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球跑我拿了事业剧本-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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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面色不知不觉间就郑重了下来,身子微微前倾,听得很是认真。
“你们是如何知道这么多的?”皇帝是越听越按捺不住这心底的纳罕。
张衍看了一眼张幼双,莞尔微笑说:“是先生教我们的。先生平日里不单单要我们看那些经文,更要我们多看看那些抄录的邸报奏令。”
新帝闻言,不由笑着看向了张幼双,“是你要他们看的?”
猝不及防被点名,张幼双往前迈出一步。
她这个时候已经豁出去了,不就是封建社会的头子么?她社会主义接班人还怕这个?!
做足了心理准备的张幼双,干脆把新帝当成了甲方爸爸对待,指不定还能忽悠忽悠,拉拢点儿投资呢,就笑眯眯地解释说:“陛下,我听过一个对子,那对子是这么说的‘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圣人之言当然要学,但是这些民社也要学。太|祖陛下不是说过么,希望我大梁的进士都能学习刑名,通晓吏事。”
“毕竟咱们考科举就是为了报效国家,造福百姓的,学这些也是对咱们老百姓负责。”
她这话貌似起了作用,说得新帝忽地笑起来,欣慰地点点头,连连称好。
“的确是这个理。”
见情势不错,张幼双试探着,小心翼翼地主动问:“时候不早了,陛下您饿了么?”
新帝微微一愣,可能没想到她这话题怎么拐得这么快,接了话道:“你不说我还没觉着,的确是有点儿饿了。”
身边的近侍颇有眼力见地说,“我这就去……”
“你不要动,”新帝打断了他,看向了张幼双,“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娘子有什么推荐的?”
张幼双想了想说,笑着说:“就是怕我爱吃的不合您口味,”
“哈哈你尽管说来听听,我不挑。”
从刚进门到现在新帝的和蔼,倒是让张幼双很惊讶,
和影视剧里演出来的那些皇帝不一样,这位新帝不怎么爱称“朕”,说“我”的时候还比较多,言语间的称呼也和寻常百姓人家没多大区别。
张幼双略一思索,利落地报了几个菜名。
她好歹也在职场上混过几年,在摸不清楚新帝口味的情况下,张幼双毅然决然地,把荤的,素的,甜的,重口的,清淡的,冷盘,热菜都挑了几样报给了对方听。
“……酒香螺、葱爆虾、荔枝腰子、香椿炒蛋、糖蜜酥皮烧饼、鱼头酱……这都是附近老百姓们都爱吃的,陛下要不挑个几样?”
大多数也都是家常菜,这几天张幼双自觉她已经把周边的餐馆都给摸清楚了。她估摸着新帝如今五十上下,人越老,味觉可能不大灵光,口味反倒吃得重了不少。
或许也真是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新帝陈贯听了不自觉地就馋了,嘴里是一阵一阵地分泌唾液,张幼双刚刚报的这些菜,显然是极为合心意的。
新帝忍不住又笑着夸她,“……俞危甫,你真是娶了个好夫人呐。”
新帝他年过半百了,虽然自诩正值壮年,但到底觉得精力不如从前了,就喜欢和年轻人相处,感受着这股蓬勃的精气神,自己都觉得年轻了不少,他比张幼双大个二十来岁,看着张幼双自然也像看个小孩儿。
俞峻弯了弯唇角,看着张幼双的目光竟然也与皇帝所差无几。
见新帝喜欢,张幼双顿时大受鼓舞,忍不住昂首挺胸,乐颠颠地说:“诶您慢等,我这就去点菜。”
这时候田翩翩却主动要和她一起。
……要和她一起?张幼双一讶,倒也没多想。
两个人出了门,走在她旁边的田翩翩扶着胸口,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吓死我了。”她苦笑着说,“还好和你一起出来了,双双,你都不怕么?”
原来是为了这个和她出来的。张幼双了然,想了想,她随口说:“怕啊,我也怕,但不都是人吗?还会吃了你我不成?”
田翩翩苦笑,“你说的也是。”
想到俞峻,她犹豫着,又忍不住开口问,“你……你那位夫婿到底是?”
从屋里溜出来之后,田翩翩眼见着也活泼了不少。
提到这个,张幼双有点儿囧,脸上也有点儿烧得慌。
从穿越到现在,这姑娘貌似对她,或者说对原主十分关心,尤其是在情史这方面。
这其实就是闺蜜小姐妹之间的八卦心理,可她又不是原主,对上田翩翩好奇的惊讶的八卦目光,张幼双深吸了一口气,神情严肃:“……就你想的那样,俞峻。”
虽然早有预感,但得到张幼双的承认后,田翩翩还是愣住了,她睁大了眼,嘴巴张得大大的。
“俞峻?!真的是俞峻?!”
