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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吾之兄长,苗疆大巫-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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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芜姑娘。”来人对繁芜抱拳行礼。
  繁芜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你将这个寄给芸嬷嬷。”
  那人接过来,什么也没问转身离开院子。
  繁芜又看向婢女?; 婢女?被她看得心下惶恐低下头去。
  良久; 才听?到?她吩咐道:“你去将在这院里做事的人都叫过来。”
  
  婢女?也不知她是?要?做什么; 凝眉迟疑一瞬提裙离开。
  晨曦下的院落; 娇嫩的叶与粉白的花沐浴于阳光中?,密密层层轻盈婀娜。
  繁芜坐在院子里,婢女?随从七人站在她的面前陆续被问着话。
  没半刻钟,繁芜摆手道:“这院里要?伺候的孩子都送走了,我一个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你们去找别院管事另行安排。”
  她刚起身离去还未走远,便响起哀求声。
  繁芜眼角的余光瞥过:“管事会另行安排; 不是?说让你们丢饭碗。”
  
  依然有人不停地哀求着。
  繁芜微皱着眉转过身来,她的目光陆续从几人脸上扫过; 很快她的手指着其中?两人。
  最终院里只留了一个伺候起居的婢女?一个跑腿的奴才,都是?看着年?纪稍大的。
  午膳时,婢女?与奴才在桌前摆菜时,繁芜突然抬头看向他二人:“你们说为何七人我只留下你二人。”
  二人手下的动作一停,惶恐地看向她,俱是?摇头。
  繁芜轻轻勾唇,也没告诉他们答案,而是?指着桌上的菜说:“盛饭,夹菜。”
  之后的几日,繁芜也没有再外?出,每日在别府中?除去吃饭睡觉便是?看书写字。
  给姜曳写了好几封信,但一直放在桌上未曾寄出。
  巡返往复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四月末,终于让她找到?些许端倪。
  四月二十九的凌晨,她见伺候她的婢女?匆匆出了耳房,她等了一会儿才追了出去。
  那日留下这二人就料定他二人有问题,众人求饶,唯有他二人眼神交流,又恰好被她的余光捕捉到?了。
  原本是?想将院里伺候的人都赶走的,却?还是?留下了二人。
  谢长思要?注意这院子的一举一动很容易,所以他们不会是?谢长思的人。
  可这世上除了那个烛风明王还有谁会特意派人来监视她?
  当然也不排除顾流觞。
  繁芜跟出别府之后,直到?进入月州集市那个婢女?都一直在她的视线中?。可是?当她穿过集市,那婢女?已不见身影。
  察觉到?不对,她没有再留,转身往回走。
  等繁芜回别府后,却?见那婢女?再未回来,再之后随从也消失了。
  大概是?因为察觉到?被她发现了,才将两个细作给调走了。
  次日,柔然大军攻棘城的消息传来,繁芜也没再关心别府细作的事,她收到?棘城来的消息,让她在月州各大粮仓调粮。
  月州城的水稻二月种下,若等丰收还得等三个月,此时找农户挨家挨户收粮定然不行,也只能找粮仓调粮。
  粮草之事关乎魏军将士性命迫在眉睫,繁芜不敢耽搁,于是?带着布山等人游走于月州各大粮仓。
  第一批三万石粮食在五月初一运出月州。
  官府粮仓的存粮数量有限,东齐之前什么情况也存不了多少粮食,很快繁芜收到?急报,粮食不够让她继续收。
  谢长思又让人给她送来了调动云梦、器幽两地将士的兵符。
  繁芜捏着兵符,谢长思的意思是?让她去云梦和器幽两地调粮。
  她知道他是?无可用之人才会用到?她,可他尽知道为难她!繁芜红着眼,不用多想也知道他是?压根抽不了身,证明棘城之战丝毫没占到?便宜,至今日一点捷报都没有传来。
  繁芜看向布山,将其中?一块兵符给布山:“布山你去器幽,我去云梦,我们分开行动会快一点,谁先调到?粮谁先送去,谁也别等谁,还有我给我哥写了一封信,你立刻让人送去镜州。”
  繁芜吩咐完,翻身上马,陆蛮骑马跟上她。
  布山没有多余的人手派给她,此行她只带了陆蛮,她有谢长思给的兵符在手,到?云梦之后魏军都听?她的调动。
  当夜,大雨滂沱,繁芜几时赶过这种路……
  可一想到?谢长思拿几万人的性命压她,她只得咬牙继续赶路。
  当官道上出现一辆漆黑的马车时,繁芜的眼睛顿时睁大,正?当她和陆蛮想调头时,又出现一辆马车堵住她的去路。
  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恍然想到?了什么。
  在马车上有人走下,在陆蛮拔刀之际,她哑声开口:“陆蛮,别动,我们跟他们走。”
  如果是?宿命,她也想给那宿命做一场了结。
  不必再害怕了。
  她手握着马缰,森寒的眸光看向来人。
  下来迎接他们的人,声音尖细,可以判断是?宫里的侍官,但他穿着僧袍。
  “姑娘,请吧。”那人说。
  繁芜和陆蛮分开走上两辆马车。
  这马车竟然还是?向云梦驶去的,繁芜有些震惊,难道烛风明王一直在云梦?
