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金枝-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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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了他的兵权,解知闻这次派来的人数比上次更多,是想掂量他如今的实力。
霍闯这些跟着他出生入死过来的,早脱了玄天骑的编制,自然是他到哪儿便跟到哪儿。
再加上解斓睁只眼闭只眼给他放水,玄甲武备马匹一应俱全。
解斓还不知,拿这些来对付的,正是他老爹。
便是兵权还在他手上,在这城里也不可能派出大批军队,这些人手,够他跟解知闻耗上一阵的了。
他这边收拾残局,回首望向陆霓。
她一身华丽红裙,立于腥风血雨,眼前这幕,有种异常冲击视觉的冶丽凄美,令他莫名心生旖旎。
恰此时,一个断了条手臂的黑衣人,踉跄后退着,正朝她撞去。
“小心!”
陆霓立在马下,一步也挪不动,放眼望去,四五截残肢断臂就在不远处,血水顺着青石板的缝隙,勾勒出一地腥红,黏稠满溢上来,很快流淌到脚底。
她两手提着裙子,露出金丝缀绣的蝴蝶鞋,已被血水染湿大半。
从前在行宫遭遇过禁军捉拿刺客的现场,这种程度的打杀,在她来说并非头回见,在季以舟这边占据上风之后,早就镇定下来。
这会儿却被脚上鲜血浸透的凉意,搞得有点心惊胆寒。
她正低头看脚下,余光瞥见一个黑色身影朝自己撞来,惊呼一声,想也没想抬手推开。
面前这人想是受伤过重,根本没什么力气,这一推,立刻把人搡得向前扑去。
刚好跟过来的季以舟撞个满怀。
他的脸有点黑,大概是想起同样的一幕来。
这女人,遭遇危机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先来祸害他么?
虽然知道,眼下这情况是有点冤枉她的,不过总归旧怨难消。
他泄愤似的,长刀一旋,蓦地捅进身前这人的侧腰。
就听扑哧一声,刀尖从另一侧贯穿出来,随后握刀的手腕一掀,刀身略微倾斜角度,利落退出。
那黑衣人几乎被腰斩,鲜血狂涌出身体,带出大团血肉模糊的内脏。
刺鼻的血腥气浓郁至极,这一幕就在离陆霓不到两丈的距离发生,她只觉胃里翻腾得厉害,差点当场吐了。
一颗心疯狂跳动,没忍住脱口尖叫出声。
周遭鲜血斑驳,季以舟一步步踏血向她走来,浅色袍服上血迹殷然刺目,鲜血在他白净脸颊及脖颈溅洒出朵朵赤梅,让他看来仿佛一尊嗜血罗刹,美艳与恐怖并存。
持刀的手鲜血淋淋向下滚落,混合了刀刃上的,凝结成串挂在刀尖。
他神情冷戾,漆黑的眸闪闪发亮,在陆霓身前两步的地方站定,染血的刀向着她斜斜抬起。
陆霓结结实实打了个寒噤,只觉下一刻,他就会上来把她脖子抹了。
季以舟抖手甩落刀上血污,至鞍前归刀入鞘,将她打横抱起。
陆霓拼命眨了几下眼睛,确定没成他刀下亡魂,这才身子一软,瘫在他臂间。
季以舟看一眼她湿辘辘的裙摆,翘着的小脚上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滴血。
唔,身处这样的环境都没吓哭,看来长公主还是有几分见识。
“让你在马上坐稳了,下地来就是这么个下场。”他轻描淡写,好像还有点埋怨她。
陆霓脸色很白,一多半是被他吓的,这时定下心神,又有了勇气,“你让本宫骑在马上,给你当箭靶子?”
到底咱俩该谁抱怨谁?
“有我在,怎会让殿下涉险。”
他这若无其事的态度,搞得陆霓好生气闷,“本宫看你就是故意的,不然为何硬要带本宫来这里。”
战斗已然结束,霍闯带着人从湖边赶回来,手里拿着几把刚缴获的长弓,“督……老大,这弓一看就是……”
话说一半,就见他们老大抱着长公主,早就走远了。
霍闯:“……”
李其那小子的话他这会儿信了,老大现在跟长公主感情好着呢,一时半刻都离不得,没见打架都带着么。
到了小院门前,季以舟却没进去,向旁边一拐,又走出数十丈,到了后面的一座院落。
一进的小院上首三间正房,李其正两手托腮,百无聊赖坐在台阶上。
见他家主子一身是血抱着长公主进来,惊得一跳老高。
“主子,她受伤了?”
