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彩球歌-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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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矶川警官自言自语,金田一耕助盖上水瓶的盖子说:
“我们走吧!”
亲生母亲
金田一耕助的预料果然没错。
仁礼家守灵仪式的场面比昨晚由良家的还盛大,他跟矶川警官共骑一辆脚踏车
来到仁礼家时已经七点左右,仁礼家宽广的玄关已经摆满鞋子。
两个人一进到屋里,担任接待的歌名雄迎上前说:
“金田一先生、矶川警官,你们去哪里了?刚才伯父在找你们。”
“这样啊!歌名雄,那麻烦你去通报说我们来了。”
“好的。”
仁礼家也是“三间流”建筑,可是他们家跟由良家不同。仁礼家从守灵这一晚
开始,就把全部的房间都打通,整个大房间里挤满了客人,从门边到屋侧走廊简直
人满为患,空气十分闷热。
他们俩走过屋侧走廊,进入十叠大的房间,里面的祭坛,摆设远超过昨天晚上
的由良家,祭品数量也更多,充分夸耀着他们的富贵权势。
矶川警官拿出两人署名的奠仪,跟金田一耕助一起烧香,这时候,直平穿着羽
织裤来了。
“金田一先生、矶川警官,谢谢你们来为文子烧香,我代表父亲向你们答谢。”
“哪里。刚才听歌名雄说,你父亲在找我们?”
“是的,他从刚才就在等你们,还另外帮你们准备了菜饭。路子,请你带他们
进去。”
“好的,两位这边请。”
走过挤满守灵客人的大房间,有一道跟由良家相同的渡廊;经过渡廊后看到三
间偏屋。这里的偏屋也比由良家的气派多了;有十叠、八叠两间,非常宽敞,主人
家还把所有的拉门都撤掉。
十叠的房间里放着两个餐盘,上面有四样菜。
金田一耕助和矶川警官坐在壁龛前面。这时候,仁礼太平从里面随同一个看起
来大约四十四、五岁的美丽妇人一起出现。
“金田一先生和矶川警官都来啦!来,请坐、请坐。”
仁礼嘉平十分周到地招呼着。
“路子,你到那边去,麻烦你温酒。客人拍手,你听得到吧!”
“好的,那么金田一先生、矶川警官,我失陪了。”
“嗯。”
“请慢用。”
路子恭敬地行礼后便转身离去。
“金田一先生、矶川警官,今天晚上希望你们为了死者,在这里慢慢地喝,不
过在那之前,请你们见见她。”
他回头看着身边的妇人说:
“这位是笑枝,是我最小的妹妹。笑枝,这是我刚才跟你提到的金田一先生跟
矶川警官,好好打个招呼吧!”
“是。”
笑枝身穿丧服,双手支着地说:
“两位好,我是今晚死者的母亲笑枝……”
她活还没说完,当场就哇的一声哭倒在地上。
第十九章 最后的证据
第三个私生女
笑枝哭了一阵子后,擦干眼泪说:
“我真是失礼,让你们看到我的丑态,我不会再哭了,请你们替我可怜的女儿
报仇。”
“金田一先生、矶川警官。”
“是。”
“也难怪笑枝会这么伤心。”
仁礼嘉平在一旁解释:
“纵然死去的文子很可怜,可是活着的人更可怜。母女都还没相认,她就遭遇
这种事情,这也是我的一大遗憾。”
仁礼嘉平吸了吸鼻子,眨着眼睛大声说道:
“我这个人真是的,什么都还没讲清楚就一直诉苦,两位一定感到很困扰吧!
请慢用,一边吃一边谈。”
他拿起酒瓶帮他们两人斟酒,接着说:
“没什么好招待的,只是一些小莱,请不要客气。笑枝,快帮警官斟酒。”
“啊!谢谢,真是不敢当。”
矶川警官拿起斟满的酒杯,喝了一口就放下来说:
“这么看来,文子果真如大家所说,不是嘉平先生的孩子,而是令妹的女儿?”
