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刁妇-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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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沈指挥握紧了拳头,一脸惋惜。
“估计这宫女也是吓傻了。”
“要是这宫女及时喊人过来灭火,也不至于酿成那么大的火灾!”
小厮和婢女送来了酒菜,在桌上摆开。
周衙内提起酒壶给沈指挥倒酒:“不管怎样,事情已经过去了,还好圣上和太后安然无恙,你也没有受到严厉的处罚。”
“侥幸啊!”沈指挥叹道。
二人举起酒杯对碰,周衙内道:“庆祝沈指挥平安无事。”
“多谢……”
二人饮下,沈指挥又给自己倒上,独自喝了一杯。
周衙内看他那借酒浇愁的样子,劝道:“吃点菜吧,别空肚子喝酒。”
沈指挥不听劝,继续给自己倒酒:“没事,我先喝几杯。”
沈指挥接连喝了数杯,周衙内看他那苦闷的样子,似乎不全因为这次大火的事。
皇宫大火的确让人操心烦恼,但沈指挥堂堂七尺男儿,又怎会被这点困难压垮,想来沈指挥还是有别的心事。
而那心事,也许就是卓妍了。
最后,周衙内看不下去了,伸手盖住沈指挥的杯子,道:“吃点菜再喝吧。”
沈指挥这才拿起筷子,也不夹菜,目光放空地对着前方,那空洞的眼神让周衙内心中发寒。
什么样的经历才能把铁塔一般的男人压垮?
周衙内完全没有心情吃菜了,他问:“怎么了,沈指挥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来听听,说出来心里能好些。”
“周衙内是个细心周到的人啊。”
周衙内自嘲地笑笑,道:“沈指挥心里不痛快,要是信得过我,就对我说说。”
沈指挥又放下筷子,抬头看着周衙内,终于说出了心里话:“你最近见过她没?”
周衙内当然明白那个“她”是谁:“我半个时辰前才刚刚见过。”
“是吗?”沈指挥露出一抹冷笑,“就算是陌生人,现在也能正大光明跟她见一面,我还不如个陌生人。”
“她就在京城,你想见,很容易就见到了。”
沈指挥摇头:“今时不同往日,我还有什么脸见她。”
周衙内想想卓妍刚才的冷静决然,再看沈指挥的牵肠挂肚,真是奇怪啊,应该是女人依依不舍,男人潇洒从容,现在却反过来了,这两人奇怪。
沈指挥又给自己倒酒,问:“她最近怎么样?”
“这位娘子可厉害了,她买下一家酒楼,正在重新装修,装完就开张了。”
“她比我厉害,她让所有男人都自愧不如。”说完,沈指挥又喝了一杯。
喝完,沈指挥深深叹息,道:“是我对不起她,日后如果她有什么困难,你尽量帮她。”
“我知道,我会的,你不要太挂心。”
沈指挥目光消沉散漫,沉默了一阵,才说道:“最近几个月真是一团糟,就好像一直在做噩梦一样。”
周衙内从没见过沈指挥如此落寞,不知如何安慰,只说道:“会好起来的。”
沈指挥摇头:“我感觉我下半辈子都完了。”
“没那么严重……”周衙内说,“你还是沈指挥。”
顿了一下,周衙内又安慰道:“你现在的娘子,可不比这位卓娘子差啊,相貌不说,似乎脾气也比卓娘子好上一百倍。”
沈指挥表情复杂,张开口,欲言又止。
“怎么了?”
沈指挥的嘴几度开合,几次发出声音,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为人直爽干脆,何时如此犹豫不决过?周衙内这才知道,这桩婚姻对沈指挥来说,也许毫无幸福感,这婚姻,等同于给他戴上了枷锁。
周衙内不太明白所娶非人的感受,也无从安慰,他提起酒壶倒酒,说道:“再来喝一杯吧。”
喝完,周衙内劝道:“事已至此,沈指挥还是想开的好,卓娘子虽然一介女流,可她比你看的开。”
沈指挥知道周衙内意有所指,抬头问道:“她怎么说的,她是不是很恨我?”
