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长大人请回答-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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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宁说:“不用了,您拿回去吧。”
林静脸色有点尴尬。
自卑的女人,时刻都委屈巴巴。
林静说:“上次你爸爸那事儿,是他们过分了,你别太往心里去,你爸爸人这么好,应该多享享福,腿摔坏了是一时的,你好好照顾着点儿。”
“我有数的。”
“那,这瓜你还是拿着吧。”
“真不用,反季节的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陈安宁话音刚落,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把静姨手里的塑料袋接过去了。
叶迦言说:“让拿就拿着呗,给你矫情的。”
林静看着眼前的大高个儿小伙子,突然眼睛一亮,眼神飘忽了一阵,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叶迦言问:“谁啊?”
“隔壁小吃摊的阿姨。”
“跟你爸有一腿?”
“……”
“行啊,陈叔叔,老来风流啊。”
陈安宁瞪他:“你别这么说我爸!”
叶迦言不以为然:“你不承认不代表没有啊,认清事实行不行?”
陈安宁气急败坏,去踩他脚。
踩踩踩踩踩。
叶迦言笑,任由她踩。
一会儿,陈安宁推着陈鸣的轮椅出来了,她换了件衣服。
陈鸣眯着眼睛瞅了瞅叶迦言。
叶迦言叫了声:“爸爸。”
陈安宁:“你别说话。”
叶迦言封不住口:“我是您女婿。”
陈安宁把陈鸣挡住,不让他看叶迦言,嘴里嘀嘀咕咕:“八字还没一撇呢。”
“我这儿捺已经走出去了啊。”
第30节
“……”
叶迦言摸摸她的脑壳:“认清事实。”
陈鸣笑嘻嘻的。
陈安宁把陈鸣放在车上安置好,回头跟叶迦言说:“你在我爸爸面前注意一点儿,他都听得懂。”
叶迦言很委屈:“我也没说瞎话啊。”
“正正经经说话就行。”
他挺直了腰杆儿:“我是正经人。”
陈安宁揶揄他:“你又坏又色又不要脸。”
“那可不,但是你也不要避重就轻。我还很帅很有钱很体贴。”
陈安宁无语,钻进车内。
叶迦言扶着车窗,笑得痞痞的,用唇语说了句:“我还很能干。”
“……能不能闭嘴?”
油门一踩,一溜烟就到了。
陈鸣一路上安安稳稳地坐着,像个幼儿园小朋友,实力乖巧。
上楼之前,叶迦言习惯性地看了一下自己的信箱。
里面有两份报纸,这两天忘记取的,还多了一张天蓝色的明信片。
无关祝福,一句话:我回来了,见一面吧。
他以为是谁的恶作剧,没放心上,又给扔回去了。
叶迦言买了一堆菜,丢了一大半给陈安宁,自己只去煮红烧肉。
陈鸣在客厅里看电视。
陈安宁被厨房的油烟味呛得咳嗽,叶迦言捞了一块煮好的肉给陈安宁,她尝了口:“加点儿盐。”
叶迦言说:“你加”。
陈安宁问哪个是,他戳了戳旁边的盐罐子。
叶迦言靠在大理石的桌面上,看着陈安宁。
她挖了一勺盐,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也没有说话。
相对沉默,涣散的眼波也无处安放。
陈安宁想到高二那年清明节去烈士陵园的那天。
天气燥热,人挤人,学校的大巴车座位只有三十几个,一个班坐不下,只能混着坐。
陈安宁被分到的,正好是叶迦言他们班的车。
她们几个关系好一点的女生坐在最后一排,避免晕车。
空座只剩余两个,倒数第三排。叶迦言往里面走着走着,突然旁边一群男生开始起哄。
他纳闷,回头一看,程渚青苦着一张脸跟在他后面。
叶迦言把耳机戴上了,跟她说了句:“别跟着我。”
程渚青说:“没位置了啊大哥。”
叶迦言让倒数第二排的男生往前挪了一个,他坐在那个男生的位置上,靠着过道。
让位的男生和校花坐一起,自然高兴。
叶迦言闭着眼睛听歌。
风吹树叶沙沙响。
少年静坐,戴着耳机,一言不发。
她很想听听他在听什么歌,或者只是问一声也好,她很想知道。可是一直到快要下车,她也只敢盯着他的手臂走神,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陈安宁旁边的女生纠结了好半天,终于弓着身子往前,扭扭捏捏地戳了一下他的胳膊:“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
叶迦言把耳机拿下来,脸侧过来一些:“你说什么?”
“你叫什么?”
“叶迦言。”
“哪个迦言?”
“就是加点儿盐内个加盐,你知道吧?”
女生愣了一下,然后抿着嘴唇笑了。
叶迦言也轻轻地笑了一下,他再稍微偏过头一点点,就看到了陈安宁。
陈安宁把头低下去。
老师开始通知下车注意事项。
陈安宁试想过,如果那天,她再勇敢一点点,或许只是装作不经意地问他一句:“你在听什么歌?”
