘴子功夫见长,真是愈发有趣了。
两人说说笑笑,到了府衙前。崔耀祖指着府衙后面的巷道,道:“那后面有家王婆婆药汤铺子,做得很是可口,我去那里等你。”
程子安应了,下车朝府衙走去。
守着衙门的门房见他从崔家的骡车上下来,态度倒客气,问道:“请问贵人找谁?”
程子安自报了家门,递上帖子道:“不知文知府可在?”
门房恭谨了几分,接过程子安的帖子,请他稍等,转身奔了进去。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门房与常甫一起走了出来。
常甫远远就抱拳作揖,道:“原来是程县令远道而来,快快请进,东翁正在说,听闻程县令回了明州府,想要前来拜见你呢。”
程子安不理会常甫话里的意思,笑着客气了句,与他一起走进了文士善的值房。
府衙的衙门值房本就破旧,文士善身着官服,站在门口相迎,衬得值房看上去就更寒酸了。
程子安与文士善见了礼,感慨地道:“明州府的府衙,我以前没听来过,听舅舅说衙门破旧,我还不敢相信,现在亲眼见了才确定,这一切竟然是真。”
文士善虚虚笑道:“明州府的府衙,当然比不上六部的值房。不过我们这些做官的,首先都该念着大周,念着百姓,办差的地方差一些,倒是次要了。”
程子安只是小小的试探,听文士善将不作为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就知道他比以前要更圆滑。
进了脂肪坐下,常甫亲自奉了茶上前,文士善笑道:“这是明州府的茶,程县令在京城吃到的,与明州府又当不同。没了明州府的水冲泡,总是差几分意思。程县令回到家中应当吃过,我虽不是明州府人,在明州府好些年,权当充作半个明州人,招待程县令吃一盏故乡茶。待到程县令去富县上任时,那边穷得很,以后就难吃到了。”
程子安微笑听着,端起茶尝了口,赞了几声好茶:“这茶水是不一样,富县离文知府家乡近,文知府听我前去富县任职,应当也思乡了。”
文士善来自何处并非秘密,他听到程子安这般说,脸颊还是不受控制抽搐了下。
程子安放下茶杯,道:“听说当年文知府家中遭了火灾,唉,这种惨事,任谁都不想发生啊。我前去富县时,刚好要路过文知府家乡的县,文知府可有什么需要带回去,或者托付的话,我顺道替你带回去,或者去你爹娘的坟前,替文知府拜祭,烧上一炷香。”
文士善的脸色,不知不觉难看起来。
对程子安在京城的手腕与动作,文士善比程箴还要清楚。
他一直按兵不动,打算程子安不上门,就装作不知他回了明州府。
先前听到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