“嗯……事到如今……金田一先生。”
“是。”
“这时候已经不是家丑不可外扬的时候了,我早有心理准备,我会把一切都坦
白告诉你们。金田一先生,请你听我说。”
“好的,我洗耳恭听。”
金田一耕助帮仁礼嘉平斟酒,仁礼嘉平两手拿起杯子一口喝光,摇动着膝盖说:
“由做哥哥的来讲这种事情实在有点奇怪,不过,我这个妹妹的确是我们兄弟
姊妹当中最聪明的。
我们家有七个兄弟妹妹,正如下午在由良家的丧礼上所说的,我上面的姊妹富
贵子小时候就死了,平安长大成人的只有六个人。
我们这六个兄弟姊妹里面,笑枝头脑特别聪明,也考上很好的学校,因此当她
从总社的女校毕业时,大家都对她抱着希望,学校的老师也说这么好的学生只读完
女校未免太可惜了。我父亲便想好好栽培她,因此送她去神户,刚好我下面那个妹
妹——次子嫁到神户去,因此就寄住在她那里,进人J学院就读。
事后想起来,这便是错误的开始。
明知道一个年方十九、二十的天真女孩去都市,正是色魔下手的对象,我们还
把她送去。为人父母总是这么笨,以为自己的女儿绝对不会遇到这种事情,当时是
昭和六年春天……”
仁礼嘉平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后,稍微喘口气,替金田一耕助、矶川警官斟酒,
顺便也帮自己斟酒。
“第二年,也就是昭和七年年底,笑枝回到家里,次子也陪她一起来。当次子
说:‘很抱歉,我监督不周,笑枝怀孕了……’时,矶川警官,你不晓得我父母有
多么惊讶!”
“嗯!当然了。”
“笑枝毕竟是么女,也是父母疼爱的掌上明珠,家里还让她去念城市的学校,
这附近根本没有女孩子读到那么高……论相貌的话,笑枝也长得不差,但是她现在
竟然不知道体了什么人的种回来,这让大家感到非常灰心。”
“嗯……”
矶川警官喝着笑枝斟的酒,小心翼翼地回应,不得罪任何一方。
“可是我呢!金田一先生。”
“是。”
“笑枝跟我相差十七岁,让我觉得她像我的女儿,而不像妹妹。她刚出生的时
候,都是我背她、抱她,甚至还帮她换过尿布,因此她是我最疼爱的小妹,没想到
却发生这种不名誉的事情回来,矶川警官,这令我非常、非常生气。”
“是啊……”
“可是我也不能打骂一个怀着孩子的女人啊!更何况,她都已经怀了孩子,打
骂也没用。如果他们彼此相爱的话,家人便想让他们结婚。于是大家拆命问笑枝对
方是谁,她却始终不讲,还说如果非要她讲的话,她就咬舌自尽!我们当时真是束
手无策。”
“原来如此。然后呢?”
矶川警官回头,看到金田一耕助低着头,默默地夹着烤鲷鱼,大概是为了避免
直视笑枝吧!
“既然她不讲,我们就将炮口转向,开始责问次子,可是她却说她完全不知情,
根本无法提供任何线索。最后大家没办法了,却又不能放着她不管,于是决定小孩
生出来以后,就当作我的孩子。
我去年去世的妻子——阿里的娘家在城崎经营温泉旅馆,因此就让笑枝跟我妻
子寄住在那里,后来生下的孩子就是文子,当时是昭和八年五月四日。我们努力要
掩人耳目,可是乡下跟都市毕竟不同,不知不觉间就到处流传着文子不是仁礼嘉平
的女儿的消息。
村里的人都知道文子是笑校生下的私生女,渐渐的,文子长大了,她总是为这
件事情烦恼,并且感到丢脸,现在想起来,她真是可怜。”
仁礼嘉平猛力吸着鼻子,笑枝也再度抓起手帕,小声地啜泣着。
后来笑校在对方知道她“出事”的情况下嫁到鸟取,还好鸟取的先生非常疼爱
她,还生了三个小孩。可是对笑校来讲,最难忘的应该还是一出生就必须遭受不公
平待遇的文子吧!
