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长大人请回答-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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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宁开玩笑道:“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她说完,自己低着头先笑了。
江杨也笑。
其实有一点点风声向他们透露过,这件事情发生的契机。
一个漫画家,想要在大众传媒的领域里立足,把自己的作品,乃至三次元的生活,和许许多多陌生的人分享,成为所谓粉丝和偶像的附属关系,倘若不带一点点炒作的指引,或许就会困难很多。
所以seasons把炒作的风向标,指准了陈安宁。
她能察觉出这点苗头,他们也能。
凭着这点觉悟,尖酸的同事们懂得了,他们能做的,唯有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没有像安宁一样长成一个二次元乖巧美少女,然而他们反思不出结果,因此开始人后刻薄。
江杨问陈安宁要不要早点回去,她没接话。
陈安宁是想说,再等一会儿,实则是在等叶迦言,但是她不知道叶迦言今天还能不能来了,也不想跟江杨解释什么多,所以沉默。
江杨把窗户阖上,在这个小小的封闭的环境里给她放了一首歌。
john denver的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s。
以前看的吉卜力的动画片里的插曲,那部电影好像叫《侧耳倾听》。
而这个美国乡村摇滚乐的歌手,早年因为飞机失事身亡。陈安宁记得自己有一段时间很喜欢听他的歌。
她轻轻念了一句“侧耳倾听”的日语读法,江杨挑了一下眉毛:“我也很喜欢这个词组,读起来很美。”
陈安宁笑:“你喜欢故乡吗?”
“ふるさと(日语故乡之意)。”
陈安宁说:“这是我最喜欢的两个日语词汇。”
江杨接:“也会是我最喜欢的。”
不管是电影,还是歌曲,似乎都和她的兴趣百分百契合。
陈安宁有的时候觉得,江杨很懂她,她不否认。
所以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不用太紧绷,这点很好。
大概是因为,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
“也会?那你本来最喜欢的什么?”
江杨认真地想了想:“当然是,阿姨西太路(我爱你)啊。”
陈安宁拿了本小绘本,笑着拍拍他的脑袋,“油腔滑调,扣你工资。”
第46章 大早上的
多多少少有一点受到江杨的鼓舞; 陈安宁觉得自己在作画这方面的造诣正在往一个稍高一些的层面攀升。
那天晚上,陈安宁熬夜看了杨决的小说。
讲的是守墓人和小孤女的故事。
守墓人不是真的守墓人,主角何先生其实是一个来自外界的逃犯; 但他自称是森林尽头崖壁上的悬棺修护工人。
长年累月的风吹日晒,晒干了何先生的皮肤以及他头发上的养分。
他来自国境最北端的雪村。
孤女许悄在森林里长大; 长了一对精灵耳朵。她可以听到每个人说谎的时候,出于违心的缘由; 那种绝望又无助的反击。
许悄听遍了这个世界上的谎言; 但她唯独听不到何先生的。
所以因为何先生的出现,她终于有理由开始她孤注一掷的热爱。
她不会知道,自己最信任的人,是最大的骗子。
看小说的时候总让人产生一种代入感,隐隐约约觉得作者会用文中的人物经历来映射自己。
所以陈安宁会情不自禁地把杨决当成他书里的那个“逃犯”。
她从杨决身上取出来一些标签,他的自负; 敏感; 狂躁。再把何先生这个人物; 与这些标签的齿轮卡在一起,循环运作。
自然有章; 最终变成某个确确实实的存在本身。
杀人狂; 骗子; 自私,怯懦。
最后的结局,警/察还是找到了这片森林。
坏人终将被制裁,而陈安宁看到这里; 却突然停下了。
她不太愿意往后翻,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睡着。
结果当天,她梦到自己变成了故事里的那个女孩子阿悄,她穿着黑白色的格子衬衫,变成年轻的高中女生,站在一个独木桥上,用手去抓住桥下的流水。
流水抓不住,手却湿透了。
凌晨抽身而醒,再缓缓地回头扎进去,好好地体味这场梦境细枝末节。陈安宁不知道这个梦的端的所在。
不过既然是梦,本来也没有考究的意义。
·
窗外天蒙蒙亮,雷震子出没,把手里的兵器一亮相,砸出好几道春雷,还顺道洒了点儿灰。
天气反常,她把家里四面的窗户都锁上,防着一场大雨。
陈安宁出门买了早餐,早点铺比往常冷清,没想到大雨来得比想象中温柔,先是有预兆地落了几滴。
她穿了一件薄薄的红色卫衣,稍微有点冷,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在店里等的时候,收到杨决发来的一条短信。
“怎么样了?”
