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之兄长,苗疆大巫-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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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知道?真相,却又恨自?己知道?真相,正?因为知道?,他才?过不去这个坎。
顾流觞绾着发的手微停,只?道?了?一句:“随便你?。”
百里济深吸一口气,仰头看向头顶的纱幔,又闭了?闭眼眸。
初见她时,他是高旭颜身边的皇子侍读。
她之初见高旭颜,又何尝不是他初见她……
那时豆蔻梢头,娉娉袅袅。
他未曾遇此倾城容貌,一记半生。纵然多少年过去,一把年纪,殿下多次说给他请圣旨赐婚,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他都黯然拒绝。他是有喜欢的姑娘,可那姑娘被殿下束之高墙……
第72章
柔然占据北境草原后; 棘城成为最重要的防护屏障。
谢长思开始将月州城的兵力大量调往棘城。
魏朝皇璀二年初春,镜州出事,是原东齐礼部尚书许大?人借芙阳公主之名起事; 谢长思久困棘城分不开身; 于是派竹阕乙和达跖远赴镜州平乱。
繁芜得知后写了一封信,连着一包刚做好的新衣裳给竹阕乙寄过去。
镜州曾是东齐国最东边的一座大?郡; 在洛桑城南面,距离四?面都是险要的洛桑城只有三百余里。
在赶赴镜州的路上,达跖问竹阕乙平乱之后那位芙阳公主当如何?处置?
竹阕乙却道:“芙阳公主并不在镜州城内。”
达跖百思不得其解:“大?人……那许家以芙阳公主之名?起事,公主不应该是跟他?们在一起吗?”
“将军,起事的人是何?人?”他?笑问道。
达跖:“是原东齐国礼部尚书许大?人啊!”
竹阕乙摇头:“起事的人是许昭之。”
达跖默了半晌,几乎是思来想去,想了很久才想通了。竹大?人说的是对的; 起事的人是许昭之。
若说许家要起事,用高旭颜皇妃许昭之的名?义不比用芙阳公主的好吗?
所以只能说起事的人不想用这个名?义。
这么一想起事的人就该是许昭之才对。
“那大?人又为何?说芙阳公主不在镜州?”达跖又问。
竹阕乙笑了笑; 因为他?知道那公主的性格; 如有好处一点不会落下; 如有坏处第一个跑的就是她; 这种?祸事她躲都躲不及,她是不会往上凑的。
“我只是猜那位公主,现在拖着一车一车的黄金逃命去了。”
达跖闻言深看?了竹阕乙一眼,想起来了,这位是不是曾经待过芙阳公主府啊?
“竹大?人……”
“嗯?”竹阕乙狐疑地?看?过来,见那达跖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不禁皱眉。
达跖靠近了一些; 小声说:“竹大?人你就说,打棘城的时?候; 你是不是偷偷放走了芙阳公主啊?我年纪长你许多?,忍不住还?是想提醒大?人一句,还?是别喜欢这位公主了……你玩不过这位公主的。”
竹阕乙一噎,倏地?,凛声道:“我有喜欢的女子,但并非这位公主。”
等?竹阕乙回?过神来,方知自己冲动之下说了什?么。微有些懊恼,但他?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这种?事,或许没几日达跖就会忘了。
达跖愣了一阵,他?自然不会怀疑竹阕乙的话,这位大?人说话从来说一不二。
正这时?,有骑兵追上他?们,“竹大?人,你的信还?有一包衣物。”
骑兵将信和包裹交给竹阕乙。
达跖见竹阕乙收到信,还?未撕开来看?脸上就浮现出一抹笑,这抹笑与其他?的笑是有所不同的,这位大?人素来神情平和之中带着悲悯之色,所以笑起来从来不达眼底,今次见他?这般笑,就连眼角眉梢都带着一丝压抑的愉悦。
达跖隐约想起自己年轻时?收到夫人的来信时?,也该是这种?神情……想来寄信寄衣裳的就该是竹大?人喜欢的女子了。
信中繁芜说镜州城内的人不是芙阳,是许昭之。
看?到这里,竹阕乙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贴身收好信,他?对骑兵下令:“今晚不必休息,再行军五十里,就地?扎营。”
