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诱捕-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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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钰走到穆简的面前,一抬头便看到他怀里抱着的那个枕头。上面绣着李德壮的脸,瞧起来有些诡异。
可穆简抱着他,如视珍宝。
李钰伏身,“殿下,宫中传来消息,陛下不太好了。”
穆简闻言,没有任何的惊诧,只放下手上的枕头,摸了摸上面绣着的人的脸,温柔道:“回来再给你念话本。”
他走到床边,将枕头边的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个玉佩。边角被摸得光滑,亮亮的。一看就是经常拿在手上把玩。
穆简珍重得将玉佩别在腰间。
沉寂的眸子,没有一丁儿的温度。
“走吧。”
李钰拱手,“是。”
车马驶进宫门。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了雨,阴飕飕的。
穆简在外城便下了车。有内侍帮他打伞,穆简直接将伞拿过,摆摆手示意内侍退下,踩着路面的小水洼,缓缓往前走。
皇帝的寝宫,灯火通明。
穆简才走近,便听到屋子里的妃子的啼哭,就像是长夜里哭嚎的鬼。
外面守着的内侍看到了他,迎上来,“太子殿下来了?”
“父皇如何?”
“不大好,眼下丽妃娘娘在里头陪着呢。”
丽妃就是杜言秋。
穆简道:“孤进去看看。”
穆简一只脚都踏进寝宫的门了,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着内侍吩咐道:“一会儿会提个人来,你直接将人放进来便好。”
内侍道了一声「是」。
穆简进去时,殿外的嫔妃们瞧了瞧他。
穆简瞧都不瞧她们一眼。
通向内殿的门打开,穆简抬脚进去。
屋内并没有旁人,只有一名太医,大监,还有丽妃三个人守在龙床边上。床上的皇帝双目失神,呆滞得看着悬于高顶的金龙。
“太子殿下。”
太医和大监行礼。
穆简没理会,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得看着龙床上的皇帝,又看了一眼置于床头的汤药。慢悠悠得坐在了床边,将汤药拿起。
勺子搅动着汤碗里的药汁。
他似是感叹般得说:“药还是太慢了。”
杜言秋一惊,压低声音,“太子!”
穆简放下手中的汤碗。
“毒药这种东西,真是不如刀子来得快。”
躺在龙床上尚未咽气的皇帝瞪大了眼睛。
难以置信的看着穆简,又转头去看那碗药。恍然明白了什么,挣扎着要坐起来,可只是徒劳。
殿内的大监还有太医惊出了一声汗。
穆简笑道:“二位若想喊人便出去喊,看看是你们叫到的援兵快,还是禁军的刀子快。”
大监还有太医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头埋得低低的,抬都不敢抬起来。
穆简拽下腰上的玉佩,荡在皇帝的眼前。
“父皇认得出吗?这是孤送给李侍卫的。孤送给他那么多东西,他最喜欢这个。日日都带着,说它成色好,若是哪天没钱了,能换不少银子。”
穆简望着那枚玉佩,神色温柔。
老皇帝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手指颤抖着指着穆简,“你,你……朕将江山都给了你,你竟然,竟然……”
穆简将玉佩重新挂回腰间,爱恋得摸了摸。
“父皇省省力气吧。难道你不觉得自己病得奇怪吗?也不怕告诉父皇。我送父皇的壮阳药,一直都是有毒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人如此喜欢毒药。”
壮阳药本就是隐晦服下,不被人知。再加上毒药是慢性的,不易被人察觉的毒药。
积年月累,终将要了老皇帝的命。
穆简笑起来,笑到眼泪都快要掉出眼眶。
“父皇一日吃几粒啊?”
老皇帝惊得眼睛滚圆,被气得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连连咳嗽。咳得厉害。仿佛心肝脾肺肾都会被一同咳出。
穆简望着地上,因为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阴谋,而颤巍巍的两个人,嘴角牵扯出一丝笑意。
“本来能让你多活两年的。可你要了李侍卫的命,你的命,我便也不想留了。”
老皇帝咳过一阵,终于缓下来,瘦弱如同枯干的手,朝着杜言秋伸去。仿佛她是此刻救他的唯一的浮木。
可这块浮木无动于衷。
穆简笑了。
笑容无比嘲讽,好似看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你指望她救你吗?下毒的就是她啊。”
杜言秋与穆简,一直都是合作关系。
穆简在外,保住尚书府满门荣耀。
杜言秋在内,牵制皇帝,暗中控制毒药。为穆简吹吹枕边风。
那日在御书房外,穆简对杜言秋说的那一句,便是——药量,加一加吧。
通往外殿的门打开了。
李钰拎着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武官走了进来,一用力,便将那武官丢在地上。刀架在那人脖子上,不叫他说话。
穆简站起身。
蜘蛛网般的血丝,爬满了他的眼白。
眼珠却是极黑的,透着阴森极寒的冷光。
“那日,你们一个下旨,一个传旨,一个行刑。要了李侍卫的性命。他连跟我喊痛的机会都没有……”
他立在床边,看着床上挣扎的皇帝,看他粪坑里的蛆一样挣扎着爬到床边,然后滚下来,再挣扎着往前。
老皇帝觉得自己恍置地狱。
身后立着的这个人是阎罗,是魔鬼!
