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倒进我怀里后-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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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思远见身边人突然收声,颇有些不解。
谢沉云抬头看着明月,又看了一眼高高的屋顶,突然对他道:“我想上去赏月。”
顾思远还是不解。
沉云轻功颇好,若想上去,便只管上去就是。
谢沉云看着他,鼓了鼓脸颊,又重复了一遍,一字一顿道:“我想上去赏月。”
顾思远对上他星辰般的眸子,不知为何,似乎一瞬间理解了什么,他伸出手搂住谢沉云的腰,带着人跃上了屋顶。
不知是否心理作用。
屋顶上看着,似乎确实离月亮更近了。
风也更大了,两人并肩而坐,肩贴着肩,腿挨着腿,乌发在夜风中飞扬,然后交缠在一起。
谢沉云笑容清透,看着身边人轻声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吗,那时候你还不会武功,想要翻墙还得我带你出去呢……”
“记得。”顾思远点头。
谢沉云鼓了鼓脸颊:“那时距今天才多久,你武功进步那么大?”
顾思远随口道:“九十二天。”
“……”谢沉云。
谢沉云舔了舔嘴唇,下巴搁在膝盖上,歪头看着他,有些羞意地问道:“我们认识之后的每一天,你是不是都记得特别清楚?”
顾思远对这问题有一瞬间的不解。
不过,他自来过目不忘,这倒并未有任何虚假。
他点点头,干脆道:“确实记得。”
谢沉云面上笑容更深:“那……你那时是第一眼就认定我了吗?所以,还直接跟我一起出宫了?”
顾思远点点头:“嗯。”
谢沉云轻轻地笑了起来,嗓音清脆而纯净,仿佛是春日山间哗啦的溪水;纤长乌黑的羽睫轻扇,仿佛蝴蝶振翅,美丽又迷人。
顾思远也被这份快活而感染。
他主动对着谢沉云道:“不是很好奇我还会些什么吗,要听古琴吗?”
“要。”谢沉云响亮而干脆地应了一声。
顾思远却犹豫一瞬。
因为他刚刚忽然觉得,谢沉云这般快乐的声音,似乎已经比世间所有美妙的乐音都要更加悦耳,那么还有弹琴的必要吗?
不过,在对上那如星般的眸子时,他还是身形一动,以极快的速度从下方的书房里取了一架古琴上来。
这庄园并不常住人,古琴也是最常见的响泉氏七弦琴。
不过,成调在人。
顾思远盘腿而坐,古琴横于膝上,修长十指抚上琴弦,立刻“铮”的一声响,清脆而悠远。
琴音一起,便连绵不绝,泠泠如清风,淙淙如流水……
谢沉云托腮听着,整个人沉浸其中。
这是一首明快清新的曲子,仿佛走在春日的山间小道,一路有清澈的小溪,有饮水的小鹿,有盛开的鲜花……
明润的月光默默洒在弹琴的人身上,将顾思远的侧颜、发丝、衣衫镀上一层浅浅清晖。
红枫叶打着旋儿落了下来,停在他的肩膀和大腿上。
一曲终了。
顾思远欲要伸手拂去身上落叶。
突然,一道来自身旁的重量猛地扑了过来,顾思远第一反应是把古琴挪到一旁,免得琴弦锋利割伤了人。
于是,两人相叠着倒在了冰凉的屋顶石板上。
顾思远手掌搭上人的肩膀,欲要将人推开。
不过,下一瞬,脸颊处传来温热的触碰,他手掌一紧,一瞬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夜风又起。
深红的枫叶,飘飘扬扬落了下来,几乎要将两个人掩盖。
而那温热的触碰也开始逐渐改换了地方。
谢沉云趴在顾思远身上,先是试探般舔了舔那觊觎已久的薄唇。
