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教我-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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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兴奋了一天的周子怡情绪逐渐变得低落。
她玩着手里的水母笔,嘟囔道:“不想回去吃饭。”
“我们说话算话,遵守约定,那下次就还能再出来玩,”沈怀今说,“不然你的爸爸妈妈以后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我妈从来都不好说话,”周子怡抱怨,“昨天晚上还和爸爸吵架呢。”
她模样可怜,沈怀今不禁心疼,给她出主意:“你回去以后乖一点,别和妈妈闹了。你们冷战了那么久,她已经知道痛了,就会愿意给你余地。你这时候提出约法三章,她应该会答应的。”
“她才不会,”周子怡不信,“她是全世界最正确的人,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
“但是她很爱你,”沈怀今说,“有这个前提,就一定能被驯化,任何人都一样。”
周子怡皱眉:“你这个说法好奇怪,人又不是动物,怎么驯化呀?”
沈怀今笑了笑:“嗯,我用词不当了。”
周子怡想了会儿,问道:“那我要怎么和她约法三章呢?”
“这很简单啊,你把你希望她做到的写下来,以此作为条件,可以让她对你提出一些你能够接受的要求,”沈怀今告诉她,“比如适当的给你娱乐的时间,不过度侵犯你的隐私之类的。”
“她肯定会要求我提高成绩!”周子怡愤愤地下断言。
“小草莓,你老实告诉哥哥一件事,”沈怀今从后视镜里看她,“你是不是故意不好好念书,存心想给你妈妈添堵?”
周子怡扭头看向窗外,抿着嘴唇不开口。
“小笨蛋,”沈怀今摇头,“你认真一点,如果成绩好,以后考进你哥哥以前的高中,不就能住校了吗?天高皇帝远,到时候她管不到你。”
“也不是只有那一所高中能住校。”周子怡说。
“但成绩好,选择会更多,未来有条件走得更远,”沈怀今循循善诱,“你越是优秀,以后就更有底气和能力离开他们。”
周子怡依旧看着窗外,手指不停地拨弄笔帽上的小水母。
“你哥哥那么优秀,你如果努力,不会差到哪儿去的,”沈怀今问,“你不希望他也为你骄傲吗?”
因为插不上话而安静听了许久的周涟此时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你其实很聪明的,我那天教你数学,你掌握得很快啊!”
周子怡低下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
把小姑娘送回了家,周涟主动从后座挪到了副驾驶上。
他欣喜地向沈怀今感叹:“你真是厉害,还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劝她。”
沈怀今不置可否。
“你刚才说的什么‘驯化’,那是什么道理?”周涟问。
“乱说的,”沈怀今目视前方,“忘了吧。”
周涟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他面带微笑看着窗外景色,时不时晃一晃手上的笔,笔帽上的海星在摆动的同时发出“嗒嗒”的细小声响。
沈怀今侧过头看他,心想,这傻小孩好像已经没了心事。
回到家,楼梯口堆着好几个快递盒。沈怀今这才想起来,他们把买鱼的事情给忘了。
周涟依旧很兴奋。他和沈怀今一同把箱子搬回家,在客厅里高高兴兴地拆了起来。
沈怀今买的是一个半米长的长方形鱼缸,配了空气泵和一些丰容用品。
周涟对着说明书一边组装,一边说道:“小草莓说她也想养鱼,等我们都弄好了,下次带她来看我们的小鱼吧。”
周涟说得很随意,沈怀今听着,心中却产生了一丝烦躁。
他明明挺喜欢那个小丫头。
沈怀今很清楚的知道,这种负面情绪并不是醋意,他不至于嫉妒一个小姑娘。
他反复自省,隐约意识到了原因所在。
在周涟看来,期待已久的约会并没有被破坏,周子怡的出现是另一份叠加的快乐。
对“哥哥”和妹妹,周涟抱持着的是同一种感情。
当然,他心目中沈怀今比周子怡更重要得多,但也仅此而已了。
从确定关系到现在,周涟好像一直在努力,可实际上,他们的距离始终原地踏步。
这不是沈怀今想要的。
见他沉默不语,周涟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抬起头来问道:“怎么不理我?”
“涟涟,”沈怀今对他微笑,“你还记不记得哥哥在工作间里的那副画。”
周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眨了眨眼。
“只打了草稿的那一幅,”沈怀今说,“你答应做我的模特。”
周涟脸一红,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小幅度点头:“嗯,记得。”
“太好了,”沈怀今说,“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继续呢?”
