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歌-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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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说,她根本没有往那里想,她不信裴岘会拿走她贴身的平安符。
章嬷嬷见平安符找不到了,很害怕,也不敢伸张,就去永嘉寺问空悟大师又求了张,重新给她缝在了衣服上,带在身上。
她看着裴岘的脸,心中感叹刘小娘子实在可惜,果然和她当年一样,眼瞎了。
裴岘见她坐在马上轻飘飘的,提醒她:“握紧马缰。”
赵幼澄不太在意说:“我上次虽然坠马了,但是我并不害怕骑马。师叔,我骑术其实不错。”
不知是因为那声‘师叔’,还是因为她在笑取悦了他,他再没说话。
赵幼澄望着河面,粼粼波光闪烁,两个人在静谧中,谁也不说话。
她突然说:“我的平安符丢了。”
她说完盯着裴岘,见他面无表情,像是没听到一样。
又觉得无趣,他果然根本不关心这种事。
马在低头吃草,她下马后站在河边,仰头看着裴岘问:“师叔,若是过几日皇祖母寿辰,我被当众指婚,怎么办?请师叔教教我。”
裴岘看着她笑吟吟的样子,不知她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你若是有心仪的人,只管去求陛下。”
实在是无趣的紧。
她收起笑脸也不再逗他,但是面河而站,片刻后又问:“师叔,你喜欢刘娘子什么?”
裴岘觉得好笑,但面上不显,只说:“该回去了。”
赵幼澄见他始终避而不答,气闷:“想不到裴大人如此情深意重,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裴岘盯着她的眼神变得幽暗。
她自己则一跃翻身上马,回头狠狠看了眼他,纵马只管向前奔去。
裴岘不紧不慢后面跟着,由着她四处撒野。
她现在很怀疑他是不是喜欢刘娘子,就是故意气她的。
但是她又不想自作多情,才不想给他开脱,他喜欢就喜欢着吧,让他吃点苦头就好了。
等回去后帷帐附近聚集了不少了。
没想到今日出游的人不少,赵幼澄远远看见了赵善易身边站着醇亲王府家的败家子赵延之。
等她再靠近一些,就看到了周聿昭。
她勒紧马缰,将马掉头转了回去,,裴岘见她看到人问:“不回去?”
“我去寻阿弟。”,说完也不等他只管向北去了。
赵诚跟着师傅和赵琰骑马就在附近,见她来寻高兴喊:“阿姐!”
赵幼澄会骑马的事知道的人不多,赵诚就很崇拜,围在她身边转个不停。
“阿姐去哪里了?我追不上你。这边在坡上看得很远么,我也没看到阿姐。”
赵幼澄见他们几个脸晒得通红,招呼说:“该回去了。改日再出来。”
赵诚顺着她的话,赶在她前面只管策马扬鞭。
等再回来的时候,帷帐聚拢的人更多了,她才明白这些人大约都奔着庆王和庆王妃来的。
这样闹起来就有些没意思了,她骑马站在外围,远远看到裴岘和赵善易站在树下领着赵诚和赵琰两人,裴岘望了眼见她傻站在那里。
打发人来牵马,绕到了帷帐后面的坡上,见她被晒得脸色发红,他问:“不怕晒?”
赵幼澄四处看了眼问:“表嫂呢?”
赵善易:“日头太毒了,你表嫂带她们去裴家的庄子避暑去了,就在附近。”
其实是方氏和庆王妃说不到一起去,又不耐烦应付那些追来的人,躲到裴家的庄子上去了。
赵幼澄一听也明白了,冬葵一直都等着她,见她回来问:“殿下要不要去?”