周衙内摇头,道:“卓娘子之前的夫君与我是同学,也是玉树临风,家财万贯,也曾苦苦挽留,可卓娘子还是执意带着刚刚满月的女儿离婚。可想而知,她绝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沈指挥自我安慰道:“是啊,有亲生女儿做牵连,她都能说走就走,何况是我这个与她没什么瓜葛的人,我只是——”
沈指挥的声音哽住了,过了一会儿,他苦涩地说:“我只是觉得不甘心。”
周衙内怔怔地望着坐在对面垂头丧气的沈指挥,一个人爱另一个人,居然会爱的这么深,他不禁又想起童三郎来,想起童三郎在女儿满月酒那天,又哭又笑又闹,这两个男人为何都对一个刁妇情有独钟,这女人身上究竟有什么魅力?
第018章 落花有意
018落花有意
沈指挥喝得醉醺醺,在小厮的搀扶下回到自己的院子内。
院中的两名婢女从小厮手中接过沈指挥,沈指挥却把她们推开了:“我自己能走。”
他脚步踉跄地往屋里走,抬头看见屋里灯烛明亮,想起屋里还有一个让他感到陌生的女人,他心里一阵发冷。
他知道自己没的选,他摇摇晃晃地迈上台阶,婢女为他掀开挡风的门帘,他走进屋内,差点被门槛绊倒。
婢女上前扶住他,他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屋内的烛光尤其让他感到刺眼和反胃。
他做出呕吐的样子,婢女又忙拿来痰盂让他吐,他对着痰盂干呕几声,没吐出来。
“怎么喝那么多?”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这声音,顿时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曾几何时,这声音也让他起过鸡皮疙瘩,是那天晚上,都是那天晚上。
至今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依然让他感觉毛骨悚然,虽然记忆已经完全把那天晚上的事情给妖魔化。
都是因为那天晚上。
一双细腻温柔的手扶住了他。
“我没事……”沈指挥轻轻推开珍珠的手,“你身体不方便,不要离我太近。”
“没关系……”那双手又扶上来,“去休息吧。”
然后,她又向婢女吩咐:“快去给官人煮醒酒茶。”
婢女领命退下。
珍珠把沈指挥扶到床边,沈指挥几乎是跌坐在床榻上。然后,珍珠蹲下身帮他脱靴子。
“我自己来。”沈指挥记得母亲的嘱托,珍珠有孕在身,不能操劳。
“没关系。”珍珠说,双手轻轻把他的靴子脱下来。
沈指挥醉眼朦胧地看着这个女人,在那天晚上之前,他并没有很仔细地观察过这个女子,也并不觉得她有多美,他只觉得她的声音很特别,像刚学说话的婴儿。
也是在那天晚上,在某一个瞬间,他才发现她的美,之后的一段时间,他试图去忘记那段短暂的回忆,却总是挥之不去,牢牢纠缠着他,让他烦乱不堪。
而今,再去回忆,回忆又变了味道,那天晚上的一切,都变成了刀山火海,让他心生恐惧。
珍珠坐到床边帮他。
沈指挥猛然心惊,那天晚上的情景仿若重现,他醉眼朦胧地看着珍珠,珍珠的影子在眼前晃来晃去,摇摆不定。
他有一瞬间居然觉得她如此陌生,仿佛从来不认识,他怎么会和一个如此陌生的女人共处一室呢,更可怕的是,他还要与她共度下半生。
下半生?也许没有下半生。
也许,珍珠也难逃厄运。
沈指挥立马止住这个邪恶的念头。
他立马握住珍珠的手,想说什么,但喉咙紧锁,说不出话。
珍珠抬头看他,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在沈指挥的眼中,她的面容有些模糊,可依然很美,美得让人感到距离遥远。
“我自己来。”沈指挥说。
“这都是我该做的。”珍珠说。
沈指挥蓦地感到心慌气短,轻轻推开珍珠的手:“你身子不方便,先去休息吧,我自己能行。”
珍珠慢慢地把手收回来,但没离开,她呆呆坐着,低垂着头。
沈指挥感到这屋子简直像冰窖一样冷,仿佛什么东西都被冻住了,气息都凝滞了。
过了一会儿,珍珠低声唏嘘:“你为什么对我不理不睬?”
