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球跑我拿了事业剧本-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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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仙愣了一下,咬咬牙,跺跺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都说了要靠自己了,你们一个个地,怎么老想着等别人来救?!”
李三姐脸上也掠过一抹复杂之色,压低了嗓音,摇摇头说:“……我们求他做的已经够多了……再说这花柳病岂是这么容易就能治得好的,月英如今已然没多少时日了,就算真求来欣欣子的帮助也不过是枉然。”
……
不知道她寄过去的书信到底有没有帮助。
写稿子的中途,数次停笔,张幼双偏着脑袋出神地想。
写完稿子之后已然是深夜,随便洗漱了一下,她困到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算了一下日期,眨眼间明天就到了九皋书院讲会的日子。
一想到明天还要开家长会,张幼双躺在床上捂住眼睛,发出了一声绝望的□□。
第46章 第 46 章
第二天; 养足了精力之后,张幼双特地起了个大早,坐在镜子前倒腾了一会儿; 化了个淡妆,踩着清晨的日光,推门直奔隔壁; 和何夏兰一块儿去九皋书院。
一回生,二回熟。
这已经是她第N次来九皋书院了,拽着何夏兰,两个人二话不说; 直奔明道斋。
和后世的学校一样; 明道斋门口已经站了不少迎宾的学生,以一个乌发墨鬓的; 自称孟敬仲的白衣少年为首。
张幼双和何夏兰找了一圈; 果然看到了帮着搬桌椅搬书的张衍和祝保才。
“娘!婶子!”祝保才挠着后脑勺,眉开眼笑道; “你们来啦?”
“来了来了。”张幼双露出个鬼畜的笑容,“在学校表现怎么样?老师布置的课业认真写了没?我听张衍说你们最近考试了是不是?”
祝保才脸绿了,大叫:“张婶子!!我娘还在这儿呢!”
何夏兰果然警觉:“考试?你们最近考试了?我怎么不知道。”
张幼双这才看向了张衍; 少年眉眼弯弯,安安静静的,穿着九皋书院那一袭白裳,一掐纤细的腰身,如大雪覆盖下挺拔的小松。
眼尾上翘清冽温润,又像是一只皮毛发光的大白猫; 甩着尾巴; 乖乖巧巧地蹲坐在地上。
猫猫!自家猫猫!!
张幼双:“来; 握爪爪。”
张衍无奈苦笑着把手搭了上去。
张幼双攥住摇了两下,又没忍住薅了把头发,一段时间不见,猫猫的头毛手感又好了不少,似缎面光滑,头发又黑又亮。
看他手里还抱着一沓书,张幼双问:“沉不沉。”
少年摇了摇头,莞尔说:“不沉。”
鉴于如今尚有要事在身,张衍眉眼弯弯地同张幼双打完招呼,就快步离开了。
这还是何夏兰第一次来书院,欣慰得不得了,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我听保儿说书院每年一大会,每月一小会。”
何夏兰目光扫了一圈,感叹了一声:“这小会倒没什么大不了的,据说大会的时候才热闹。
“到时候别的书院的夫子和学生都回来,十里八乡的人都过来凑热闹。县老爷都会过来听上一天或半天,诶你说县老爷过来干啥。”
张幼双想了想,“表示自己尊重教育,以示其重教化吧?”
何夏兰砸吧着嘴,“也不知道今天县老爷来不来。”
张幼双乐呵呵地拽着她往里面走:“走走走这边儿,这边儿。”
两个人来得有些早了,张幼双拉着何夏兰,挑了个靠窗的角落位子,教室VIP特座,足够隐蔽,方便补眠,遂一屁股坐了下来。
昨天睡太晚,早上又起太早,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之后,张幼双眼睛都睁不开了,小声儿和何夏兰通气儿:“等有事儿的时候叫我啊。”
何夏兰精神奕奕,从进书院起脸上的笑容就没淡下来过, “行,你睡,到时候我叫你。”
张幼双松了口气,安心打盹去了。
这一个回笼觉睡得张幼双她昏昏沉沉。突然,就被人晃着胳膊给摇醒了。
何夏兰推了推她:“醒醒,起来签字儿了。”
张幼双此时此刻还处于懵逼的状态,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抬头一看,略微惊了一下,竟已经来了不少人,教室里做得满满当当的。
一个有点儿熟悉的,清瘦高峻的身影站在讲台上,半垂着眼教人签字儿,遇上那些不认字的,就手腕微动,行云流水般的,帮忙代签。
张幼双:……这不是那个、那个和她下过棋的俞先生么?!!
