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总想祸乱天下-第3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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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心中无相,世间都是空的,心中没有一切的相就是佛,是真正的佛。
阿大执着于相,做不到四大皆空。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奚华一边从台阶上站起来,一边念念着,他从身上拿出一颗小小的珠子,递给阿大:“此舍利乃是一位主持赠我的,现在我转赠于你。”
“这……”
奚华将舍利递过来,然而阿大却不敢伸手去接,他知道舍利的重要性,可他只是一个小和尚啊,怎能拿这舍利?
可能看出了他的顾虑,奚华抿唇,认真地对他说:“佛曰:众生平等。”
阿大愣住了,他将舍利接过,怔怔地看着它躺在自己的手心,过了一会儿才抬头望向奚华,双眼中多了一丝迷茫的神情,忍不住问:“你是佛吗?”
奚华没有回答,他只是轻笑一声,反手一转指着自己这一身潋滟的紫衣,随性地问:“你看,我像佛吗?”
他看着才二十多岁,眉眼间含着嬉笑般的笑意,透着风华的潋滟,紫衣绸缎穿在身上招摇又惹眼,将他一身气质衬托出了三分贵气,六分不羁的潇洒,还有一分若有似无的神圣之感。
然,与真佛相比,却满身烟火气。
“所谓佛法者,即非佛法。”
这一次,阿大是这么对他说的。
真正的佛,从不会说自己是佛。
两人相视间,一双眸子里忽含了几分笑意,悲伤的情绪都散去了许多。
不远处的游廊上站了两个人,风清颜和夜云深正静静地看着他们。
“阿大,你法号叫什么?”
“我,法号迦音。”
“迦罗沙曳的迦,梵音的音。”
……
次日,天才刚亮时,手上捻着一串佛珠,口中轻念着佛经的少年郎走了。
昨晚他一直跪在客栈的佛堂里,面向供桌上的佛祖像,闭着眼睛,像曾经十几年如一日那般敲着木鱼。他一遍又一遍地诵着佛经,望佛能指点迷津。
直到天亮,光照进了佛堂。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
迦音——这是曾经廊山寺主持给他取的法号,他打算再以此带发修行。
月煞星行踪难测,他融入月色,好似将自己隐藏在了皓月星辰间,在这儿邪魔肆虐的天下,他们很难找到他。
迦音不愿再麻烦风清颜他们,于是便背上行囊,带着一支竹笛,踏着即将亮起的天光,去找他的小姑娘了。
天下之大,何处能找到月煞星?
他知道前面等待着他的是什么,行走在乱世间,稍有不慎就会殒命。
但是,阿三还在等着他呢。
隐约间,他好像又看到阿三满是期待地望着他,天真地说:“阿大,书上说,有个地方叫桃花岛,岛上种满了漂亮的桃花,春天的时候,桃花就会盛开,还有好多蜜蜂蝴蝶,而且那里没有道士,以后我们一起去那里好不好?”
“阿大……”
“阿大……”
“阿大你要让着我!”
“阿大,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我想神仙姐姐,想幻幻……”
似乎从捡到阿三起,他们之间就只有彼此了,他习惯她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他阿大,笑得那么傻,又那么纯真。
阿三,你究竟在哪儿啊……
…
夫人她总想祸乱天下
第934章 此生愿守所念无恙
他见世间过,着了相,动了心。
奚华懂佛法,这件事在修仙界有不少人知道,闲谈时曾有人说他于佛道颇有悟性,劝他好好修佛,早成大道。
然而看着那个在庭院中舞着长剑的女子,夕阳之下,她舞动的身影被拉得修长,一身红衣宛若朱砂,沾染在了他心间,又似滚滚红尘,将他卷入其中。
既入红尘,便是心有眷恋。
我佛慈悲,然,他早已失慈悲心。
我执,终难成佛。
“明镜。”
身后有人叫了一声,将他的思绪突然打断。他回头,就见夜云深站在身后的不远处,正在看着庭院中的身影。
刚才是他在说话吗?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夜云深的双唇一张一合,轻声念着这一句句话,透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缓缓的,他将目光转向奚华,问:“是这样念的吧?”
他的声音平缓淡漠,听着好像没什么问题,却又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奚华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夜云深没有多问,他也没有多说。
他总觉得如今的夜云深,好像不一样了,比从前时多了几分距离感。
然而,他闭关的这一个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还未完全得知。
风清颜的剑舞得极好,动作迅速且凌厉,招招不失势,在夕阳下,红色的身影仿佛融入进了烟霞,如一团火。
庭中树梢抖落下一片落叶,她长剑一划,树叶自中间断成两半,在树叶之后是她放大的小脸,双眸凌厉冰冷。
自小,因出生就身怀三重境修为,人人皆言她是千年难遇的修炼奇才,而于修炼一道她也确实天赋异禀,哪怕只简单地点拨两句,她也能很快领悟到。
对于剑法,夜云深更精通,他白天时提点了她两句,如今,看她这如鱼得水的模样,他不由骄傲得扬起嘴角。
夜云深手中捏了一把玉扇,端于身前有意无意地摇动着,眼看她这一招剑式快要结束了,他主动走下了楼……
晚饭过后没多久,夜云深接到手下传来的消息,说有人来找,他要出去一趟,让风清颜自己好好待在客栈里。
于是,风清颜双手环胸,一个人沿着游廊往前,再走过半大的庭院。
这客栈还是当初的清秋院,有单独的院落和干净的房间,清静又雅致。
她还记得夜云深当初为了接她,千里迢迢从上京城赶来白川城时,就是住的这儿,那时候,他们第一次分离这么远,他不在身边,她还怪想念他的。
“猜猜我是谁?”