他们也许,不用等到十年以后再来弥补缺失的温情。
然而这十年,把感情打磨得,除却一小部分的甜蜜,就只有艰辛。
她只有付出更多的心力去经营。
“多了。”
叶迦言看着陈安宁挖出来的满满的一勺盐,握着她的手腕想要送回去,她的手一抖,盐就撒进了锅里。
他说:“算了。”
陈安宁把小勺子放回去,锅铲翻了几下,把锅盖盖上,煮菜的声音被闷在里面。
她在这种异常怪异的氛围里,问了叶迦言一句:“你那天,听了什么歌?”
“哪天啊。”
“去烈士陵园那天,记得吗?”
“高中的时候?”
“对啊。”
叶迦言说:“那么久了,怎么可能记得。”
陈安宁笑了一下:“也对。”
她双手随意地抱在胸前,露出一排干净的锁骨,脸上带着很淡的笑容,有三四分苍白之感。
“我小时候有一次和我爸妈去体育馆那边散步,还有邻居家的一对小孩儿,正好那天刘若英来开演唱会,邻居阿姨和场馆里的一个工作人员认识,她就给我们弄来几块工作牌,说是不用买票就能进了,所以那天我特别幸运地进去了,免费看了一场演唱会。”
陈安宁笑了笑,接着说:“但是那天我爸爸没能进去,在阿姨找到工作牌之前,我跟爸爸说,我想吃棉花糖,爸爸跑出去给我买,等他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在里面了,他没能赶上。”
“后来爸爸就回家了,棉花糖他也没吃。结果那场演唱会我是哭着看完的,因为刘若英是我爸爸的偶像。”
“你说的挺对,我这人特矫情。”
“而且我有一个很严重的毛病,”陈安宁看着眼前有点讶异的叶迦言,神色依然平平的,她说,“我会后悔。”
叶迦言舔了一下手里的勺子,“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以前的事情。”
陈安宁苦笑了一下:“你不也没说过吗?”
外面有人按门铃。
陈安宁指了指煤气灶:“看着火,我去开门。”
陈安宁把门推开看外面的人是谁。
程渚青穿着长长的居家棉服,缩着双臂站在门口,清汤挂面也风韵不减,她看到陈安宁,稍怔,然后抬眼看了一下门牌号。
她有点尴尬,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动了动嘴巴,还是被陈安宁堵了回去。
陈安宁把门往外面一推,回头看到叶迦言从厨房走出来,她不轻不重地说了句:“找你的。”
第23章 搬家
叶迦言倚在门框上,问程渚青:“什么事?”
“我水管漏水。”
“找物业。”
“你帮我修一下不行吗,又不麻烦。”
“……找物业。”
程渚青沉默两秒,凶他:“你是不是男人?”
叶迦言说:“我又不是你男人。”
她朝门里面看了一下,迎来饭菜的扑鼻香。
“你家有客人?”
“没有,我家只有家人。”
程渚青把话题拉回来:“漏半天了。”
“我帮你打电话。”
叶迦言拿手机,准备拨号。
程渚青眉毛一勾:“你屋里的,是陈安宁吧。”她扶着门,脑袋往里面伸了一点进去,故意扯开了嗓子:“陈……”
叶迦言把她拽出去:“十分钟。”
第31节
陈安宁和爸爸一起,看了一会儿宫崎骏的动画片。
叶迦言给程渚清重新安了根水管,不费事。
走的时候,程渚青叫住他:“对了,昨天有人塞我信箱里一张明信片,我以为塞错了,就扔你里面了。”
叶迦言说:“不是我的。”
程渚青想了一会儿,低着头笑了笑:“我知道了。”
叶迦言咦了一声:“发什么嗲啊你。”
她没生气,反问:“我有陈安宁嗲吗?”
“你没她可爱。”叶迦言摆摆手,“走了。”
陈安宁虽然什么都没问,但是餐桌上气氛诡异,叶迦言有点心虚。
他给陈鸣倒了一杯白酒,碰了个杯。
叶迦言从桌上拿了一个不锈钢的汤勺:“叔叔,我给您变个魔术,您盯着这个勺子看。”
他捏着交叉点,“看好了啊,我能把它变弯。”
于是他捏啊捏,半天没动静。
叶迦言尴尬地把勺放下:“下次我再试试,今天运道不好。”
旁边陈安宁嗤之以鼻。
陈鸣挺乐的。
饭没吃完,叶迦言躲进厨房接了个电话。他妈打来的。
叶迦言:“喂?”
“儿子你干啥呢?”
“什么事。”
“你在家不?我去给你送点儿大闸蟹。”
“我在家,但你还别来了吧。”
对方一愣:“怎么了啊?”
“洞房花烛呢。”
“嘿哟,注意身体啊小叶同志。”
叶迦言笑了:“知道了,挂了。”
身后陈安宁走过来送碗筷,没看他,嘴上说着:“我们马上就回去,今天辛苦你了啊。”
“回你妈啊,不许回。”
陈安宁说:“你别老欺负我行吗?”
叶迦言扯了一下她的马尾:“我欺负你什么了?”