正茫然间,就被何夏兰一把拽了起来,拉到了讲台前。
就这样,张幼双猝不及防地对上了男人这冷峻的面容。
这位俞先生半垂着眼帘儿,很是清隽冷清的模样,正忙着指导其他人签字儿,似乎没留意到她俩。
张幼双的目光不争气地闪烁了两下,内心偷偷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好帅。
俞先生也姓俞,俞巨巨也姓俞,不知道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貌似俞巨巨被褫夺官身离开京城之后就没人知道他的去向了。
看着这位俞先生一眼,张幼双没忍住开了个脑洞。
说不定这位俞先生就是隐姓埋名的俞巨巨呢。
思维发散中,张幼双漫无边际地想,又否决了自己这个想法,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儿。
对着自家娃的老师犯花痴,的确有点儿不像样子,
队伍渐渐往前移动,在即将轮到自己的时候,张幼双迅速严肃了神情,摆出了一副正经脸。
“在此处签字。”这位俞先生一边说道,一边抬起了眼。
撞入了一双月沉碧海般黑黝黝的瞳仁中,张幼双内心下意识地漏跳了一拍,不大清楚对方有没有认出自己来。
那天晚上院子里太黑,这位又是个克己复礼的,全程都低垂着眼基本没正眼看过她。
莫名心里有些惴惴的,不敢对视,匆忙移开了视线,抓起笔胡乱写了几笔。
忽地一道视线落在了她手上,她十分敏锐地察觉到这视线来自于这位俞先生。
刚落笔,面前的男人好像微不可察地僵了那么一下,俞峻视线静静地盯住了面前这页纸。
张幼双……
这三个字的笔迹他见过,就在《四书析疑》里。
这感觉就像是被冷焰溅到了手背,哧地一下,有些冷又有些烫。
张幼双觉得自己握笔的手都在抽搐了,茫然地问:“有什么问题么?”
这一抬眼,又和这位俞先生撞上了。
对方的眼睛漆黑,一种深不见底的清明。给人的感觉也是一种风雪般清冷,用种时髦的说法那就是信息素是冰雪味道的。
四目相对间,俞峻倒是先移开了视线。
他眼里黝黑而清明,唇瓣动了动,眼睫微微一颤:“张娘子。”
像是在确认什么。
“是。是我。”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张幼双瞬间紧张。
“额……我们之前见过面的,你还记得么?就是那天在杏子巷……下棋……”
糟糕,越紧张说得越多了。
这双眼睛像是黝黑的苍穹,瞳仁藏神,多看一眼似乎来那呼吸都停滞了。
“记得。”说着,他又垂下了眼去看她签的这个字。
张幼双彻底困惑了,她写的这个字是有什么问题么?
……当然没有问题,漂亮端庄的行楷,唯一的问题是……和署名“观复”的字迹一模一样。
他在户部任职多年,见过不少假账,也辨认得清各式各样的字迹。甚至只要看这字迹一眼,他就能认出这字迹的主人是谁。
俞峻他忽然觉得荒谬,身姿绷得紧紧的,心里难得恍惚。
这段时日以来他频频梦到的,与他互通书信的人,竟然是他学生的娘亲,是他人|妻,他人母。
也是,除却这位张氏,还能有谁。
“无事,”俞峻身姿挺拔如落落拓拓的松,良久才道,“娘子可以下去了。”
昂??
张幼双一头雾水地转过身,拽上同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何夏兰。
何夏兰问:“你与这个俞先生认识?”
张幼双说:“见过一面,但我俩不熟啊。”
就在这时,俞峻蓦然又出声道:“娘子。”
张幼双顿时立正。
俞峻垂眸,没有看她:“笔。”
意识到自己手里还紧紧抓着那支毛笔,张幼双“蹭”地一下烧红了脸,赶紧将笔递了过去:“哦哦,不好意思。”
面前的男人身形挺拔高峻,接过了她递过来的笔,却避开了与她手指有任何的接触。
攥紧了手中的笔,俞峻指尖动了动。
方才被她握住的地方还有些温热,那是温软的掌心所渗透出的潮润的触感,指尖一触,就像是被火燎到了一般。
他因为恐惧而浑身僵硬,掌心攥紧,又舒展开。
最终阖上眼,吐出一口气,再睁开眼时,双眸已经平静沉稳如昔。
许是从来没和女人接触过,这四十年来头一次和女人交往如此频繁,也是头一次尝到了什么叫悸动。
这些日子以来被牵动的欲望如枝桠般伸向了天空,或许有朝一日,会化作树杈状的闪电,飞沙走石,瓢泼而下,滋润着干涸已久的大地,或许它会化成雷鸣暴雨。
目光几乎不受控制地掠过了讲堂内的一角。
张幼双就坐在角落里,趁着家长会还没开始,和何夏兰交换着八卦。
她将头埋得很低,眼里闪闪发光,眉飞色舞的模样像个天真的少女,头上却梳着妇人发髻,发间簪着一支白玉葫芦簪,这穿着打扮无一不彰显着她已为人妇的信息。
就在这时,张衍从门外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俞峻凝立在讲台上,侧脸冷峻,寂然无声。
“先生?”少年温润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张衍有些惊讶有些疑惑地看了俞峻一眼。
先生怎么好像有些……奇怪?像是头顶上被什么东西压迫着,静默地压抑和克制。
俞峻闻言看了他一眼,这个自己平日里最为欣赏的弟子。
