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歌-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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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嘉宜不能理解母亲何苦这样训斥她。
静义公主压着一口气,看了眼身边的女婢,示意后面的人退后些,她抓着女儿的手直接进了自己寝殿:“你爱慕忠义候,是不是?”
傅嘉宜不敢再犟嘴,眼神有些哀求:“母亲……”
静义公主:“你记住,能给你富贵荣华的人,未必是对你好的人。”
傅嘉宜因为母亲挑破心里的秘密,不敢再犟嘴,又羞又恼。
静义公主见她这样,又舍不得了,叹气:“你和你哥哥的亲事,在我眼里就是天大的事。你且让我想想吧,先忙完你哥哥的亲事,我十几年没有回上京城了,总要了解一番才好。”
傅嘉宜见母亲态度缓和了一些,心里也少了慌张,红着眼睛规规矩矩道:“我都听母亲的。”
静义公主嘱咐她:“以后不要凑到周聿昭身边去,我就能识得你的心思。更何况其他人,让别人拿住把柄你就麻烦了。”
傅嘉宜也不敢放肆,乖乖说:“我知道了。”
延嘉殿中,周聿昭已经收起和煦的面容,将盒子中信递给周太后。
周太后看完信就沉着脸,问:“你叔父呢?”
周聿昭端着茶答:“叔父这几日闭门不出。孟廷元将事情闹的太大了,叔父已经不好再说话了。”
太后骂道:“我早说过,让他谨慎些,他是这么做的!陛下缺钱,他们猖狂成这样!也不冤枉他们。”
周聿昭喝完茶,才慢吞吞说:“督察院卷宗中,是京卫营指挥使裴岘拿住的人。”
周太后问:“你确定?”
“确定,御史台对此事三缄其口,看起来是知道的。”
周太后皱眉:“那这件事就不是裴岘能做主的。看来是陛下想挥刀了。”
周聿昭这才说:“叔父说,这也不一定是坏事。”
周太后叹气:“行了,我知道了。”
周聿昭出了宫直奔忠勇侯府上,忠勇侯正在待客,周聿昭也不打扰,在内院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周宪实才过来。见周聿昭回来了,问:“太后娘娘有说什么吗?”
周聿昭:“老娘娘什么都没说。”
周宪实不以为意,笑笑:“咱们老娘娘最是爱惜名声。”
周聿昭笑说:“杨大人这次,是真的闹得不像话,被人捉贼拿赃抓了现行。”
周宪实却什么也没说,也不想谈论这件事,只说:“这些事你少打听,做好自己的差事,有些事你办的漂亮,陛下自然会看到你。不要去沾那些个麻烦。”
周聿昭不以为意,笑嘻嘻问:“就比如这次的裴岘?”
周宪实中肯道:“你和他比起来,到底差了一些。”
周聿昭脸色一变问:“是吗?”
周宪实看着侄子,“你以为他是走运,所以才拿到了账簿吗?”
周聿昭心想,不然呢。
“他去江南开始,内阁就已经有很多参他的折子了,而他在江南逗留时间那么久,苏州府的折子都来了,陛下还是按下不问,等他回京。他回来那么久不声不响拿下杨芳莲,依旧没有一点波澜。”
周宪实官拜吏部尚书,耳聪目明,这些年没什么错漏,先帝时做过皇子的讲师,与陛下也有师生名分。只是他这个人谨慎,面上从不掺合这些内政。
周聿昭听得惊讶,看来叔父这次想入内阁的心思很明了。
那杨芳莲未必不是内阁的人拉下去的。
他一瞬间就清醒了。
赵幼澄还在回想,建元十三年,因为冯志案,才会闹出来,但是没有牵扯到内阁。
或者当时也牵扯到了,而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后来江南布政使郑家为冯志说情,冯志最后一人身死,没有罪连家人,这是极不正常的。
郑家……工部,听命陛下。
冯志这个人可真是,人人都惦记着他。
她要做粮米生意,还是会麻烦师叔帮忙遮掩一二,还是要送给他一些好处。
她想写封信,最后想了想,还是让冬凌去送信,宴请裴大人。
她连理由都想好了,裴岘收到信也不意外,心知她心眼多。
正逢内院的母亲和大嫂追问他书房的画,他无奈至极,裴泰一脸羞愧,但是不敢说话。
裴岘瞥他一眼,老夫人问:“你看他做什么,是我在问你话。”
徐氏见老夫人像是生气,便训斥儿子:“小小年纪,就四处散布谣言,丝毫没有裴家子弟的样子,以后也会闯祸的。”
裴康缩着脖子,一句都不敢反驳。
裴岘:“母亲不用试探,这是太微宫的小郡主送来的,她是师兄的学生。”
老夫人听了有点失望,徐氏却很喜欢,问:“小殿下十五岁了吧?”