赵幼澄求之不得,转头问赵诚:“带你们去歇歇。”
吴顺已经将赵诚的东西收拢了,马车就留在这儿,赵幼澄领着赵诚赵琰两人,打马前去,裴岘和赵善易见帷帐周围的人多,就先送他们过去。
从坡上翻过去不远处就是田庄,快进田庄时,见附近有车马过来。
赵幼澄瞧了眼以为又是哪家的家眷,奔着亲王夫妇去的。
结果等走近,见是忠义候府的仆人,车内的刘氏撩起帘子就看到赵幼澄看着她。
四目相对,赵幼澄回头看了眼裴岘,冷笑一声。
没有理睬,只管策马前去了,赵诚见姐姐走了看了眼车马,也没在意,只管催马进了田庄。
赵善易也看到了人,毕竟是女眷,和裴岘对视一眼。裴岘因为避嫌并没有和人碰面,是田庄等候的人上前问了声,原来是走错了路,自有仆人带路领着他们去寻庆王。
田庄并不大,但修葺的很精巧,看得出来庄上的管事很得力。
赵幼澄站在门口望着院子里的景色,等裴岘进来,低声问:“裴大人相思一场,没白费,刘娘子当真路过了这里……”
裴岘见她酸成这样,用手里的马鞭点点她肩膀,淡淡说了声:“目无尊长。”
赵幼澄见他不否认,问:“裴大人什么时候成我的尊长了?”
裴岘看她一眼,仿佛有警告的意思,但是毫无凶意。
“我为裴大人说一桩媒如何?”
裴岘头也不回,没好气说:“除非把你自己说与我!”
你想的倒美!
赵幼澄瞪他一眼,没想到他居然敢……调戏她。
可听在耳中,最后终于莫名其妙笑起来。
怒气也散了。
方氏和裴芝玉坐在里间正喝着茶,见她进来,笑着招呼:“你这骑术当真了的,蕴玉都追不上你。”
赵幼澄不接这话,笑起来:“表嫂若是喜欢,我改日教你。”
赵善易和裴岘坐在外间,听见她的话连连告饶:“还是不用了,你们若是有了兴致,天天出城跑马,我家里不就乱套了嘛。”
方氏反驳:“就兴你日日喝花酒,不兴我学骑马?”
赵善易连连告饶:“还望夫人原谅则个。”
惹得裴芝玉捂着嘴笑起来。
庄主是裴家的老人了,像是行伍出身,规规矩矩并无农人的胆怯,问安奉茶都面面俱到。
让人给里面的女眷上了茶点:“庄子上简陋,还望大人们担待。”
裴芝玉没来过家里的庄子,看哪里都好奇。
方氏感叹:“今日倒是凑了个热闹,一听庆王夫妇在,全都一窝蜂的扑过来了。芝玉都被他们吓着了。”
赵幼澄安慰她:“所以,这会儿我们在这儿喝茶,他们被堵在帷帐内出不来。”
方氏也笑说:“也是。”
裴岘隐约觉得庆王这次回来后,有些不一样,和前两年的洒脱不同,对朝中众臣有了结交的意思,他虽然也觉得不妥,但终究没说话。
赵善易和他有默契,察觉到庆王的意思了,所以今日寸步不离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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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善易只说:“今日怕是不能一起回去了,歇一歇咱们早些回城。”
方氏偷偷和赵幼澄说:“庆王妃原本和康亲王妃家偏亲,但和醇亲王府更亲厚。刚才瞧着芝玉竟然探问我亲事,真真是不知天地大,哪有她多嘴的。”
赵幼澄想了下,康亲王府的老夫人可不是吃素的。
她也悄声附和:“别说芝玉,九婶怕是对我都感兴趣呢,她看我的眼神就像在打量我能卖多少钱……”
惹得方氏哈哈大笑起来。
裴芝玉看着她两狂笑,又苦恼没听到她们在笑什么。
方氏间裴芝玉好奇,就说:“阿鲤实在促狭,你是乖乖女娘子,不该听这种话。”
可见不是好话。
外面的赵诚和赵琰在院子里看庄头养的狗。
她和方氏稍作歇息,见外面已经准备好了,方氏招呼她:“让他们先送我们回城,再出城去和庆王殿下汇合,不碍事。”
赵善易送方氏回家了,但赵诚和赵琰还有功课。两个人跟着赵幼澄回太微宫。
裴岘让裴康送妹妹回家,他则是顺道送她回太微宫,她的车马还在城外。
进城后她就说:“我们自己回去,裴大人忙自己的去吧。”
裴岘看她一眼,淡淡说道:“奉送长公主回宫。”
赵幼澄盯着他看了会儿,故意说:“我没有欺负你的刘娘子,你不用这么防着我。”
裴岘别有深意看她一眼,只管打马前去。
赵幼澄已经试探到他的底了,大概猜到了他不解释就是故意气她的,所以这会儿丝毫不惧他。
他生气了也无非是冷着脸不说话,又不会冲她发脾气,她更不怕他了。
等回了太微宫,章嬷嬷就口口声声说她太累,催着她去换洗了。
等洗漱完出来,裴岘还是在她的书房里。
他见她换了衣衫进来,她总不爱穿衣领高高的衣服,在家中多是穿得随意,露出细细白玉一般的脖颈,偶尔低头就能露出那根红线。
看到那根红线,他心中犹如烈火焚身。
见君行坐处,一似火烧身。
赵幼澄没察觉他的眼神,只是问:“九叔,是不是不甘心?”