顾思远:“……”
顾思远有些搞不清眼前的状况,这是不是已经超过了假戏的范畴,而且,这会还并不是在宫内。
不过,唇上的触感着实不错。
这让他想到,在现代时吃的果冻味道。
带着些怀念意味。
顾思远向来擅于做掌控者。
于是,他十分理智地改变了两人的交流方式,他选择主动将对方吻住,并且一直吻到对方开始无法呼吸、开始迫不得已掐人,他才放开对方。
而后,他冷着脸一本正经地指责对方:“沉云,你先开始的,我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谢沉云。
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
第127章 大会
十三、
这一日是个小阳春。
天空澄碧如洗; 风和日丽,江水粼粼地卷着波光。
不远处,玄青山的倒影随风微澜; 仿佛一只千年玄龟慵卧江水之畔。
轻舟泛于江面,带起细细涟漪。
微翘的船头处,黑漆漆的小炉子上,有一只茶壶正在咕噜噜地煮着茶水。
此情此景; 悠闲至极。
顾思远见煮得差不多了; 微拨了拨炭火,提起壶柄倒了一杯茶水递给身旁人:“尝尝。”
“好。”谢沉云立刻将鱼竿甩到一旁; 乐颠颠地双手接过杯子。
这陶瓷杯子是船夫从小摊上买的次品; 触手极为粗粝; 这茶也是附近玄青山上生长的冬日野茶,经由村民们自行炒制的。
然而,配着这孤蓬小船; 江水天地一线; 正有种无法言说的野趣。
顾思远回身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茶水触唇,甫一入口是浅浅的苦涩,但再轻咂两口,又有一种极为野性活泼的清香; 缠绵如丝; 口齿回甘。
顾思远忍不住眯了眯眼。
谢沉云见他惯来冷峻的面孔; 难得显露如此放松模样; 不由鼓了鼓脸打趣道:“哼,陛下倒是在江上自在地很; 此时的玄青山上,只怕已经聚集了成百上千位觊觎你那皇帝宝座的人。”
今日立冬。
正是那天外殿代天择主大会召开的日子; 地点便在玄青山岛屿上。
玄青山位于江城西郊,长江与汉水交汇之处,四面皆临水,地理位置极佳。
顾思远半途离开黄州而转道来江城,本就是为的这大会,为了那传说中的传国玉玺,自然不会错过。
只不过,比起大多数势力之人一大早便赶去了占位。
他这包了艘游小游船,慢慢地吃着喝着荡过去,确实显得过分悠闲了。
顾思远抬眸看了气鼓鼓的谢沉云一眼,故意道:“非也非也,沉云哪里知晓,朕如今之自在淡定,不过为了维持帝王威仪,勉强装出来唬人得罢了,且看此时,不是正火急火燎地往玄青山赶过去吗?”
“……”谢沉云。
谢沉云垂首看着他们这已经在江心处停了大半个时辰的小船,还有这船头处一应齐全的煮茶物件、钓鱼工具。
他目中有一瞬间的茫然,倏忽,又睁圆了眼,凶巴巴瞪向顾思远。
你莫不当我是个傻子?
见他如此生动表情,顾思远早已忍不住地笑出了声,胸中升起真切的愉悦。
也不知为何……
他近些日子以来,似乎对于逗弄谢沉云,莫名有着无比深厚的兴趣。
谢沉云怒意未消,却猛然见顾思远如此畅快笑容,不由微微愣住。
顾思远自来是冷峻严厉的,沉默寡言的,平日几不能见他几丝笑模样,更何况是这般大笑,因而此刻,却真有如冰消雪融、春回大地、万物葱郁一般。
乍见此景,天下间又有谁还能真正生气?
谢沉云当然更不能。
这时,顾思远又提起茶壶给他自己添了一杯茶水,也给谢沉云的杯子满上。
他看着面前人,会心一笑道:“消消气,方才朕是哄你玩的,但仔细分析来,那玄青山去得太早确实也无用,大会既说了午时召开,天外殿不到最后一刻,定然便不会出现,我们去那里人挤人、听些废话,为何不泛舟江面,逍遥自在?”
