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院病友交流论坛-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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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岚问：“躲在两个楼层中间他们就找不到你了吗？”
　　“我不知道。”巧巧从口袋掏出一张绣着小鸡的手绢轻轻的擦脸上的血，“反正他们从来没找到过我。”
　　赵岚：“第二天呢？第二天就不用躲了？”
　　“第二天他们就会带走下一张病床上的病人。”巧巧终于将脸擦干净了，“我只需要等待，等待下一批病人进来，我再去下一个病房。”
　　说完她看着江嘟三人，道：“我都擦干净了吗？”
　　周小珍认真的审视她，道：“你的眼珠上还有血。”
　　“哦。”巧巧低下头，抬手将自己的眼珠子扣了下来，捧在手上用手绢细细的擦拭。
　　看着这一幕周小珍眉头紧锁，余笑还以为她看不了这种画面，刚准备让巧巧离开，就听周小珍道：“你为什么要一直留在这里？离开圣伊丽莎白不好吗？”
　　正在擦眼睛的巧巧呆了一下，然后抬起头两个黑黑的洞对着三人，疑惑的问：“为什么要出去？”
　　周小珍一滞，难以理解的问：“你就不想得到自由吗？”
　　巧巧又陷入了呆滞，似乎是在尽力理解自由这个词的含义，然后她笑了一下，“这里很好啊，有吃的有床睡。”
　　“……”
　　小珍无语，赵岚安慰她，“别难受，人各有……鬼各有志。”
　　余笑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经常跟着那些被割脑的病人在各个楼层穿梭，你有没有看到院长办公室？”
　　“有啊。”巧巧将擦拭干净的眼珠子按了回去，“就在一楼啊。”
　　余笑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见了激动。
　　“谢谢你巧巧。”余笑感激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手，“这个送给你，你慢慢吃。”
　　巧巧眼前一亮，口水从嘴角流出。她别别扭扭的拿过那只手，将大拇指含在嘴里，然后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看着巧巧蹦蹦跳跳的离开，赵岚道：“顺利的话今晚我们就能离开了，笑笑你没事太好了，你都不知道昨天晚上有多可怕。”
　　“是啊，那个肥猪居然把我拎起来抖，还丢我。”周小珍说着就拍了拍余笑的肩膀，“笑姐，你为什么不早说你能躲到你男朋友那里去呢？害我们白担心一场。”
　　余笑无语至极，“你真的觉得乔治是我男朋友？我告诉你，我对我未来的男朋友是有要求的，他至少得达到以下条件。英俊帅气，风趣幽默，存款至少得八位数。”
　　周小珍先是沉默，然后问：“乔治哪点没达到？他是个穷鬼？”
　　“忘了说了，最近我又添了一个条件。”余笑：“我的未来男朋友必须得是个活人。”
　　“这个要求就太过分了，以我们现在的环境，想找个活的男人太难了。”周小珍真诚的建议，“其实有时候男人死的跟活的区别不是很大，你的条件是不是该放宽松一点？”
　　余笑有自己的坚持，“不可能，你愿意找个死鬼男朋友吗？”
　　“如果他英俊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周小珍羞涩一笑，“对了，岚姐你对你未来的男朋友有什么要求吗？”
　　赵岚万万没想到会扯上自己，她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活的吧……”
　　“对了。”已经离开的巧巧突然出现在拐角，“你们是不是在找院长啊？”
　　三人齐齐望了过去，巧巧捧着断手一边舔一边对余笑道：“如果你能再给我一只手，我就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余笑看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不明部位的肉，“说罢。”