裴岘面色已经冷了,看都不肯看她一眼,只望着窗外说:“这些都不与你相干。”
赵幼澄看他一眼,这人怎么这样?真是翻脸不认人。
她有些气恼,看着他背影,怎会如此难说话。
对别的女娘子倒是贴心,还知道给人家指路,对她就总没个好脸。
“你不说算了。”
要不是有求于他,她何必这样讨好他。
什么狗屁救命之恩,见鬼去吧。
裴岘回头看她一眼,圆领青色内衫,因为瘦看着亭亭玉立。
他压了压,淡淡说:“我该走了。”
赵幼澄真生气了,白他一眼,只好说:“我不敢耽搁师叔大事,我要去看看阿弟了,师叔最好也警惕些。”
等人气冲冲出门穿过游廊,裴岘依旧在背后看着她。
她的机敏很准,陛下怕是会让他巡边。
庆王回京这些日子了,陛下闭口不提巡边的事。庆王久在河南,回京看到周宪实重新的陛下重信,不可能没有想法。
今日见庆王对朝中人这么热络,可见他已经有了计较。更想晋位亲王了。
旁人都说他和庆王少年相交,情意深重。
也不尽然,其实他和赵善易都和庆王年少相识,但他和赵善易更亲近,两人可以生死相托,但庆王就不可以,因为赵善易和他一样,知道轻重。
他盯着赵幼澄的背影,心里暗叹:上京城怕是不得安宁了,你也乖一些吧。
第60章 婉淳公主
◎缺席寿宴◎
三月二十六日太后娘娘寿辰; 百官朝贺,命妇陪同。
太后娘娘寿辰在西苑北面的广春园举行。每年夏季陛下都会去西苑避暑,自先帝去后; 太后就不怎么出宫。
因为陛下会在西苑避暑; 周太后再很少住广春园。
这次贺寿声势浩大,已经准备了半年,陛下为周太后; 请高僧周太后祈福,满朝文武; 无不说陛下纯孝。
京中五品以上命妇都要随行为太后祝寿。
可惜得很,赵幼澄那日踏青吹了风; 回来后发了高热; 就没有出城。城中的官员几乎倾巢而出; 都去了西苑那边别院。
离得近了住在别院; 离得远的甚至住在城外庄子上。
三月十五日,陛下已经率后宫嫔妃已经到了西苑; 后妃们住在西苑后面的松风苑。
静义母女陪太后娘娘搬到了广春园,提领一切寿辰事宜。
百官也已经在园中做最后的准备,戏楼已经搭建好了; 栽种的花卉草木也已经繁茂; 只等最后的修建剪。
前一日城中剩下的官员携带家属,出城移步西苑附近,随陛下入住西苑的已经安顿,剩下的这些品级不高的官眷都会住在西苑外,明日才能听命入广春园祝寿。
而赵幼澄捂着被子; 昏头涨脑地嘱咐吴顺:“入园后寸步不离跟着殿下; 我知道你在宫中有些人情; 但是我不需要你们自作聪明,做任何多余的事情,明白吗?”