  不可能,云梦不是?早就被谢长思的人占据了?
  她只觉得思绪纷乱,在她疑惑的时候有一双手向她伸来,她回过神来,几乎是?用力攉住来人伸来的一手,那婢女?愣了片刻,笑道:“我给姑娘解下蓑衣和斗笠。”
  繁芜这才缓缓松开她的手。
  将蓑衣和斗笠解下,婢女?还有那个和尚打扮的侍官才看清这张斗笠下惨白的脸。
  一脸清泠,灵眸冷厉。
  马车在一处寺庙内停下,繁芜下车时,看到?陆蛮被人押着,她看向和她一起下车的和尚:“你们放开他,他若有事我饶不了你们。”
  陆蛮刚被放开,如一头小?豹子似的向繁芜这处跑来,却?被那和尚拦下了,和尚看向繁芜:“姑娘,主?人只想见你。”
  繁芜对陆蛮点头,陆蛮咬着唇退到?了一边。
  繁芜的目光扫过寺庙,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惧怕来,因为她突然想到?了那个和尚。
  仪胥。
  她狠狠地皱眉,捏着衣裙的手,手指骨泛着白,她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迈开腿。
  这一段路她将她所了解的关于仪胥的事重新想了一遍……
  如果仪胥是?烛风明王安置在东齐国的人,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仪胥那富可敌国的财富,还有他手握的西域贸易命脉。
  大魏灭亡的那一日,烛风明王虽然消失于浩瀚史?册上,但他一直都在。
  抵达金殿时,繁芜已是?满头大汗,当她微抬起头看向金殿内,迎面走来的身披着袈裟的人,细长的眉眼,清秀的几分寡淡。
  她阴沉着脸,不待她开口时,却?听?到?这人的叹息声,嘴角还是?他惯常的狐狸似的笑,只是?这一次他看着她道:“阿芜,我帮你隐瞒得够久了,这可是?你自?己走到?主?人面前去的。”
  他说完看了一眼带她来的人,与她擦肩而过。
  “你什么意思?”繁芜猛地转身看向他。
  仪胥步子微停,笑道:“皇宫内密道是?柳元微所设,你既知道子午道你与柳元微怎无关系?凡与柳元微有关系的人、百代工匠,皆是?烛风明王的人。”
  “这么说顾苍也是??”繁芜上前一步。
  “是?,顾苍也是?,若当日顾苍不死,借高厉次之手先除谈耀之,再除高厉次。可惜顾苍死了。”
  谈耀之,北魏第一任皇帝。
  繁芜瞪大眼睛,又问:“为何他能放顾流觞,却?不能放过我?”
  仪胥:“你家不同。”
  “我家不同?”繁芜冷笑,“我家我爷爷我爹连九品都算不上!”
  仪胥转身看向她,笑道:“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你家研究的是?什么,你不知?”
  繁芜:“我不知!”
