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落进我怀里-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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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扶桑抹了抹眼角,盯着妈妈眼眶都哭红的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说不舍,肯定是有的。
所有的童年都摆在了那儿,当下离开,总觉得有人把手伸进她的心脏狠狠地挖了一块,缺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怎么找都找不回来。
痛得她久久回不过神。
临走的那天,妈妈没有通知任何人,扶桑走得悄无声息,那是她二十四年来哭得最凶最狠的一次。
不仅仅是因为家离破碎,每天抱着她喊她“桑桑”的爸爸不在了,更是因为背叛。
对,她背叛了。
当时大院里住的都是军人,每户人家生的都是儿子,皮得不行,唯独宁琬余生了个女儿。
第3节
扶桑呱呱坠地那天,她成了院里大人们的心尖宠。
扶桑会走路会跑的那一天,她成了大院里的孩子王。
所有人都叫她姐,表面称兄道弟,背地里依旧把她当主子一样宠。
为啥啊?
因为一旦闯祸,回家被爸妈训,一说出扶桑也有参与,扶桑也闯祸了,爸妈的怒气就会消上几分。
能不供着吗?
可曾经说好了要一起长大,谁也不许掉队离开的话,才过了没多久,扶桑就走了。
一走就是十年——
莹白的小轿车开进大院,十年过去,街坊们似乎都不太认识她。
扶桑从包里翻出唇膏,对着后视镜补了下妆,冬天刚过,天气昼暖夜凉,她从副驾的袋子里摸出来一件薄风衣,穿上。
才不紧不慢地踩着高跟鞋,下了车。
相比以前,大院变化了不少。
家家户户,由以前的红砖墙房屋,变成了两三层的小别墅,但篮球场,田径场,操练场依旧还在。
扶桑单手插进风衣兜里,一步一步沿着小道,走过去。
摸着新兵操练场的铁栅栏,想像着里面站着一个威严肃穆的老人,他背脊挺直,双腿并拢,浑然中气地对着一群新兵蛋子大吼:“立正!”
十年过去,他的头发应该白了不少,手背也没那么硬朗了,皮肤有点儿松弛,但好在精神气不错。
“爸,我回来了。”
扶桑望着空无一人的操练场,目光隐隐聚焦,没人知道她在看什么,想什么。
但莫名其妙地,想着想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咬着唇,肩膀直抽搐,手指扶着栏杆,才堪堪稳住了脚跟。
*
最后,扶桑是被孟括的一通电话,连环死命催过去的。
她穿着高跟鞋走在酒吧的地板上,鞋跟碰撞瓷砖,哒哒哒哒,发出空灵的脆响。
宅在家太久,总是闷头画画的扶桑有点不太适应这种环境,她望着摇摇晃晃的灯影,迷离闪动的灯光促使她微眯了眼。
可,当年的霸气小魔王怎么可能就这样屈服退缩呢。
她门都没敲,看准了包间号,推开大门。
在内里喧嚣的热闹声中快速地找回儿时的记忆,融了进去。
在大院那会儿,孟括跟她玩得最熟,他一手搭上扶桑的肩膀,侃道:“姐,这么多年没见,怎么好看了那么多,真不愧是我们军区大院里最好看的妹子啊。”
“滚,那会儿大院孩子堆里,就我一个是女的,别给我戴高帽啊。”扶桑嫌弃地扒开他的手,瞥了他一眼。
孟括天生热情开朗,永远当的都是暖场的那一个。
其实,他是怕扶桑这么多年没跟他们混,会尴尬,会不自在。
没想到她自己倒主动起来,坐到了中间,吆喝着各位,向大家问好,叙旧。
疏离,不存在的。
划拳,骰子,没一样是怕的。
仿佛还是当年的那个女汉子。
扶桑输了一轮,自认倒霉,灌了满满一杯。
一个穿着牛仔衣的英俊男问她:“姐,最近在哪儿高就啊?干什么活呢?”