“没。”
季以舟莫名其妙看他一眼,“开门。”
“哦哦……”
李其赶紧推开身后房门,没敢跟着进去,不放心又问了句,“那你呢?”
废话,季以舟没理他。
李其很识相地掩上房门,这才嘀咕一句,“没受伤……干嘛要抱?”
作者有话说:
季以舟:抱老婆……管着么。
第51章 道歉
李其的话提醒了陆霓; 进门季以舟放她下地,立刻朝他身上看去。
前胸及双臂被刀划开好几道口子,染满斑斑血迹; 不似他之前着黑; 浅衣之上毕露无遗。
陆霓一惊,上去扒拉他衣裳,“你受伤了?”
又问这句; 但显然她这着紧的模样; 取悦了季以舟,先替她解下大氅,除了脚下,身上倒没溅到血; 这才淡淡说道:
“没有; 穿了内甲。”
轻轻拂开她扒在胸前的手,他把破烂外衫除去; 内里是半身软银甲衣。
上次他被麻得晕晕乎乎时; 记得她好像提过那么一句; 抱怨他不穿甲,这些日子便穿在里面。
“哦。”陆霓这才察觉方才的反应有过分紧张之嫌; 语气清浅; “司徒大人身经百战; 本宫的担心倒是多余。”
季以舟心头正愉悦,没在意她这么句刺他的话。
陆霓打量一眼屋子,好奇问道:“这是何处?”
室内布置简洁,且一看就是男人住的; 壁上悬挂弓。弩; 正中高几上托放一柄长刀; 刀柄镶嵌黑曜石,透着古朴苍凉之感,看鞘身的弧度,跟他刚才用的那把同样制式。
这屋里一件女人的东西都没有,肯定不是给那个“外室”住的。
“这是我家。”
“你……”陆霓哑然失笑,大庸第一首富,竟住这样一进的小院子,说出去谁信呐。
“你不住国公府么?”
“嗯,那边也住。”季以舟随意说道:“无事就回这边。”
“喔——你这是狡兔三窟啊。”
陆霓眉眼弯弯,不经意间,把她的公主府也算在其内,惹得季以舟心情大悦。
“嗯。”
他唇角勾起,带她坐到一旁的椅上,蹲身捉住裙底的纤秀小脚。
“诶……”陆霓连忙一缩,有些不好意思,“本宫自己来。”
季以舟微微抬头,黑亮的眸子璨若辰星,手上一点松开的意思都没有。
陆霓:“……”
她就是觉得,这么个桀骜蛮横的人,每次蹲身在她脚下时,似乎毫无介意。
大抵是他俩初见时,他便为她这么做过。
鲜血染透的蝴蝶鞋除下放在一边,季以舟的手很稳,顺着脚踝上探,寻到她雪白罗袜的边缘,缓缓下掳,将沾染血渍的罗袜褪下来。
这一次,陆霓清楚看着自己的脚,被他温热宽厚的手掌把住,心头微微荡漾一下。
有点痒。
脚痒,心也痒。
季以舟拿过帕子擦拭白嫩小脚,低敛的眉眼神情专注,像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点一寸,揩得很仔细。
玲珑玉足的趾甲盖儿上涂了粉色蔻脂,足弓弯出细腻纤柔的弧度,脚趾在他掌心微微痉挛地缩起,如同受惊的小兔儿。
陆霓两手撑住身下的椅子,腰背挺得笔直,脸颊的热意悄然升腾。
她咬紧下唇,一声不吭。
季以舟的动作很自然,不带一丝狎昵,擦拭干净后便放开手,起身时,面上流露出几分——陆霓初见他时、属于少年的青涩稚气——冷白的颊上多了几分红晕。
他略显手足无措,“让那边替你收拾干净,还有……”
他指了指陆霓的裙子。
“啊,不用了。”
陆霓忙摆手,她可不想穿着中衣跟他独处一室。
季以舟拿了鞋出去,跟李其吩咐完再进来,就见她探着小脚,一下下点着地面,大概怕凉,不敢踩下去。
幽邃凤眼泛起些许笑意,“哦……臣这里有双鞋,大概殿下能穿。”
叫住她,他朝一旁的架子走去,一边低头从腰间解下一枚钥匙。
陆霓扫了他一眼,莫非他这屋里真住过女人?