一想到文子这个正值青春年华,却惨遭横祸身亡的薄命女儿,也难怪笑枝会哭
得肝肠寸断。
“幸好哥哥、嫂嫂都对文子视如已出、疼爱有加,不管是和直平或胜平之间,
大家都相处得很好。最近哥哥还告诉我,说要让文子嫁一个好夫婿,叫我尽管放心。
我好几次都从神户诚心面向这里合掌感谢,却没想到会演变成今天这样悲伤的局面。”
笑枝努力忍住呜咽声,不让自己哭出来。
“好了、好了,你这么一哭,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里还有客人在,酒都被
你哭得难喝极了。你就别哭吧!”
“对不起,我实在太难过了。金田一先生、矶川警官,你们一定要帮文子报仇。”
“关于这件事情,我们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
矶川警官从刚才就对笑枝的诉苦跟眼泪感到难以应付,趁这个机会,他赶紧探
身问道:
“根据你刚才所说,我们大致了解文子出生的经过情形,可是关于文子的父亲
。。。。。。〃
“就是这个问题!警官……”
仁礼嘉平用他的大眼睛专注地看着金田一耕助和矶川警官。
“我听说昨天晚上在由良家的守灵夜里,敦子跟两位曾秘密谈过话,金田一先
生,她有没有谈到这件事情呢?”
“是有听她说。”
“关于文子的父亲吗?”
“是的。”
“敦子怎么说呢?”
“她说会不会是骗子恩田几三呢?”
仁礼嘉平看了一眼笑枝说:
“她果然知道。可是,到底是谁跟她讲这件事情?”
“啊!这个……嘉平先生。”
金田一耕助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矶川警官从旁插嘴说:
“是村长说的。”
“是这样啊!”
仁礼嘉平点点头,嘴角浮现一丝微笑说:
“金田一先生。”
“是。”
“由良家老夫人唱的那首彩球歌……”
“怎么样?”
“唱得真是好。‘女孩来了,可是爱说话的村长,到处去说,因此用村长杀手
让他躺下了,让他躺下了’……啊哈哈!”
仁礼嘉平的喉咙深处发出嘲讽的笑声。
“金田一先生、矶川警官,我很久以前也曾经听村长说被杀死的泰子是恩田几
三的种!”
“咦?哥哥,这种事情……”
笑枝脸上浮现恐惧的神色,金田一耕助和矶川警官几乎同时抬起头往视仁礼嘉
平的脸。
仁礼嘉平还是露出微笑,眼神带着点恶作剧的神色,他看了金田一耕助和矶川
警官半晌,再回头对笑枝说:
“笑枝,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为了报复而乱造谣。我又不是小孩子,只是觉得
这样的传育应该让两位知汇比放好,因此我才讲出来的,你不用担心。”
“嘉平先生!”
矶川警官惊魂未定,他将膝盖往前移动说:
“如果你现在说的是真的,那么泰子跟文子就是同父异母的姊妹?”
“不!矶川警官。”
金田一耕助的膝盖不停地发着抖。
“不只是泰子、文子,还有大空由佳利。”
“啊!”
矶川警官发出尖锐的叫声,他依序看着金田一耕助、仁礼嘉平和笑枝的脸。笑
枝沉默地坐着,但是看她脸颊微微抽动、肩膀颤抖的样子,很可能也是第一次听到
这件事情。
“嘉平先生,关于这件事情你有什么证据?”
