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的小媳妇-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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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右手掐着左右指关节,迫使自己冷静。
她忽然想起祖母之前让她给孙泊的来名庄地契,还在自己这边。
“抱夏,把我放在衣柜第二层的黑木匣子拿来,跟我回侯府。”
一路匆匆,待到了忠勇侯府,孙希发现齐国公府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口了。
待到了孙泊居住的宣宁阁,里面已熙熙攘攘站满了人。
众人见孙希来了,知道他们兄妹情深,都自觉让开了一条道,让孙希进去。
只见孙泊眼睛紧闭,脸色煞白,躺在床上,四肢骨瘦如柴,双目凹陷。
荀氏站在床边,无声地垂泪。
允良老泪纵横,哽咽着道:“笑笑,你二哥服了毒,眼下虽抢救过来了,但大夫说他体内余毒未清,他又不肯继续喝药,你劝劝他。”
孙希点头,轻声道:“父亲,能不能让我和二哥,单独谈谈?”
“好。”允良道。
待房内只剩下兄妹二人,浑浊闷热的空气,忽然变得洁净凉快起来。
孙泊忽然气喘咳嗽得厉害。
孙希忙扶起他,让他的头靠在床头的引枕上。
然后走到桌边,倒了杯茶,服侍他喝下。
孙泊缓缓睁开眼,幽幽道:“你们不该救我,我是罪人!”
孙希心内一沉,压抑在心中许久的真相,自己不愿意去承认的真相,尖利如刀剑,再一次,猛刺入心房,她颓然坐在了地上。
过了好半晌,她才恢复了理智,想起了自己今日来的目的。
她站起身,从怀里掏出封着火印的信,递给孙泊。
“这是祖母生前托我给你的。”
孙泊颤抖着手接过信,眼底满是沉痛。
鲜红的火印被他撕开,拿出来几张发黄的宣纸和来名庄的地契。
他将地契放在一边,看着宣纸上的熟悉字迹,眼泪夺眶而出。
他嘴唇颤抖,声如蚊讷:“姨娘……”
孙希原本以为这封信是祖母写的,闻言一阵错愕,忍不住跟他一起看那封信。
字迹娟秀,一看便知是女子所写。
泊儿,见字如面。
为娘一念之差,犯下大错,从此阴阳两隔,无法陪我儿一同成长,是为娘自己的错,与人无尤。
老太太答应我,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会护你在伯府健康长大,你成人后,记得替我谢谢她,孝顺她。
我房间衣柜里的第二个格子里,有我素日里存的体己,你记得拿走放好。
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记得……
……
……
孙泊泣不成声,神情悲怆,喃喃自语:“祖母,大哥,我该死啊!”
孙希听到这句话,这几个月以来的猜测统统落了地:确实是泊哥哥引官兵去的寿安堂!
她痛苦地闭上了眼,无法原谅!
想起与孙泊往日种种,烈火烧心般,她口中涌上来一股腥甜。
她忍不住扶着床柱子呕吐了起来,腌臜物中,夹杂着几丝微不可见的红血丝。
她拿帕子擦拭了嘴角,一脸悲怆坐回床沿边,眼眶通红,眼里噙满泪水。
孙泊一脸生无可恋:“笑笑,你说,我这样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孙希知道他现在只一心求死,他这几年,大概就是因为内疚愧悔,才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老得飞快吧。
她恨他的狠毒,要了祖母和云大哥的命,他受一辈子噬心折磨,都抵消不了他的罪过。
但她又看不得从小宠爱她长大的泊哥哥,被折磨成这样的惨状,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她煎熬得厉害,不知该如何选择!
她忽然想起祖母之前跟她说的话,还是将地契拿过来递给孙泊,哽咽道:“泊哥哥,祖母生前,命我将来名庄的地契给你,她跟我说,要你一定去来名庄看看。她这句话,定是有深意的。”
孙泊眼底满是悲怆,有些讶异地看着她,不可置信:“你说的是真的?”
