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的小媳妇-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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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毒辣辣的,映着那金砖地上白晃晃的眼晕,一丝风也没有。
迦叶轩大门紧闭,竹帘低垂,恨不能将满天满地的暑气皆关闭在门外。
塌前的一个定瓷大瓮里奉着几块大冰雕,渐渐融化了,浮冰微微一碰,叮铃一声轻响。
孙希昏昏然斜倚在湘妃塌上,半寐半醒。
身下是青丝细篾凉席,触手生凉。
但不过几个转身,身上的衣裳又被汗浸濡的汗津津的。
几缕湿漉漉的碎发粘腻地贴在鬓侧。
两个小丫头一边一个打着扇子,但架不住天气闷热,扇出来的风也是热风。
她半阖着眼睛吩咐:“再去冰窖弄些成块的冰来,这天气,真把人逼出火来。”
抱夏应声出去了。
她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中,觉得凉风习习,畅快起来,还以为是抱夏搬来了大冰雕,忍不住嗫嚅道:“凉快,舒服。再扇大一些。”
那边厢说“好”。
是崔然的声音。
孙希一下清醒了:“你怎么这时候回府了?”
崔然神色暧昧,笑着扯了扯她的亵衣:“都脱了才好,反正屋里没人。”
孙希撅嘴,娇嗔一声:“滚。”
崔然却一味嗤笑:“好大的火气,来,为夫给你灭灭火。”
孙希推开他,一脸的嫌弃:“你热死了,还是别靠近我。”
“桌上有西瓜冰碗,你吃点吧。我吃了几勺了,嘴里冰冰爽爽的,舒服多了,但我不能多吃。”
崔然这才走向桌边,拿起银勺随意一搅,碗中碎冰和着瓜果叮当有声。
他舀了一口入嘴,更觉清凉蜜香,口齿生津。
他舀了一勺递到孙希嘴边:“要不你再吃一口。”
她忍不住诱惑,启唇尝了,顿觉口中甜润清爽,舒服极了。
看着她那贪吃模样,他忍不住仰首一笑,捏着她的下巴道:“你从小到大,一直这般爱吃,原本以为,你小时候是个小胖子,长大后会是个大胖子,没想到,却越来越瘦了。”
孙希抿嘴一笑,突然跳出一个恶作剧的想法。
第208章 锦上花孙秦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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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郎,你说如果我真是个大黑胖子,你还会娶我吗?”孙希一脸促狭之色,嘴角忍不住上轻扬。
崔然想也没想,直接摇头道:“自然不会,我还是要脸面的。大胖子,怎么配得上我?我不被人笑死,我自己也难受死。”
孙希差点笑喷,这家伙果然是个钢铁直男。
但她也是要脸面的,忍不住反唇相讥道:“如果你长得不好看,我也不要。宁愿去做姑子。”
崔然昂首:“我这长相配你,那是你高攀了。汴京城多少闺秀羡慕你?”