扶桑眉头一皱,摆了摆手:“怎么还叫我姐呢!那都是小时候瞎起哄的称呼,孟括那是真比我小才叫我姐,你,我还不知道,比我足足大了两岁。以前小屁孩的称呼就改了吧!”
英俊男莫名其妙地脸红了起来,他摸摸脑袋:“习惯嘛,一时半会儿有点难改口。你还没回答我问题?”
“哪有什么高就不高就啊,都是很普通的活。”扶桑认真地想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职业一时半会儿很难跟他说清楚,毕竟漫画家这个职业在当时还不算很普及,就借着醉意,随口胡诌,“每天在家混吃等死待业,吃喝玩乐一条龙,咸鱼一条。偶尔也画一下画……”
英俊男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回什么了,他抬眸,上下扫视了扶桑一眼,多了些嘲意。
倒是身旁一直默默不吭声的许焰煜轻嗤一声,敬了扶桑一杯。
扶桑喝完,实在忍不住,去了趟包间内的洗手间。
水声滚动,她洗了把脸,冲掉脸上微微的酡红。
推开门,走出去的时候,脚步明显已经开始飘了。
桌前围了一大堆的人,扶桑眉心微皱,准备绕过去,返回沙发上坐一坐,缓解一下醉意。
经过包间大门时,门外骤然传来几声颇有规律的敲门声,持续不断,仿佛内里的人不开门,他便敲到地老天荒似的。
扶桑无语了一下。
什么鬼!?
都8102年了,谁进包间还敲门啊?
要不是她碰巧经过,还不一定有人听见呢。
她脚跟晃了晃,伸手握住门把,把门从里面打开。
微凉的穿堂风过耳,从门外灌了进来,外头的亮光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她伸出五指,挡在脸上,隐隐约约瞧见一个穿着深色衣服的男人立在门口。
视线有点儿模糊,她不能看清他的五官,却也能感受到那人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
冷冰冰的,很利落,很硬气。
逆着光的缘故,宛如神祇一般的存在。
扶桑愣了几秒,放下手的同时,
薄唇微张,视线对上。
作者有话要说:
真、醉酒小白兔女孩(其实是个社会姐)与直男军官的对手戏马上要来了!!!
更新时间暂时是中午12点(:》)| ̄|_
第3章 03
扶桑皱着眉,盯着亮光里的男人,咬了咬指尖。
总觉得他有点儿眼熟,可现在大脑一片空白,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他们在哪见过。
待男人走近了些,从外头的亮光中迈步进来——
扶桑才真正看清了他的脸,高挺的鼻梁,凌厉的下颚,眉眼漆黑,瞳仁又黑又亮,如雪山上的鹰隼。
身材挺拔,肩宽腰窄,喉结突出,似一道小山峰一样形成诱人的弧度。
长得是真……妖孽!
可妖孽只微微垂着眼,看了她一会儿,就皱眉,视线挪开,进门,直往人堆而去,把热闹堆中安静坐着的许焰煜扯了出来。
“哥。”许焰煜抬头诧异了一瞬,似乎有点儿怕他。
对于许焰煜,扶桑没什么印象,刚刚他朝她敬酒时,她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这个人,不像是以前他们大院孩子堆里的,看起来十七八岁。
小屁孩一个。
据孟括说,是跟扶志国出生入死的战友许伯父许平均的小儿子,小伙子长得干干净净,五官精致,皮肤白皙,浑身的孤冷静默气息,让他在这群上了年纪的二十多岁男人中显得格外扎眼。
傅希准备把他带走。
扶桑“哎”了一声,看出了许焰煜的不乐意,问扯他的那个人:“你干什么!?你是他的谁啊?”
许焰煜对扶桑有好感,刚想跟她解释。
孟括不知从哪跳了出来:“傅队长!稀客啊稀客,今天部队放假吗?居然有空来这儿?”
