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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明明如璋-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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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姜观她神色,又轻声叹道:“少岚姐姐,那时候我说众人俯仰,不过天地一盘棋,如今我心万虑,不想耽搁到俗处,也想做个执棋之人,难道世间竟不许女子下棋么?我记得姐姐曾经,也是誓要红装挂帅的,现下却叫我不明白了。”
  她回过神来,被楚姜如此一提,便记起旧事,竟有隔世之感。
  “我……”她嗫嚅起来,“我不曾忘的。”
  然而是什么令她说出了先前那番话来?
  她凝望楚姜,见她分明笑着,眼神却是惜怜,顿觉惊慌。
  她瞬间便相通了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番话来,或是虞氏的坍塌,或是她母亲叫她离开金陵时的释然,又或是,是太子的温柔。
  莫名地,她觉得是最后一桩。
  她看楚姜仍不言语,只是凝望着自己,心中沉了沉,却未提出心事,只是笑道:“我只是与秦姐姐、画筝姐姐她们相处久了,总以为东宫能庇护我们一辈子,竟是忘了志气,九娘,先前是我失言。”
  楚姜含笑,拍拍她的手,若是秦娘子她们,也不怪她说出后宫不得干政了,那几个太子亲近的,将来俱是后宫之选,自要谨慎行事。
  她看着虞少岚眼中的一撇愁色,心中微叹,知道她有心事在怀,却不好探究,便推了软枕靠在床头。
  帐子上的海棠花撒在她手上来,她轻轻摩挲着,心中思绪良多,低声道:“少岚姐姐,我不要在意他们的评断,人生苦短,我不要将光阴消磨在无趣之处。”
  虞少岚垂下眼,一时不敢言,也庆幸楚姜未曾逼她对答。
  先前那句话,她是扯了谎的,不止秦娘子她们将东宫当作依靠,而是连她也以为,太子是她的倚仗,因此她也可以,不必再执着于仇恨,可以如天下诸女子一般,安守闺阁中,尽行女儿事。
  她也将软枕堆起来,靠着望向天青色的帐顶,昏色之中,天青荡曳,仿似片片落白。
  没来由的,太子在雪中将她接回太子府的场景又呈于眼前。
  这叫她深感不安,楚姜的话像是刀子一般,将蒙在她眼前的似锦繁花碎裂开,又叫她记起前尘。
  那时候她还记恨周朝,记恨刘呈。
  “九娘,我有些不明白。”她轻喃道。
  “姐姐不明白什么?”
  她侧头道:“不明白我往后要怎么做,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楚姜也转头看向她,烛光洒进帐子,照在二人眉眼间,一个坚定,一个茫然。
  “我要这么做,是因为我想。”她握住虞少岚的手,婉声道:“可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就是对的,我先前诧异,只是觉得姐姐不是在意他人言语之人,并非对姐姐的决定指手画脚,路要自己走了,才知道那道上露水沙尘沾衣几何。”
  “有的人顺遂一生,便要寻些坎坷,有些人年少便惯见风波,所以追逐安定,少岚姐姐,余生如何谁也不知,但求无悔而已。”
  虞少岚看着她诚挚的神色,不由怔然,片刻后才笑着点点头,笑中有些释然,“是我入障了。”
  长夜未央,烛火漫漫,二人相视一笑,终再无言。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等我,此后继续日更。


第111章 润物无声
  建始七年三月一日;清昼多雨,天白含翠。
  在宫中阅卷半月的楚崧终于回返家中,因着禁中劳困颇多;兼细雨披身,不觉在儿女面前咳了几声。
  楚姜立即便叫人去唤疾医前来,楚晔也面含忧色;“便是卷册繁多,父亲也该珍惜身子。”
  楚崧正要开口;见到怀中幼女也皱了鼻子;小手正指向自己;“父亲往后再要说是我们顽皮闹了毛病,可是再不能了。”
  众人发笑;连苦于孕事的顾媗娥也好一场开怀,一家人又是一番欢笑不提。
  檐雨连珠般坠地;熏炉里升烟,缭绕阁中;本该清淡的景致,因着一家团聚于此,反成了温柔可亲的陪衬。
  待至楚崧喝下一碗女儿亲煎的药,时已过正午;楚晔还要回东宫,顾媗娥与楚衿也面露倦色。
  他怜惜妻女;一个正孕中;一个尚是年幼,便叫各自散去。
  临别时顾媗娥又叫了楚姜到一旁去;自袖中掏出一纸给她;“你十一姨在家中待得无趣;说是要来长安玩耍,这信是同昨日随礼一并送来的,尚不知她几时到呢!”