达跖瞪大?眼,为什?么今日就不用休息了?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他?都困得不行了。
别跟他?说一封信,让竹大?人热血沸腾能再行五十里路。
他?抬头看?向竹阕乙,那人早已甩开了他?,骑马走至最前面去了。
血气方刚的年纪体?力就是好啊。
二月末,平镜州之乱后,魏军活捉了许昭之。
达跖正让人文官写信,问魏国朝廷这许昭之如何?处置。
这时?竹阕乙进殿中来,余光瞥向坐在一旁布衣荆钗的女子,也未曾看?仔细,而后对达跖说:“放了。”
达跖和文官俱抬起头来,一脸疑惑。文官自然不敢多?问,兀自停下笔,看?向达跖。
达跖从座位上站起:“竹大?人什?么意思?”他?今早刚抓到的人,他?不信这半日之内,谢长思的吩咐就到了,所以说这个应该是竹阕乙的意思。
竹阕乙:“我的意思就是公子的意思。”
达跖又是一愣,一旁的文官在惊愕中忍不住抬头确认了一下自己有没有听错。
这时?那一直低着头的女子也忍不住扭头看?来,她自然见过竹阕乙,在高旭颜身边时?她见过这个人,初见时?只觉惊艳,如今看?仍然会觉得惊艳。
世?人无?论男女都会对好看?的人多?看?几眼,这是人之常情,不可免俗。
达跖深吸一口气,说:“放了就放了,听竹大?人的。”
这时?外边有部将来唤竹阕乙出去,竹阕乙离开前对达跖说:“留她在镜州,不要让她再去其他?地?方,给她安置一处宅子,几个人伺候即可。”
达跖又深吸一口气,不禁看?向许昭之一脸疑惑,安排的这么详细,是早就想好的?
竹阕乙走远了,达跖对手下的人吩咐:“刚才竹大?人说的听到了?按照吩咐去办……”
这时?一旁的文官深皱着眉打断他?:“达将军,皇上因没有抓住高旭颜而大?怒甚至罢免了几个大?臣,此番既然抓住了高旭颜的妃子,我们还?是禀告皇上更为妥当。”
达跖一听顿时?纠结起来。
关于高旭颜之死,谢长思对皇上说高旭颜不是他?杀的,可皇上不信,这父子二人一置气就是半年。
达跖越想越害怕,最终走过去低声对文官说:“奏折你写了立刻让人送去,我先按照大?人说的去做,皇上若派人来,你带人去即可。”
达跖说完,又看?了那许昭之一眼,女子相貌中等?,胜在一身书卷气让她耐看?了几分。她虽然一脸沉静,但却像是一头伺机而动的豹,不像是表面的沉静,很少有女子会给他?这样的感觉。
此时?他?还?没反应过来,他?忽略了方才竹阕乙说的那段话的重点。
那句话的重点并不是给许昭之安排宅子,也不是安排什?么伺候的人。
重点是“留她在镜州,不要让她再去其他?地?方”。
攻占镜州对谢长思来说是意外,因为镜州很远他?自觉鞭长莫及也没有想过要去攻镜州。
可既然攻下了,就得有下一步的计划,于是他?下令让竹阕乙拿下镜州西北面的郁山关。
郁山关如今被柔然占领,若不是占领镜州也没想过去打郁山关这样易守难攻的地?方。
如今以镜州为补给据点,打郁山关就容易许多?,大?不了多?来几趟从长计议。
达跖旧伤复发了,于是留在镜州守城,竹阕乙点了三千人去攻打郁山关,剩下的几个部将每隔五十里扎营兵源补给。
竹阕乙率兵出镜州后的第五日,长安来的大?人到了。
达跖见到这位大?人便?明白了,皇上若是杀人不过一道口谕即可,既然派了大?人过来就是来将人接到长安受审的。
达跖突然就犯愁了,这种?感觉他?说不上来,直到那为大?人将许昭之押上马车,他?仍然皱着眉头。
……
直到三月初一个消息传来,达跖这日的困扰才得到解释。
本该是攻下郁山关值得高兴的日子,捷报也已送去了棘城,谢长思也在赶来镜州的路上。
可随着谢长思一起到的,还?有谢启纳妃的消息。
谢长思生母是谢启挚爱,可遭歹人之害死于非命,之后这么多?年谢启清心寡欲不再娶妻,连一个侍妾都没有。
一直以来,谢长思再如何?与谢启置气,再如何?不想归魏,也因为这一点,他?内心敬仰谢启。
可今日他?听到这个传言,他?对谢启的所有敬仰,都仿佛变成了一个笑话。
仔细查来,那女子去长安不过几日?几日就封了妃子。
“妃子下面有采女有昭仪有才人还?有嫔。他?直接封妃,甚至都不提前找人问一问我的意思。”谢长思看?向竹阕乙时?,双眸猩红。
竹阕乙拦住他?继续倒酒的手:“别喝了。”
“让我进去,你们让我进去啊!”