“祖母说来名庄是她留给你的。”可怜祖母生前还一直记挂着他。
孙泊颤抖着双手接过地契,眼睛里的痛苦,肉眼可见得加深了。
孙希漠然道:“你不愿求生,我不勉强,因为我也恨你。但祖母的交代,我不得不从!”
第188章 凝眸处烦恼又增
孙泊艰难地撑起身子:“我要喝药!”
孙希拿帕子擦干泪水,阔步走到门口,转头再看了一眼孙泊。
她咬牙下了决心:这是她最后的心软,以后,不管他如何作死,她再也不会来看他了!
迦叶轩。
孙希神情黯然,一杯杯酒入口,口中的酸涩丝毫不减。
什么一酒解万愁,都是骗人。
崔然夺过她手中的酒壶,递给她一盘剥好的荔枝,荔枝肉嫩白剔透。
他眉头微锁,神情不悦:“我答应让你醉一场,但不是叫你这样不要命的喝!”
孙希露出一抹凄然的笑:“你说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恶毒?”
崔然淡淡道:“不瞒你说,若有人杀我亲母,我也势必要手刃仇人。”
“可,可祖母,可辛姨娘是自作孽不可活。”
“你母亲若杀人未遂,但却被别人杀死,你会不会手刃仇人?”
孙希惶然地看着他,是啊,换做是她,她怕也是睚眦欲裂,报杀母之仇吧。
他拉过她的手,轻啄了一口:“我说一句让你清明的话,若当日你母亲与辛姨娘身份调转,你母亲杀孙泊未遂,怕最多不过训斥责罚。”
“这样想,你对孙泊的恨,是不是会好一点?你怨他恨他,不过是怪他心狠!”
“但说句公道话,你大哥的死,他虽难辞其咎,但却不是他本意,不然,他也不会自苦至此!”
他的话如锋利的刀,句句扎在她的心口上。
他深叹了口气,揽她入怀,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
烛影摇曳,人心如浮萍,随风飘荡。
次日一早,带着宿醉的头痛欲裂感醒来。
孙希爬起来,双手使劲揉着太阳穴。
崔然早已上朝去了。
抱夏见她醒了,连忙吩咐抱竹去把醒酒汤拿来。
伺候着她喝下后,她又拿来百合花放在床边,她知道,孙希最喜欢闻的,便是这香味。
待孙希用着早饭,抱夏才神情严肃地跟她汇报:“听说,宁禧堂的萍儿,被大夫人打了二十板子,打发到乡下农庄去了。”
“可有听说是为了什么?”
“听说二奶奶去了宁禧堂,哭诉说二少爷看中了大夫人屋里的萍儿姑娘,想要纳她为妾。”
“她只不过说了一句,这是大夫人的得力贴身丫鬟,怕是没那么好讨要的,谁知二少爷就打了二奶奶一巴掌,说她善妒。”抱夏道。
“想不到有人比我们还急着出手了,萍儿聪明反被聪明误,也是罪有应得。”孙希淡淡道。
“她这样厉害的丫头,二奶奶怎么可能容许她进二房。”
孙希道:“那也是周氏有手段,以前的李妍看着是个厉害的,其实是个没用的。”
“你看着好了,没几日,她就能把二弟拢回去。吃个巴掌,少了个厉害妾氏,这笔账,怎么算都是赚的。”
抱夏笑道:“幸而我们世子爷不像二少爷那样好色,我听下人说,三少爷也有意纳太夫人房里的翠浓为姨娘,三少奶奶现有着身孕,正无可奈何呢,少不得最后也要点头。”
孙希点头微笑,这点崔然倒一直守着婚前的约定!
