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鸭之宴-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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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望他真刻苦努力奋发图强。
elsa知道这些公子哥和小姐们并不打算遵守纪律。
“上几期,有一对在封闭班开始拍拖的情侣,一起报了香港的雅思,为了出去玩,居然一起弃考了。编造了假成绩给家长,被识破了。”
这种封闭班是有政策的,一般包过多少分,假如不过,是免费再读一期的。
遇上这种事情,不止是经济损失,影响也不好。
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败坏口碑,就出台了“禁爱令”。
“你们之前有男朋友女朋友的,我不管。但是这一个月,是绝对不能带到你们现在住的地方的,明白吗?每天晚上11点有老师查房。你们看对眼了,也忍过这一个月,要是被老师发现了,不会把你怎么样,就是要自己退出封闭班。报名时候我们跟家长都说过了。”
池骋心不在焉地边听边转笔。这封闭班简直跟高三看齐,上课不能玩手机,自觉晚自习,还不能早恋。
自我介绍时候,他终于知道前面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了。
施玲。
她普通话说得极好,字正腔圆,听着就不像广东人。
等她坐下,他拍了拍她的肩。
又是一记不耐烦和恼怒的眼刀。
“施玲”
她显然对池骋之前的无礼没什么好印象“干嘛?”
池骋这才伸了手;“喏,你的笔。”
她转回去时候他才懒洋洋地说了句“谢了。”
直到他走前看到教室前面贴的签到表,才知道她原来叫施泠,居然是这个泠。
怪不得整个人看着这么冷。
第二天一早,池骋打着哈欠去三层吃早餐。
其实是雅思机构租了酒店的十层做教室,早上能吃酒店的自助早餐。
他起得晚也不忘把自己发型给吹起来,下来时候一眼就看见施泠,窗外柔和的光照得她额头光洁,她独自坐在角落,盘子里已经快空了。
“走森。”
池骋下意识说了个早安,才想起来她可能不会讲粤语。
施泠见他坐在对面也没什么反应,就是抬头看了一眼,听见他这话简单点了个头。
池骋换了普通话;“你哪儿人?”
施泠答得笼统;“北方人。”
“会听广东话吗?”
她像是思考了一下;“会一点儿。”
池骋说:“那你可麻烦了,这是广州,班里大部分都讲广东话。我可以给你翻译。”
施泠听这话认真仔细地看了看他,“我们一个班的?”
池骋:“……”
他说怪不得呢,她见他没露出丝毫昨天那样不耐烦的眼神,原来是根本就没认出来他。
池骋觉得有必要提醒她一下,“昨天我借了你的笔。”
施泠昨天就匆匆回头看了两眼,只笼统地记住了衣服,今天池骋换了衣服她就认不出了。
只是两人都说了几句话,她就礼貌性地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神情,“我记性不好。”
池骋一边剥糯米鸡,一边重新做自我介绍,“池骋,是池塘的池,还是那个骋。”
施泠点点头“施泠”。
池骋笑了笑“我知道。”
还没聊上两句,施泠就吃得差不多了。她收拾好东西站起来,又冲他点了点头,“我先走了。”
池骋又是迟到了两分钟才进来,发现施泠后面的位置还是空着。
大概是大家学习积极性都不高,没人争抢座位,索性按昨天座位坐。
第3节 课就是听力。
封闭班多数是冲刺出分的,省去了介绍题型的环节,直接开门见山,说要把剑桥全部精听一遍。剑桥已经出到12了,从4到12足足9本,全部精听也不知道得听到猴年马月。
但确实,精听被认为是听力提分最有效的方法,没有之一。
就是听一句断一句,复述,能一字不落复述出来,7。5分+的听力已经在招手了。
池骋前一晚玩游戏玩到一点,现在困得不行,听着录音就昏昏欲睡。
他自己偷懒,最新两本剑桥根本没做,听起来格外费神。
而且老师进度极快,略过不重要的寒暄,每个定位词都详细讲。
先听了三篇section 1,section 1都是生活场景,租房租车订酒店,图书馆兴趣班电器维修。
老师总结常见的词,这又布置下去,今天背完807的相关词汇。
编807这位真是神人,远不止807个词,按场景分类,都是常见的词。
到了课间,池骋直接趴桌上了。
许久不在桌子上睡觉,他迷迷糊糊地把手臂垫到脸下,只不过胳膊仍朝前支着,他182的身高长手长脚的。
本来他们这一列就靠着墙,他这么把手支出去,堵得施泠出不去。
他觉得自己没睡两分钟,就被推醒了。
他手腕处是清凉柔滑的触感。
施泠蹙着眉,喊了他几声不听,只能用手推。
“麻烦让一下。”
池骋被她指尖的冰凉碰过,整个人清醒了一点,往座椅后仰着伸了个懒腰,衣服下摆露出一截劲瘦的腰。
施泠一会儿就拎着暖水杯回来,坐下以后又继续翻书,他想起来上课时候她一直笔直的后背,忍不住问她,“你不困吗?”