老夫人叹气:“天佑三十八年生,十五岁了。”
徐氏闲聊道:“前些日京中还议论了一番,小殿下北上重病难捱,现在好些了吗?”
裴岘尝了口茶,淡淡说:“陛下去看过,好些了。”
老夫人惊讶:“陛下去看了?”
裴岘:“是。”
徐氏见孩子们好奇,便止了话题:“也是,天家事不可非议。”
裴岘也不提第二天要去赴宴的事情。
第二天赵幼澄又轮到扎针了,从之前的每日扎针,到了现在五日一次。
裴岘来的时候她正扎针,真的疼死了,冬青端着药等她针拔了,她仰头将药一口吞下。抬头就见裴岘站在南窗前看着她。
她嘴里苦的发麻,问:“师叔送我人手,倒是方便进出了,怎么尽喜欢看人受难?”
她的嘴巴吵架真的少有人是她对手,理直气壮的时候就是裴大人,有求于他的时候就是师叔。
裴岘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没表情,但是话说得温和,并不和她计较,大概是看她受难了。
“躺着吧,别起来了。”
赵幼澄胳膊还疼,只能垂着胳膊说:“想必,师叔也觉得该谢谢我吧。”
裴岘定定看着她,问:“你确定?”
赵幼澄见他丝毫不赏脸,立刻说:“师叔不该谢谢我吗?我还有件事忘了和师叔说。”
裴岘太清楚她的的德性了,问:“说吧,这次是要人,还是帮忙?”
赵幼澄见他这么痛快,示意冬青领着人出去。
“我住在太微宫,可是要养这么多人,难免拮据。”
裴岘一点都不上她的当:“殿下说笑了。”
赵幼澄见他拒绝,也无所谓,另说:“师叔是裴家芝兰玉树,当然不缺钱,我当然不能比。那就不说这些了,只是我那日整理母妃旧物,突然记起我幼时,曾偷偷跟着九叔去明德楼玩,想起一个人来。我曾见过江南织造的冯志,也得过他送的礼物。当年他是跟着吕大人的。”
裴岘一双利眼立刻盯着她,她的话他是连半个字都不信的,但是冯志和内阁的吕大人有旧,他确实不知道。
赵幼澄一点都不在意他信不信她的鬼话,又说:“师叔不信,只管去查江南工部的郑大人,看他和冯志有没有私交就知道了。我也是担心师叔,若是听错了话,一头扎进去要是曲解了陛下的意思,好心办了坏事,就不好了。”
内阁首辅吕大人,虽然年纪大了,不怎么出声,但可是一心拥护陛下的。
要这么说来,江南案可不是江南事,陛下的心思就不得不思量了。
赵幼澄知道他眼下在京中看着好像是独木难支,但是那只是表象而已,他的哥哥是有名的直臣,他和四方边将私交不错。因为习得梦谭先生一笔字,内阁几位大人都十分喜爱他的字。他在文官中名声都一直很好,大师伯一直将他当成自己的子侄,他当年的学伴是陛下的九弟,如今在河南修黄河水利,他的本事大着呢,人也谨慎做事从来不显山露水,就比如这次的事,他做的不声不响,风声最大的时候他躲在西苑,让孟廷元出尽了风头,也就没人盯着他了。
裴岘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也不多问,只问:“你想做什么生意?”