第27章 我爱你
周涟微微张开了嘴,片刻后又抿了起来,咽了一口唾液。
他摆弄着手上的鹅卵石,小心地看沈怀今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去,半晌没有回应。
鹅卵石在摩擦间发出并不悦耳的声响,让沈怀今变得愈发烦躁。
他完全能看懂周涟此刻心中的纠结。
出于本能的抵触让周涟无法立刻点头答应,可当他努力搜寻拒绝的理由,又偏偏一无所获。过分矛盾的情绪使他变得无措,甚至混乱。
这些天来,他有过很多类似的反应。
每当沈怀今尝试碰触他,他的身体都或多或少地表现出了抗拒。
从最初他列出那张令人哭笑不得的表格起,一切都显得不对劲。
真正相爱的两个人牵手也好、接吻也好、拥抱也好,都应该是由本能的期待所驱动的、能带来强烈愉悦与满足的事情。
只有被视为困难的,心中抵触乃至恐惧的,才是需要努力去挑战的。
周涟把自己心目中默认与恋爱相关联的所有行为一一书写下来,以为将它们全部攻破,自己便算是顺利地坠入了爱河。
这无疑是对何为心动一无所知的人才会犯的错。
包括今天的“约会”,也不过是周涟对恋爱情绪拙劣模仿的一部分。
相爱的情侣应该约会,所以他们约会,有第三者在场也无所谓,不影响他完成应尽的义务,仅此而已。
更有可能,周子怡的出现反而令他感到轻松了许多。
因为那意味着他们没有机会进行任何的亲密接触。
他提出要牵手,因为情侣间约会时牵手是正确的。
他答应接吻,因为情侣间约会接吻是正确的。
那些都是他该做到,却本能抵触着的。他试图抓住这个机会完成自我挑战,以为这样便与沈怀今变得更亲近。
可实际上,沈怀今每一次与他亲近时他下意识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努力地做许多“正确的”无用功,以为那就是沈怀今所期待的。
沈怀今没办法责怪他。
他的涟涟真的不懂这些,除了发自真心的爱情,什么都愿意给他。
可这也让他变得更不甘心。
看似近在咫尺,触手却不可及,何等煎熬。
他看着周涟纠结的模样,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给出一个台阶,告诉周涟方才只是随口一提,并不着急,不用放在心上。
但当他开口,说出的却是截然相反的话语。
“怎么了,”他微笑着问道,“涟涟要反悔了吗?为什么呢?”
周涟慌忙摇头:“不是的,我……”
“是有什么顾虑吗?”沈怀今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咄咄紧逼,“你上次明明答应得很干脆。”
毕竟当时的周涟还不明白他的心意,心中一片澄澈,全然察觉不到这其中所蕴含的暧昧信息。
“没有,我……”周涟浅浅地吸了口气,似乎是下了决心,点头道,“我可以的。你打算什麽时候继续画呢?”
“现在。”沈怀今说。
周涟又一次愣住了。他张了张嘴,犹豫了会儿后露出不自然的笑容:“可是我还没有装完呢。这里被我铺得乱糟糟的,收拾也需要时间。等收拾完会不会太晚了呀?”
沈怀今不做评价,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短短十几秒,周涟再一次退让了。
“好吧,”他低下头,胡乱收拾起了桌上的东西,“你等我一下,我争取快一点。”
他说得很急,动作也变得慌乱,抬手时一不小心嗑在了玻璃缸的角上。
“铛”一声响后,他闭着眼收回了手,倒抽冷气。
沈怀今走过去,拉起他的手仔细观察。
手背靠近虎口的位置有一个红印,似乎还擦破了些微表皮。
“能动吗?”他问周涟。
“能,”周涟把手张开又握紧,反复几次后说道,“只是擦了一下,没事的。”
可那已经足够让沈怀今心疼。
“没必要那么着急,慢慢收拾吧,”沈怀今对他笑了笑,“今天确实晚了,就先不画了,下次再说。”
周涟闻言松了口气,脸上的笑意终于变得自然,语调也轻快了不少:“哦,好!”
“我先去洗澡了。”沈怀今说着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离开了。
。
沈怀今站在淋浴下,刻意调低了水温,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脑中浮现出一些完全能称之为偏执的想法。
比如,不破不立。
他或许可以更强硬一点,无视周涟的抵触和勉强,去尽情地享受周涟对他的盲从和忍让。
那些害怕和反感在重复多次以后,一定会逐渐变得麻木。
周涟是会在一条道上走到黑的人,只要他依旧坚信沈怀今的正确性,便不会轻易做出反抗。
他或许会食髓知味,又或许会在理智和感情的矛盾中逐渐崩溃。
后一种可能性的存在轻易地动摇了沈怀今所有偏激的念头。
他不想伤害周涟,更害怕这样下去这孩子会忽然醒悟过来,意识到自己选择了错误的道路。
若干年前,周涟对他的信任曾出现过裂痕。
事情的起因是一件很小的事。
沈怀今的同学上门做客,两人打牌消磨时间,当时才小学三年级的周涟也主动参与进来。
面对这个几乎能记住所有出牌顺序的小弟弟,两位高中生被打得溃不成军。
沈怀今并不在乎丢面子,只是觉得握着牌认真计算的周涟模样可爱,忍不住欺负了一下。
他骗手上只剩三张牌的周涟说,自己手上全是错开的数字,一个能凑对的都没有。
周涟信了,自信满满地打出了一对六。
沈怀今回了他一对八,之后在大笑中把手上剩下的三个对子依次丢出,获得了胜利。
周涟呆愣了几秒,竟“哇”一声哭了出来。
沈怀今初时只当他是接受不了失败,以为只需要稍稍哄一哄便能轻易揭过。不料周涟愣是气了整整一个礼拜,放学后再也不愿去沈怀今家做作业。
沈怀今又误会他是小孩子输不起,为了哄他把家里的牌全丢了,发誓以后都老老实实当手下败将。
然后周涟告诉他,问题根本不在输赢。
“因为你骗我,”他诉说时委屈极了,“我算过,你应该是有对子的,但你说你没有,我就信你。你却笑话我,就因为我信你。”
沈怀今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
那之后,周涟终于还是被他哄好了,对他重新建立起了信任。
只是那么多年过去 ,周涟再也没有打过牌。
沈怀今至今心有余悸。
。
走出浴室时,周涟已经收拾完毕,但依旧留在客厅里,似乎是在等他。
“怎么了?”沈怀今努力做出平静的模样,“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了吗?”