吴顺谨慎答:“明白。”
赵幼澄又说:“园中人多嘴杂,饮食难免有疏漏,天气还不够暖,一定要在吃食上照顾好你们殿下。这次和赵总督的儿子一起住,若是赵总督那边有安排,只管他们的。”
吴顺一一应下。
赵幼澄嘱咐完吴顺,又和赵诚说:“阿姐没事,只是皇祖母寿辰是大事,你进西苑后若有人问起,你只管说阿姐在永嘉寺听空悟大师讲经。”
赵诚今天要随礼部的人去西苑,明日礼部堂官会领着他们去拜寿。
赵幼澄并不担心他会出错,她已经打点过薛礼了。
赵诚定定看着她:“阿姐是故意的,对吗?故意出城,故意吹风。阿姐根本没打算去贺寿,是吗?”
赵幼澄一点都不喜欢他的聪明。
“怎么会。我贺礼都准备好了,还想去夺头筹,可惜身体不争气。”
“阿姐那日究竟和皇祖母说了什么?“
赵幼澄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只说:“好了,不要计较这些。我和皇祖母不过是说起父王,我心里难过而已。”
赵诚知道她不肯说,关心她:“阿姐只管养病,不要见风。”
赵幼澄有些发热,黄太医说还是底子太差,要想养好,需要调养几年。
她听着赵诚嘱咐笑起来。
今日大家都忙碌,没人知道她不随驾一同去西苑。
黄太医已经来了,坐在西面的客房和冬青吹胡子瞪眼,冬青小心翼翼问:“殿下怎么样?”
黄太医也为这位殿下焦急,这身体这么反复折腾,别想养好了。
再者焦急她总是不赶趟,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她就病了?
送走赵诚,她又记挂其他入园的人,昏昏沉沉中也睡过去了。
三月十六日卯时初,松风苑的众嫔妃已经准备洗漱穿戴好,由皇后率领等着旨意,然后一行人要到西苑议政的明德殿,为太后娘娘祝寿。
陛下今日早晨还在西苑左书房正常办公。
礼部堂官奉命前往广春园中,周太后已经起身了,静义公主则是几乎一夜未合眼,此刻就在身边服侍,礼部带着太后的翟衣,奏请太后换行头。
傅嘉宜看着外面天蒙蒙亮,园中静谧,这是她第一次随驾到行宫。这里比宫中更精巧奢华,几乎步步是景。
她帮母亲一起服侍太后娘娘换了衣服,由礼部官员领路,母亲和她陪着太后娘娘一起乘坐步辇行至西苑的明德殿,由内官唱礼请太后升宝座。
目之所及,庄严肃穆,让人生畏。她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场面,第一次知道太后的地位和威严。
等太后坐定,陛下那边已经忙完。
陛下领着皇子、宗亲子弟和百官行至殿外,为太后娘娘祝寿。
静义公主拉着她赶紧避至外面。
而此刻皇后等后妃还在园中等着祝寿,今日园中规矩森严,容不得丝毫差池。
傅嘉宜听着殿内浑厚的声音传来,她从前以为太后娘娘尊贵不过是因为她住在宫中,因为陛下纯孝。
可今日见太后娘娘穿朝服行至这里,受百官朝拜,那才是尊贵。
百官贺寿后便退下了。大约半个时辰后,听着皇后领后宫嫔妃公主们一起来,在外等着的命妇们此刻也被准许进园中,随皇后一起为太后拜寿。
六肃三拜三礼之后,傅嘉宜和母亲依旧出列,她们要陪着太后娘娘一起走,而皇后娘娘先领着众人先回太后住的广春园等待太后。
今日宗亲们都来了。康亲王府的老王妃由儿媳赵氏扶着,由皇后亲自招待,这是先帝爷都尊敬的人物,醇亲王府的人见了康亲王府的人都不敢招惹。
老王妃辈分比周太后大,今日祝寿但不需行礼。
等出了明德殿见了赵善易的夫人,老王妃笑着说:“你们家老太爷可安好?”
赵善易去年已经正式承嗣,过继到了廉亲王府,成了廉亲王的孙子。
方氏笑着说:“祖父康健,劳您挂怀。”
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