陈安宁把头发从叶迦言手心抽出来:“也不要总是动手动脚的。”
叶迦言继续扯她马尾,“就动。”
陈安宁往后面一个踉跄,摔进他怀里。
她把他推开,挤着眉头说:“别动我。”
叶迦言把她抱紧了,咬牙切齿的,“我!就!动!”
陈安宁拧不过他,安静了一会儿,叶迦言才渐渐放松手里的力度:“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陈安宁说:“没有。”
叶迦言说:“嘴巴撅那么高都能挂油瓶了,还没有?”
……
“因为程渚青住我隔壁吗?”
陈安宁在叶迦言胳膊上使劲拧了一把,他才松开。
她后退一步,仍然没有看他,“你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
叶迦言说:“你也从来没有问过我。”
“这种事情不应该你主动坦白吗?”
“我这么清白,需要坦白什么?”
陈安宁在想怎么接话。
叶迦言又说:“我会证明给你看的陈安宁。”
“证明什么?”
“证明我有多爱你。”
气势汹汹的。
叶迦言说:“我在北街有一个院子,以前我爷爷住的,现在空着,你要实在不愿意住我家,那就搬过去吧。”
“不收你钱。”
陈安宁犹豫。
叶迦言捏着她的下巴:“行!不!行!啊!”
陈安宁赶紧点头:“好好好。”
·
陈安宁选了个黄道吉日搬家,那天叶迦言要做一次身体检查,就没陪她一起,陈安宁所有的家当收拾进两个行李箱,叫了一辆面包车,穿城而过抵达另一端遥远的城区。
北街的大院儿里住的大都是老人,四五十年风霜雪雨过来,一众钉子户和拆迁办闹了好几回,总算这老城区也保留下来了。
当年是依着b市最大的鞋厂而建,一条街巷几家院。父亲同辈,儿女都不分彼此,膝下承欢。
北街大院而今空落许多,但人情味儿重,毗邻产业园区,仍成了繁荣光景里的一点温情。
偌大的庭院里,种着老者风姿的樟树,几个老年人围坐在一起聊天听曲,好像有那么几十年的时间,都是这样柴米油盐得过来的。孤独的老人生活在一起,渐渐变成了群居动物。
对他们来说,有回忆的地方都寸土寸金。
冰天雪地白茫茫一片,路面都是霜花层层。
门口有一个炸糙米的老人。
陈安宁想起叶迦言说过,他爷爷年轻的时候是松花江上的采冰工人,过着不够富足但很潇洒的日子,每天跟着队伍喝酒唱歌。
她站在这里,突然就产生了对旧时光的怀想。
那天林静和宋淮跟他们一起过来了,送送行。
四个人,出门下了馆子。
饭桌上陈安宁细致观察过林静的模样,五十岁不到的年纪,但长得要更老气一点,她的脸盘方方的,颧骨处有紫红色的色素沉淀,像受了寒的小朋友。下嘴唇稍稍往里面瘪进去,也许是小时候吃奶没注意,养成了裹嘴的习惯。
林静常往庙里长明灯前诵经抄书,属于与世无争之流。陈安宁总觉得这人絮絮叨叨,尽显老态,听她说话有点心烦意乱。
不过近来,却莫名多了一些好印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西瓜,或者是叶迦言的一句“老来风流”。陈安宁知道自己有的时候,太过狭隘了。
那日上桌,林静一开口,就是为陈家父女求了平安。
陈安宁听了这句话,被饺子烫了嘴。
宋淮乐得呵呵笑:“静姨您别把人家小丫头吓着了,又不是上战场,求什么平安啊。”
林静说:“不上战场咋就不能求平安了?”
宋淮又说:“您就给他俩求求,苦日子早一点熬到头就行。”
陈安宁泪眼汪汪,叫了他一声,“淮哥。”
“哎哟怎么还哭上了,”他赶紧伸出手去揉揉她的头发,“不难受啊,有啥事儿随时找哥,哥都能帮你。”
陈安宁咬着嘴唇点点头。
“跟小对象,好好过日子。”宋淮晃了两下腿,挺正经地说,“他要是对你哪儿不好,你告诉我,我回去揍他,听见没?”
“听见了。”
“少吃点苦,爱你的人会一直爱你。”
宋淮说完,顿了顿,然后自己打了个哆嗦,“操,老子怎么说这么肉麻的话。”
他把面前一个小玻璃杯推到陈安宁面前,指着里面半杯二锅头,“来,喝一口。”
陈安宁把杯子举起来,放在鼻子底下闻了一圈,“我没喝过酒。”
“别怕,这又不是□□,喝一口死不了,啊。”
陈安宁闻言,捏着鼻子,一口闷掉全部。
宋淮目瞪口呆。
后半天陈安宁走路晕晕乎乎撞树上。
宋淮把她扯回房间,让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顺手拍拍旁边的榆木书桌,观摩观摩,“这屋子真不错,符合咱姑娘的气质。”
林静复议:“可不么,宁宁这么好的闺女,跟我们一块儿混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