那本宫也不穿别的女人的鞋!
季以舟打开架上一只紫檀木小箱,从里取出一双绣鞋。
月白色缎面光洁如新,仅在两侧以银丝浅绣缠枝莲纹。
陆霓觉得眼熟,愣怔间一时忘了拒绝,直到他又蹲在面前替她穿好,大小完全合适,她这才恍然记起——
“这……是我的?!”
“嗯。”季以舟坐到她对面,低头看着她脚上的鞋,“后来在杏林捡的。”
陆霓心里惊讶极了,一时说不上话。
敲门声响起,季以舟过去开门,外面是个十二三岁侍女打扮的小丫鬟,手里托盘中放了一套崭新衣裙,脆声回禀:
“我们姑娘正给清彦公子上药,一时不得空过来伺候,让婢子先赶紧把衣裳送来。”
季以舟接过,又掩上房门。
陆霓猜到,这应该就是醉风楼那位姑娘派来的,只是……清彦公子又是谁?
季以舟似猜到她所想,说道:“耿太傅的孙子。”
陆霓一喜,他前日说了耿太傅遇害的事,却没提还有人活着,“原来你今日带本宫过来,是为耿小公子。”
季以舟不置可否,把托盘放在她边上。
“换上。”
说完,他便推门避了出去。
难以想见,先前他浴血厮杀,如一尊立在尸山血海之上的罗刹,持刀睥睨着她,与眼前这般安静文雅、少年稚气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解下裙子换上,陆霓心头微动,起身走到架子边,檀木箱未锁,她心头没来由一阵狂跳,轻轻掀开。
里面躺着两只簪子,那支白玉的她还记得很清楚,是上回在蕴秀殿掉的,后来问他时,他说没瞧见。
原来还是他捡了去。
另一件,陆霓拿出来时,心头蓦地涌上浓浓的酸涨。
金簪沉甸甸有些坠手,簪头的陈年血迹呈现乌黑色泽,望之触目惊心。
这就是当日她亲手扎进他心口的秋水簪。
手指轻抚半染血污的簪身,她以为,这东西早就被他扔了,就如她弃在杏林里的鞋子。
陆霓心绪此起彼伏,想到他当年带着伤,蹒跚寻到杏林,在一片泥泞中四处寻找的模样,胸口的酸热袭上眼眶。
一颗泪珠砸落手背,滚烫灼热。
她慢慢转过身,就见季以舟立在门口,身后的亮光令他的表情晦暗难明,陆霓似乎能想象出,那张艳绝的面庞上隐含一丝哀伤。
季以舟缓步进来坐在案前,神情很平静,没有看她。
陆霓艰难举步,行至他身边坐下,秋水簪托在掌心,沉重的份量压得她难以启齿,半晌才轻声道:
“你一直留着它,那……你知道了么?”
季以舟漆黑的眸抬起,含着浅浅的失意。
陆霓静静看他一瞬,拇指按住簪头的碧玺,铮然一声清鸣,簪身脱出,露出其中宛如一泓秋水的锋利长刃。
季以舟眼瞳一缩,迸出诧异之余,眸子熠熠生辉。
“以舟,对不起。我那时……真的是权宜之计,并非真想伤你,你能……原谅我么?”
