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长大人请回答-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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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查看了一下小女孩的伤势,耳后大约一寸之处被撞破,伤口在发间,看不出具体的情况,只有深红色的血一直在往她的手上滴。
小女孩手上拿了一束捧花,花瓣上已经满是血污。
她不答话。
大概是受车把手之类硬物的撞击。
围观群众,叽叽喳喳,吵得她脑壳疼。
陈安宁看了一眼走到跟前的叶迦言。
他歪了一下脑袋:“送医院吧。”
·
小女孩和家长走散,幸而口袋里有个儿童电话,好歹跟她母亲联系上了。
夫妻两个在商场里面吵架,管不着女儿,也没料到出这档子事。
叶迦言陪小女孩等她妈妈过来。
陈安宁去天台上吹风。
高楼万丈平地起,世界只在你眼中。她背靠护栏,看墙角的蔷薇根芽。
十一楼的风灌进耳朵,掀起脑海里雪花一样翻腾的臆想。
黑乎乎的医院甬道与外围天台,仅仅一扇玻璃小门相连。
陈安宁关门的时候顺便把锁链挂上了。
叶迦言推了一下门,发现推不动。索性一低头,从门框里钻过去。
陈安宁笑起来,“我居然没有发现这个门没有玻璃,还锁上了,好蠢。”
“从很远的地方过来就能知道外面有多冷,你对气温的感知能力是零吗?”
她点点头:“嗯,我觉得一样冷。”
他说:“你麻木了,傻瓜。”
他这一声傻瓜,黏上她的心尖儿了,拨不开。
“他们来了?”她问。
“来了。”
市中心大屏幕播放午间新闻,小到农民种豆卖瓜,大到华尔街金融市场行情。
可惜放眼望去,满街行人,谁人不是步履匆匆,只管住脚下一亩三分地,从不企图忧国忧民。
陈安宁看着缓缓走近的叶迦言,嘟囔一句:“都大半年没来医院了,我以前也喜欢站这儿看。”
“来医院看什么病?”
她沉默一下,说:“看我妈妈。”
“阿姨她……”
“我妈妈去世了。”
叶迦言一顿,问道:“什么时候?”
“今年走的。09年查出来的乳腺癌,就我们高考完那一阵子,”陈安宁想了想,改口,“是你们高考完那一阵子。”
叶迦言沉默。
“放心,”陈安宁拍拍他的胸口,“跟你没关系。”
她还要反过来安慰他。
他说:“所以就搬家了吗?”
陈安宁摇头:“没有搬家,我知道你去找过我,我故意躲起来的。”
“为什么啊?”
“因为我不想看见你。”
她背过身去。
叶迦言啥也妹敢再问。
陈安宁趴在护栏上,梗着脖子往下看:“你看,这些车这么小,跟俄罗斯方块似的。”
叶迦言一条手臂圈着她的腰,护着:“别往外够了,摔下去多疼啊。”
陈安宁脸转过来看了他一眼,发现叶迦言离得意外得近,她往旁边挪一点,腰身撞上他的手臂。
陈安宁弱弱地念了句:“那个。”
“哪个?”
“真的会摔下去吗?”
叶迦言想了想,说:“摔下去也不怕,咱俩一块儿,我替你挨疼。”
陈安宁:“……谢谢啊。”
叶迦言说:“不用。”
她偏过头看他,被淡淡月光描下来的侧脸,与她咫尺之距,平静如山河。
高中的时候陈安宁晚自习下课去操场跑步,叶迦言他们趁着第一节晚自习没有老师巡查的空儿,翻墙出去上网。
有一回,她一人转悠着,那边墙头突然蹿下来几个人,虽然看不清,但是陈安宁一眼就能把他认出来。
她一惊。
身后的哥们儿叫住叶迦言,笑道:“喂,你把人家妹子吓坏了。”
他那天可能心情不太好,回头就讲了句:“不好意思啊。”挺冷淡的。
旁边男生拍拍他的肩膀,“德性。”
叶迦言走出去五米,陈安宁都一直站在原地。
他却突然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刚刚就看到一个黑影,没看清是谁,只是觉得熟悉,等他再细看的时候,又被旁边人抓回去。
每一次的对视都有让人记住她的可能性,每一种可能性,陈安宁都藏好了,放在心底。
她都记得,他肯定忘了。
叶迦言看她魂不守舍,问了句:“想什么呢?”
“没什么。”
陈安宁把视线转向大街,问他:“没看成音乐剧,失望吗?”
