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攻略-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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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正在此事,凉州仁义坊的顾家旁支,派人进京拜访她。
回凉州时总是要见这些人的,顾欢意便让人进来了。
来的人叫顾简,在顾徽倒台后,他成了仁义坊的主事人。
“大小姐,我们都知道顾徽那个狗东西伤了大小姐的心,您心中有气、有怨,我们都理解,但咱们终归是一家人,断了骨头连着筋的。顾将军乃我们顾氏一族的英烈,理该受后人世代供奉。去年因皇上御驾亲临,族人未能入祠祭奠,今年,还请小姐准了咱们的请求吧。”
顾欢意没有立刻回答,她慢条斯理的拨弄着茶盏中的茶叶,把顾简急的大冬天里冒冷汗。
“我也不是断情绝义之人。”
顾欢意终于开口了,顾简松了一口气。
又听顾欢意继续说:“顾徽因为犯事入了大狱,我没办法跟他再计较,但他的家人,都必须从族谱上除名,我断然不能和杀母仇人做亲人。”
“这是自然!”顾简说道:“我们早已开了祠堂,将他们一家人逐出去了。”
“还有。”顾欢意说道:“当初支持顾徽欺压我,想要夺我家产的族老,都不可再在族中主事。”
顾简有些犹豫。
族老在族中经营多年,并不是他说赶下台就能做到的。
顾欢意也不是为难他,说:“我自然知道此事不易,但仁义坊既然还想借义勇侯的名声立足,我便容不得当初欺压、蔑视我们的人再来占便宜。仁义礼孝、忠义廉耻,这是我父亲常教导我的话,那几个族老连这个都不懂,以后定会重蹈覆辙。你若承诺此事,我定会让我的人祝你一臂之力,不会让你独木难支。”
自顾家出事至今,已快两年时间。
两年里,顾氏一族在凉州的地位,可谓是山河日下,不可同日而语。
顾徽气死顾夫人、顾氏一族抢夺孤女产业的事,在凉州传的人尽皆知。
百姓有多崇敬义勇侯,便有多唾弃他们这些旁族之人。
顾简知道若想挽回顾氏的名声,必须得到顾欢意的支持,何况族里没了将军府做依靠,生计也日渐艰难。
此时顾欢意既然肯给他承诺,顾简已不敢奢求更多,应允道:“心术不正、背信弃义的人,自然不配管理族务,我回凉州后,必想办法办妥,给大小姐一个交代。”
顾欢意与顾简谈完后,派宋平亲自跟他回一趟凉州,把仁义坊的事都收整清楚。
二月中旬,锦桑裳织的掌柜传信,说方府定制的男子成衣已经做好,他明日就会送过去,方玉容的丫鬟可能会在近几日出门送衣服。
顾欢意将这个消息转告给李从心,李从心便开始行动起来。
他这次没有将搜捕林宥海的事安排给任何人,而是亲自带人去做。
他一方面通过杨新提供的线索,查出了李成旭安排在京城的几个高手,派人盯着这些高手,让李成旭不能再插手此事,另一方面派人盯在方府四周,随时待命。
果不然,方玉容的丫鬟在收到衣服的当天夜里,就独自出府,悄悄往市集的一处赌坊走去。
顾欢意在家里紧张的等消息。
她休养了十多天,早已能下床。
她不安的在屋里踱步,同一旁保护她的刘培说话。
“刘叔,你武艺高强,应该去助世子一臂之力的,我在家里又不会有什么事。”
刘培安慰道:“世子手上还有人用,您不用担心。自您上次出事,世子断不会让您身边再少人保护了。您好好的,世子才能在外安心做事。”
顾欢意颔首,只得耐着性子等着。
一直到子夜之时,李从心终于回来了。
自他进屋,顾欢意首先就绕着李从心打量了一圈。
他的衣服干干净净的,没有受伤。
顾欢意松了口气,只要人没事,抓没抓到,都不要紧。
李从心自上元节原来,难得好心情,挑眉问道:“抓个漏网之鱼,你还怕我受伤?”