　　巧巧双眼放光的扑过来一把从余笑手里夺走了那块肉，然后用只有她们几个能听到的声音道：“以前也有人找到了院长，但是他们都被吃了。”


第17章　圣伊丽莎白10
　　说完巧巧拿着肉走了，留下三人陷入了沉思。
　　“话说起来，我听乔治说只有校长在出院报告上盖章我们才能离开的时候，他的表情好像有点怪怪的。”余笑道。
　　“有多怪？”周小珍：“你男朋友还会害你不成？”
　　“滚。”赵岚推了她一把，“笑笑别理她，乔治当时是什么样的表情？”
　　余笑咬着下唇，仔细的回忆昨天和乔治见面后的所有细节，“他好像……有点幸灾乐祸。”
　　“幸灾乐祸？”赵岚联想起了巧巧说的话，“会不会这是个陷阱？院长才是这座医院里最大的危险？”
　　“那怎么办？”周小珍彻底没了主意，“出院报告上没有院长盖章我们是出不去的。”
　　余笑还在回忆那天乔治说的话，院长很孤僻……连他也见不到……除非主动来找你……
　　“你们说。”余笑问她们俩，“普通的医院里，什么样的情况下院长一定会出现呢？”
　　“有事情吧。”赵岚毕竟已经在医院里待过这么久了，“事情越大院长出现的越快。”
　　余笑再问：“什么样的事才算是大事呢？”
　　周小珍举手，“医闹！”
　　余笑：“比医闹更大的呢？”
　　“那就只有医院开不下去了。”周小珍道：“地震了，被炸了，医生集体罢工……”
　　余笑霍然抬头，宛如被一支智慧之箭射中了天灵盖，当场她就豁然开朗了。
　　“小珍。”余笑深情的抚摸她光溜溜的脑壳，“我怎么就这么爱你呢？”
　　小珍沉默了一下，默默将余笑的手拨开，“笑姐你别这样，对我头上的毛囊不好，我以后还要留长发呢。”
　　赵岚道：“你是不是有想法了？”
　　“嗯，我确实有个想法，不过具体怎么做还是要好好商量一下。”余笑一手搭上了一人的肩膀，三人凑在一起小声密谋着什么，周小珍时不时发出猥琐的笑声。
　　当天晚上熄灯之后，余笑三人静静的躺在床上。余笑一到晚上就困了，不过她可以忍住。
　　熄灯后过了大概十分钟外面走廊上响起了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不一会儿病房的门被推开，余笑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从门外照进来的灯光。
　　双眼悄悄睁开一条缝，余笑看见三个护士走了进来，围住了她隔壁的病床。其中两个护士很正常，另一个护士的造型有点奇怪，上半身黑下半身白，发型还是爆炸状的。
　　三个护士将二号病床的病人从床上拽下去，然后其中两个护士拽着病人的两只脚，就这样把病人给拖了出去。
　　病房的门被关上，重新陷入黑暗，余笑睁开了眼睛。
　　“笑姐。”一旁的周小珍坐了起来，“现在就行动吗？”
　　“等一下。”余笑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等脚步声响起。
　　三人坐在漆黑的病房里安静的等着，终于她们听见了那熟悉的“轰隆隆”的脚步声。
　　“走！”余笑率先下床，小心的将门打开一条缝隙。
　　三人挤在门口紧张的盯着门外走廊，脚步声越来越大，很快她们就看见了灯光下长长的影子。
　　影子越来越短，在影子的尽头是一排排穿着条纹病号服，数不清的麻木呆滞的病人。
　　昨晚只是听见声音，今天亲眼见到她们才感受到震撼。
　　数不清的穿着同样衣服的病人将走廊站满，排成长长的队伍在一起奔跑，已经跑了五分钟，队伍仍旧没有从病房门口离开。
　　赵岚一直在看时间，见时间差不多了，她道：“时间差不多了，现在经过病房的是队伍的中后段，我们该走了。”
　　余笑第一个出去，找准一个空隙插进了队伍之中，然后以同样的速度与队伍一起奔跑。
　　这些病人被割了脑子，没有思想也没有欲望，就算是嗅到了活人的味道也不会产生任何想法，三人很容易就混进了队伍。
　　队伍稳步向前奔跑，跑着跑着前方就是手术室了。