叶迦言想了想,说:“不失望,反正在哪里都是两个人。”
一阵冷风来,陈安宁打了个激灵。
她没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陈安宁抬起叶迦言的手臂,俯身钻出去。
原是站在一块石阶上,走的时候没注意,往下一冲,下意识拽住了叶迦言。
他被她拖了一把,不轻不重地撞上后面的排水管道,管道外面一圈保护的直角形状钢铁,都生锈了。
硌到他的脊椎。
第13节
叶迦言出一身冷汗。
陈安宁栽进他怀里。
叶迦言小臂在她腰间一收:“陈安宁,你可真仗义,每次都往老子怀里摔。”
陈安宁小声说:“我不是故意的。”
他说:“我是故意的。”
风太大。
陈安宁的脸恰好埋在他的胸口,如此丈量体温,过分亲密了些。
失落的过往变成体己的关怀,在他怀里静下来的这一秒,曾经每一点一滴的不快乐,都比不上一缕人间的盈盈月光,洒满眉间心上的温柔。
原来世界万象,都还是美好的。
如今识得愁滋味,却道,愁已不胜情。
不知道是谁钻了谁的空子。
一会儿,陈安宁站稳了。准备起身。
谁知道叶迦言没放,他低头,说了句:“可以吻你吗?”
第9章 演唱会
陈安宁站着等地铁,手里攥着圆形塑料的地铁票,竟然开始冒手汗。
叶迦言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盯着前上方的到站提示。
她想到刚才,还是觉得尴尬。
他说:“可以吻你吗?”
陈安宁问:“你不吻我会怎么样?”
“会死。”
陈安宁稍怔。
叶迦言一本正经的,挺有诚意。
但是叶迦言不了解,陈安宁这些年来耿耿于怀的东西。
她是一只小小的精卫鸟,这才刚刚鼓起勇气来,在重逢的时候,一点一点拾起对他丧失掉的信任,来填平七年都跨不过去的鸿沟。
所以在任何狼藉的道路面前,选择迈出一个步子,都太不容易。
所以她没有冒这个险。
他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她早就猜到。
叶迦言想起什么,把口袋里的地瓜给陈安宁,她摆摆手,摸了一下肚子:“晚上吃得太多了,我吃不下。”
叶迦言非塞给她:“带回去吃,这个很甜。”
“你怎么知道?吃过?”
“没有。我给你买的,能不甜吗。”
“……哦。”她把地瓜握在手心,还热乎乎的。
叶迦言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说了句:“下次补上,你看行吗?”
“补,补什么??”
“音乐剧啊,你想补什么?”
陈安宁楞了一下。
叶迦言笑起来。
时间不早,地铁外面挤满年轻的学生,脸上有各色涂鸦,手里握着荧光棒,吵吵闹闹。
听闻某歌星今晚在体育场举办万人演唱会,估计是刚刚结束。
陈安宁看着那些朝气蓬勃的女孩子,突然有一点唏嘘。
高一下学期的时候,陈安宁差一点就看成了五月天的演唱会。
她心心念念的五月天。
那天,同桌余群从隔壁班级搞来两张票,特别得意地把票扔在陈安宁的桌上:“去不去?!”
陈安宁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问:“多少钱啊?”
“隔壁愣头青转手的,特便宜,不过是在看台最外圈儿,但也能看。”
“能看到人吗?”
余群想了想说:“可以看大屏幕。”
“不能看人?”
余群有点不耐烦,含糊其辞地说:“应该能看吧,就挺小的呗,跟质点似的。”
陈安宁一本正经:“那我带个望远镜去行不?”
余群愣了一下,点点头:“行行行。”
演唱会在周六下午。
那天周五下午放学回家,陈安宁一个人走。
后面叶迦言骑着车子跟上来,在她跟前刹住。
陈安宁吓了一跳。
叶迦言下车,推着车跟她一起走。
两人静默地走了十秒钟,挺尴尬的。
叶迦言抓抓头发,开口说了句:“你书包看着挺沉的,我给你拎吧。”
陈安宁回:“不用了。”
他说:“我叫叶迦言。迪迦奥特曼的迦,语言的言。”
陈安宁喃喃道:“迦南的迦。”
叶迦言蒙圈儿了,谁是迦南?
花两秒钟时间反应,不管了,点点头:“啊,对,迦南的迦。”
陈安宁轻轻地笑了一下,说“我叫陈安宁,安定的安,宁静的宁。”
“好听好听好听!”
他个子比她高很多,走在旁边,影子把她都盖住了。
叶迦言突然停下来,把车撑住了,对她说:“你先等一会儿。”
“怎么了?”
“给你变个魔术。”
他手伸到背后,打了个响指,拈出来一支鲜红的玫瑰。
阳光底下,色泽亮眼,娇艳欲滴。
正当好年纪的一朵花儿,被男孩子举在手里。他挺直了身板儿,引得四下里目光灼灼。
叶迦言往她面前走近一步,笑着问她:“好看吗?”
陈安宁支支吾吾的:“还,还行吧。”
……还,还行吧??
靠。他可是练了一个礼拜呐!
叶迦言说:“你拿着,小心刺。”
陈安宁接过去,发现玫瑰的花心里面有一张卷着的小纸条。
她看了一眼叶迦言。
叶迦言笑:“走了啊,拜拜。”
陈安宁看着他骑着车离开,低头把纸条展开了。
上面写了一句话,字写得很工整,是一笔一划写下的。
“周六一起去遣山看樱花。下午三点,等你。”
身后余群追上来:“你认识叶迦言啊?他跟你说什么了?”