张幼双点点头。
“那衍儿他和俞大人……”
张幼双:“亲生的,他就是当初衍儿那个生父。”
田翩翩挽着张幼双她胳膊,差点儿大叫起来,一副世界观被刷新的模样。
田翩翩她这个时候几乎都是傻眼的。
她还记得当初他们还在老街的时候。她一直以为双双喜欢的是陆承望,当时张幼双也的确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说是“那是以前,现在不喜欢了。”
还说是对陆承望的喜欢其实更像是妹妹对大哥的喜欢。
“然后我就把这感情和爱情弄混了。现在我想明白了,我喜欢的类型么——”
少女想了想,果断抄起了床上那本《草堂杂佩》,特认真地说:“我理想型就是这样的!”
当时把他俩可真是吓了一跳,陆承望还忍俊不禁地解释说:“此书的作者,俞峻俞大人,当今的户部尚书。”
当时她和承望哥都以为不过就是双双不好意思之下随口乱说的,谁曾想竟是真的?
田翩翩眨眨眼,竟有点儿呆呆的萌感。
俞峻,竟然真的是俞峻!直到现在,她也没想到他们有一天能和那位大名鼎鼎的俞尚书说上话啊。
双双和俞尚书是怎么认识的?
那次离家出走的时候认识的么?
张幼双不知道田翩翩内心的百转千回,她动作利落,快速点了几个菜,找活计帮忙打包带了回去。
而这一路上田翩翩绞着手指,心里很是复杂。
既发自内心地为张幼双感到高兴,又有点儿失落。
所以说双双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当初那个灰扑扑的,有点儿生涩胆怯的姑娘,已经变成这样自信从容,碰上皇帝也不怕的模样了。
好像就突然有一天,离家出走的双双回来之后,她和陆承望就再也追不上她了。
这几个菜都是张幼双从附近一家平价餐馆里打包回来的。
吃得新帝是赞不绝口,高兴得一连喝了好几杯酒。
一时兴起,又手执筷子,击碗而歌,与少年们唱起了《短歌行》。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新帝身边那个近侍是又替他高兴,又担心皇帝喝多了,忍不住劝他。
皇帝笑了,欣慰地看着面前这十多个喝得醉醺醺的少年。
方才见他们书生意气,挥斥方遒,他自己心情是激荡不已,和年轻人在一起,好像自己也年轻了不少,有了使不完的力气。
皇帝笑着对身边的心腹近侍吕清源说:“清源,我高兴呐,今天高兴呐。替我们大梁高兴,你看这些都是我们大梁以后的官。”
他席上借着酒劲,终于问了俞峻愿不愿意回来。
不出意外的是被俞峻婉拒了。
俞峻他静静地看着身边这十几个东倒西歪的少年,眼里含着点儿柔软的无奈。
一会儿是把这个扶正了,一会儿又是帮这个理理衣裳。
“就是我看危甫这模样,是不回来了。”新帝叹了口气,悄悄地和吕清源说,“……不回来,唉,算了,他和他那个夫人都是好的。”
“我如今可知道他为什么不回来了,他一个就算再有能耐,也不够啊。可他和他夫人这些学生就不一样了。”
新帝忍不住微笑起来,“这都是他啊。”
也就第二天,昔日的户部尚书俞峻回京的消息几乎传遍了整座京城。
内阁的值房里,首辅徐薇,次辅郑德辉和其他几个大学士们正忙着今日的政事,作为内阁的大学士,也就是皇帝的私人秘书和顾问,他们每日都要点检题奏,票拟批答。
写完最后一个字,首辅徐薇搁下了笔,忍不住苦笑着锤了锤大腿说,“老啦。”
“首辅写完了?”郑德辉也搁下了笔,温和地问。
徐薇笑道:“老啦,写不动了。”
郑德辉和那几个大学士对视了一眼,笑道:“首辅看着还硬朗得很呢。”
徐薇哈哈大笑。
徐薇既然停下了,他们也不好继续写下去,郑德辉便倒了茶递到了徐薇手上,随口说着些闲事来聊以放松这被奏章淹没的疲倦的身心。
“俞危甫回来了,首辅可听说过了。”
徐薇笑道:“听说了,我也是今天才得的消息,咱们陛下坐不住啊。”
郑德辉失笑:“俞危甫与陛下这君臣之情当真是羡煞旁人。”
徐薇颔首说:“这也是俞危甫他有真才实学,人又正直。不过他这回是送学生来赶考的?”
“子珊(郑德辉),这回会试是你主持对吧?”