顾欢意说道:“您去了半晚上,可见事情不顺利,我能不担心吗?”
李从心摇头说:“很顺利,已经抓到林宥海了。我把他移交给大理寺,担心他在狱中受人迫害,又去做了些布置,这才晚了。”
李从心虽然杀林宥海的心都有,但他还是决定抓林宥海归案即可。
林宥海是流放罪人,诈死逃走,罪加一等,捉回来交给大理寺,便能让他一辈子走不出牢狱。
而且李从心还打算再查一查他,纵然查不出贤王府的事,也能查出方家的龌龊,所以他不会把人弄死,但怕有人要把林宥海在狱中弄死。
顾欢意舒了一口气,道:“总算是抓到他了。”
李从心说:“这个话该我说才对,若是不抓到他,我怎么能安心放你回凉州?你不在我眼前,我片刻都不能安心。”
顾欢意笑道:“我哪里就让你这么操心了?放心吧,我会听你的话,让刘叔寸步不离的保护我,也会听苗嬷嬷的话,每日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等四月回来时,保管一根头发丝就不少。”
李从心满意道:“这个是你自个儿说的,少一两肉我都找你算账。”
说着还把她抱起来,掂量了一下重量,惹得顾欢意一阵惊呼。
………………………………
第六十四章 返乡
临近三月,顾宅开始收拾顾欢意北上凉州的行李,她也跟王胜、星晴交代着京城的事。
“我不在京城的日子,你们谨慎行事,若有要紧的事,可去自得斋找世子,但也不要什么事都去烦他。”
顾欢意絮絮叨叨的交代了片刻,末了,她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安排王胜一个重要事情。
“武烈、林宥海虽然被抓,但大理寺的案子一直没有进展,我担心世子对我报喜不报忧,我离京的期间,若有什么消息,不论好坏,你都要让我知道。”
李成旭接连吃了两个大亏,还有清明祭祀由李从心主理,顾欢意很担心李成旭会施计反扑。
到了三月初十,李从心和宋正瑞一早就送顾欢意启程回凉州。
李从心送了一程又一程,从城门送到三里亭,又送到十里亭。
顾欢意也很不舍,但这样下去,他不如跟自己同去凉州算了。
她笑道:“我又不是去了就不回了,您快别送了,回去吧。”
李从心假装厉色,说:“你若敢不回来,我抓也把你抓回来。”
两人说了一路话,该说的都说了,顾欢意狠心挥手道别,不要李从心再送。
因出发耽误了些时间,他们路过丹城时已经到了中午。
顾欢意打算在丹城吃个午饭,顺道看看齐芝兰再走。
齐芝兰听说她来,十分意外,赶紧梳头更衣到酒楼相聚。
两人有小几个月没见,过年也是互相送信问安,此刻一见,顾欢意便问:“你怎么瘦成这样啦?”
本来就没几两肉的人,瘦得皮包骨了。
神色也不好。
齐芝兰不禁就有些泪目,说:“近日发生了些糟心的事,有些怄气。”
顾欢意拉她坐下说话:“你信里怎么没跟我说?我还当你一切都好。”
齐芝兰摸着眼泪说:“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事,不想叫你跟着我心烦。”
齐芝兰在年前说定了一门亲事,彩礼都收了,可是男方一个多月前突然得恶疾死了……
这本是件意外之事,但不知哪个嘴长的人四处编排齐芝兰,说她在凉州跟东林军少将说亲,林家便被抄家了;到丹城之后说的几家人,也因太子之死而被贬;如今这个,更是被克死了……
毫无关联的事被碎嘴之人一编排,便成了她的罪过,说她是丧门星。
顾欢意惊骇于人言可畏,同时劝她:“你千万不要听这些人瞎说,你这么憔悴,该不会连自己都信了这些鬼话吧?”