秋水簪内藏利刃,这件事连任嬷嬷也不知,当年陆霓面对暴怒的季以舟,几经犹豫,最终还是不忍伤及他性命。
三年了,原来答案一直就身边,今日等来这声对不起,他却并未感到开怀。
像个孜孜不倦、跋涉千里的旅人,终于来到目的地时,发现他千辛万苦寻到的,其实并不是他当初想要的。
长公主清凌的眼眸满含诚挚,不掺一丝作伪,但那里面没有他想要的情意。
她当年一腔浓情蜜意投进他怀抱,只是因为身中情药,当他是个渲泄的工具。
她没骗他。
她不爱他,从来没有。
然而眼下,他连怨怼、指责她的余地都没有了。
“以舟……”陆霓的手悄悄探向他,微蜷的纤指够到他的掌缘,继而抚上他的手背,轻柔摩挲。
“本宫嫁予你,日后定与你同舟共济,风雨不改,本宫愿……”
“长公主想要什么?”季以舟忽然打断她,“与臣结盟吗?”
陆霓小心留意他的脸色,带着希翼点了点头,“不错。”
今日收到齐煊来信,道季以舟前些日派人送去养护军资,兼之救回耿太傅亲孙,她所求的,他表面推三阻四,实际都为她做到了。
而他辅佐太后一场,事后却被缴了兵权,怎会甘心?
如今,岂非正该与她同仇敌忾。
季以舟默默注视她,先前的那抹青涩早已褪尽,凤眸隐含几许炽热,蓦地欺身上前,大掌抵住她后脑,不容置喙将她拉近。
陆霓身子僵直,紧咬住下唇,他此刻的气势极具侵略性,让她忍不住心生慌乱。
绯唇靡艳,撩人心弦。
她这强作镇定的模样,令季以舟体会到一种新的乐趣。
比起刻意为之的示好,她不经意流露的妩媚,勾起他潜藏至深的贪婪与野望。
这种渴求一旦生出,他完全不想压抑,两指揉捏她小巧的下颌,抬起这张精致白腻的小脸,完全置于眼底。
陆霓长睫轻颤,好似轻盈的蝶翅扇动,紧紧屏住的呼吸,逸出一丝馥郁芬芳。
过去三年间,只能在梦中回味的芳泽,此刻就在眼前。
季以舟俯身,一寸一寸向她贴近。
陆霓猛地向后一挣,拉开与他的距离,纤指压住他薄唇,在他灼热的气息下急切喘息:“等……”
桃花眸泛起一层朦胧水汽,蕴藏某种说不清的情愫,眼底却始终坚持清明。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季以舟,“你、答应本宫……”
季以舟闭了闭眼,掩去汹涌的怒意,以及迭起的心潮,再次睁开时,最后一丝凶戾一闪而过,不容抗拒拉开她的手,覆上唇瓣。
“唔……好。”唇齿相依,他的许诺含浑不清,又透着绝决。
随后,这一吻挟攻城掠地之势,轻易撬开齿列,长驱直入,灵巧裹住她,极至缠绵,极尽索取。
陆霓脑中嗡的一声,理智与清明尽数被掠夺一空,记忆深处早已遗忘的旖旎,如同被天雷勾动,悉数涌入已是空白一片的脑海。
她那时受着消愁的影响,浑浑噩噩只凭直觉和本能,承受他肆无忌惮的占有和索求。
与如今一样,热烈而霸道,强势地要将她据为己有。
他身上清冽气息与炽热情愫并存,铺天盖地席卷住她。
可怕的是,她的身体一丝抵抗和拒绝都无法生出,唯有沉沦。
作者有话说:
文中一直没具体提过男主的年龄,这里说明一下,华清园初遇,女主刚及笄,男主十八。
第52章 取悦
季以舟深深吻住身前的人儿; 一手托起纤盈软腰,向床榻行去。
陆霓双臂圈住他的脖颈,深深沉迷其间; 在挨到榻沿之际; 终于寻回一线理智,挣扎着欲要脱出他滚烫的怀抱。
他的手微松,嘴上却加了力道; 含在齿间的软唇被咬住; 随着她逃的方向,将人抵在悬挂帘帐的床柱上。
陆霓倒抽一口凉气,呼痛的一声闷哼,自涟涟吻合处漏出。
季以舟总算大发慈悲; 松开她的唇; 鼻尖与她轻蹭了蹭。
“你不愿意?”
“你答应了本宫的……”
陆霓微张的樱唇更显饱满,火辣辣的; 已被他吮得红肿一片; 水光透亮。
季以舟难捺地与她稍微分开些; 却仍强硬地不容她逃离,大掌捏在她后颈; 当手底是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