　　余笑紧张的盯着前方，队伍最前方依旧没有减缓速度，也没有任何要转弯的意思。就这样直直的毫不犹豫的冲向了手术室旁边的墙壁，余笑的心脏都快提到嗓子眼了，然后她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队伍直接冲进了墙里，毫无阻隔的冲了进去。而昨天晚上她们三个明明亲手检查过墙壁，墙壁没有任何问题。
　　然而此时根本没有她犹豫的时间，她被队伍裹挟着朝着泛黄斑驳的墙壁撞了上去。
　　眼前的光亮消失了，周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除了脚步声余笑什么也听不见，她甚至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不见了，只有身体依旧在机械的跑着，跑着。
　　她甚至还来不及适应这份黑暗，光明又重新降临。
　　眼前是熟悉的走廊，头顶是熟悉的灯光，一切仿佛与之前一模一样。余笑回过头，后面的队伍正在从一面墙中跑出来。
　　她向着四周观望，这已经不是她原本所在的那一层了，她知道的，她感觉的出来。
　　刚才那短暂的黑暗区域应该就是巧巧说的两层楼之间的位置，那里是医护人员不曾涉足的地方。
　　周小珍喘着粗气，她的体力本来就不好，再加上拎着一盒麻将跑，体力很快就要消耗完了。赵岚侧头看了她一眼，伸出手道：“麻将给我，你坚持住！”
　　“嗯。”周小珍没有说什么，只是将麻将递给了赵岚，她要节省每一分体力。
　　她们就这样一层又一层的跑着，每一层都差不多，除了墙上的画，其他地方几乎一模一样。
　　终于在某一次穿过墙之后她们看见了不一样的场景，宽敞的大厅，大大的水晶灯，一整面墙的巨大院长画像。门诊部，输液厅，药房，以及刚刚经过的院长办公室。
　　三人激动不已，就连跑步都更有劲了。当她们终于跟随着队伍回到属于她们的那一层时，余笑和周小珍都累得快吐了。
　　两人靠着墙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气，一旁的赵岚神色轻松的帮她们拍背。
　　“这体能卡真有用唉。”赵岚兴奋的道：“我看商城里就有卖体能卡的，就是很贵，要五十积分才能买一张。等咱们富裕了，我给你们一人买一张体能卡用用。”
　　周小珍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连连点头来表示她的赞同。
　　“岚姐。”余笑稍微缓过来点，“已经跟着跑过一趟了，你觉得咱们的计划能行得通吗？”
　　“我觉得可以。”赵岚：“虽然有风险，但我觉得值得一试。”
　　“那行，我们就按原计划办吧。”说着她扶着墙站起来，扶着墙根慢吞吞的走着，“不行，我必须得去睡觉了，不然明天肯定歇菜。”
　　三人回到病房，余笑躺在床上，辛苦之后能有一张床可以躺，即使这张床并不怎么柔软，余笑依然觉得很幸福。
　　真希望能再多活几年啊，活着真好啊。
　　周小珍终于平复了气息，想起三人的计划，想起明天晚上即将到来的刺激，周小珍感慨的道：“真想不到啊，我原本以为我会普普通通的过一辈子，没想到我也能活的这么刺激。”
　　听到她的感慨，赵岚心说年轻真好，真有活力，不像她只想不工作也有钱花，最好每天都能躺在家里刷刷手机。
　　“你觉得有意思就好。”赵岚道：“总比每天担惊受怕要好很多。”
　　“岚姐，你害怕吗？”周小珍问。
　　赵岚原本以为自己是怕的，可她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那么害怕。
　　“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我们都是幸运的人。”周小珍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在现实世界中，我们都是癌症患者。岚姐你每天躺在床上输液，我做完化疗还有放疗，笑姐连手术都做不了。可是我们在这里，只要赚到积分就能买到时间，有了时间我们就能一直活下去。”
　　“我想活着。”周小珍忽然哽咽，“就算很辛苦，就算每天吃饭都要担惊受怕的，我也想活下去。”
　　赵岚被触动了，周小珍说的何尝不是她心底的话？她默默的擦了把眼泪，“笑笑呢？笑笑你害怕吗？”