齐芝兰掩面痛哭不已。
“你别哭,别着急,等我从凉州回来,我帮你在京城看看,一定会有合适的人家的。我近来也认识了些新朋友,都是些知礼明理的人,绝不会因为流言蜚语中伤你。”
齐芝兰非常感动,连连道谢。
因只是路过丹城,顾欢意不能久留。
与齐芝兰一起吃过饭后,又说了会儿话,便离开了。
在路上,顾欢意闲来无事,一直在琢磨齐芝兰的事,叹息她还真是运气不好。
不过想着想着,她猛得坐起身,将刘培喊来。
“刘叔,你快回丹城,帮我打听下齐芝兰是与谁定了亲,死的人叫什名谁,是做什么的,又是怎么死的,一应消息都打听清楚些。”
刘培微怔,顾欢意查事情,向来是安排她自己的人,这次她却是吩咐他来办,这便说明齐芝兰一事,恐怕与世子有什么关系。
事关世子,刘培必须问仔细,道:“小姐为什么要查,可否明确一些,我也好知道往什么方向去查。”
顾欢意不太确定,斟酌着说:“刘叔,我对齐家了解不多,早先在凉州看齐阅为世子办事颇为尽心尽力,便有些把他当自己人。可看看齐芝兰的议婚对象,就可知道齐家是在跟哪些人来往……被抄没的林家,被贬的太子近臣,这些人都与近一年的时局变化有关……再加上才死的这个,死的时机,正是在武烈被抓之后……齐家不过是个六品地方官,却时时刻刻受京城局势的影响……若她的未婚夫之死与武烈的事但凡有一点点关系,那齐家就大有问题了!”
刘培神色十分严肃,听懂顾欢意的意思后,当即下去安排。
在顾欢意抵达凉州之前,刘培这边也查到了确切的消息禀报回来。
齐芝兰暴毙而死的未婚夫是西厂六品锦衣卫,休假回乡探亲时因酗酒坠河而亡。
锦衣卫!坠河!
恰恰死在大理寺调查西厂提督武烈罪行的时候。
要说其中没有关联,那这可真是太巧太巧了!
顾欢意是不信巧合的。
世上哪有什么巧合,都是些人为安排的必然!
顾欢意便冷笑起来,齐芝兰还真是“不走运”,说的这些亲家,都是注定要被灭口的人!
再回想当初相识时,齐芝兰帮贞妃做说客试探顾欢意是否愿意给李成旭做小妾,她在顾欢意面前哭诉衷肠,说她们齐家如何为难。
只怕在那时,她就是故意接近自己的!
顾欢意有些体会到李从心被武烈背叛的感觉了。
齐芝兰与她不过是相交半年的新友,她就如此愤慨,李从心被信任多年的兄弟背叛,可想李从心的心境该有多爆炸了。
刘培说:“齐家的事我也一并禀报给世子知道了,世子夸小姐聪慧无双,又帮了他大忙。”
有了齐家这一环,李从心很快就想梳理清楚,寒冰散是通过东林军走私到凉州,经齐大人之手送入京城太子近臣手中,再加上锦衣卫在宫内的协助,最终送到先太子李羽鹤手上。
而这一条输送线的背后又是谁在推动,便是李从心要查证的事了。
得知能够帮到李从心,顾欢意从齐芝兰欺骗自己的坏心情里走出来,余下的事,她相信李从心能查清楚。
三月十四日,顾欢意抵达凉州,重新回到自己在德善坊的小院,她一时竟有些不习惯。
管家宋平、仁义坊顾简,以及留守凉州的家仆都在家里等着她,满满当当的站了一院子,颇为规矩恭敬。
她反倒有些不适应,说:“我这里没这么大的规矩,大家都自在些吧。”
进屋后,顾简先跟她谈仁义坊的近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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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师父
仁义坊顾氏一族的族中长老已经更替,都是些忠心耿直之人,断然再不会出现欺凌孤女、抢夺家产的事。
顾欢意听顾简说完,赞赏道:“您把事情办得这么爽利,可见治家本事了得,想来以后我就能安心了。”