秋葵这时候道:“府里谁不羡慕大奶奶,说世子爷又能干又宠爱大少奶奶,翠浓那样美艳的丫鬟送上门,他也拒之门外。”
抱竹冷哼:“那贱蹄子也配上我们世子爷的床,你没见她勾引三少爷时候的那骚蹄子样,跟个勾栏瓦舍卖唱的一样,不知廉耻。”
抱夏瞪了她一眼:“搞得你好像去过勾栏瓦舍之地似的。”
“没去过,也听过。”抱竹一脸不忿。
“闲事莫理,以后翠浓说不定就是三房的姨娘了,你还是不要上赶着去得罪她。”秋葵道。
抱竹撇撇嘴:“我才不怕得罪她,我又不是仗着她过活。”
孙希尝了口红艳艳的豆沙小花糕,叹道:“这个不错,明儿我还要吃。”
抱夏道:“这是林师傅新研制的小点心,说让大奶奶先尝尝看,若是好吃,他就多做点,送到各房,说是给大家换换口味。”
“他有心了,你过会儿拿点银子赏他。”
“是。”
一旁的抱竹佯嗔着:“大奶奶,我们每天都很有心。”
抱夏扑哧一笑,拿帕子打了她个措手不及:“你这蹄子如今越发浪荡了,连大奶奶也打趣起来!”
抱竹猛不丁鼻子遭到了攻击,上来便要还手打回去。
抱夏赶紧跑到孙希后面躲起来。
抱竹愣是大胆,也不敢在孙希面前放肆,只好偃旗息鼓,不甘心地坐回炕上,拿起针线篮,绣起帕子来。
抱夏见孙希碗里的粥已见底,又给她盛满了。
孙希昨晚喝了酒,胃本来就不舒服,喝了小米粥,觉得好了许多。
于是又就着小菜多喝了两碗,最后摸着胀胀的小肚子,顿觉无比满足。
饭后散步,她一路走到了伽蓝湖的湖心亭。
只见周宁楠已经在那儿坐着休息了。
不等孙希往回走,周氏已看到她。
她朝着孙希朗声道:“大嫂,你也来啦?”
孙希微微一笑,缓步走进湖心亭。
周氏今天穿得有些老气,一身宝蓝色亮新绸描银缠枝缂丝褙子,头梳一个圆髻,插了五凤朝阳金钗。
她一见到孙希,嘴角的笑纹立显。
孙希也朝她笑笑,她若装作若无其事,自己也能把表面的和谐维持下去。
“大嫂,我闲来无事,也绣了几幅绣品,但就怕上不得台面,大嫂有空,可不可以来千翠轩指教我一番?”
她见孙希一身簇新的桃红色锦纹遍地垂脚缠枝花褙子,更衬得她脸色白里透红,莹润有光泽,心里一阵艳羡。
“弟妹女红向来精湛,此言谦虚了。”
周氏怔怔地看了她一会儿,不知为何,孙希被她看得有点心虚。
一阵柔和的暖枫吹过,伽蓝湖面泛起了阵阵涟漪。
湖畔的杨柳,随风飘动。
周氏轻叹了一声,苦着脸朝孙希道:“大嫂,我有件事想请教你。”
孙希不意她有此一问,微微诧异后道:“弟妹言重了,我们是一家人,有话问了便是,何来请教一说?”
第189章 平静中暗流涌动
周宁楠的脸,在日光之下,显得有些苍白。
孙希发现,她脸上没有肉眼可见的手指印。
崔廷那一巴掌,应该打得不重。
她嘴角虽上扬,但笑意不达眼底。
这次被打,虽是她设计,但她心里,应该还是难过的吧。
“大嫂,府里都说,大哥对你一心一意,哪怕你有孕在身,也从不曾收过通房。不知,大嫂……”她低下头,将话题留给孙希解答。
孙希尴尬得拿起茶碗,将表情埋入碗盖。
这专不专一,和配偶关系不大吧?