殿外达跖呼喊着。
有侍官进来,为难的看?向殿中的两位:“公……公子,达跖将军说要进殿来。”
谢长思揉了揉额心:“让他?进来。”
侍官如释重负往外走,唤达跖进来。
达跖让人将自己用绳绑着,也脱了战袍,进殿后便?给谢长思跪下了:“公子,是达跖误事,未听竹大?人之言,达跖有罪。”
谢长思见到达跖负荆请罪的模样已是一惊,又听他?说未听竹阕乙的话,不禁看?向竹阕乙。
竹阕乙抿唇并未解释,只说:“事已至此,只能说是天?意。”
而天?意不可违,天?机也不能从他?口中说出去,正因为他?不能直说天?机,所以那日才用那种?方式告知达跖。
可许昭之仍然是拿到了她想要的,如今只能说天?命难违了。
谢长思骤然懂了,没有再问什?么,仰头灌了一口酒,又没好气的看?向达跖:“行了,再闹下去就不好看?了,将军请回?吧。”
达跖能感受到谢长思话音里的怅然。
他?从地?上爬起来,再到离开时?,整个人都是浑噩的,他?当真是糊涂的可以,一己之力给自己选定?的主公找了个“小|妈”……
达跖能想象谢长思喝闷酒的心情了,毕竟现在他?自己都快呕死了。
自然谢长思喝酒不会是因为许昭之成为他?父亲的妃子。
他?喝酒是因为多?年来那个值得他?敬仰的父亲崩塌了……
往昔,他?无?数次为谢启开脱,告诉自己母亲的死是因为谢启那时?势弱,敌人又过于强大?。
“世?间男子寡情者众多?,三妻四?妾者不知几何?,而谢启他?曾经让我看?到一个男人可以如此深爱一个女人,他?曾经是我的骄傲我的榜样……”
谢长思躺在榻座上,直到彻底失去意识,那些醉话也戛然而止。
竹阕乙这才走上前去,扶起谢长思往殿外走。
二月初,他?见丹凤星与青鸾星,明亮异常,突然算到有携带凤格之命的女子,这女子是许昭之。
更奇怪的是,他?此前不是没有见过这个女子,只是今岁二月突然得知此女有凤格之命。丹凤与青鸾也是二月才开始明亮的……
所以他?让达跖不要放许昭之出镜州。
走出大?殿,晚风迎面之际,他?抬首再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只见那二星依然最为显眼。
不禁深皱起眉。
第73章
繁芜得知许昭之的消息要晚上一日。
梦中许昭之成为东齐国皇后; 今日许昭之为谢启的皇妃,她?甚至觉得这女子他日是可能为谢启的皇后的。
几日后,在随布山出月州迎接谢长思和竹阕乙的路上; 繁芜的马车被人拦下了。
见?状; 布山取下佩刀,一夹着马腹向那辆马车走去。
马车很旧; 葛布裹着车壁,车身满是尘土,看?得出来是赶了很远的路,而车内坐着的是一老妇人,布山打量了几眼,没认出此人是谁。
他?再靠近时也收了刀,只听那老妇人说:“我想见?见?那位姑娘。”
布山扭头看?了一眼繁芜的方向; 问:“你是什么人?”