矶川警官的眼睛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村长应该有确实的证据。一般说来,孩子的父亲是谁,只有母亲最清楚。但
村长似乎握有恩田与敦子丑闻的证据,他们家有四个兄弟姊妹,老大是敏郎,今年
三十五岁;然后是战死的次郎,还活着的话是三十三岁;再来是嫁到姬路的房子,
今年是三十一岁;每隔一年生一个,就生了三个。直到第八年才又生下泰子。
今天,我为了文子的事情去区公所,顺便查一下由良家的户籍,发现房子的出
生时间是大正十三年三月七日,中间隔了七年,第八年——昭和八年四月十六日是
泰子的生日,金田一先生。”
“是。”
“这个世上,不要说中间隔了七年,就算隔十几年再生一个也有可能,我的亲
戚里面就有这样的例子。可是,在第八年生下的泰子,她的外貌完全不像她的父母
兄弟,难怪村长会怀疑泰子跟思田的关系,她是不是恩田的孩子?”
“那么,村长握有敦子与恩田有关系的证据吗?”
矶川警官提出这个尖锐的问题。
“是的,这又必须提到村长是在什么样的机会里跟我提及这件事情。”
仁礼嘉平不好意思地一边笑着,一边用大手掌抚摸着自己的脸说:
“在笑枝面前讲这件事情,又要让她震惊了。不过为了赎罪,我什么都说。上
次我也跟金田一先生提过,有段时间我跟敦子夫人很要好,那是卯太郎去世一年后,
昭和十一年左右的事情。
当时我们两个人打得火热,我根本不管村里的人怎么讲。关于这件事情,我的
父母很担心,给我很多意见,但因为他们曾经要我收文子当自己的孩子,觉得对我
有所愧咎,也不敢跟我多说什么。当时村长听到我母亲的感叹,就说把这件事情交
给他办。
于是村长来找我,给我许多意见。那时候,他说他此刻讲的话,只告诉我一个
人,我听了他说的事情后有点惊讶。或许我现在这样讲有点五十步笑百步,不过,
我认为自己和敦子夫人是在她成为寡妇之后才开始交往,如果村长说的事情属实,
那么敦子夫人便是在丈夫还活着的时候就跟人通奸了。
光是这样想,我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再加上我养育着恩田的女儿,如果她也
生下思田的女儿;再加上我们两个人亲热之后又有了孩子的话,事情可就麻烦了…
…我这么一想,陷入热恋的迷惑心情就整个清醒了。”
仁礼嘉平结束这么长一的段告白,脸色变得有些微红,但仍继续说:
“金田一先生。”
“是。”
“我会这么坦白地把一切都说出来,是因为我们都知道凶手只对女人下手,而
且她们可能都是思田的孩子……这件案子中是否有什么秘密,因此才想把这些事情
告诉你们。
假若凶案和这件事情无关的话,就请你们当作没听过刚才这些话。笑枝,你也
是。”
仁礼嘉平细心地提醒大家。
旧案重申
“我很了解你的心情。”
金田一耕助郑重地说:
“那么,当时村长对于恩田跟敦子夫人的关系,是否谈了什么具体的事?”
“没有。他正想说,可是因为我的心情很不好,不想听那些令人厌恶的事情,
因此就把村长赶回去。现在想起来……”
“怎么样?”
矶川警官催他讲下去,仁礼嘉平脸红红的,苦笑着说:
“是这样的,我很凶地把村长赶回去,后来自己又仔细想了一想,不管恩田的
事情是真是假,我还是和敦子夫人漂亮地分手比较好,因此就下定决心要跟她分手,
但是……
我当时还很迷恋她,敦子夫人也很喜欢我,何况身为大男人,也不能把那些不
知道是真是假的事情拿出来讲。但是出乎我的意料,这件事情竟比想象中还简单就
解决了。当时我提心吊胆地提出分手,敦子夫人竟然马上就同意了。
男人总是比较好面子,她这么干脆,我反而觉得有点扫兴。我还是希望她对我
喊着:‘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