陈安宁把玫瑰藏到身后,说:“没说什么。”
余群切了一声,一脸不相信。
陈安宁说:“余群,明天演唱会几点开始啊?”
“七点吧,咱们最好早点进场。”
“哦,那你走的时候打电话告诉我一声。”
“好。”
四月份,不算热,但是周六那天,陈安宁还是穿上了一条小裙子。
对着镜子照了半天,觉得有点短,问妈妈这穿出去合不合适,妈妈问她:“丫头你谈恋爱啦?”
陈安宁说:“没没没,今天天气好,我跟同学出去玩儿呢。”
她妈妈半信半疑的:“出去玩没事,别把魂儿给丢了啊。”
陈安宁红了脸,小声嘀咕:“真没。”
约的是三点,她两点四十就到了。
第14节
遣山的樱花潮很壮观,还有记者团过来拍摄,人有点多,陈安宁怕叶迦言看不到,就站在大门口等他。
附近有卖棉花糖的,甜甜的糖精的味道冲到鼻子里,很好闻。
其实她挺喜欢樱花的,如果叶迦言不约她,陈安宁下次也会和别人一起来看。
但是和叶迦言一起看的话,意义就太不一样了。
三点钟,他没到。
明明在纸条上写的是“等你”,莫名其妙变成了她等他。
太阳依旧很高,人头攒动的,陈安宁觉得眼下时光有点难熬,没有手机,联系也不方便。
她想着,没关系,再等等吧。
三点半,没来。
陈安宁有种不好的预感。
四点钟,人都开始散了,太阳往西边落。
这一天开始收尾。
她等到六点半,天黑了。
陈安宁嘴唇都快被咬破,她委屈得想哭,在心里把他骂了一万遍,也原谅了他一万遍。
叶迦言,如果你下一秒钟出现,我可以什么都不在意。
只要你下一秒钟出现。
六点半一过,陈安宁迈开腿就往体育场跑去。
穿过济济人潮,视线里的景色摇摇晃晃,她可能是哭了。
到了场馆外面,场面挺混乱的。一群卖票的黄牛和荧光棒的中间,陈安宁一眼就看到了蹲在地上的余群。
她拍拍她的肩膀:“我来了,进去吧。”
余群一抬头,就开始嚎啕大哭:“安宁,怎么办,我被骗了,愣头青那傻逼给我卖假票,我们进不去了。”
余群抱着她的肩膀哭,陈安宁鼻子一酸,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又差点掉下来。
她捏了一下鼻子:“没事,以后还有机会。”
余群还是哭。
她说:“我们在外面听吧,这儿说不定也能听见。”
余群还是哭。
几天以后,余群找愣头青打了一架,愣头青是个男孩子,没办法,只好让着她,嘴里嚷嚷那两张票自己也是从别人那儿弄来的,最后自掏腰包给余群赔个不是。
叶迦言后来就没去上过课,有人说他病了,休假一个月。
陈安宁再也没有提过关于他的任何事,她也不愿意气势汹汹地跑过去找他对峙,那样显得自己更卑微。
这事班里有个女生听说了,特地跑过来问陈安宁。
陈安宁没回避,也承认了。
那女生挺幸灾乐祸的:“你没经验啊,我告诉你,帅哥都这样,喜欢玩女孩子呗,你自己得当心着点儿。”
余群也了解了情况,帮着陈安宁怼回去:“叶迦言什么样你知道?他约过你?”
女孩子气红了脸:“不相信拉到。”
陈安宁知道,过了那一天,她们仍然有机会看五月天,她也仍然有机会和叶迦言约会。
但是她做不到,因为所有快乐会发生的可能性而快乐,她没有那么豁达。
她只经历过曾经对某个人抱以的至高的期待,最后确凿无误地摔了下来,很疼。
不管上多少层药,都很疼。她伤的是骨是心,不是皮。
那一天的遗憾,永远是遗憾。
·
地铁到了,报站的女声让陈安宁伸着脖子往地铁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歌迷们蜂拥挤上前,叶迦言拉着陈安宁的胳膊。
站在地铁里面,中间还隔了几个人,是陈安宁特意离他远一点。
无奈旁边一对情侣亲得热火朝天,她还是得背过身子去,朝着叶迦言的方向。
反正叶迦言个子高,面前站了一堆女孩子,他要看她,也不吃力。
在地铁开始行进的时候,陈安宁一直低着的头突然抬了起来,问了他一句:“你那天为什么没去?”
“哪天?”
“遣山。”
叶迦言想了好一会儿,哪天???
他准备再问,突然地铁一阵急刹,车内照明灯熄灭。
轰隆一声巨响,电光火石的一瞬,世界变成末日一样。
车厢外面隐隐能看见火花,浓烟开始弥漫。
混乱的尖叫中间,他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安宁!!!”
一秒钟之内,叶迦言伸出一只手,把陈安宁扯进自己怀里。
第1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