周围的人趁着下课,不是睡觉就是聊天,哪有心情再看书。
施泠哪能不困,只不过她决定出国的晚,从年初才开始备考雅思,如今已经三月了,雅思考不出来,dream school的offer也没来,心里急得不行。
但这些话她怎么会对一个刚认识一天的人说,只摇了摇头“不困。”
她今天或许是吸取了昨天的教训,不再用笔,而是用一根黑色头绳把头发扎起来,还是那么松松地拖在脖子根。
倒是把脖子那一片嫩白的肌肤露出来了不少,同乌黑的发丝形成鲜明的对比。
池骋很快就发现,她确实是冷,对谁都冷。
且不说他们建的微信群,她从不讲话。
平时下课时候她就一个人呆座位上做题看书,中午吃饭基本是一个人坐,要不就看不见人。
偶尔有女生邀请她,她也不拒绝,但是绝不主动去找人一起的。
封闭班总共就那么十几个人,很快就熟悉了。
尤其是女生,下课时候都在聊娱乐八卦,又分享去哪里做发型,做美甲。
中午吃饭时候也结队去,嫌酒店餐厅吃腻了,大家还能一起叫个外卖。
男生熟起来就更容易,时常下了课就一起开黑上分。
到了晚上,周围一堆砂锅粥、糖水铺、烧烤,大排档宵夜天天见。
那天方泽还开玩笑说,他们这是提前适应出国夜夜开趴的氛围。
班里大部分都是广东人,起先还以为她是听不懂粤语不愿意跟他们玩,后来刻意同她讲普通话她也那样,邀请她晚上一起打牌或是中午叫外卖她就淡淡笑着说个不好意思,晚上自己一个人就回教室自习,聊天也是以听为主讲话不多。
她算是全班唯一一个爱学习的。
不像其他人,哪怕稍微有点奋斗目标的,总是看一分钟书玩十分钟手机,最后一边玩一边吐槽,又他妈荒废一天。
班里的女生多数是爱热闹爱玩的性子,几次下来就不愿意找她了。
池骋长得帅性子好,男女都吃得开,总是不缺伴的。
他大学还在澳门读的,不少大学的朋友本身就是广州人。
这一周都偷溜出去玩了两回。
起先他就算是有意无意撩了几次施泠,都没什么回应。
他也不在意,那股新鲜劲过了,就很快忘了这茬。
可有人不是这样。
虽然班里女生长得都不差,打扮也精致,施泠既不染发也不烫发,每天就松松地扎个低马尾,要不是她一头乌黑顺直的长发,怕是算得上不修边幅。
有人专好她这一口,清清冷冷,又有疏离的高级感。
下了课总有几个人到她座位附近转悠,吵得池骋睡觉也睡不安生。
星期六这天,因为第二天不上课,都提前进入狂欢模式。
连查房老师也不来了。
一群人在方泽房间打牌玩游戏玩到十二点多,约好第二天出去玩才散了。
池骋回房间躺在床上半天睡不着,穿着大短裤人字拖就从消防通道出去了。
刚出去就听见楼下有人咳嗽。
轻轻地只两声,他居然听出来了,是施泠的声音。
封闭班也是煞费苦心,怕他们拍拖,男生房间在女生上面一层。
他扒着冰冷的楼梯铁护栏往下看也看不见人。
走到下半段楼梯,他停住脚步,看到一幕让他记了一辈子的画面。
映着安全通道绿幽幽的光和消防通道昏暗的灯,她披着毛毯半侧坐在楼梯台阶上,一双长腿从睡裙下摆出来放在下两节台阶上。
头发披散,指尖一支烟,被她葱白纤细的手指夹着,袅袅得燃着。
像个来人间解闷的艳丽女鬼。
第4章池骋有种错觉,他要是不开口,施泠下一秒就能同烟雾一起飘散了。
“施泠?”
他声音不大,但在封闭的消防通道里,还隐隐有回音。
施泠闻声转过来,见到他显然有点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她那副样子,冷冷地点了个头。
池骋过去坐她旁边,他对谁都聊得来,总能轻而易举成为焦点。
他正想撬开施泠的嘴。
她自己倒开口了,“你抽吗?”
池骋看她手里细长的女士烟和她递过来的esse。
自己从花里胡哨的大短裤里掏了万宝路。
下面全是茂密的腿毛。
没想到施泠打量了他一番,居然笑了。
池骋问:“我很好笑?”