“是本王的小妖精。”
“颜儿……我来接你回家。”
暧昧撩人的语气,此刻回想起来仍让人觉得心动,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小美人,想什么这么开心?”
一道戏谑的声音传来,奚华就坐在不远处的树上,头顶清冷狡黠的月光被树叶遮挡,他慵懒又随意地看着她。
“你怎么又跑树上去了?”风清颜仰着头,朝他慢悠悠地踱步过去,头顶月光照出来的影子,都有些不真切。
“炎序已至,自是得寻个纳凉的好地方。”话落,他扬起迷人的微笑,朝她举了举手中的白瓷瓶,里面装着一盅酒,像是要敬她一杯。然而手一卷,他反倒是微笑着自己仰头饮下,露出了细白的脖颈,喉结随着饮酒而滚动着。
“你哥哥新酿的桃花酒,我来找你前去找他讨要了一些,味道尚可。”
“哥哥会酿酒?我怎么不知道?”
风清颜轻笑一声,倒是觉得有些新奇,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哥哥会酿酒。
“喝了你就知道了。”他眼角眉梢皆带着笑意,一只手拿着酒瓶,随意地搭在踩着树干的腿上,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身下的树干,笑得好不潇洒。
“坐上来,你我……共饮一杯。”
如今这里只有他们两人,不过是喝一杯酒,他拿着自己哥哥酿的桃花酒来盛情邀约,她并没有打算拒绝。
奚华是怎样的,风清颜清楚。
然而当坐到他一旁的树干,接过酒瓶准备浅尝一口时,她又停住了。
“怎么了?”奚华问。
“适才想起来,我刚吃了些药,不能饮酒。”她有些遗憾,将酒瓶递还给了他。
“没事,我多带了几坛,你可以先拿两坛。这个酒不醉人,但喝起来却颇有一番风情,而且,美容养颜哦。”
说着,奚华变出两个用绳子绑好的小酒坛,直接丢给了她。
风清颜伸手,稳稳接过,“多谢大哥,等回头啊,我也让你妹夫尝尝。”
“好,冲这一声妹夫,一定要让他尝尝。”奚华笑得眉眼弯弯,曾经他总是和夜云深抢,两人互相看不顺眼。如今他叫夜云深一声妹夫,好像辈分上就压了一头,对方还得喊他一声大哥。
小姑娘还是他心上的小姑娘,因从未争过,便从未输过。哪怕这辈子都只能以这样的身份去相处,却,也足矣。
夜云深还没回来,两个人又继续聊了很多,从当初上京城的一件小事,聊到天下政局,魂族如何,各国有如何。
这种话题,在这时候,不免有些沉重,想到那些无辜的人啊,手中的酒喝起来都不香了,笑容都收敛了许多。
“喝完这一坛酒,便该走了。”
“去哪儿?”
“佛曰:众生皆苦。我佛慈悲,以己渡世。天下动荡,我虽非佛,却也想为众生寻一庇护。见不得无辜孩童无家可归,见不得百姓血流成河,我奚华不做圣人,不做圣佛,只愿以双肩扛起一方太平天地,做这行走于芸芸众生的无名者,历红尘八苦,守所念无恙。”
仰头,他再次喝了一口酒,表情闷闷的,晚风吹拂而过,连轻扯出的笑容都染了苦涩,说话的声音中好像夹杂着无数沉重的情绪,风怎么吹都化不开。
风清颜无法不感同身受,整个人也是沉重地说不出话来。
奚华刚出关,便来找她。邪魔肆虐人间,他在路上估计也碰到了不少。
凭他的实力,他若想置身事外完全可以,可偏偏,他有放不下的执念。
夫人她总想祸乱天下
第935章 跪搓衣板
酒喝完,奚华也真的走了,风清颜本想让他等天亮再走,可他说:“多等一刻钟,便是多耽搁一刻,我们耽搁得起,那些受苦受难的人,等不起啊。”
临行前他让她好好照顾自己,随后抬起两手,右手握拳,左手在外面包在右手上,往前推出,两边宽大的衣袖自手臂上垂下。他身子略弯,朝她作揖,庄重又严谨地行了个拜别礼。
“阿颜妹妹珍重。”
风清颜学着他的样子抬手,弯着身子朝他回了个礼,“大哥珍重。”
月夜下,大街上空无一人,唯有他一步步地迈向城门,那挺直的背影宽大又伟岸,却隐隐透着一种沉重感。
风清颜目送他离去,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不知过了多久,待回神后,他那一身衣摆微扬的紫衣已消失在夜色中,再寻不到半点踪影。
她叹息一声,关上门,往回走。
“呵。”
丝丝冷笑传来,耳尖的她一下就听到了,不禁皱了皱眉,往前看去。
不知何时,夜云深站在了前方的房门口,而身旁则是站着一排暗卫。
他望着她,笑容意味不明。
她没有说话,朝他走过去,双唇微抿,扬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舍不得?”