说的很暧昧,但是陈安宁知道他在说漫画分镜的事情。
她没回。
三分钟后,杨决又发来一个:“辛苦你了。”
陈安宁微微一笑,这男人看着诡计多端,没想到还会说好话。
没有谁比谁辛苦,大家都挺不容易。
在店里坐了一会儿,虽然没有发现雨停的征兆,但是陈安宁坐着坐着就有点倦怠了。
今天出门匆忙了一些,马尾扎得有点紧,扯得发根疼,她用手拉松了一点。
不巧身后有人路过,撞了一下她的胳膊肘,手指的力道突然加重,头绳被扯歪了。
陈安宁回头一看,是一个胖墩墩的大叔,他哎哟一声,很不好意思地给她道歉。
陈安宁笑笑:“没关系。”然后把头绳直接拉了下来。
重新扎上去有点困难。
陈安宁以前一直是短头发,最近几年才把头发留长,所以扎头发的技能没有从娃娃起就开始抓,所以一般在家里要躺床上才能稍微理得顺一点。
她努力地把松散的头发聚拢在手心,一点点把每一处都抚平了。
头绳绕在手腕上,她拨下来,准备往头发上套,却突然被后面一只手抓住了。
陈安宁惊得微颤,手指又一松,好不容易收起来的头发眼看又要散了,却被那人轻轻地握住,“别动。”
他凉凉的指尖从她的颈间刮过。
原来是少抓上去一把头发。
他手法温柔地给她把头发梳理好,再用头绳绑上。
因为怕她疼,所以绑得很松。
陈安宁抿着嘴唇偷偷笑,“你是不是背着我抽烟?”
她把叶迦言的手指拉到唇边,伸出舌尖碰了一下他的指腹,“尼古丁的味道。”
叶迦言说:“我需要提神。”
第67节
陈安宁抓住他两根手指,“怎么了?又要走啊?”
“晚上。”
叶迦言拉了张凳子在她旁边坐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
“后天回来,带你去坐过山车。”
陈安宁鼓着两腮,手机放在手里转来抓去,嘀嘀咕咕,“不要,我怕。”
他问:“那你想玩什么?”
陈安宁瞪了他一眼:“我什么都不想玩,想你在家陪我。”
叶迦言看着她,沉默数秒。
陈安宁朝他吐着舌头做了一个鬼脸:“开玩笑的,好好工作。”
他仍然没接话,动手解开了领口衬衫的一颗扣子。
有后进门的几个高中女生,目光灼灼地盯着身穿制服的叶迦言。
小女生式的向往,她可是都提前经历过的呀。
叶迦言撑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陈安宁,看得她脸上相当热乎。
他的眼神始终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末了,叶迦言把陈安宁的手拉起来,轻轻吻了一下:“给你带了礼物,过来拿。”
雨势渐大,幸好叶迦言带了把伞。
陈安宁缩着两臂,红色的衣袖因为沾了几滴雨而颜色变深。
叶迦言上下瞄了她两眼:“冷不冷?”
陈安宁说:“还行。”
他把她拉到怀里,“冷就冷,不冷就不冷,还行是什么?”
陈安宁嘿嘿笑。
叶迦言捏捏她的脸:“傻瓜。”
地下停车场,黑漆漆的。
一直往里面走,陈安宁远远地就看到叶迦言的车,她率先走过去,敲了一下后备箱:“你给我买什么了?”
“你打开。”
“我怎么打开,严肃点好不好。”
叶迦言站着不动,故意笑她似的。
陈安宁急了,过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可是在她靠近的那一瞬间,立马就被困在怀里。
在一个深吻之中挣扎,陈安宁吓坏了。
她把他推开:“这里会有人看到的。”
“没有,监控都坏了。”
……
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待在车里有点难以呼吸。
陈安宁伏在叶迦言的胸口,吐了一口气,正好散在他的衬衣领口中。
叶迦言喉结上下一动。
他拿了几张纸给她擦拭。
陈安宁拧他手臂:“我自己来。”
叶迦言不松,“怎么那么喜欢掐人啊。”
她白了他一眼,额上细密的汗珠滚落到眉角,有气无力地骂了一句:“禽兽。”
叶迦言笑了笑:“下次做的时候叫,更好听。”
陈安宁怕有人进来,手忙脚乱地把衣物收拾好,从车里爬出去。
叶迦言随之而起。
他按了一下遥控,跟在陈安宁后面走:“先送你过去吧。”
陈安宁摆摆手:“你回去好好睡觉,我跟出租车的师傅约好了,每天七点半在这儿等他。”
“那你把伞拿着。”
陈安宁飞速回头,绕过他,奔到车子旁边,把伞一捞:“拿了。”
等她飞速地转回去的时候,叶迦言把她手臂一拉,“等一下。”
陈安宁停下来。
他折回去,从副驾驶的位置上拿了个小纸袋。
还真带礼物了。
陈安宁看着上面的日本字,白色恋人的意思。
“这是?”