这话虽出自他自己之口,倒也确实是实话。
但孙希看他如此骄矜自满,忍不住打击:“可惜性子古怪,那些闺秀若知道你从小就这么会欺负人,我看没几个会愿意嫁给你。”
崔然挑眉:“你这话的意思是,你比我更受欢迎?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孙希气噎:“胡说,我这么贤惠端方,当初提亲者可是踏破了我孙府的门槛。”
崔然一针见血:“那是看中你的家世,只有我是看中你的人。”
孙希撇了撇嘴,可恶,还是说不过他。
从小到大,跟他争辩,大多是败北,自己真该学一学曾国藩的上表,自嘲一句:我屡败屡战,精神可嘉。
到了孙晓和秦悦大婚的日子,阳光灿烂。
靖海侯爱女出嫁,遂广邀亲朋。
忠勇侯府嫡子娶妻,自然也是宾客盈门,光是女桌就开了二十席,热闹极了。
孙希作为孙晓嫡姐,自然携全家去忠勇侯府赴宴。
侯府内堂几乎挤不下,请了京城当红的崔喜班来唱戏。
未到开宴之时,众女眷便聚在内堂说话。
大嫂徐氏自守寡以来,第一次在家里宴客,她恭谨地招呼着客人,还得时不时地问身边的嬷嬷女儿静云的情况,因为这几日她有些发烧。
二嫂荀氏看了圈周围,凑到孙希身边笑道:“今儿真是热闹了,你二哥去来名庄住了一阵子后,精神好多了,嫂子要多谢你。”
孙希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眉头微蹙:“那是他自己的造化,是祖母的功德,与我无干。”
她知道,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了。
荀氏闻言,似乎有些意外,脸上讪讪的:“无论如何,嫂子还是要谢你。”
孙希实在不想再提这件事,孙晓大喜的日子,她不想眼圈发红。
自己并不是圣母,虽说这人是一块长大的二哥,但他害死了大哥孙云和疼爱自己的祖母,若按着她的本心,他就该一辈子活在愧悔中,一辈子都不该开心。
她很后悔自己上次圣母心泛滥,依着祖母生前的交代,给了他一条活路,说到底,自己还是因为一块长大的情分,看到他那个样子,心软了。
荀氏还待说些什么,孙希皱眉岔开话题:“听说宣哥儿功课不错,先生都夸了,还是嫂子教导督促得好。”
听人夸自己儿子,荀氏立马眉开眼笑,一股脑儿又说了好些宣哥儿的事。
孙正宣是孙泊的大儿子,今年五岁,进学一年多了。
这个小侄子每次看到孙希,就扭麻花似的黏在她身上不下来。
之前因着孙泊的关系,她也特别疼他,尽管卢敏对此颇有微词,但她也不管。
父亲犯下的错,不该儿子来承担,何况这个侄子,特别懂事贴心,有时候,孙希觉得,自己对宣哥儿,倒比对自己嫡亲大哥的儿子平哥儿还亲腻。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候真不会因亲疏远近来论定彼此之间能产生的亲密感觉。
宁新伯周氏原本正和人说话,看到孙希,笑着凑过来问道:“你婆婆那个皮猴呢?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她。”
孙希赶紧堆上笑脸:“二弟妹说里面人太多,有些闷得慌,母亲和她一道出去走走了。”
“她是该注意着些,怀着身孕,人多也容易碰撞了。”周氏道。
孙希不想和荀氏再多做纠缠,怕她又旧事重提,便笑着跟周氏道:“我带您去找她们,我也觉得有些闷了。我正好有些事要跟您说。”
周氏点头,辞了刚才说话的两个贵妇,便携着孙希的手,出了内堂。
孙希想了想,道:“婆婆可能带着弟妹往莫熙斋方向去了,我跟她说过,我出嫁后,母亲也每日着人打扫那个院子的。”
夜凉如水,外院那边传来高谈阔论的笑闹声,还飘来阵阵酒香。
想来是觥筹交错,酒宴正酣。
孙希和周氏沿着石子小路,就着朦胧的灯笼亮光,慢慢走着。
堪堪来到一处假山石边,就着米白色的月光,只见一长一矮两个人影,窃窃私语,是两个青年男女的声音。
俩人脚步一滞,心头一紧。
“好久不见了,宁斐妹妹。”男人的声音,语气怅然。
孙希惊觉:这分明是自己亲弟孙晓的声音。
女声有些郁郁:“好久不见,还未曾贺喜你新婚,恭喜。”
男声怆然:“你又何必这般刺我。”
女声讥讽:“你喜得良缘,我只不过说声恭喜,难道也不行?”
“是我对不起你。”孙晓似是很难过,声音歉疚中带着黯然和忧伤。
女人没有答话。
孙希忍不住咳了一声,朗声跟周氏道:“婆婆应该在前面了,我们过去吧。”
周氏会意,笑着道:“宁楠这丫头,我也有段时日未见了,她们姐妹,嫁的都好。”
头顶上,月牙如钩,微微闪动着幽光,却没有了适才的光彩。
她们进入假山的时候,青年男女早已不见踪影。
斑斑驳驳的月影,是逝去的年华,也是失意者痛彻的碎心。
孙希心中溢满涌动,难过得几乎要泪盈于睫。
可这终究是孙晓自己的选择,虽然出于自己的私心,她也希望孙晓娶的是靖海侯的嫡女秦悦,而不是无权无势的淮山侯庶女。
月光下的澄澈清眸,闪闪发光。
周氏眼尖,但她也只好假装没有看到。
世家联姻,不都是如此吗?