他?骑马走过来的时候已猜到对方可能是想见?繁芜。
他?又问:“如何得知她?出城的。”
天气渐暖后,繁芜也常出城; 但不是每一日都会出城。
“这位小将军实不相瞒; 老妇已等了有五六日了; 只是今日才等到这姑娘的马车。”老妇人说着手抵着帕子咳了咳。
那边; 繁芜见?布山去了这么久,也有些等不及了,挑开车帘看?向外边。
布山瞥见?她?探头观望,只好再问妇人:“从何处来,哪里人?”
“从棘城来,月州人。”老妇人答,“劳烦小将军让那姑娘过来; 老妇腿脚不便?。”
布山听罢,骑马去找繁芜。
至车窗前; 他?对繁芜重复到:“棘城来的,月州人,想见?你。”
繁芜皱眉,若有所思。
布山没有等太久,只见?她?起身下车。
布山紧紧跟上。
当?繁芜至那辆马车前,车老中妇人道:“还望小将军稍离片刻,有些话我只能同这位姑娘说。”
布山凝眉,看?向繁芜。见?她?点头,他?一扯马缰退开了一些。
繁芜看?向走远了的布山,这才看?向那妇人,见?那妇人也在打量她?,她?等了半晌不见?妇人说话,沉声开口:“是柳家的?”
从棘城来,又是月州人,她?能想到的只有柳家。
她?在月州这么久,都不曾踏足过柳府旧宅去看?一看?她?姐姐住过的地方,她?如果想去是一定可以去的。
可她?偏生不能去,她?并不想和柳家有关?联。而且她?知道,柳蝉的事?谢长思一直在等她?坦白。
她?若去柳府,布山一定会告知谢长思。
可今时今日,柳家的人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若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那双灵眸盯着老妇人,在等老妇人说话。
老妇人咳了咳:“抱歉,初看?时,姑娘和繁花并没有那么像,老妇这才多看?了一阵,总算看?出几分相像了。”
她?见?繁芜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直了身子点头对她?一礼:“多有得罪。”
繁芜:“你是什么人,找我何事?,我有事?要办,没工夫在这里陪你啰嗦。”
听到她?的话,老妇人和车夫都是一愣,老妇人大概是没料到她?和繁花的性格大相径庭。
“姑娘,柳家不是来找您讨要柳蝉的。”
“什么意思?是什么人告诉你的?”繁芜的声音转冷,双眸似迸发出寒光。
魏国占据东齐旧地后大赦天下,柳家的人被放了她?能理解,但柳家如何得知她?又如何得知柳蝉被她?找到了,她?不理解。
“月州城还留有你们?柳府的细作?”繁芜再问,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见?老妇人不说话。
繁芜怒不可遏:“真是可笑,两年你们?的人都查不清楚顾流觞将柳蝉藏在哪里,到是很能查清我的事?。”
老妇人急忙道:“姑娘勿怒,老妇不是来找姑娘讨要柳蝉的,姑娘既喜欢那孩子,便?交由?姑娘养去,即使那孩子是我唯一的孙女……”
说道这里,繁芜怔然看?向她?。
原来这老妇人是柳元微的母亲?不曾想这人亲自来找她?!
“老妇完全可以让其他?人来找姑娘,可老妇亲自来找姑娘,是因为这件事?,”她?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给繁芜,“信,姑娘回去再看?,姑娘请附耳过来,我有话带给姑娘。”
繁芜迟疑了一阵,走上前去,待她?听老妇人说完,久未回神。
许久,只听老妇人咳了几声,与她?拉开距离,“姑娘,恐日后再不会相见?了,柳蝉那孩子就?拜托姑娘了……”
一声叹息,这老妇人仿佛比之前更苍老了一些,“这些事?全交给姑娘了。”
繁芜转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