殿外,殿外还有人!
只要爬出去!
就能有救!
穆简冷眸看着他爬,只走到李钰身边,抽出他腰间的剑,一挥,便抹了那大监的脖子。
那大监都来不及叫一声,就倒在了地上,粘稠的血从脖子上的伤口流出,浸湿了太医的官服。
太医吓得抖成了筛子,隐隐有失禁的感觉。
穆简一步一步地走到皇帝的身边,一只脚踩在皇帝的后背上。制住了他的行动。
老皇帝艰难的回头,看着穆简举起的那把闪着寒光的刀,惊恐得眼珠子都在颤。
穆简笑道。
“父皇,我向来性急。等不到那药将你毒死了,你不会怪我吧?”
“你……你弑君……弑父……”
穆简笑着摇头,声音轻轻,“请父皇,殡天。”
说罢,手中的刀猛地刺下。
老皇帝吐了一口血,睁着眼睛死了。
鲜血溅在穆简的鞋上。
他毫不在意,拔了刀,用刀指了指那太医,“知道怎么说吗?”
太医猛地一个磕头,下身的衣服潮了,有尿骚味传出来,“陛下,陛下,他身染重疾,药石无医,暴毙。”
穆简笑了,“是个有用的舌头,那便留着。”
他说完,转头看向地上那名武官,刀慢慢抵上他的腹部,凑近压低了声音,问他。
“到你了。你捅得李侍卫哪里啊?”
武官面如菜色。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如此疯魔的太子!
简直就是疯子!
魔鬼!
他会没命的!
会死的!
他颤着身子,看着那即将刺破自己身体的刀,疯了一样叫起来。
“他,他没死!没死!”
第89章 他对我说的喜欢,是不是一句都不作数了?
“咣当。”
手中的刀落地。
那武官语不成句得往外面抖。颠三倒四得说。
“李公子是我安排了,现下应当在雁门关。刘勇嘱咐我的,有紧急情况,要我留他一命。
我和刘勇是好友。他给我看了,看了李公子画的图。他是个人才,死了便是可惜。就隐姓埋名,让他去了……”
穆简一把掐住那武官脖子,狠厉道。
“去了多久了?!”
字句从武官的脖子挤出来,“快,快两个月了……”
穆简脸一沉,站起来就往外面冲。
李钰跪在他面前,“殿下!皇上驾崩,您龙袍加身,此刻不能离开京城!”
“滚开!”
李钰猛地在地上磕了个头。
咚的一声响。
“殿下!已经快两个月了,什么样的伤也该养好了。他没有回来,便是不想回来啊,殿下!”
穆简脚步猛地刹停。
这一句话让他生出一种置身于海底的感觉。又黑,又冷,还在不断地下沉。
快两个月了。
他为他的死挣扎痛苦的时候,李德壮连个消息都不透给他。
他便是想让他认为。
他已经死了吗?
陡然窜上来的怒火,烧得穆简额头青筋爆出。
他猛地摘下腰上珍视了将近两个月,连一丝灰尘都舍不得落在上头的玉佩,掷向地面。砰的一声,玉佩炸开。
他吼道:“这一出,合了他心意是不是?!”
地上跪着的人都不敢说话,也不敢抬头。
杜言秋站在一边,看着穆简,一言不发。
穆简咬着牙,颤抖。
猩红的眼睛上,蒙上了一层水雾。在烛光下闪动着微光。
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仿佛每个字都透着他的血肉。
“我到底,哪里对他不好?”
自年幼相识,至今。
他们一起走过多少个春秋,又伴在一起多少个夜晚。
好长啊……
细数起来,这些年,这些日子,竟然那样长。
穆简生长于人性凉薄的冷宫,富丽堂皇的宫城。见惯了这宫中的杀伐,也见过这京城皇宫内的绮丽万千。
可在他眼中,那都不如李德壮一分。
他似皎月,似曙光。
用半生的温柔浅笑,捂热穆简人皮之下的零星温度。像暗夜里的一点子烛火。
穆简小心翼翼地守护着那一片温暖,将一腔热忱,都给了点亮他生命的那个人。
可他不要。
穆简的心口泛起疼,整个胸腔都充斥着鲜血淋漓的痛意,很恨得望着地上那折射出烛火的玉佩碎片。呆看了半晌,又去捡,捡起来了,又将它拼回去。
一把碎片被手心盖住。
穆简像个孩子一样伏在桌上痛哭。
他想要的那轮月亮,是再也不肯将光照在他的身上了。
皇帝驾崩,国丧三日。
人人都道太子仁孝,跪于灵堂之上,不吃不喝,面色苍白,三魂七魄去了一半。
从灵堂出来的时候,都还是内侍搀扶着方才走出来。后又病了两日,才出现在朝堂之上,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加身。眼角眉梢却再无半点子少年人的笑意。
人人都以为,是那龙椅宝座,高处不胜寒。
只有李钰知道,穆简是因为李公子。
皇帝驾崩,各处奔丧,上表。
雁门关也不例外。
可雁门关递上来的折子,穆简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没有一个字提的是李德壮。也没有一句话,是询问他是否安好。
就好像李德壮这个人真的死了,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穆简坐在御书房的椅子上,桌案上摆着高高的奏折,等待批阅,可穆简面前只摊着雁门关的折子,他一定不动得看着,一言不发。
李钰从外间走进,跪地行礼,“陛下,丽妃那边有找人来说立后一事了。”
穆简当初与杜言秋合作。
他不仅要保尚书府满门荣耀,事成之后,也要让杜言秋登上太后宝位,永享富贵繁华。
穆简无心打理这些琐事,随意道。
“想要封她便是。封了之后再杀了。”
杜言秋知道的秘密太多。
留不得……
李钰道了一声「是」。
御书房内陷入沉默。
良久,穆简展纸,提笔,慢慢得书写了一行又一行的字。写完了装在信封内。
又另外展纸,写了一封信。信封上,用不同的标记区分开。
他将书信放在案上,往前推了推。
“你去一趟雁门关。只问他,他对我说的喜欢,是不是一句都不作数了?”