“我,我没有啊。”
珍珠抬手抹了下眼睛。
沈指挥的酒意醒了大半:“你不要哭。”
珍珠双肩微微颤动,泪珠从眼眶低落,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沈指挥心里更乱了。
“不要哭。”沈指挥用哀求的语气说。
“你要是不理我,为何把我娶回家,难道只是因为这孩子吗?”
难道不是吗?沈指挥在心里反问,难道你不清楚吗,如果不是因为孩子,我为何要娶你,你真的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但这些话他不能说出来。
沈指挥轻声叹息,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珍珠,就像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卓妍,更加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他何以如此荒唐,何以一败涂地?
两人默默坐在床边,一个沉默,一个垂泪。
婢女端着醒酒茶走进来,道:“娘子,醒酒茶好了。”
沈指挥先开口说道:“放那吧,你先出去。”
婢女把醒酒茶放到茶几上,转身走了。
沈指挥已经不用喝醒酒茶了,虽然他的头还是有点晕乎乎的,可是他的心是雪亮的。
他说:“我今晚喝多了,怕打扰你睡觉,我去外面睡吧。”
说着就要起身。
珍珠突然扑到沈指挥怀里,沈指挥吓了一跳,生怕她有个闪失。
那天晚上的情景又重现了。
“我现在是你妻子,你不要对我这么冷淡。”
“我没有……”沈指挥辩解道,“我真的是太忙了。”
“忙到没时间跟我说话,忙到一直对我冷冰冰的?”
沈指挥哑口无言,是啊,他怎么找这么蠢的借口呢,他又改口道:“不是,你身体不舒服,须要好好休息——”
沈指挥觉得嗓子要干裂了一样口渴,他感到自己已经被逼到悬崖边了。
珍珠伸出双手揽住他,沈指挥看她的腹部似乎受到挤压,劝道:“压到你肚子了,快起来。”
珍珠却牢牢抱住他:“你心里就只有孩子,没有我吗?”
“珍珠,不要耍小性子了,快起来。”
珍珠却很委屈地说:“妍妍每次对你无理取闹,你从没说过她一句不是,我只是这样,你就说我耍小性子?”
说完,珍珠嘤嘤地哭了出来。
沈指挥瞬间就像跌入悬崖,身体不受控制地坠落,不停坠落,眼前的一切都越来越远。
他失神半天,珍珠哭声渐歇。
她带着哭腔说:“我不要求你像对妍妍那样对我,我只希望,你像所有男子对待他的妻子那样就好,我不要求太多,只有这些,这些你都做不到吗?”
沈指挥在心里自问:我能做什么?
“你现在——不方便。”
“是我不方便还是你不愿意?”
珍珠从沈指挥怀里坐起来,她已经满脸泪水。
这一切,和那天晚上简直一模一样啊。噩梦重现。
沈指挥感到瑟瑟发抖。
珍珠看着他,见他一动不动满脸惊恐,她痛苦地说:“如果娶我是这样,当初为何不狠心抛弃我,何苦这样折磨我?”
“别这么说。”
珍珠抬起双臂,轻轻勾住沈指挥的脖子,把额头靠在他的下巴上,稍稍止住了哭泣,慢慢平定了呼吸,说:“告诉我,我哪里做的不好?”