男人那双与张衍有几分相似的,微微上翘的眼睛,沉静清冷,此时此刻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似的,移开了视线。
这场雨被压抑在翻滚的云层深处,或许再也落不下来了。
第48章 第 48 章
孟敬仲再度躬身行了一礼; 举手投足间颇为恭敬慎重:
“存钦恤之心,何解?求娘子赐教。”
存钦恤之心……这句话出自《尚书·舜典》,意思是“理狱量刑要慎重不滥,心存矜恤”。
张幼双略一思索; 就给出了回答。
“……”
“朱子曰; 多有人解恤字作宽恤意; 某之意不然。若作宽恤,如被杀者不令偿命,死者何辜?大率是说; 刑之民之司命,不可不谨; 如断者不可续,乃矜恤之恤耳。”
从这段话其实也能够佐证儒家“以直报怨”的行事风格。
朱熹巨巨说得好“如被杀者不令偿命; 死者何辜”; 所谓的恤是指慎重,不滥用刑罚; 而非宽恤人犯。
“又曰:今之法家多惑于报应祸福之说; 故多出人罪以求福报; 夫使无罪者不得直而有罪者反得释,乃所以为恶耳; 何福报之有。”
这话的意思也十分简单明了了。
……就应该让现代那些废死派好好听听。
顿了顿,张幼双继续道:“汉孝文帝禁网疏阔,选释之为廷尉; 罪疑者寄予民; 是以刑罚太省; 至于断狱四百; 有刑措之风焉。”
这句话的意思是:汉孝文帝选用张释之为廷尉; (证据不足的)疑犯被释放,因此(全国的)刑罚(事件)大减,使得断案才四百宗,大有善用法规之风尚。
“罪疑者寄予民”这个概念很有那么点“疑罪从无”的意思。
于是张幼双就略提了提。
“善!”一众少年们闻言,眼睛一亮,又忍不住击掌赞叹。
博古通今,引经据典,大善!
至于“疑罪从无”这个新奇的概念,先是令众人面面相觑,紧跟着又大为激赏。
王希礼忍不住看了张幼双一眼又一眼。
眉毛一动,又忍不住看了眼张衍,张衍面容沉静,琉璃似的眼眸专心致志地盯着自家娘亲,嘴角不知不觉牵起了个柔和的弧度。
孟敬仲心中叹了口气,已然是叹服了。收敛了神色,又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这一次与其说是在发问,倒不如说是在请教。
那双黝黑的眼睛眨了眨,反问道:“那就要先分清楚是以治学为目的,还是以修养身心为目的了。”
王希礼忍不住插嘴道:“若以治学为目的呢?”
他面色略微苍白,可能是刚刚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
张幼双:“若以治学为目的。一,读《礼记》必须要与《仪礼》合读,因为《礼记》就是用来解释《仪礼》的。”
这不是她说的,这是梁启超巨巨宝贵的读《礼记》的经验,她就是照这个来读的,深以为然。
张幼双想了想,干脆分享了出来。
“二是,万不能引《周礼》以解《礼记》,《周礼》晚出不可信。”
“三是,《礼记》其说浩繁,书义繁多,最好读的时候,分类纂抄,比较研究。如唐魏征《类礼》,元吴澄《礼记纂言》,清江永《礼书纲目》之例。”
“四是,《礼记》非出自一人一时代之作,其中各述所闻见所主张,自然不免矛盾。故只宜随文研索,有异同者则并存之,不可强为会通,转生轇轕。”
王希礼若有所悟,曲水前已经有少年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纸笔,暗自奋笔疾书。
孟敬仲追问道:“那若以修身养性为目的呢?”
张幼双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那就不用全读了。应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取其精华,去其槽粕?
众人面面相觑,咀嚼了两三遍,深以为然。
这句话也是妙极。
“第一等:《学记》《乐记》《礼运》《王制》
第二等:《经解》《坊记》《表记》《缁衣》《儒行》《大传》《礼器》之一部分《祭义》之一部分
第三等:《曲礼》之一部分《月令》《檀弓》之一部分
第四等:其他
第一等精读,第二、三等摘读,第四等不读也没问题。”
“精读?”此时,有人忍不住站起身,眼神明亮地问道,“敢问娘子,精读又如何去读呢?”
关于精读,叶圣陶和朱自清巨巨有一篇《精读指导举隅》,张幼双想了想,大致拎出来讲了讲。
这一通下来,讲得她口干舌燥,
刚闭上嘴,却突然发觉身边左右鸦雀无声,要不在心中默记,要不在纸上奋笔疾书,要不就是去问借纸笔的。
好不容易讲完了,又有人紧跟着站起身作揖发问。
……
春晖楼内。
将楼下这一幕尽收眼底,原本还在激烈驳斥的夫子们,顿时沉默了下来。
陶汝衡眼里掠过了一抹显而易见的激赏之意,转过身,指着那窗外的景色,捋须笑道:“如此一来,想必大家都无异议了罢。”
又是一片沉默。
毕竟这张娘子的能耐他们都已经见识过了,的确是有做夫子的这资本。
虽然这性别……
唉!
刚刚反驳得最激烈的几个老者,捶胸长长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俞先生说得不无道理,只有先后之风,无有男女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