傅希穿着深色系的衣裤,冷峻挺拔,背脊挺直,面对孟括的嘻嘻哈哈连敷衍客套都没有,不答反问:“孟括,他是你带来的?不知道他今年高三,要高考?还带他出来喝酒?怎么…他偷懒考不上大学,找不着媳妇,你跟他过一辈子是不是?”
很显然,傅希口中的“他”指的是许焰煜,那个干净的小孩。
小孩垂下了头。
傅希说话的时候字字铿锵,声音冷冰冰的,仅仅站在那儿,整个人就气势如风起,眼神硬得没话说。
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微略的侃意。
孟括尬了一脸,挠了挠头,回:“我知道啊,我就带他出来放松一下。男人喝点酒怎么了?都快成年了!你看他那不说话的闷性子,不带他玩,迟早得自闭。再说了,考不考大学跟找媳妇有什么关系?”
扶桑一点儿也没听他们俩之间的激烈对话。
包间因为傅希的闯入,似乎都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地观察着这边的动向。
正以为他们要掐架呢…
扶桑歪了歪头,眯着眼,抬高手臂,伸出四根手指对准男人的脸摆了一个歪歪斜斜的长方形。
“咔擦”一声,咯咯地笑了起来。
像只突然捣乱的小老鼠。
声音很低很细,只能旁边的人听见,萦萦绕绕地传入傅希的耳里。
妖孽又看了她一眼,眉皱得更深了。
孟括就不明白了,许焰煜平日里在家复习那么勤快,出来放松一下,玩一小会儿怎么就不行了。
他们这群人还会害了他吗?
军区大院里哪个人不是这样长大的?糙生糙长,那才有男人味!
孟括憋了一肚子气,正准备第二次呛他。
就在双方对视火。药味越来越浓,孟括愈发不爽时,扶桑瞧着这架势,突然瞪大了眼,不合时宜地“呀!”一声,总算想起他是谁,他们在哪见过了。
这个突然闯进包间的…
不就是那位救过她的,迷彩军装的……男人吗?
第4节
孟括气势十足地深吸一口气,刚起了个头,准备开口:“我偏要——”
同一时刻。
醉酒的女孩不顾场合,兴奋地伸出手臂,把抬高一点儿脚尖为了吵架不输气势的孟括的肩膀压下去,指着傅希,惊呼出声:“孟括!!十分钟之内,我要这个男人,所有的资料!!!”
“……”
资料?你当自己在查户口呢?
扶桑醉得不轻,孟括一只手掌啪一声拍在自己脸上,生无可恋。
包间内悄然升起的火。药味瞬间被击得七零八碎,难得有一次冒着被胖揍的危险跟傅希对呛的孟括暗戳戳地委屈了一下。
在扶桑说出下一句话时,迅速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姑娘只能“唔唔唔……”地发出声响,莹莹的杏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傅希看。
气氛弄成这样,聚会玩不下去。
孟括让大家都散了。
所有人的住所都在大院,即便是搬出去的子弟,大院也是他们的家,有自己的房间和休息的地方。
喝了酒回不了市区的公寓,就在院里住上一晚即可。
唯有扶桑……
孟括见控不住扶桑,他也喝了酒,铁定不能开车把扶桑送回去。
傅希这人吧,虽然脾气硬了点儿,古板了点儿,身上的原则一套一套的,让人烦得不行,但人不错。
好歹也是军人。
孟括眼珠儿一转,私心想给他找麻烦,立马转手把扶桑推到了他的身上,拉过许焰煜,言简意赅地说:“我们都喝了酒,就你没喝,扶桑就交给你了,她是你爸战友的女儿。车子在大院操练场旁边,白色奥迪,钥匙你找找,地址我待会儿发你手机。”
话毕,他免得招人拒绝或黑脸,直接拉着许焰煜,圆润地滚了。
傅希望着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姑娘,果然,脸沉得跟碳似的。
包间无人,一男一女紧紧地黏在一起。
扶桑揉了揉鼻子,凭着醉意,伸出手臂,勾上他的脖子,视线上移,对准男人的脸,观察了一阵,歪着头问:“我们是不是见过啊?”