郑德辉笑了笑说:“是,今年的会试的确是我来主持。”
徐薇笑眯眯地喝了口茶说:“今年这抡才的重任可都落在你头上了,记得千万要耐心,仔细着,替陛下,替咱们大梁多选几个栋梁之才。”
郑德辉自然是应了下来,他不自觉看了眼这文渊阁外的一角瓦蓝色的天空。
俞危甫虽然早离了这权力中心,但他遗下的影响当真是不容小觑。
哪怕徐薇不说,他也晓得,这回定然是要揣摩圣意,看顾着陛下的意思,多注意照顾俞危甫和他夫人那门下的十几个学生。
想到俞危甫那个张夫人,郑德辉又感叹了一声,觉得这实在是新奇。
非止内阁,那些年承了俞峻情的各部各衙门的官员,这些日子也纷纷来到了潘家邸店。
又有投机的听说了前些日子新帝到访那件事儿,知晓他俞危甫还没失圣宠,拜帖如雪花一般漫天飞舞。
最高兴的还当属潘家邸店的老板了。
陛下与这么多贵人接踵而至,老板又喜又惧,高兴得大手一挥,干脆免了明道斋的住宿费。
这也是张衍、王希礼等人第一次置身于这京城的小风暴中,深知如今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张衍、孟敬仲、王希礼、祝保才等人都不敢掉以轻心,这几日连门都鲜少出了,乖乖地窝在房间里调适。
这种关注一直持续到了会试当天。
会试的考官主考官两人,同考官起初是八人,后来根据实际情况逐渐递增,渐渐已有十多员,也就是所谓的“十八房”。
由于这是国家的抡才大典,主考官,也就是总裁官,多由大学士充任,今年这场会试的总裁官正是次辅大学士郑德辉,其余同考官都从翰林官中选派。
考试考三场,分别是初九、十二、十五。
第一场八股文七篇,《四书义》三篇,《经义》四篇。
第二场作论一篇,诏、诰、表内任选一道,判五道。
第三场策一篇。
考试当天,不论是搜检进场,还是落了座等考试开始的那段时间,明道斋的少年都清楚地感受到了,官吏仆役们不动声色间对他们的好一番优待。于是更加不敢疏忽大意,纷纷卯足了劲儿势要经此一役扬名大梁!
第85章 第 85 章
就在张衍等人为了自己的理想奋斗的时候; 张幼双正被田翩翩拉着,被迫参加贵妇之间的聚会。
之所以是“被迫”,那是因为她本来正趁着皇帝赏识的机会; 在为女校的事奔波; 结果猝不及防; 就被田翩翩给抓住了。
上了京,张幼双就深刻地察觉到了以一个姑娘行事的种种不便之处; 不过这难不倒她。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
京城地大物博; 人杰地灵; 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拉拉投资,抒发自己的理想和抱负,怎么能说得过去呢!
好在俞峻、俞巨巨也十分纵容她。
这几天里,张幼双聚精会神,一本正经,专心致志地开始了自己的女校忽悠,不,游说大业。
说得那些前来拜访俞峻的官员; 也都笑着赞助了几笔。
可能是田翩翩看不惯她这么不务正业了,便拽着她去参加了这几日京城贵妇圈里的赏春会。
田翩翩是好意; 想要帮她开拓人脉。
那就参加呗。
张幼双开始考虑起了在贵妇圈子里宣扬女校的可行性。
这天一早,张幼双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聚精会神地看了一眼面前这座气势雄伟的府邸上挂着的匾额。
田翩翩紧随其后; 小声儿说:“这就是我同你所说的永宁侯府。”
永宁侯府的侯夫人可谓是京城圈子里的“社交女王”,今天这场赏春宴也是由她牵头举办。
两人刚到; 就有下人迎接、招待; 笑着一路引到了此行的终点; 侯府的后花园。
此时后花园里已经来了不少世家贵女了。
看到田翩翩; 又有几个走过来,笑着打招呼。
张幼双惊讶地看着田翩翩,当初还稍显生涩的少女,此时已经能游刃有余地应付这种场面。
这几个贵夫人看着张幼双的目光隐隐有些好奇,却没主动问话,等着田翩翩介绍。
田翩翩笑道:“这位就是张幼双,张娘子。”
哪怕心里早有了答案,得到了田翩翩的回答,面前的这几个贵夫人们还是惊讶了一瞬。
“原来这便是张娘子。”
张幼双乖乖行礼。
接下来,田翩翩又陆陆续续带着她结识了不少官宦女眷。
张幼双欲言又止。她当然理解田翩翩的好意,可她能说她一个都没记住吗?
目下,这景是美的,人也是美的。
百花缭乱,衣香鬓影,环佩珠光,香风袅袅。
花香伴随着熏香,熏得张幼双她有点儿头晕,头昏脑涨。
在这种情况下,她依然坚|挺地,打起精神,反复游说起自己的这女校事业。
倒也有夫人们表露出了兴趣,但绝大多数都是淡淡。
张幼双她还留意到,这个圈子里三六九等划分得也是十分明显的。
夫人们的排面,全靠丈夫们的官阶而定。
就比如田翩翩,所交往的也都是些夫君从六品左右的官夫人。
而张幼双的身份就比较尴尬了,俞峻他是个白身,哪怕之前曾经官至户部尚书,掌天下钱粮,可眼下已经脱离了权力中心。故而,这些官夫人对她虽然好奇,却并没有非常热络。
这一番社交下来,就连田翩翩都有些撑不住了,小脸微微泛着白,有点儿晕头转向的模样。
张幼双赶紧扶了她一把,田翩翩反手抓住她衣袖,苦笑了一下,小声儿和她咕咕叨叨,说着刚刚遇到的哪个哪个官夫人难应付。
张幼双终于没忍住打断了她:“你有没有觉得没意思?”
“有、有么?”田翩翩愣住了。
张幼双深吸了一口气,环顾了四周一圈,双眼一点一点变得清明。
经过这一遭,她已然明白了,这些都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