  “这话你与主?人去说,我都不信,你以为主?人会信?”仪胥见她双眸猩红,一双粉白的唇瓣也似染上血色,猛地转过身去,快步离开金殿。
  不知过了多久,空旷的金殿。寂寥清冷,殿前的佛像肃穆的透出森然之色。
  这时,她听?到?佛像的背后传来一道清泠的声音:“进来吧。”
  听?到?这声音时繁芜的脸上的血色有一瞬褪去,但很快她反应过来这个说话的人年?纪不大。
  
  那侍官看了她一眼,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繁芜动了动僵硬的腿,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向佛像后走去。
  佛像后的金座上,端坐着一身华服的贵公子,白袍金冠,少年?如玉。


第76章 
  繁芜自觉自己从小到大就喜欢看好看的人……
  而眼前的人就是。
  不仅如此; 见这人的第一眼她甚至想起初见竹阕乙时,那时的他?也大抵是这般年纪,一个?飞扬神采的年纪。
  有匪君子; 如金如锡; 如圭如璧。
  观其面容,纵使清贵沉稳; 然眉间尚余留一抹稚气,这人或许和她一般年纪,她也说不上来。
  在来之前她想?过很多可能,只是从未想?过烛风明王还这么年轻。
  毕竟当初消失于史书里的烛风明王也有七十多了,谢启的父亲谢林是烛风明王麾下部将,他?二人年岁相当。如果他?是烛风明王的孙子辈也该是和谢长思一般年纪。
  可当一张十七八岁的面容跃然?于目就显得不真实起来。
  当少年抬眸盯住她的眼,这双伏羲眼迸发?着幽寒之色; 给这张如玉的面颊增添许多冷厉感。
  繁芜也顿时感受到一个?主公天生自带的威严与肃穆。
  她骤然?拧眉,袖子里的手也随之握紧。在历史的洪流里与强敌周旋的人; 从来不是温文如玉的; 儒雅的也不过是他?们的外表。
  她不该对他?们这样的人抱有一丝一毫的奢求; 亦如当初她对谢长思。
  他?盯着她打?量了许久; 未要她跪下行礼,也未说其他?的,只是看着她,直到看得她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往外冒才会心一笑。
  只是短短一瞬,她便感受到了他?清贵儒雅表皮之下的孤傲与恶劣……
  直到那个?和尚打?扮的侍官冷声开口:“还不跪下。”
  繁芜猛地抬头盯住少年的眼眸,只是片晌,她从少年的眼眸里看到一丝惊诧; 大抵从未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盯住他?。
  这样怒意昂扬又带锋芒的眼神。
  分明是柔若无骨的,她的衣衫还带着湿气; 愈发?显出一身清婉孤寒气度,可她看人的眼神却是如此锐利。
  “我为何要跪你?你有什?么值得我跪?”她厉声说着,锐利的眸光依旧。可她的身体却害怕的发?抖,手指紧紧地扯着裙摆……
  一旁的侍官睁大了眼睛,正想?上前来抓住繁芜迫她跪地之时,一把白玉柄的折扇横在他?面前拦住了他?。
  “主公。”侍官颤声喊着退到一边。
  少年那双伏羲眼带着笑意看着她,她怔然?片刻,他?确实在笑,可笑意不达眼底,如玉的脸上情绪令人捉摸不透。
  繁芜狠狠地拧紧眉,总觉得这眉眼有几?分熟悉感。
  “你的性子确实与你姐姐有诸多不同。”少年清泠的声音再度响起,“不想?跪我也没关系,齐保,拿张椅子给她。”
  侍官齐保凝了繁芜一瞬才转身离开,再折返时他?将一把椅子放在她的身后:“坐吧。”
  繁芜站在原地许久,煞白的小脸久未恢复血色,单薄的身影轻轻摇晃,少年也没有催促她,他?轻轻抬手间齐保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杯温茶递至繁芜手边,繁芜没有接,而是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椅子,后退几?步坐下。
  他?们不会知道她方才在想?什?么。
  方才,她只是陡然?想?起去岁在万寿寺,仪胥开坛讲经?那日说过的话。
  他?说:世间有灵性之人,要保全?自己的灵性,更需要比旁人多十分的心智与财力,不然?便是被消磨被埋葬。
  那日仪胥让她将这一句带给顾流觞,原来他?的本意不是在帮高旭颜啊……
  他?只是在迫使顾流觞做决定?。
  从始至终他?只是想?让高旭颜走出那一步。
  也正因为顾流觞做了决定?,烛风明王才放了顾流觞全?身而退?