周氏还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她讪讪地咳了一声,勉为其难道:“这个,我也不知,我只是做好自己的本份,照顾好官人的饮食起居,管好家里的事,尽力让家人们一团和气地过日子。”
她特意加重了和气两字。
周氏垂眸,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脸上顿时变得有些晦暗。
孙希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浅啜了一口碗里的残茶。
一段长久的沉默之后,周宁楠终于道:“大嫂真是好福气。”
孙希赧然地笑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我也不例外,我的苦,你们都没看到罢了。”
周氏的表情不置可否。
孙希知道她是不信。
她原本也不意与她深交,只当没看到。
周氏右手拿着碗盖,轻轻地在茶碗上划了划,瓷器碰撞的声音,气氛有些尴尬。
孙希的视线转到周氏后头的大丫鬟桑竹身上,这丫头的身材很是魁梧,脸蛋也是方脸,是让人看到就觉得很安全的长相,难怪周宁楠最信任她。
无论府中发生何事,生活总要继续。
秋风劲,秋叶黄。
宫里颁下赏赐,一应王侯公爵人家俱得了团圆饼、芋头等物,以示皇恩浩荡。
而正得圣心的几家,还有旁的赏赐。
定国公府就得了贡蟹、贡菊,这是超出循例的赏赐,依礼要进宫谢恩。
盛阳长公主头天便约了崔夫人和孙希,说要一道进宫谢赏。
所以次日一早,孙希便起了个大早,穿戴妥当后,和崔夫人一道先去了齐国公府。
见到盛阳长公主,她亲切地挽过孙希的手,轻声笑道:“希儿如今越发漂亮了。”
孙希红着脸谦虚了几句。
四人便上了同一辆马车进宫。
孙宁碍着公主在场,没机会和孙希说体己话,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最近汴京城里发生的一些趣事。
马车穿过皇城内门就得下车,四人顶着各自沉甸甸的诰命行头,在开阔庞大的宫城内徒步行走。
在宫人的引领下,四人一路走到了寿康宫崔太后的居所。
宫人通报后,她们鱼贯进入,跪拜行礼后,崔太后给公主赐了座。
崔夫人、孙希和孙宁,便恭首肃立在一旁。
济济一室宫装女子,崔太后坐上首,次座是皇后,再次座是贵妃宁氏。
崔太后神态言语,颇为肃穆,皇后和贵妃也是一脸不安。
孙希心想,难道这对婆媳,刚闹过别扭?
长公主见惯了风云,对此见怪不怪。
她轻咳了一声,便笑道:“太后,昊儿最近游历江南,新得了一种茶,他想着您最喜品茶,便让我带进宫孝敬您。”
崔太后脸色缓了缓,语气还是淡淡的:“昊儿有心了。”
孙宁撑着笑容凑趣:“太后娘娘,宝哥儿前儿吃了您赏赐的糕点,今日听说我要进宫,舔着脸求我,让您再赏他一盘。”
公主也笑了:“宝哥儿如今脸皮越发厚了,太后您不必宠着他。”
崔太后听了,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指着孙希三人道:“你们也忒老实,都快坐下吧。”
崔夫人和孙希连忙谦辞,谢恩了好几遍,这才挨着宁贵妃下首的两个杌子坐了。
孙宁只笑了笑,便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公主旁边的杌子上。
崔太后朝孙希笑道:“听宁儿说,希儿想在汴京城里开绣庄?”
孙希赧然一笑:“就是我和几个弟妹,闲着无事,小打小闹着玩的小铺子。”
“我倒不觉得,希儿女红一绝,在京中贵眷中都是闻名的,便是我们宫里最顶级的绣娘,上次看了你送我的屏风,也赞不绝口,说要向你请教呢。到时候铺子一开,怕是全京师的高门女眷,都要去光顾呢。”崔太后笑盈盈地说道。
孙希心里一揪:“太后您说笑了,崔府府务繁忙,这几月,我抽足空隙,也不过绣了一副云山雾罩小屏风,就是这样,官人还说我太忙,没有尽心伺候好他,跟我抱怨呢!”
崔太后听了,视线转向皇后,语气不善:“你瞧瞧希儿,多贤惠,会管家。我不过让你将烨儿和婷儿照顾好,你都办不到。我看啊,云妃倒是能干,以后,你让她帮着协理六宫吧。”
孙希暗暗叫苦,太后你要训斥贬夺皇后的权力,也别拿我当枪使啊,我明明说的是崔然嫌我照顾得不够周全,怎么到你口里,我就成了贤惠会管家的典型了?
皇后年纪不大,最多二十五岁上下,却端的是丽色逼人,光华美艳,令人见之忘俗。
但她偏偏子嗣不济,膝下只诞育了一个罗华公主,即崔太后口中的婷儿。
宁贵妃出身世家,虽不得宠,奈何肚子争气,早早诞下了皇长子周祯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