“头一次见你穿成这样,像…”她思考了一下,“像五十块三条。”
她难得话多,“我一直感觉广东的男生都挺油头粉面的,不是贬义。”
确实,以池骋为代表,班里男生全是一天换一身衣服。九分裤下露一截脚踝,看不见袜子,鞋子多是限量款,衣服明显是精心搭配过的,头发也蓬松精致。
还不少带饰品的,脖子上挂一个银链,要不就像池骋这样,打个耳洞戴着闪闪的耳钉。
平时不苟言笑的人,说句笑话分外搞笑。
池骋憋着笑,“你说错了,没这么贵,是十块钱一条。”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一同笑了。
池骋继续说,“打扮得像我这么帅的只是少数,你没听说吗,在广东越有钱的穿得越寒酸,标配就是夹脚拖鞋和大短裤。这种短裤在广东话里其实叫孖烟通。下次带你去街上见识见识。”
施泠下了飞机以后,见完中介就直接到这报道了,根本没来得及领略一下广东的风土人情。
听他说粤语这才想起来“你普通话比他们好多了。”
池骋解释:“我妈是北方人,广州本地人挺多的,不像深圳和珠海几乎一大半都是外来人口”
池骋抽着烟眯着眼睛看她的腿,他第一次见她露这么多肌肤在外,倒是一如既往地怕冷,裹了酒店房间里面的薄毛毯。
她的腿又长又直,关键还白,说肌肤胜雪也不为过,一根汗毛都没有。
他看得有些心猿意马,这才转去看她的面容。
说百分之七十的男人都是先看腿再看脸,这话没毛病。
他现在倒是理解对施泠锲而不舍的几个男生了。
施泠样貌不算极其出众,顶多胜在一股清冷感,班里的女生长得都不差,还比她爱打扮。
他此刻才知道,她平时根本就是素颜,顶多描了个眉。她现在连眉都没有勾勒的痕迹,脸上还是那么白嫩似豆腐,在这昏暗的环境里都自带柔光光效。
他都情不自禁搓了搓手指。
施泠见他半天不言语,问他:“你这么晚还不睡?”
池骋本来就习惯睡得晚,不是同他们打牌玩乐,就是自己回去打游戏看视频。
但她一向学得努力,连下了课都不回去留着自习,这会儿出现在这里才叫奇怪。
“你不也是?”
施泠问他:“你听故事吗?”
池骋疑心自己听错了。
施泠又重复了一遍,直勾勾看着他。
池骋算是明白了,“你这是有伤心事?”
施泠奇怪地看他,“你不是有心事这么晚出来做什么?我也可以听你讲。”
池骋哪有什么烦心事,当然听她讲。
她深吸了一口烟,又呛了一次,掩嘴咳了一声。
池骋这才想起来之前听到她也是这么咳。
“你不太会抽?”
他试图从她手里拿烟,碰到她的手,宛如凉玉。
池骋没用力,就把烟夺过来了,自己叼嘴里,深吸了一口。
他以前没抽过女士烟,这一口,对他而言并不呛,只有股薄荷味。
池骋心下明白,她定是不怎么会抽的了。
池骋干脆捏着烟,不还给她,女士烟细长,在他手里并不显得娘气,反倒是手指修长。他说:“不会抽就别学。”
施泠也不说话,她眼睛狭长上挑,直勾勾看着他,还未说话池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果然,她下一秒就摊开白嫩的手心,手指微屈,朝他探着。
池骋把烟塞回给她,想起来她方才说的话。
他还开了个玩笑,“我没酒,你还讲故事吗?”
她这回慢慢地吞吐一口,池骋看着她没妆容依然嫣红的唇色,两人的唇接触了同样的位置,没想到她毫不在意。
施泠半偏着头看他,说得毫无铺垫,“我前任,我们谈了三年,说好了一起考研。考研前一个月,他跟我说,他爸给他找了老家的工作。”
她顿了顿,池骋接话,“然后呢?”
“然后我没考上,想出国。没想到今天看到他朋友圈,已经发了跟别的女人合照。”
她冷笑一声,“我说完了,你的故事呢?”
虽然只有三言两语,池骋想象得出来,她经历的痛苦。
原以为她孤高冷清,不近烟火。
没想到不过是受了伤的俗人。
池骋确实没有心事,“我没有,纯粹是睡不着。”
施泠了然地点点头,以为他不想说。
池骋知道她误会了,苦笑,“真没有。要不我给你编一个。”
施泠勾了勾唇,“省着点力气吧。”
池骋问:“你这就说完了?不应该来一场痛哭流涕。”
施泠挑眉,“该痛哭流涕的,我早做过了,还等现在么?”
“考研是什么时候?”池骋周围的人,就没有考研的。
“12月底。”
现在不过刚3月,3个月过去前任就另结新欢。
池骋抬手拍了拍施泠的肩以示安慰。
没想到把她裹在身上的毯子拍松了,他的手直接拍在她穿吊带睡裙裸露的肩头。
若是平常女生,池骋还有心开个暧昧的玩笑;假意作“薄孟(占便宜)”姿态,然而施泠猛地看他时候,她眼角已经红了。
她本来就属于脸皮又白又透的,眼角一红连带周围皮肤也发红。
像自带了桃花妆。
池骋替她拢了毯子,他一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绝不冷场。
他收了手,语气轻松,“你这样让我想起来首歌。”
“红眼睛幽幽地看着这孤城,如同苦笑挤出的高兴。”
本来伤感的腔调,池骋唱得夸张搞笑,自己还配了空手弹吉他的动作,唱完定在拨弄头发的造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