“很重要,所以想和你商量一下,”周涟说,“鱼缸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去买鱼呢?”
沈怀今在心中过了一遍自己的课程,答道:“后天吧,我后天的课在晚上,下午我们可以一起去花鸟市场逛一逛。”
“好,”周涟点头,看向他的视线染上了些微忐忑,“还就是……”
见他欲言又止,沈怀今问道:“还有什么?”
“你打算什么时候继续那副画呢?”周涟问。
他明显心怀不安,却没有逃避的念头,依旧愿意勇敢面对。
沈怀今忽然很想笑。
这傻孩子是不是又偷偷地在心里创建了一张计划表,把这件事列为了一项重要挑战呢?
“不知道,我不知道要怎么安排,”沈怀告诉他,“因为你看起来很勉强,我不想勉强你。”
“没有不愿意!”周涟摇头,“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害怕?”沈怀今步步紧逼,“担心模特只是一个借口,我会趁这机会做你不愿意的事?”
他说得过分直白,周涟惊讶地否认:“我没有那么想!”说完,他在沈怀今的视线中逐渐皱起了眉头,别扭地补充,“但是,你现在做很多事都不提前打招呼,我总是被吓一跳。”
他的语调中责怪的意味过分明显,沈怀今很难不注意到。
“对不起,”沈怀今深吸了一口气,“我……算了。”他摇了摇头,“不说这个了,我先去睡了。”
他说完走向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时,依旧站在原地的周涟轻唤了他一声。
“哥哥?”
沈怀今假装没有听见。
十分钟后,他收到了周涟发来的消息。
——哥哥你是不是不高兴了?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对不起,我总是调节不好心态,一惊一乍的。如果你想画,任何时候都可以的。
又过了一会儿,或许是因为得不到回应,他再次补充。
——现在也可以的!
沈怀今完全能想象出他现在忐忑不安的模样,这让他不受控制地开始自责,淤积在胸口的情绪愈发找不到出口。
他想,他们之间或许并没有真正需要道歉的人,只是这段开始得莫名其妙的关系,原本就是不适合他们的。
——我没有生气。
他告诉周涟。
周涟依旧不安,很快又发来一条。
——你刚才好像有话要说,你在想什么呀?
在想什么?
沈怀今忽然想笑。他缓慢地输入回复。
——我很好,涟涟,我爱你。
第28章 不讲信用
周涟在那一瞬间清晰且强烈的感受到了自己左胸膛下的鼓动。
这似乎是沈怀今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向他表明心意。
他怔怔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文字,好一会儿后才意识到自己必须进行回应。
可是,说什么好呢?
他在脑中试着搜索,很快便得出了结论。
最恰当的回答无疑是:我也爱你。
周涟试着输入了这四个字,却迟迟没能按下发送。片刻后,他删除了后三个字,改为“我也是”,犹豫了会儿,最终选择了清空。
这些文字好像都不能准确地传达他的心意。
那到底该怎么说才好呢?
周涟找不出另一个合适的标准答案,彷徨许久,最后认真挑选了一个冒着爱心的表情包。
发送过后,他们的对话框自动播放起了爱心喷射的卡通特效,看起来浪漫又可爱。
也不知道沈怀今有没有看见,因为他没有收到回复。
为了逃避突如其来的心虚,周涟刻意地放下了手机,试图思考一些与方才的对话无关的内容。
他平躺在床上,深呼吸以平复依旧过快的心跳,告诉自己,今天的一切都是愉快又值得回味的。
有重要的人在身边陪伴,交换了愉快又积极的对话。他和周子怡的感情似乎也变得更融洽,心灵贴得更近了。
要是未来也能经常这样一块儿出去玩就好了。
他翻了个身,口袋里有什么东西戳在了皮肤上,硬硬的。他伸手摸索,是纪念品商店里买来的海星笔。
周涟起身下床,把笔插进了桌上的笔筒。
脱离了水族馆的氛围,一支三十六块钱的水笔真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