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长大人请回答-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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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开始,张晚变得寡言,成绩落下去很多。
她身上的那股灵气,在杨决看来也渐渐消散了。
吴岩被刺得不轻,但索性捡回一条命,因为受伤而休了学,但他始终不肯告诉任何人是谁伤了他那一刀。因为和杨决比起来,他的强/奸/罪名似乎更大。
杨决豁得出去,吴岩不能。
杨决和史远私下里又打过一架,这件事被班主任知道了,班主任把他们两个拉到办公室,语重心长地说:“你们这些小孩子现在打打架,以后过个十几二十年就知道,其实这些矛盾根本就不算什么。放宽心点。”
这些大人。
因为文科生语文附加题要考名著阅读,高三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一次看电影的活动。虽然只允许文科生到场,杨决他们班也偷偷混进去几个人。
杨决带张晚也去了。
他们在学校礼堂最后排的位置后面站着,张晚只是静静地盯着电影屏幕看。
放的电影是沈从文先生小说改编的《边城》。
因为电影有些年代了,所以其实真正看的进去的同学很少,大家都趁着晚自习难得的放送时间打盹聊天,或者做作业。
张晚看得很认真,杨决看她看得也很认真。
爷爷说:“要是走马路,人家会在日头下,为你唱歌儿,会在月光下,为你唱歌儿……”
翠翠答:“有人唱我就听着。”
“那要是唱三年零六个月呢?”
“我就听三年零六个月。”
张晚看到这里好像眼睛里面水汪汪的,杨决从后面悄悄地看着她。
她的侧脸和电影里的小女孩有几分相似,但是张晚那段时间已经瘦得不成形。
除了杨决,班上其他的同学也发现这一点,张晚长得像翠翠这个主观消息不知道从谁的口中传出来,在整个年级里面不胫而走。
从此杨决和张晚身后总有人大声地嚷嚷:翠翠又和哑巴一起走了!
不管是在学校里,还是在放学回家的路上。
张晚的父母觉得女儿可能是有点问题,给她尝试着找过心理医生,都被张晚劝走了。她说她只是上了高三压力太大。
而杨决的声带问题,他谎称是自己吃午饭的时候不小心吃到了一块玻璃。
虽然后来声音慢慢地恢复了,可是杨决反而愿意停留在“不会说话”的那一阶段。
张晚买了一本《边城》,她浪费了大部分做题的时间来看这本书,反复地看反复地哭。
后来杨决把结局那几张纸撕掉了。
因为翠翠最终没有等到她的三年零六个月。
每天的高考倒计时,对杨决和张晚来说都意味着是一种逼近解脱的欢愉。
高考放榜,张晚只考了两百多分,分数悬在三本线左右,最后她选择了专科。
杨决考了三百五十多,念了普通的一本院校。
他填报志愿的时候填了b市,和张晚的学校临近。
杨决希望这一切能够快点结束。
第58章 番外·玻璃之情(三)
玻璃之情(三)
07
b市和平城不一样; 他们当地人说话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方言。
b市的天空常年灰蒙蒙的,云层太厚。
杨决开学比张晚晚了两三天。
9月6号,他去给张晚搬箱子; 去教室报名,拿水卡; 一直陪着她。
上午把一切都收拾好了,下午张晚去领了一套军训的衣服。因为领衣服的学生太多; 老师就问了一下他们的size; 张晚拿了l码的。
拿手上沉甸甸的,感觉很大的样子。杨决给她出主意,让她先去卫生间试一下衣服。
9层楼的图书馆最底下,有几间考研教室。
杨决站在甬道里面等她,头顶中央空调的风吹在他的胳膊上面,打了个寒噤。
等了几分钟; 张晚出来了; 愁眉苦脸的拉着裤带; 从里面小声地叫了杨决一声。
“我这个裤子太大了怎么办?”
“有皮带吗?”
“我今天穿的裙子,哪儿有皮带啊!”
“要不要去换一下?”
“哦不对; 等一下。”张晚突然想起什么; 去袋子里哗啦哗啦翻了半天; “这里面应该有。”
说着,就拉出来一条腰带和皮带。
张晚试了一下皮带,抿着嘴巴,手冲着杨决招了招:“阿决; 你过来帮我系一下,这个后面的扣子我看不到。”
虽然这地方没人,但怎么说也是女厕,杨决为难,“你出来。”
张晚只好提着裤腰带往外面走,她小跑了两步,把杨决拉到黑暗的楼道处:“快点弄一下看看,要是系不上我就去换。”
“好,我给你穿一下,你别动。”
杨决拿着张晚的皮带,有点难为情地弯下腰去。
这里太黑了,他只能凭着感觉摸索。
女孩子纤细的腰肢就在指缝间动来动去,他的耳朵靠近她软绵绵的胸脯,嗅一下,空气里都是她淡淡的发香。
他闭着眼睛给她把腰带系上了,
“这样行吗?”