  或许是这样吧……繁芜紧皱着眉。
  又或者说顾流觞是真心想?过帮高旭颜称帝,然?而事与愿违却间接帮着烛风明王灭了东齐国。
  她早说过,在高旭颜选择搞乱东齐的那一日,东齐国的气数已尽。
  她又骤然?想?到那个?时候顾流觞会准许高旭颜处决弥秋辅了……
  弥秋辅若是还活着,也会留给烛风明王。
  顾流觞在随高旭颜的大军踏进邺城后才渐渐“看清”形势。所以顾流觞选择处决铸造营的理由?并不是因为想?保全?自己,所以顾流觞应该也是那个?时候知道烛风明王的存在的。
  若不是谢长思救了弥秋辅,弥秋辅现在合该跟着烛风明王了。
  当她重新回忆这些事,也能察觉到顾流觞暗中对付了烛风明王许多次!
  那么烛风明王为什?么还是放顾流觞去了洛桑城?如果他?不想?放过顾流觞,是完全?可以在她去洛桑城的路上伏击她的。
  所以这个?答案绝非是进殿时仪胥透露给她的那样。
  见她脸上的神情缓和,紧皱的细眉渐渐松缓。白袍少年才缓缓开口:“在想?什?么?”
  那双灵眸里晦沉的情绪消散,清透的让人吃惊,少年微怔片刻,这双伏羲眼里目光微凝滞。
  她看着他?目光清明,只是片刻间她的脊背比之前更直了,声色沉敛:“絮州城破时我未满八岁,你们如此找我其实并不指望我能知道我爷爷我爹的事,甚至你们也明白连我姐姐繁花都不知道的事,当初我一个?八岁孩童又怎会知晓,所以你们如此苦心孤诣逼迫我来见你,只是因为想?我帮你们对付谢长思。”
  对烛风明王而言,他?认为她可以是他?手中可以深入谢长思阵营中的一根刺、一把利刃。
  这才是他?找上她的原因。
  也只有这一个?,他?只能找她的理由?。
  她以为她就快要摆脱了困住她家三代人的命运,却不想?还是会成?为这位故主的刀。
  “看来,你是真的很不想?见到我。”明王弗玉浅淡勾唇,这一抹薄笑,似春山澹冶。
  她微微一愣。
  却在瞳孔微缩之际,她猛地别开脸不再看他?。
  总算知晓为什?么看着他?就觉得熟悉,这人的眉眼和十七八岁时的竹阕乙真有五六分相似处。
  她不可能因为他?是故主就帮他?——
  因为谢长思冒死闯棘城救下竹阕乙。
  因为谢长思为了换回她的亲人,放走了百里济一千多人。
  拿出这两点?,她就不可能为了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故主去对付谢长思。
  她清楚,烛风明王想?要的是谢长思的命!
  若谢长思死了,谢启就没有了继承人。
  弗玉唇边的薄笑渐渐收敛:“是很聪明,也不枉我一番心思,留你至最?后。”
  这女子她还不知道,她能活到今日,是他?用放了顾流觞的代价换回来的。
  他?说话间轻轻抬手。
  齐保很快弄懂他?的意思,上前去抓住繁芜。
  繁芜惊诧中猛地挣扎起来,可怎料这侍官的力气比那顾流觞的骑兵还要大。
  齐保押着她至明王弗玉跟前。
  少年的手轻抚上她的头发?,也未看她,清泠的声音再度问道:“繁芜,你可知晓,你太爷爷当初是领了什?么吩咐?”
  繁芜本想?坡口大骂,可她忽然?笑了起来:“哈哈,我看你们真是疯魔了。”
  齐保的手用力,繁芜吃疼,眼眶通红,眼泪都给逼出来了。
  弗玉伸出手指抹掉她的眼泪,淡道:“这样可好?你一日不想?起来,我便不放你走,你就得跟在我身边。”
  他?说完目光落在桌上那杯快凉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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