顾简汗颜道:“这多亏宋平管家请得程将军出面做主,我才能平息族中的各种纷争。”
宋平摇手道:“我有什么本事能请得动程将军,这全是小姐的面子。”
顾欢意当初派宋平随顾简到凉州处理族中事务时,写了一封信让宋平带上。
这封信是写给凉州守将程止的。
程止原本是顾家军的步兵总教头,在顾家军出事时,程止因老母亲重病而离营探亲,躲过一劫,后来与其余留守的顾家军一起被并入东林军。
如今东林军主将倒台,程止做为顾家军旧将,暂领凉州防务。
程止与顾家私教很好,他还是顾欢意的兄长顾嘉意的师父。
顾嘉意自幼随父亲习武,但因母亲溺爱,常常护着他不许顾将军管教。
但习武不吃苦就练不出来,顾将军只得给他另寻了一个师父,将儿子交给外人去教。
这个人便是程止。
程止功法了得,近身搏击更是一绝,他待顾嘉意如亲子,将一身绝学倾囊相授。
程止看着顾家兄妹长大,他待顾欢意也很好,顾欢意的马术还是跟着他学的,所以顾欢意随着顾嘉意,也喊程止一声“师父”。
顾欢意写信求师父帮点小忙,程止自不会推辞。
顾欢意对宋平说:“去年离开凉州时,师父还在前线,今次回来,我定要好好拜会他。你快去准备一下,我明日就要去登门拜访。”
程止也很想见顾欢意,他与顾家感情深厚,不是亲人胜似亲人,顾欢意做为唯一的独苗,承载着他对顾家的一切悲喜苦乐。
翌日,顾欢意去拜见程止时,程止一个大汉,都快红了眼眶。
“好、好、好。”他打量着顾欢意,见小姑娘一切都好,欣慰不已,“听你管家说,你在京城一切都好,现在亲眼看到,我也算是放心了。”
顾欢意克制着感动的泪意,说:“我去京城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跟您再见一面。您能够平安从前线回来,可太好了。”
程止遗憾的摇头说:“可兄弟们都不在了,连将军和嘉儿也……哎!”
顾欢意亦叹了口气,但时过境迁,事情已过去两年,两人都渐渐从阴影中走出来,更看重未来。
顾欢意今日来拜会,一为叙旧,二为答谢,并无其他事情相商,在约好明日一起去义勇祠祭拜后,顾欢意就打算回去了。
程止送顾欢意出门,刚走出来,耳边传来一阵奇怪的乐声。
她寻声望去,只见一队身着奇装异服的车队从街上走过。
顾欢意眼神立刻凝住,冷声道:“北夷人!”
车队中的一辆花车的四角上悬着骨头做的串珠和璎珞,六颗,是北夷的王子或王女的车驾。
北夷王室的人怎么会在凉州的街上招摇过市?!
程止看顾欢意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通红,知道她非常生气,为难的说:“刚刚本想跟你说,但又不忍看你受委屈……北夷人主动提出要来义勇祠祭拜顾家军,此事直接由鸿胪寺和礼部裁议,已经准了。”
自前年顾家军覆灭一事,两国关系十分差。
顾家军虽然不是死于北夷人的屠刀之下,但北夷人驻军之地阻断了顾家军避灾的退路,这是导致惨剧的重要原因之一。
事情发生后,北夷人怕瑄国把这笔账完全算在他们头上,主动提出了议和。
而彼时北境的顾家军、东林军接连出事,瑄帝也不想事态恶化,权衡之下同意了。
但两国的议和并不代表顾欢意能忘记国仇家恨,她视北夷如仇敌,这一点不可能改变!
而今,北夷人踏入凉州境内,还要进入义勇祠,这一点她决不能接受!
程止说:“礼部的意思是说,北夷派王女前来祭拜,诚意十足,且有致歉之意。我知道此事对你来说很难接受,但朝廷为了安定民心,这也是权宜之计。”
听了程止的解释,顾欢意没有说话。
她能理解,但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