“我从姑苏回来,最懂的自然做丝绸生意。”
裴岘也不管,只说:“我知道了。”
说完将上次她在通州别院送还的玉佩和自己的一枚小印一并递给她。
“这玉送你就是你的,收好了。这是我的小印,若是遇事将此印交给彭懿,让他去办。”
赵幼澄却看着印出神,她想问,前世你是不是也是这样交代彭懿护我?
我若是遇险,你们是不是真的会来救我?
我死在建元二十五年,无依无靠,那时先生已经身故,两位师兄不知所踪,我在上京城孑然一身。
你镇守在陇西,成了一方诸侯……
第21章 裴蕴玉
◎居然定亲了◎
裴岘见她久久不说话,以为她独自居住在这里,心生惶恐,便提醒她:“最迟中秋宴,陛下定会封赏你的。”
赵幼澄抬眉睨他一眼,故意吓唬他:“内廷也是你能窥探的?”
裴岘一点都不像看起来那么冷脸正直,见她惯是出尔反尔,淡淡说:“殿下玲珑心思,该看出来陛下的舔犊情深。”
这话说得很违心。
赵幼澄:“那就借裴大人吉言了。等我的铺子开张了,定然给府上女眷送一些上好的绫罗,越州绫可是天下有名。”
裴岘见她又开始厉害了,起身说:“那就谢殿下好意了。”
赵幼澄:“师叔不必客气,唤我赵阿鲤就好。”
真是……
他被她这幅样子弄的毫无脾气,回头别有深意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赵幼澄则是有恃无恐。
冬青进来,疑惑问:“裴大人怎么走了?殿下不是宴请裴大人用午膳的吗?”
赵幼澄知道裴岘是为了避嫌,他这人就是这样,看着冷冰冰的,让人不能接近。
她嘴上却说:“我如今如此落魄,哪有钱宴请他,等我赚钱了再宴请不迟。”
冬青觉得殿下后来实在奇怪,辩解道:“可是殿下都把人请来了,不好让人就这么走了。”
赵幼澄:“好了,他忙着呢,没工夫和我浪费时间。我一个闲人,只剩时间多了。”
冬青这下不敢再说了。
裴岘回府就开始让他身边的裴慎进了书房,当夜裴慎就带人出了京。
因为内阁杨芳莲下狱,户部震荡,朝中人人自危,上京城都少了很多热闹,倒是安分了很多。
裴岘只管在京郊营忙自己的,几乎和朝中的人没什么接触。
傅容在国子监读书倒是受了不少影响,两位讲学被牵连。国子监学生太多,闹得很大,最后只能放假。
傅容直奔太微宫,赵幼澄见他来还惊讶:“五哥怎么有时间?”
“说来话长。”
赵幼澄催冬青:“快去泡茶,五哥爱喝的不知春。”
傅容笑说:“我果然不如阿鲤细心,走的匆忙,没有带茶。寻遍上京城也没找到不知春。”
赵幼澄:“我帮五哥带了很多。”
傅容疼她不是没有道理,在傅容眼里她就是个需要保护的小孩子,是始终长不大的妹妹。
“怎么样了?我见你气色看起来比上次见你好些了。”
“我都说了,我没事了,只要慢慢养就没事。姑母和嘉宜前些日来看我。”
傅容斟酌:“我知你舍不得这里,若不然让母亲和嘉宜来陪你,这样母亲也能自由些。”
赵幼澄:“听姑母说,太后娘娘身体抱恙,姑母怕是走不开。”
傅容是君子,讲不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所以也不再说了。
“五哥在书院怎么样?明年大考,到时候肯定是留在京中参加大考,高中后你的亲事也该提了,已经拖了这么久了。”
傅容失笑:“这也是你该操心的?”
赵幼澄只管笑:“当然了,我都给五嫂备好礼物了。”
傅容叹气:“等大考之后再说吧。”
他是不想母亲和妹妹住在宫中,这毕竟不合礼数。而且阿鲤一人独居在这里也并不安全。
赵幼澄取笑他:“五哥怎么看起来不开心?”