自己撮合了这么多桩姻缘,哪对不是双方权衡利益之后的结果?
两情相悦?这在权贵联姻之间,是属于笑话的存在。
自己和宁新伯,婚前连面都没有见过,双方父母定下婚事。
第209章 谈笑伏往日纷争
她和宁新伯,婚前连面都没有见过,双方父母定下婚事。
而后成亲,还不是一路相敬如宾和和气气到如今?
山黛远,月波长。
暮云秋影照潇湘。
醉魂应逐凌波梦,分付西风此夜凉。
二人一路疾行,到了莫熙斋门口,只见里面人影幢幢,似聚集了好些人。
两人互视一眼,都觉错愕。
直到进了门,才发现屋内除了崔夫人和周宁楠外,淮山侯夫人,京兆尹夫人云氏,以及周宁斐也在。
周宁斐显是刚进来没多久,鬓角边散落着几丝碎发,应该是刚才的晚风吹的。
她看到孙希和周氏,似乎有些尴尬,只好赶紧低了头,假装在思考着什么。
周宁楠的肚子已经显怀,她被谢氏按在贵妃塌上休息。
众人围着她,正有说有笑。
崔夫人看到周氏,赶紧上千拉着她的手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你这是循声而来的吧?”
“你又说我什么坏话呢,笑成这样?”周氏故作生气。
“你就知道见天的冤枉我,汴京城里,谁敢笑话你这大太岁,家里还要不要娶媳妇了?”崔夫人笑着打趣。
“我就知道果然没说我什么好话。这不,你自己招出来了。可别怪我冤枉了你!”说完便作势要撕谢氏的嘴。
谢氏将身子一移,躲到了淮山侯夫人的身后。
淮山侯夫人朗声笑道:“两个都是有孙子孙女的人了,还这般打闹,也不怕晚辈们笑话。”
众人素知这两人平日相处形状,也不觉尴尬,都只笑而不语。
云氏是京兆尹徐大人的填房,嫁进徐家不过两年,和崔夫人等人不过几面之缘,所以见此情状,倒是有些奇怪。
都说世家贵胄千金和贵妇人,行止是端方得体,肃穆从容,她还第一次见到这样的。
孙希深吸了口室内熏香,还是熟悉的百合蜜香。
她心里一暖,卢敏不但每日着人打扫莫熙斋,就连她最喜欢的熏香,也日日焚着,真是操心过了。
她是怕自己在婆家受气,随时可逃回侯府来小住吧。
众人又说笑寒暄了几句,宁新伯夫人忽然小声道:“你们听说了吗?南安侯被陛下罢了官,命他在家思过呢。”
淮山侯夫人道:“怪不得今天没见到他夫人来喜宴。”
周氏抿嘴一笑,语气含讽:“她那么爱面子,怎么肯今日出来献丑,只怕这会子在家,正烧着她那些诗稿出气呢。”
对于南安侯夫人谢氏和周氏的恩怨情仇,孙希也有所耳闻。
当初两人待字闺中,同是汴京城贵女界的风云人物。
只不过,两人闻名于世的东西完全不同。
谢氏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是汴京城出了名的才女。
但她生性清高孤傲,人缘不是很好。
而周氏则完全相反,她与琴棋书画之道,只是懂些皮毛,但她长袖善舞,闺中密友无数,且都唯她马首是瞻。
这样一来,每次贵族女眷雅集聚会,周氏出尽风头,谢氏虽琴棋书画早已一骑绝尘,但愿意给她吹彩虹屁的人寥寥。
她又不屑去结交像周氏那样的‘俗人’,所以一路孤芳自赏。
后来两人都嫁做人妇,偏她运气好,被南安郡王于一次雅集上看中,娶了去做了南安郡王妃。
周氏原本出身并不低于她,却只嫁了个宁新伯。
两人之间地位开始悬殊起来,世人向来拜高踩低,两人之间的人缘也就调了个个儿。
这些年,谢氏明里暗里不知嘲讽了周氏多少次,说她到处给人做媒,跟个市井媒婆似的,毫无世家贵眷的样子,语气神色间满是不屑。
周氏为此憋了多年的气,奈何人家嫁得好,是郡王妃,品级比她高了不知道多少级。