“可以了,谢谢你。”
杨决“嗯”了一声,就赶紧起身,往楼道里走了。
张晚把他拉回去:“你傻了?这里怎么出去?”
杨决愣愣地“啊”了一声,张晚笑出声来。
很久很久没有看到她这样笑了。
新的环境给人新的希望。
杨决的学校和张晚的在同一个大学城,所以离得比较近,但是只要把张晚一个人留在学校杨决就不放心,他一般只要有时间就会去学校陪她。
军训期间他当了几天的送水员,某天给别的班级送水去,看到站军姿的队伍旁边坐了一个瘦瘦小小的女生。
女生本来低着头,注意到有人过来,眯着眼睛看了一下扛着水桶过来的杨决。
她倚着墙坐在大太阳底下,在杨决上水的时候,一直托着腮帮子看着他。
杨决把饮水机弄好,自己先灌了一杯水,一口气喝了大半杯下去。
女生朝他伸了一下手:“给我喝一口行吗?”
杨决把杯子转了个方向,递过去:“你喝这边。”
女生翻了个白眼,“切”了一声。
“你哪个系的?”
“什么?”
杨决看着操场上的人头发呆,突然被人叫了一下,旁边的女生撑着膝盖站起来:“问你哪个系的?”
“物理。”
“哦。”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归队,站在队伍里面调整了一下帽子,往杨决的方向看了一眼。
开学一阵子,杨决收到女生的感谢信,信中用了一种调侃的语气,感谢他送的那口水。
她没留名字。
杨决也记不得那个女生的样子,只知道瘦瘦小小的,长了一张路人脸。
张晚学的是土木工程,她上课的时候还是挺认真的,比高中稍微开朗了一点,会跟别人交流了,但是大多数时候仍然独来独往。
张晚每周四节大学英语课,分别是周一周二,杨决每周都会过去陪她上课。
英语老师是个年轻的博士,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很斯文。
他不太喜欢点名,但是张晚每节课都去。
杨决发现,张晚上这个老师的课的时候尤其喜欢笑。有的时候只是他在讲台上读了一段课文,她都会情不自禁地看着他露出微笑。
杨决问她:“你笑什么啊?”
张晚愣了一下:“你不觉得这个老师很可爱吗?”
“后排的同学不要讲话!”
老师冲着他们两个突然大声呵斥了一句,温柔的呵斥。
第88节
每个老师都是自己的习惯,他们总喜欢让学生努力地适应他们的教学风格。就比如这个人,虽然不爱点名是好事,但是他很忌讳有人在他的课堂上发出声音,或者做小动作。
张晚被训了一顿,却没见得有多生气,微微昂首坐直了身子,认真地开始记笔记。
杨决低下头去玩了一会儿手游。
张晚突然手臂拱了他一下:“我下次做到前面去,你还要来找我吗?”
“那我坐后面等你,一样的。”
张晚轻轻地笑了一下:“好。”
虽然缺失了从前的骄傲,但是张晚一个温柔的笑容,仍然让杨决回忆起她周身散发的那股灵气。
张晚的灵气,寻回了一点。
但不是因为他。
杨决这个人仍然死气沉沉的,他平时待在宿舍里话也不多,跟室友交流很少。
他把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一向看得很淡。大学里的人际交往,只能说是一种必要联系,连感情都称不上。
某天,宿舍长通知他,有个姑娘在楼底下等他。
杨决以为是张晚来了,没有多想就下去了。
他看到那个瘦瘦小小的女生站在梧桐树下,刚刚洗完的头发在夕阳下显得亮晶晶的,穿了一条热裤,显得身材干瘪。
杨决走过去:“你找我?”
“我叫周星,日语系的。”
“怎么了?”
“我以为你看完那封信会来找我。”
“找你干嘛?”
女生手背在身后,突然看着杨决轻轻一笑,伸出一只手点了点他的额头:“木鱼脑袋。”
“……”
“可我就喜欢木鱼脑袋。”
***
周星屁颠屁颠地跟了杨决快一年,杨决始终对她不冷不热,两人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他周末在一家面包店打工,偶尔接几个家教的工作。平时中午给外卖送餐也能挣点小钱。
他想要凭自己的微薄之力给张晚请一个心理医生。
杨决每天坐在面包店里,工作不是很忙,有空就背英语单词。
他在b市接触了很多人,很多和平城不一样的人。这个城市要开阔很多,有时候一个友好的微笑都会让杨决感受到善意的包容。
有几个女孩子会每天去买面包,为了看他几眼。杨决不知道她们是哪个学校的,她们和他说话的方式也保持在一种微妙的状态,很难再进一步。
第一次觉得陌生的女孩子也这么可爱。
但是想到周星,杨决就觉得很郁闷。
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可能是这个跟屁虫粘得太紧了。
大一下学期的六月份,杨决去考英语四级,许久没见的周星重出江湖,跟他一个考场。
周星坐在他的斜后方,就是当年小高考的时候吴岩坐的位置。
杨决让自己不去想这件事,可是越是这样越是想得多,导致听力的时候严重走神。
交完卷子往外走,周星一直在后面叫他,杨决始终没有回头。
周星从熙攘的人群中钻出去,两臂一伸把他拦住。
“你想干嘛?”