他一开口,便携了几分冷意。
微暗的衣裳融入了夜色,他就站在台阶上,深邃如墨的双眸落在越来越靠近他的女子身上。
风清颜笑容僵住,抬眸时,猝不及防地撞入他的视线中,对上了他那双意味不明、看不出喜怒的桃花眸。
“此行艰险,吉凶未知。”她说。
“若担心你可以随他一起去。”
“嗯?”
这阴阳怪气的样子,风清颜反应再迟钝也知道他是生气了。
“你说的啊,那我现在走了。”
她起了几分捉摸的心思,装装样子就准备要走,偶尔回头去偷瞟他一眼,却发现他就站在那儿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冷,阴沉得吓人。
她觉得他莫名其妙,胸膛起伏地深吸一口气,便直接跑到他面前,仰着头看向他:“你又是哪根筋搭错了?”
岂料不说还好,一说,某人的弦就彻底绷紧了。夜云深蹲下身,双手抱住她的双腿,直接将她高举了起来。
“喂,你干嘛!”
她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子,只听到他对身旁的暗卫说了句“下去”,便感受到他抱着她进了屋,再关上房门。
他将她放下来的时候,风清颜还想问问他发什么疯,结果他先一步开口,质问她说:“风清颜,别忘了你是有夫君的人,大晚上跟其他男人在外面待这么久,还一起喝了酒,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风清颜拧眉,“我们就是简单地聊一聊,又没做什么逾矩的事,你别总这么胡思乱想好不好?”
“我胡思乱想?”夜云深手指着自己,忍不住冷笑,“我夫人跟其他男的谈天说地,男的走的时候她还站在门口目送着离开,跟多舍不得似的,都这样了你跟我说我胡思乱想,那我是不是要等你真跟别人走了,我再去多想?”
他这么一说,风清颜顿时哑然。
他生气的恐怕是这个吧。
他们聊聊天还算正常,但她送奚华离开时,情绪明显是有些沉重的。
那模样落在他眼里,就成了不舍。
“怎么不说话了?”
“我……”
风清颜深吸一口气,那盯着他的眼神特别理直气壮。她向前走一步时,夜云深扫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还没想明白她要做什么,下一秒,她就突然扯住他的衣袖,像个小媳妇儿似的低下了头,乖乖地认错:“夫君我错了。”
知错能改,她还是好孩子!
然而,夜云深看着她,没吭声。
她抬起一双眸子望着他,“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不是舍不得他,我就是想起他之前的话,觉得自己做不到一笑了之,所以……”
话还没说完,夜云深忽然拂开了她的手,往前走两步,一甩衣袍坐在了椅子上,摆着大佬的款,一副“你继续说我听着”的架势,明显是气还没消。
风清颜都不知道怎么说他了。
嫌她道歉不够诚意吗?
她话也不多说,抬手就变出了一块还没用过的搓衣板,“啪”的一声放在地上,然后膝盖一弯就跪了上去。
夜云深猝不及防地瞳孔一缩。
手不自觉地抓了抓椅子的扶手。
“夫君,在我们那儿,夫妻间谁做错了谁就跪搓衣板,还可以跪榴莲,跪键盘,你看我这么自觉,搓衣板都跪上了,你就别生气了,我知错了。”她苦着脸跟他撒娇,伸手去扯他的衣服。
爱情里总有一方先要服软,所有的骄傲与倔强,都不及一颗爱他的心。
“你先起来……”夜云深有些无措地伸手,心里的气瞬间就消了大半。
“我不!”风清颜一把将自己的手给抽回去,微微鼓起两边的脸颊,倔强地开口:“你不原谅我,就不起来!”
夜云深对她向来心软,原以为这次也是一样的,他很快能原谅她,岂料他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身形在她面前一下子变得高大,仿若一个巨人。
她只能仰头望着他,因为双腿跪着,哪怕挺直身子,也才及他腰间。
“既知有错,那便跪着,我出去散散心。”他全然不看她一眼,绕过她就往外走,生怕自己一看就心软了。
风清颜看着他走出去,再顺道将房门关上,脸上表情一下子就垮了。
就……就这么走了??
她瞬间感到一阵生无可恋。
但是还能怎么办,跪都跪了,而且自己说的话,怎么着也得给他跪完啊。
说不定他一会儿就回来了。
然而,紧张着,期待着,一分一秒都感觉分外难熬,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