人家只消一个不屑眼神,便有不少小人跟着她一道讥讽自己。
京兆尹夫人云氏听了周氏的话,却十分不自在。
毕竟,云氏和谢氏,这些日子都被捆绑在云妃这一条绳上。
要说这陛下也真是的,明明在宫里还是很宠爱云妃的。
彤史记载,陛下一个月里,有大半个月时间,是留宿在云妃的千熙殿。
但为何到了朝堂,很多和云妃亲近的文官和武官,都未必得到重用。
有时候,陛下甚至还完全不顾云妃的求情,将那些人降职的降职,贬斥的贬斥。
伴君如伴虎,圣心难测,大概就是当今陛下的真实写照。
云氏拢了拢身上的葱绿盘金银双色缠枝花的灰鼠褂子,她想起之前自家老爷跟她说的话,让她离云妃远些,心,更是彻骨的寒凉。
她嘴角抽了抽,与其说是为谢氏说话,倒不如说为了自己的不甘心:“南安侯夫人是身子不舒服,这才没来的。前几日我去看望她的时候,她脸色灰暗,是病了有一段时间了。”
周氏见云氏为谢氏辩解,轻哼一声:“晚上睡不好,自然脸色就灰暗了。”
她想起南安郡王被贬为侯的那晚,自己连着兴奋了好几晚没睡好。
那时候镜子里的脸,暗淡得像大病了一场。
云氏被堵了这么一句,脸上很是尴尬,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行,憋得脸都红了。
淮山侯夫人见场面不妙,到底云氏是自己名义上的岳家母,谢氏又是保媒人。
她满脸堆笑,扯开话题:“我们来了这许久,怕是前面内院已经开席了,不如现在就回去吧,不然迟了宴席,倒是失礼于主家了。”
周宁楠见嫡母发话,也撑着起身笑道:“母亲说得对,我这也歇够了。”
她侧过头,又对孙希道:“大嫂,你屋里的百合蜜香真是好闻,让人神清气爽,舒坦极了。”
孙希知她话里的意思,自然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你要喜欢,我那里还有很多,回头我吩咐抱夏送两大包到你房里去。”
周宁楠粲然一笑,十分动人。
她其实生的并不甚美艳,但胜在眉清目秀,气质从容,雅致高涵,虽腹部隆起,但不减风姿,整个人宛如江南烟雨般淡雅。
众人正准备出门,忽听得外面一阵人声鼎沸,似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第210章 闹剧起孙府失颜
淮山侯夫人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周宁楠躺回榻上。
一面说:“你先在这里,不要出去,我们去看看情况。”
一旁服侍的桑竹极有眼色,赶紧递了杯茶汤给自家奶奶。
周宁楠只好接了,浅啜了一口。
但心里终究止不住好奇,不时地朝外张望。
众人出了莫熙斋,只见外面火树银花不夜天般,嘈杂喧嚷,好似什么人在争吵。
她们循着声音一路走过去,竟看到新娘子和新郎,正在池边争执着吵架。
众人听到秦悦大声叫嚷:“你别走,我问你是不是真的?”
崔夫人等几个不明情况的虽面面相觑,但心里都一致认为秦悦不识大体。
再怎么不满,也不该在新婚之夜,众目睽睽之下,给夫家这样的难堪。
人群中已开始窃窃私语,说什么的都有。
“呵,到底是出身商贾,没什么教养。孙侯爷英明一世,怎么结了这样的亲家?”
“呵,还不是看中了秦家的兵权!”语气含讥。
“这种野丫头,呵,今后可够让婆婆脑仁疼了。”
“咱们孙家娶了这种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