“没有。”沈指挥道。
沈指挥又闻到她身上的馨香,噩梦重现啊。
一切都与那天晚上如出一辙。可是,有些东西还是变了,他讷讷地说:“我喝多了,改天吧。”
珍珠抬头看着沈指挥,掩不住满脸的失望,但她随即抹干了眼泪,等心情完全平复,说道:“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
“是我不对——我累了,想早点睡。”
“好……”
第019章 又见白发少年
019又见白发少年
腊八这一天,至德拉着木轮车与卓妍去大相国寺外的集市采购装饰用品,远远看见有人支起大锅,锅前排着长队,是有善男信女在施粥。
至德一看见热气腾腾的大锅,笑着对卓妍说:“卓娘子,我也去讨碗热粥喝,暖暖身子。”
卓妍看了一眼那像长龙一样的队伍,道:“排到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你。”
至德却笑着说:“没事,施粥的人我认识。”
说完,至德拉着车子快步走过去,施粥的人见是至德,果然打了招呼,从锅边找到一个碗,给至德盛粥。
施粥的人又转过脸,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卓妍,卓妍便猜到了,这是沈府的人。
喝完粥,至德又回来拉车,两人一起向南往家里赶。
一路上,卓妍在想,至德毕竟是沈府的人,跟沈府交情深厚,她把至德留在身边,其实是跟沈家的人纠缠不清。
但是偏偏她又不能离开至德,从前离不开,日后酒楼开张,更离不开。
怎么办,又不能勉强至德跟沈府断绝来往。
“至德啊……”卓妍开口道,“最近没回沈府吗?”
至德拉着车,似乎不知怎么回答,迟疑了一下才支吾道:“额,那天,回去了一趟。”
卓妍没有怪罪至德的意思,微笑道:“你回去看看也是应该的,不过我这边有任何事,不要跟别人透露。”
“没有没有……”至德连忙否认,“小的不敢,娘子的事,我没对沈府的人说一个字。”
“嗯,那就好。”
到了酒楼,把东西卸下来,此时工匠还在赶工。
确定好了酒楼所需器具,卓妍又想到该选酒。
卓妍对酒一窍不通,也尝不出来好坏,她问云儿与黄若岩,她们说京城许多酒楼都酿酒,可以直接跟那些酒楼买。
卓妍多了个心眼,她觉得,如果向京城之内的酒楼买酒,一来酒的味道一样,会没特色,也没诚意;
二来,如果酒楼掌柜的有意打压,把口味不好的酒卖给她,那她岂不是很吃亏。
卓妍忽然又想到,她刚开美妆铺那会儿,正值端午节,朝廷举行的评酒活动,许多酒库在京城宣德门外评酒,她便向人打听是哪家酒库拔得头筹。
京城人已忘记那件事,经过至德多方打听,才得知是开封府下祥符县的一家名为“正新”的酒库得了第一名。
卓妍得知消息,雇了马车,和至德前去寻找那家正新酒库。
祥符县在开封城正南,距离很近,不多久便到了。
进了祥符县,不用打听,循着酒香,他们便找到了正新酒库。
卓妍下了马车,至德笑道:“卓娘子,闻这酒味就知道不是浪得虚名。”
卓妍也笑了,她不懂酒,但浓醇的酒香她能分辨出来,不禁微笑道:“闻这香气就醉了。”
主仆二人进了酒库,守门人上来询问,至德说他们是京城酒楼过来买酒的,守门人便把他们领到一间酿酒坊里。
守门人走到一个年近六十的老者面前,老者须发全白,身形瘦小,一身寻常的粗布棉衣。
“端木酒监,他们从京城来的,说要买酒。”
这个复姓端木的酒监抬头看着卓妍,见是一个女子,目光里有些惊讶。
卓妍上前施礼道:“酒监大人,奴家姓卓,在京城有一家酒楼,想从你这买些好酒来充门面,希望酒监能慷慨相助。”
端木酒监原本心存疑虑,见卓妍姿态端正,话语中带着一份英气,便放下疑虑,操着苍老的声音对守门人说:“去把柴官人叫来,说有客人到。”
说完,端木酒监带着卓妍走出酿酒坊,来到庭院中,看见里面走出一个身着披风的男子,卓妍看见此人,惊讶地差点叫出来。
这个人,不是沈指挥的小舅吗,那个白发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