李钰哑然。
他想劝……
想了想,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这几日,穆简守在皇城内,度国丧,登基,安排大大小小的事务。
忍到今日已是极限。若他再不去。只怕这位皇帝,就要丢下这皇城,至尊之位,飞到雁门关,掐着李公子的脖子问:“你为什么不回来!”
穆简:“如果他说作数,你便将第一封信给他。如果他说不作数,你便将第二封信给他。”
李钰领命,马不停蹄地赶往雁门关。
日夜兼程,跑死了好几匹马。
如今虽是初夏,但北方还是春意融融。
李钰跑了五日,终于抵达了雁门关。
此处与京城不同。
京城繁华,热闹,有着皇城的威严和肃穆。街上的人看似笑着,可总觉得被什么框住了。
但这里不是。这里的人自由自在,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飞扬。
都不需要了解李德壮的穆简来这,李钰都能看出来,这个地方,李公子肯定喜欢。难怪不愿回京。
李钰牵着马,打听了一下将军府的位置,便径直过去了。让门房通报了一声,不多时便看到了刘小将军。
他长高了,也长得更加壮实了。不过才十二岁的娃娃,已经有少年将领的风采。
李钰拱手,“刘小将军,我是来见李公子的。”
刘小将军眉头微蹙,“什么李公子,我们这没有李公子。我这是刘府!大家都姓刘!”
这是要瞒到底的意思了。
李钰叹了口气,心道这份差事是真的不好做。
他正准备再说话,忽然见刘小将军脸色变了,望着一个方向,神色有些慌乱。
李钰顺着他的视线转头。
长街的那头,一位穿着玄色衣衫的男子,骑着骏马,朝这里奔来。
那马只是远看,都能看出毛亮顺滑,是一匹难得的宝马。奔跑的身形,哪怕是不懂行的人都能赞一声好。
可终究不及马背上的人耀眼。
鲜衣怒马,仿佛天上的旭日,耀眼到几乎让人无法直视。
第90章 如果非要一个答案的话,那便是不作数
马背上的人身姿俊逸。
整条街的姑娘都在看他,还有大胆的朝他扔香囊,大喊,“季参谋!”
李德壮策马跑到刘壮实的面前,手一扬,一包油纸直接丢进了刘壮实的怀里。
刘壮实还来不及开口让他快跑,李德壮就道:“偷着吃,别又叫人瞧见了。”
李钰转向李德壮,拱手。
“李公子。”
李德壮这才注意到这里有这么一个人。待看清李钰的脸后,李德壮的表情微变,从马背上跳下来,紧张得四下看了看。
“你一个人来的?”
“是,国事繁忙,陛下走不开。”
李德壮微怔,恍然想起那个人已经登基做了皇帝。
现在是个人看到他都要跪下了。
又怎么会千里迢迢地跑到这地方来寻他。
李德壮瞄了一眼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将手中的缰绳丢给了门口的护卫,对李钰道:“你跟我进来吧。”
李钰点头,跟在李德壮的身后。
刘壮实抱着李德壮给他买回来的烧鹅,跟着走了两步,欲言又止。
走进将军府,但凡看到李德壮的,无论是下人还是士兵,都笑着招呼了一声「季参谋」。李德壮笑着回应,和当初在王府时候的样子大不相同。
李钰记得,李公子性格开朗,是爱笑的。浅浅的,满足的,温柔的,各种各样的笑意都在他的脸上绽放过。但每一种,都不如现在耀眼,有光芒。
李德壮领着李钰进了自己的院子。
他院子里没有旁人。
李德壮停下脚步,回过头,在李钰开口之前道:“我现在叫季恩旭。”
李钰微怔。
但也懂,这是隐姓埋名生存在了这雁门关。
他从怀中掏出穆简给的信。
“臣此番前来,是替陛下问一句话。”
李德壮平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陛下问,季参谋对陛下说的喜欢,是不是一句都不作数了。”
李德壮看了李钰片刻,觉得有些好笑。
“李钰,你一直陪在陛下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