  楚姜有些欢喜,当着继母的面便拆了信,却只见薄薄一行,“明璋吾甥,我要来长安了。”
  这俏皮明快的一句,仿佛已将那个娇憨天真的少女带至了眼前。
  她嗔笑一声,“前几日少岚姐姐在时,还说不知何时得见十一姨,这却要来了。”
  顾媗娥也笑,“她一惯爱胡来,又不说明哪一日到,哪日灰头土脸地上了家里的门,我可是要撵出去的。”
  话音刚落,却又被阴雨激起的泥腥惹发一阵呕,仆妇忙不迭地搀着她回去。
  楚姜便又送走兄长与幼妹,待折着信回头时,正见父亲含笑看着自己。
  她殷勤笑问:“父亲这是头一回做主考官,都瞧了些什么奇才?”
  楚崧失笑,挥挥袖子,“还不待为父问你那吴厝是怎么回事,你倒是先问起来了。”
  “本来以为他好歹是个富家子,舍了仕途也能做个富商,后头女儿一见他连曹子建的《九愁赋》都写了出来,又遣返仆从,怕是要出大事,已经请示去殿下跟前了,眼下且不必女儿做些什么的。”
  她说着便挽上父亲,“倒是今年这回太学试,清早采采便说街市吵闹,张在宫门外那张榜单上挤挤攘攘几大行,名字怕是有上千个,往常不过只招三百人,这回又是为何?好些以为自己不能入选的书生,都回返家乡了,这回岂不是劳动他们再跑一趟。”
  楚崧听她一问便在症结处,悠悠道:“后宫有喜,陛下大悦,又闻太学中学舍空置颇多,特下此恩赐,原先三百人分甲乙丙三等各一百人,如今仍旧前三百入甲乙丙三等,其余七百人为添员,将来不入朝官擢选之列,只在各州郡吏员缺处去做填补。”
  楚姜恍然大悟,周朝的吏与官,是有着明显区别的,倘以郡吏入仕,身后若无家族,升迁难矣,难怪诸世家对此没有抗议之言,又是天子自称狂喜之举,稍有眼色的便不会去扫天子的兴。
  况且书生们若是回乡,靠着才学也并非不能做个郡吏,故而那榜上的也未必个个都要去太学里虚废三年光阴。
  不过又有一念自她心头闪过,她看向楚崧,果见他神色并不如语气那般轻松,遂轻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陛下此举,可是在为寒门开路?”
  楚崧这才点点头,开口便叫楚姜震撼。
  “那吴厝的答卷,在前头几轮阅卷里被刷出了两千名外,最后呈到我与你左叔父眼前的,只有一千份定好位次的,然而陛下竟于深夜前往,玩笑般地从那刷下去的两千多份答卷里随手抽了几份,其中便有这吴厝的。”
  回忆起天子当时的笑,楚崧犹觉心惊。
  夜烛阑珊,残灯昏处,笔墨堆叠。
  天子立于那些被黜落的卷册处,抽出的那几页,仿似自泥垢里翻洗出的新芽。
  “伯安,稚远,朕瞧着这一个颍州吴子善,答得也不差,怎么落在了这里来。”
  天子俯身执卷,论对指点,这是自立太学以来,开天辟地头一回。
  除楚崧与左融外,殿中人皆噤若寒蝉。
  终究是楚崧站出来自认疏漏,叫众人将三千多份再审再阅,方有了今日这榜上的一千人,那吴厝,便在甲等第八名。
  阁中一时静默,楚姜脚下轻动,只觉膝下一软,跌在了一边的栏杆上。
  终究是,南齐故事,成了儆戒。
  楚崧观她此态,心中微叹,“明璋,不足惧矣。”
  楚姜扶着栏杆坐下,“只是绵雨惹生青苔,脚下湿滑。”
  然而此句终了,她还是承认道:“加之,女儿心中也有惧意。”
  昔日短寿之征不令她惧怕,匪众胁逼未令她胆怯,如今不过是天子欲为寒门开路,却叫她仓惶至此。
  楚崧忽觉他这女儿才是世族政客该有的样子,
  这样的反应,说明她已经想到了此事的归终,寒门若立,则世家门阀衰微。
  然而他却笑问:“明璋,君子有中和之道,捭阖豫审世间变化,预卜吉凶,你以为此事,便能致使世族末路吗?”