“倒也是。”谢沉云点点头,冷笑一声:“那天外殿很是自持身份的样子,必然是要看着大家急得满头大汗,却还求而不得的丑态,而他们则优雅闲适到最后才翩翩然出现,如此方才更显他们武林圣地身份,显出他们代天择主的高高在上。”
顾思远见他眉间染了霜雪冷意,不觉戾气,反更觉几分可爱。
就像护犊子的小狮子。
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那软乎乎的脸颊,淡声道:“既如此,我们自当更不在意才是。何况,所谓的传国玉玺也不过只是死物,若是叫你为此生气纠结不停,倒并不值得。”
“……”谢沉云。
谢沉云耳畔升起些许绯色,眸子微垂,难得羞涩。
这昏君,真是会哄人。
居然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江山玉玺也不如他的情话,真是叫人……
顾思远不明白谢沉云为何好好地又发呆不理人。
不过,他心态好,已经渐渐接受身旁人都是异常与己的脑回路。
他重新坐到炉子前,给那刚刚已被两人喝去大半的茶壶里添了些水,又将炉子炭火微微拨大了几分。
谢沉云双手抱膝,歪着脑袋看他。
只觉这人果真为天地所钟爱,不管是肃严处理政事的时候,还是那一晚月下抚琴的时候,或是此时拨弄炭火的模样,都是那么魅力迷人。
于是,等顾思远放下工具时。
他便很自然感觉侧脸一热,是极为熟悉的温热气息。
顾思远有些犹豫,要不要像弹琴那时一般反守为攻,虽然或许最后又会被掐几下……
只是,这回却没给他机会想太多,那温热十分利索地一触即分。
“……”顾思远。
顾思远转头看向谢沉云,他已经双手合拢抱着小小的陶瓷茶杯,专心致志地啜饮起茶水来。
细白的手指,被那粗糙陶瓷衬得如同冷玉,双颊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只小松鼠一般……
顾思远决定原谅人的调皮撩拨。
可爱的人,总是拥有些许规则之内的特权。
江风拂面,手捧热茶,分外惬意。
谢沉云连续浅尝了数口,想到什么,看着身旁人笑盈盈道:“果然又见识到了一样,陛下的茶居然也煮得极好。”
顾思远微愣一瞬,而后也很快明白这话的深意。
这是前些日子,两人在月下聊天时说过的话。
他并不以为意。
不过,一眼瞧见着谢沉云至今未有任何收获的鱼竿,他起身坐到人身旁道:“朕今日索性再叫沉云见识一样。”
谢沉云说得不假。
顾思远此番大概确实主要目的是来游江,次要才是去那代天择主大会,这小船上鱼竿鱼钩等物事不止准备了两副。
他细心将钩穿了饵,抛到水中。
然后,谢沉云却不知自己该是高兴,还是不该了。
他刚刚在这坐了半个时辰,连根水草都没钓上来,结果顾思远一出马,还没半盏茶时间,鱼篓里已经装了两三只活蹦乱跳的。
哼,鱼居然还搞歧视!
他俯下身,睁着溜圆的眼珠,跟那篓里的几只鱼大眼瞪小眼。
“哗啦……”一声。
却在这时,顾思远又钓了一条上来。
这还能忍!
谢沉云当即怒形于色,仰头恶狠狠瞪着顾思远。
他不忍心迁怒这将要做食物的鱼,但迁怒顾思远,这不是很理所当然的。
顾思远见他这模样,立刻强忍笑意问道:“沉云,你知道这是为何吗?”
谢沉云摇摇头。
他轻咬了咬牙,忍辱负重地求教道:“陛下难道有什么独家钓鱼法门?”
顾思远也轻轻摇摇头。
而后,他面色微凝,神秘莫测般解释道:“这其实与一个典故有关,所谓鱼跃龙门,沉云听过吗?鱼儿都是很有志向的,总是想蜕变成龙,自然对于龙之气息颇为敏感……”
谢沉云蹙了蹙好看的眉头,只觉接下来的答案,恐怕不是自己想听的那种。
果然,下一刻,顾思远继续一本正经道:“可众所周知,朕不就是这人间唯一的真龙天子吗,那鱼儿偏爱向往几分,便是自然天定之道。”
“……”谢沉云。
谢沉云目瞪口呆。
我怀疑你就是在故意逗我,更是在故意显摆炫耀。
顾思远再次忍不住失笑出声。
逗弄谢沉云,看他那漂亮的脸蛋,染上种种生动的表情,真是一件会上瘾的事。
笑完。
顾思远赶在谢沉云发怒之前,立刻收了鱼竿,从袖子里掏出个黄金镶玉的匕首,准备就地杀鱼去鳞。
他神色自然地问道:“沉云,烤两条,再炖个鱼汤如何?”