“想吻你啊。”
杨决瞅了瞅四周,这么多人。
“别闹。”
周星不依不饶的,按着杨决的肩膀,突然踮起脚,送过去一个吻。
女孩子薄薄的嘴唇贴上来,轻柔温暖,像是轻轻滑过的羽翼,给他一种很浅淡的触觉。
吻毕,周星等着杨决答复。
然而杨决站在教学楼门口,忽而看见不远处背着书包的张晚。
张晚好像没看见他,正在四处张望。
杨决看了周星一眼,淡淡地说:“我女朋友来了。”
他把周星拨到旁边去,然后冲着张晚的方向挥挥手。
“晚儿!”
***
过了一个暑假,周星就彻底不见踪影了。
她删掉了杨决所有的联系方式。
杨决会怀疑他这样做是不是有点残忍了,但是他心里有数,他这样的人应该过什么样的生活。周星这样的女孩子,永远走不进他的世界。
大二上学期,杨决用打工存下来的积蓄在大学城附近租了个房子,价钱不贵,50多平。
张晚的学费也省了一笔开支。
冬天他们就在家里煮火锅吃,像是一家人,又像是一对情侣。
杨决不知道张晚是怎么想的,他年少时对她的觊觎之心,似乎没有再壮大。
他不再企图什么,只想陪她再久一点。
b市下了场大雪,杨决回到家,落了满身的雪白,他在超市买了点菜。
在面包店里听老板说,菠菜抗疲劳,悄咪咪地买了准备给张晚做,还买了一条鱼。
他在公交车上看了几个做菜视频,差不多掌握了一些门路,觉得喜滋滋的。
回到家里,本以为张晚已经回来了,但是屋里好像没人。
杨决快速地奔进厨房,把鱼杀了。再折回去换鞋的时候,发现张晚的鞋在鞋柜里。
杨决愣了一下,又叫了她几声。
他走到卫生间门口,推了一下门,发现门是锁着的。
卫生间很小,有一面大窗户,但平日窗户是打开透气的,现在从卫生间的磨砂玻璃看进去,黑黢黢的一片。
只有一盏昏暗的壁灯闪闪烁烁。
杨决从鞋柜里找了一把买给张晚防身用的高尔夫球棒,丝毫没有犹豫就把玻璃打碎了。
张晚光着身子躺在地砖上,手腕上插着一个刀片。
不省人事。
杨决翘了课,假都没时间去请,在医院陪张晚待着。
她失血太多,好歹捡回来一条命。
那天,杨决给她买了个披萨,等张晚醒过来,一小块一小块地剥给她吃。张晚吃完一块,抓住他的手指,舔掉他指头上的番茄酱。
她眼神空洞地看着他说:“阿决的手指好漂亮。”
杨决继续给她剥披萨,不忍心问她为什么做傻事。
张晚说:“我做梦了。”
杨决问她:“梦到什么了?”
“不知道,但是好像是不太好的梦。”
“没事,梦只是梦。”
那天半夜,杨决联系了一下班主任,汇报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好说歹说了一通,最后还是给他记了个旷课。
专业课的老师很严格,旷一次课就不能参加期末考。
没办法。
杨决回到病房,发现张晚脸色苍白,大口地咳嗽,她吊瓶的针管被拔了。
他吓得立马扑过去按铃。
“你别救我。”张晚一边喘息一边流眼泪,“你能不能别帮我了,我现在真的很累。”
杨决把张晚抱在怀里:“你在学校不开心吗?是不是同学对你不好?累的话我们就不念书了,没关系。不念书也没关系。”
她轻轻地摇头,抓着他的衣服哭。
张晚的情绪太差了,杨决束手无策。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寸步不离地盯着她,以防她再有轻生意向。
第二天,张晚接了一通电话,杨决看着她接的。
她接电话的时候脸上泛出隐隐约约的笑意,难得一见的温柔起来。所谓的温柔不是体现在那种娇滴滴的言行,而是对生活本身自然流露出来的温柔。
给张晚打电话的是应学,她的英语老师。
当天下午,应学就来了一趟医院。他没有提及任何有关张晚自杀的事情。
应学带了一个保温桶,里面是他煮的皮蛋瘦肉粥。他带了一个核桃,已经敲开过的。应学灵活的手指把核桃轻轻一掰,果肉掉在张晚的碗里面。
张晚用筷子搅了一下滚烫的米粥,夹起一块核桃放进嘴里。
应学问她:“喜欢吃吗?”
张晚说:“喜欢。”
她把核桃嚼完了,抿着嘴巴,有点想妈妈了。
“最近有没有在练诗朗诵的节目。”
第89节
张晚闻言,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没有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