“你怎么那么眼熟?”
她的声音黏腻腻的,带着浓浓的酒气。
傅希心里一紧,像换了个人似的,一两下就桎梏住了扶桑的胳膊,问:“想想,在哪见过?”
“唔…不记得了。”醉醺醺的扶桑后仰着头,拉远了一点儿距离和他对视,她漆黑的眼,明亮又清澈。
明明刚刚才想起来,转身又忘。
傅希心下一窒,干脆换了个问法,有点儿执着:“我们今天第几次见面?”
扶桑笃定地伸出两根手指,白嫩嫩的指节,在空中晃了晃。
傅希:“……”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一声嗡响,孟括很尽责地把扶桑的公寓地址发了过来。
傅希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不想再多问了。
他从扶桑的风衣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带着她,走到大院的操练场旁,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那辆乳白色的小轿车。
滴一声,开锁。
拉开车门,把女孩放了进去。
随后,发动小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车身“唰”的一下拐个弯,驶出了大院。
没入高速路上一串串金色的车流之中。
扶桑醉得迷迷糊糊的,双手插在风衣兜里,脑袋低垂,打着瞌睡,时不时因为傅希的刹车而“咚”一声砸向车窗,疼得她龇牙咧嘴。
她颇为烦躁地拍了一下驾驶位上的男人。
心想:还能不能让她好好睡觉了?
傅希舔着下唇,轻哼一声,真是气得没话说。
到了公寓楼下,关好车门,傅希把扶桑带上去,钥匙插入,门把拧开,室内的灯光随之而亮。
公寓不算很大,一个人住绰绰有余,杏色与白色相间的风格搭配透着满满的温暖气息,就是有点儿杂乱。
一个个还未拆封的箱子摆在了客厅,仿佛在昭告着所有人:我刚搬家,我还没收拾好,不是因为懒!!!
傅希揪着她的胳膊,把她带到床上,扶桑像只毛毛虫一样双腿岔开,软趴趴地瘫上去。
男人松开她的手,准备转身离开。
右侧的手腕突然被人轻轻握住,下一秒,松开,细软的胳膊从他身后绕过去,圈上他劲瘦的腰身。
这动作像是演练了千万遍,熟练得不得了。
扶桑贴着他的腰,软着嗓子迷瞪瞪地说:“先别走,这里太黑了,我有点儿怕……”
说话的时候,连眼都没睁开。
傅希深吸了口气,拎开她的手,转过身,面对面,把幽深的视线落在女孩干净的脸庞上。
“你知道晚上把一个男人留在家,是什么意思吗?”
他突然俯低了身,贴近她的耳边,一字一句,用禁欲的表情说着色。欲的话。
把答案一字不漏地告诉了她。
他的声音在窗外夜色的打磨下显得格外的低迷和黯哑。
扶桑没听懂一般,半跪在床上,眨了眨眼,漂亮的眼瞳,泛着盈盈的水光,含着笑。
浓密的睫毛如鸦羽一般,扇啊扇……
又扇。
再扇。
无辜单纯到了极点。
这样的姿势和表情,俨然,对于男人来说是极大的挑战。
傅希眉心微跳,又补充一句:“所以,一般只留喜欢的男人在家里过夜,嗯?”
扶桑眨了下眼,终于有动作了,歪着头,微腆着脸,赖皮地说:“对啊,我喜欢你啊。”
傅希轻嗤了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扶桑。”
“嗯,看来还没有醉得很彻底。那我叫什么?”
扶桑懵了一下,还真不知道诶,她只能懵懵地摇头。
不太确定地说:“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