“陛下会下厨?”
谢沉云偏头看到他利落的动作,不由升起几分好奇,立刻颠颠地凑近了过来。
不管刚刚什么事,都早已忘到了脑后。
顾思远将茶壶从炉子上移开,转而放上一只小陶锅。
先前留下的鱼肥肚处先榨出油来,才放进整只鱼上下两面煎了煎,如此方才不粘锅,两面焦黄之后,加入清水和生姜,又添了些盐。
鱼肉熟地极快,等汤呈现奶白后。
顾思远便将陶锅移到一旁,再把另外两条腌制好的整鱼,置于剑刃之上,隔空挑在炉火上慢慢熏烤起来。
“……”
谢沉云看着那削铁如泥、千金难买的宝剑,被做此之用,熏得一片漆黑。
顿时,明白了古人所谓焚琴煮鹤之意。
不过,他轻轻笑了笑。
既是跟顾思远在一起,再怎么煞风景的事,也是一等一的自在快活。
……
到最后,两人各吃了一条烤鱼下肚,又喝了鱼汤,添了些带来的干粮饼子。
谢沉云只觉得,这是自己平生吃得最为美味和满足的一餐。
而这会已近午时,太阳也完全升到了正空,直直射到江面。
小船再飘在江面,却不是享受,而是遭罪。
时间差不多了。
顾思远和谢沉云站在船尾处,一人一只船竿,节奏有序地撑动着,一边往前加速赶路,也一边趁机消食。
不过一炷香时间,顺风顺水,小船已经临近了玄青山岛屿岸线。
从侧面遥遥望去,山上林木苍苍、芳草萋萋,清幽美丽异常,叫人一眼便心旷神怡。
只是,等真正登上小岛之后,方知今日的玄青山,着实与清幽二字无关。
岛屿正面处,有个浅浅的湾口,此时正桅樯高耸,沿岸线停泊着数十艘大小船只,不用想也知这些乃是各大势力的座船。
“真是好一帮乱臣贼子。”谢沉云站在小船上,见着这一幕,霎时面色寒极。
顾思远没有说话,直接搂住那纤细的腰身,带着人一跃跳上了岸。
他随手将小船绑在临水的一块巨石上,再侧头看向身旁人,也故意装出一脸着恼模样道:“勿需动气,沉云与我一道上去峰顶,等着时机一到,便杀他个血流成河、天翻地覆,叫他们个个有来无回!”
闻言,谢沉云回首瞪向顾思远,气哼哼一声。
然而,却终是展颜一笑,被逗乐出了声来,怒意尽消。
如此笑颜,便是叫骄阳失色,群山羞首。
顾思远心念一动,大掌牢牢牵住人的手腕。
谢沉云手指一动,两人换做十指相扣。
而后,便相视一笑,循着乱石嶙峋的山道,步伐坚定地往峰顶处走去。
……
随着往上去,耳边便不时传来‘呜呜’的号角之声。
再鞋底踏上峰顶时,便能清晰看到各大势力绕着三座古亭,围坐成一圈,各家的旗帜在空中迎风招摇,相熟之人凑在一处,虽面上笑谈,却肚里机锋。
顾思远和谢沉云两人,这时候才不疾不徐地上山,难免引人注目,尤其两人还容貌气质出众之辈。
一黑衣一青衣,却如骄阳和明月,叫人错不开眼。
宋阀和浴火教的人坐在一处,宋正青也一眼看到他们,立刻招手叫人过来安坐。
谢沉云本就是浴火教之人,自然顺理成章,顾思远随便蹭蹭就是。
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