傅容说不上来,他是读书的君子,中正谦和,做不出背后诋毁人的事,叹气:“小小年纪莫要胡说八道,你师兄什么时候来?”
“过了中秋动身。”
她说完又想起,让两位师兄住在永嘉寺,到时候有什么事,也好方便找裴大人。
冬青自从接到旨意,就开始为她中秋进宫作准备,赵幼澄则一点都不上心,每天和冬葵还有冬凌嘀咕,南城的粮铺已经准备妥当,粮仓也寻好,之前的府兵大部分去守粮仓了,冬葵寻的丝绸铺也准备好了,她是万万不能让裴岘知道她要做粮米生意。
那些人只需要用一句‘官不与民争利’就反驳她无话可说,她做生意本就已经不合礼数了,一些丝绸不打紧,但是粮米就不好说了。
彭懿每日几乎看不到踪迹,他住在太微宫和永嘉寺之隔的西院,来的时候带了几个人,赵幼澄从不指挥他,只让冬凌和他接触。
和从前不一样,从前是她千金买马骨得来的人才,现在他是奉命来看护她的。
冬凌问:“那彭懿……”
“你别管他,只管做你的,若是粮铺那边出事了,去丝绸店找人传信给冬葵。你照做我的武卫。京中的事情,都和我们没关系。”
她日子过的悠闲,北方的夏季没有南方那么燥热,黄宁混迹在太微宫,日日能吃到冬青做的糕点,算是聊表思乡的情谊。
裴岘的人带着密信回来,都可以证明赵幼澄说的话是真的。
所以冯志案,起因和根本不是因为贪污案,而反抗内阁党派成风。
而冯志这个人,也清楚他站在风口,危险得很,但这人很有意思,他多处上贡,而今倒不好说他是谁的人了。
他胆子真大,也不怕对方咬死他。两相争斗,死的肯定是他……
裴岘握着密函,很久都没有说话。想起从前兄长说的一件案子,慢慢养着,自古待之。宫里不可能不知道江南织造犹如铸钱炉,养到如今才发作,其用心令人胆寒。
裴慎也不吭声,很久他才说:“冯志怕是活不成了。”
裴慎惊讶看着他。
但是他再什么都没说。
今日兄长从登州归来,晚膳回内院用。
他刚进母亲院子里就听到里面的笑声,等他进去,一家人都在,哥哥裴荀年过五十,十分肖父,与他犹如父亲一样的存在 。
见他进来,裴荀:“蕴玉,来坐。”
他乖乖坐在兄长旁边,老夫人笑说:“他从小最是听你的话,你早该管管他了。”
裴荀听着母亲的抱怨,便问:“周家的亲事已经过去几年了,你该成家了。”
裴岘并不反驳,只说:“全凭兄长做主。”
徐氏见他这样乖巧,又舍不得勉强他,只说:“你先和我说说,有没有中意的人家。”
他无奈笑道:“大嫂说笑,我整日不是在朝堂,就是在京卫营中,剩下的时间也是在各地奔走,哪有时间想这些。”
徐氏听着更觉得心疼,老夫人便说:“那好,我和你大嫂挑几家,到时候你过目便是。中秋过后吧,如果尽早的话,赶在年前也是可以成亲的。”
裴岘挑眉,看了眼大哥,可见他来之前大家都商量好了,这事他点头不点头都无所谓,亲事肯定要议。
“那就劳烦母亲和大嫂了。”
裴荀见他并不反对亲事,便说:“你翻年二十五岁,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瑶娘都启蒙了。”
裴岘应声:“让母亲担心,是我之过。”
老夫人喜欢儿子们和睦,笑说:“你不成家就是我的不是,我可不愿意管你,让你哥哥管着你吧。”
裴岘也不恼,听着哥哥教训两个侄儿。
晚膳和长兄喝了不少酒,裴荀今日刚归家,大家也不谈公务,他有些劳累,喝了酒后便混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