  楚姜观他仍旧云淡风轻,神情松动,不觉摇头,“一朝寒门起,一夕豪族立。”
  崛起的寒门,总会成为新的豪族,这是必然。
  可是她的担忧却并非此处,而是由虞氏想到了楚氏。
  她叹道:“然而若似昔日南齐,一但风教薄,士无德,门阀立于皇权之上,便纵无外敌,终将谱录废。”
  楚崧抚掌,指着宫廷方向,“自陛下即位以来,灭南齐,抚北境,天下咸宁。前魏王乱,手下将士大多只效陛下,各族虽皆有儿郎驻守北境,所任俱将官,无有低微之职,而自先帝以来,望族子弟多自矜文雅,鄙薄武事,即便从军,亦向往宫廷,连你伯父当年,前往北境时也并不情愿,若推论一二,你舅舅手下三十万大军,乃至北境二十万将士,是效陛下,还是效将帅?再论文治,郡吏之中,庶族渐多。”
  他声音渐缓,楚姜也明悟过来,“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苹之末。①却动松柏,憾高城,冲陵激水,梢杀林莽。”
  若无提醒,她也以为不过郡吏、低微武士而已,几无升迁之望,最多终身碌碌。
  又想起来曾有人赞颂她舅舅乃世家俊彦,却能屈志戎旅,从那时候起,军中寒士便已经势众了。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②
  天下起于黎民,疆域分于州郡。
  郡吏点籍账,治文书,上见府君,下理百姓,这般亦官亦民的存在,一旦成万千之众,如何不比朝官更有影响力?
  武士御侮戡乱,外御敌,内固天家,总有军功可搏,渐至显达。
  这是皇家的手段,似春雨细腻,润物无声。
  若不是这回太学试一次多取了七百名,恐怕也无人有心去想那些郡吏、士兵是庶族还是世族,这一回,便是提醒了。
  楚崧看她神情变幻,即知她明白了天子的用心,便又说回了他开头那句,“君子捭阖,豫审世间变化,明璋,我朝不会成为第二个南齐,为父身为臣子,得遇如此明君,必忠君以报,而为家族计,却不能抛舍家族,故此,何以计?”
  楚姜眼中浮现一抹异色,迎着父亲期待的眼神,她心神渐定,缓缓道:“老子曰: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楚氏百年,所为不过逆风戢翼,顺势扬帆,而今世族不能挟皇权,陛下欲为,便是大势去处,楚氏便该顺势而为,既是忠君,亦为家族计。”
  楚崧扬眉大笑,从她这话里实在听出了点奸滑之味。
  若世族不能挟皇权,便顺皇权;反之……
  他深笑着,拂袖起身,手向檐下,接住了几枚雨滴。
  “明璋,山雨欲来啊!”