“好像是巧克力。”
“哦,谢谢啊。”
叶迦言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乖。”
第47章 采杨梅的小姑娘
早上八点还没过; 小街渐渐清醒。
陈安宁撑着伞站在路口,等约定好的出租车司机。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白色帆布鞋,有点惆怅。鞋子沾了水很脏; 往来的非机动车辆驶过,难免也要溅起一些水花。
陈安宁后退一点; 退到盲道上。盲道的尽头处是一个花坛,里面开了一些紫蓝色的小花。
陈安宁把注意力集中在那几朵风雨飘摇的花儿上面; 看着看着; 视线就被人截了去。
站在旁边的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把伞扛在肩膀上,手里拿了个手机看视频。
陈安宁的目光重新放回自己的鞋上。
周围挺安静的,那个女孩子手机的声音开得很大,所以新闻报道的内容基本能听清。
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人事纠纷。报道的地点是b市的人民医院,记者采访过程中; 当事人说话一直用的是机械音。
但是这样的说话方式一听就不是本地人; 而且这口音; 陈安宁听得有点耳熟。
她朝女孩子那边瞥了一眼。
女孩等车辆少了一些,左右看看; 就往前走了。
陈安宁赶紧追上去:“不好意思; 可以给我看一下刚才那条新闻吗?”
小姑娘被她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之后,愣愣地哦了一声,然后把视频重新点开。
医院病房里面,当事人的脸被打了马赛克。
不过他身上穿的那件奥特曼的衬衫; 陈安宁认得。
况且宋淮说话的时候,很喜欢打手势。
再明显不过了。
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发生了什么,身后的出租车滴滴两声。
师傅探出脑袋,高兴地叫了一声:“小陈!”
陈安宁那天没去工作室,直接跑了医院。
她赶到病房的时候,宋淮刚刚睡去。脚上打了石膏。
一经打听,说是宋淮跟一群人发生了冲突,人家用锤子把他脚踝骨敲断了。
至于是什么冲突,除非等他本人醒过来,也没人能说清楚了。
陈安宁从别处找到那段采访,看完了也云里雾里的。
宋淮只是形容了一下事发当时的情景:“我开车开得好好的,就突然一辆面包车抄到我前面,那车还挺猛的,我大货车没它灵活,根本来不及反应,就一踩刹车。我下去想跟他们理论来着,没发现后面还跟着人,他们围过来就给我脑袋套上套了,那几下子,给我打懵了。”
据说当时天快黑下来,正好是大型车集体进城的时间点,大家都赶急赶忙的,路上也没什么人。宋淮那会儿正好过了高架,往一条乡镇新修的路上走。
那条路旁边是一个刚刚拆迁没几年,准备开发的荒地,目前是作为一个驾校分区在用。
几个练车的学员作为目击证人,正在接受调查处理,要抓到肇事者应该也不难。
可以见得,那几个人其实并非要置他于死地。
但是陈安宁想不到宋淮会和什么样的人发生纠葛。
社会阶层本就参差不齐,如果他们来历莫测,那宋淮势单力薄,这苦怕是要白挨了。
宋淮躺在病床上,穿着大大的病号服,蜷缩着身子。
看着也没什么痛苦,倒是难得的清闲。
陈安宁拿了个小凳,坐在床边等他醒来。
宋淮背着她,醒过来的时候,却没发现陈安宁,先去床头柜上捞了块葱油饼吃。
一回过头,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陈安宁平平一笑:“淮哥,好久不见。”
宋淮叼着饼,眯起眼睛看看她:“啥时候过来的?”
第68节
陈安宁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到午饭点了。
她答:“没来多久。”
宋淮问:“是不是静姨跟你说的?”
“没,我看新闻了。”
他笑笑:“嗬,这么巧。”
“你怎么回事啊?给我说说。”
宋淮挠挠头,“也没啥。”他给陈安宁递过去几个饼,还给她特地套了个塑料袋,怕油脏了手,问她:“吃不?”
陈安宁接了,抓在手里,捏了一会儿。
以前她问宋淮老家在哪里,他也就是一副开玩笑的态度答:“山里来的。”
不过根据陈安宁的判断和一些不确凿的小道消息,宋淮应该是西南人。
今年也该置办三十岁生日了。
三十而立,可是宋淮到了这个年纪,成天没头没脑地忙忙碌碌,拿着死工资,做最辛苦的工作。
闲下来跟父亲喝喝酒,他对生活仍然抱有希望。
可是生活不值得被他这样的人感激。
宋淮不太愿意提受伤的事情,他只是说,没有多大关系。
陈安宁其实也没有多想知道,但是她就是觉得有点难受,心里头憋了一口气没地方撒,于是和宋淮僵持着。
宋淮拧不过,终于缴械投降。
他交代了一下:“前段时间去内蒙古送货,我觉得那业主看着挺牛逼的,开口给的价也不错,本来他联系的是另外的人,我有一哥们儿跟这大老板以前当同学来着,关系不错,所以这事儿就让我给截胡了。原先接生意的那人就看不过,就找我讨个说法呗。”
宋淮拄着拐,去阳台的洗手池给陈安宁洗了个苹果。
他说完,陈安宁思考了一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