　　“我笑姐是谁啊？她肯定不会害怕的。”周小珍转头去看余笑，“是吧，笑姐？”
　　余笑：“zzzzZ”
　　“……”
　　“算了，睡觉吧。”周小珍调整了下姿势，果然一个连鬼都敢调戏的人是不会有兴趣大半夜感慨人生的，这太庸俗了。


第18章　圣伊丽莎白11
　　“咚咚咚！”
　　“咚咚咚咚！”
　　……
　　在敲了足足五分钟的门后，门终于被打开了。办公室里乔治依然坐在办公桌后面，他从来都是这种状态，余笑很担心他的腰间盘。
　　“早上好~”余笑快乐的向他打招呼，“又见面了乔治医生~”
　　乔治那张苍白的脸渐渐泛青，似乎见到余笑是一件无比折磨的事情。
　　“女士。”乔治的声音毫无情绪，“请进吧。”
　　余笑走进去就跟回家了一样特别娴熟的拉过椅子坐在了乔治对面，“亲爱的乔治医生，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您，不知道您是否方便为我解答？”
　　乔治面无表情，“说说看。”
　　余笑：“你有女朋友了吗？”
　　“……”乔治的脸扭曲了一下，捏着笔的手青筋暴起，似乎在强行忍耐着什么，“你确定要问这个？”
　　“噗嗤！”余笑捂着嘴非常淑女的笑了，“人家开玩笑的啦，乔治医生你好认真哦。”
　　“咔嚓！”手中的钢笔应声而断。
　　“哎呀。”余笑惊讶的看着乔治，“好可惜哦，您不喜欢这支笔吗？”
　　乔治将断笔放下，目光森然的看着余笑，“女士，您如果没什么事就请离开吧。”
　　“我有事的，我确实有一个问题想要问您的。”余笑说着露出兴奋的神色，道：“乔治医生，我们已经找到院长办公室了。”
　　“……是吗？”乔治忽然就不暴躁了，他心平气和起来，双手交叉放在腿上，瞬间就悠闲了。
　　“是真的，院长办公室就在一楼。”余笑目露憧憬之色，“不出意外的话今晚我们就能出院了。”
　　“是吗？”乔治彬彬有礼的道：“恭喜你们。”
　　“我就知道你会为我高兴的！”余笑说着犹豫起来，似乎有话没说。
　　“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乔治嘴角带着笑，心情愉悦的道：“请尽管说，我是您的主治医生，您对我说什么都是可以的。”
　　“那好吧，我说了。”余笑扭捏了一下，道：“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我觉得乔治医生您真是一位英俊的绅士。即将要离开了，我真的很舍不得您，如果可以的话，今晚我离开的时候您能来送送我吗？”
　　乔治沉默了，不是因为余笑的要求令他为难，而是因为他真的很讨厌余笑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连这么点小小的要求都不可以吗？”余笑满脸失望，“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呢。”
　　就冲这句话，乔治决定今晚亲自去看看余笑的死状。
　　“好的。”乔治：“我答应你了。”
　　……
　　“我觉得乔治人不错。”说完这句话后的周小珍愣了一下，改口道：“鬼不错。”
　　“他虽然喜欢吃一些恶心的东西，还喜欢误导人，但总体来说是不错的。毕竟他长得那么帅，还没有主动害过人。”周小珍对乔治的评价相当之高，“真的，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会想办法回到这里，然后每天去敲乔治的门。”
　　赵岚简直无法理解这个十几岁少女的想法，“你是看过四院论坛的，乔治他是主治医生，是相当于引导NPC的存在，他当然不会害人，因为规则不允许。”
　　“唉，我知道。”周小珍表情有些沧桑，“我就是随便说说，主要是舒缓一下我的情绪，毕竟今天晚上……我还蛮紧张的。”
　　此时三人正在吃晚餐，整个医院里需要按时进食的只有她们三个，也只有她们三个会在这里坐着聊天。其他病人吃了药都会早早进去病房，然后再也不出来。
　　“我实在是受够这里了，每天只能吃水果和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