  楚姜随他视线眺望过去,正是皇城方向,又明白他口中的山雨,或许不只是天子这和风细雨的手笔。
  连日春阴,直到三月初十才见了晴明。
  暮春占了暮字,却毫不显颓气,倒是草木竞发,春光频惊。
  亦如楚姜所料,除了前三百,其余的七百书生并非人人都要进太学蹉跎光阴,及至初十这日,前往太学登名的不过七百余人,更有甲等第八的吴厝,与甲等第五十三名的一个年轻书生不曾去。
  吴厝不往,情有可原,自考试过后,他便终日放浪诗酒,不过文赋里暗贬几句,或因太子命人暗护之因,至今未见他惹出什么风浪来。
  那另一个却着实令人猜不透了,这日太学中遣了小吏前往其所住客舍,却闻其因染病在身,难久于人世,早已无心什么功名,已于数日前动身返乡了。
  正在小吏惋惜时,这位对外称染病的书生却正在兄长府中被禁足。
  只见一斜楝花下,一个面容稚嫩的少年正满脸的愁闷,口中殷勤,直央着仆妇去为他求情。
  陆十一甫一进门,便见亲弟一副不加反思的样子,心中恼气更甚,出口骂了几句,见他气势萎靡了又有些不忍。
  未想脸色刚缓几分,陆十九又嬉皮笑脸起来,他索性将近日查探一一说来。
  “你顶替的那一个扬州书生,我已命人前往扬州打探,丹阳郡广德县扶马巷并无一个叫孙显的书生,那门户所在,乃是一户姓赵的人家,如此情形,你还想着要与他通信!”
  陆十九一愣,“十一哥莫不是找错了地方?我在扬州时,可是亲自去过他家中的,他家中一双父母尚是年壮,门前三棵……”
  “门前三棵柳树,临河,门前两头石狮子,一只口衔的圆球被砸豁了口子。邻人相告,几月之前,倒是有一户人家在那里赁屋而居。”
  跪坐席上的陆十九轰然便向一旁倒去,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兄长。
  “十一哥,他如此骗我,能有什么目的?”
  陆十一俯身将他扶起,看他神色痛苦,肃声道:“你逃婚一事,族中顾忌与顾氏的交情,分毫未敢向外张扬,可你一到扬州便受那孙显相助,事后他又哄得你一路来到太学试,若非是楚太傅见了你笔迹熟悉,一出禁中便告知了父亲,怕是他便要顶着那位次进入太学了,往小了想,只是他利用你进入太学,可若被揭穿,便是欺君之罪,你说他为何骗你?”
  陆十九年不过十五,脸上稚气未消,“可是他与我说,是他家中逼他来考,他又怕考不上好名次被家中责骂……”
  陆十一眉目稍冷,“你年纪尚小,他怎知你就能考个好名次?族中遣令数百人寻你不见踪迹,怎么他就那般恰巧,与你上了同一艘小舟?还有你逃婚这事,若是不愿,来信与我商量了,我自会央求父母为你解除婚约……”
  “解除了跟顾十一娘的,还会出来什么顾十四娘,顾十五娘,我心中就只有十三娘,她不在人世了,我也不会再娶其他人,何况顾十一娘性情粗莽,不识文墨……”
  陆十一简直被他气笑,去年家中为陆十九定下婚事,他与顾十三娘倒是十分相投,瞧着他也欢喜,不料顾十三娘元宵外出赏灯时竟不慎落了水,回去后便大病数日,竟是不幸去了。顾陆两族不想作废这桩婚姻,便该成了顾妙娘。
  他看弟弟满脸的追思,喝道:“你小小年岁,与十三娘不过约定,难不成真要终身不娶了?”
  “人家楚太傅与元妻青梅竹马,不就是……”
  “你敬仰楚太傅,不过效其形表,未得风骨,我看你这回上当,便是知道楚太傅任主考官,哪怕没有孙显,你便是用了自己的名姓……”
  他顿了顿,更气了几分,“这样倒好了,旁人看了还赞我陆氏儿郎一声好才华,偏你愚懦顽劣,负才傲物,若是再寻不到那孙显的踪迹,只怕合族俱要被你拽入险境。”
  陆十九终于才惊惶起来,“怎会如此?我若……我若自行认罪……”
  陆十一看他此时才知悔改,在院中踱步了几个来回,细听他忏悔了数声,才终于道:“此事自有我与父亲处理,你只管在此好生反省,回头若再不愿迎娶顾十一娘……罢了,想来有此一事,顾氏也不愿再将女儿嫁与你,这你倒不必担心了。”
  陆十九愕然抬头,临了还受他一句讥讽,想辩解又觉兄长说得有理,只得懊悔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了几回,又是眼泪不迭。
  作者有话说:
  ①宋玉《风赋》
  ②《道德经》


第112章 星象
  陆十一话虽严厉;心中却有十分的计较,便连太学试的诸位考官都是在卷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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