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歌-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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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刘娘子打了声打招呼。
刘玉娘起身规规矩矩道:“见过殿下。”
方氏笑说:“你们这是满头大汗,遇上什么好使了?”
赵琰等不及赵诚慢条斯理地说,急着答:“我们抓到鹿了,姑姑、母亲快和我们去看看!”
赵诚也眼睛亮亮的看着赵幼澄。
赵幼澄手中还握着笔,笑着问:“当真?”
赵诚略有些矜持,笑说:“一头有白色花点的小鹿,很漂亮。”
赵幼澄握着笔起身,透过大开的窗像外面看了眼,赵诚见她光脚,甚至将鞋给她找来,她趿拉着鞋,跟着两人一起去看。
一行人穿过前面的正堂,小鹿已经牵到前面的院子里了,赵幼澄还没有见过活着的鹿,也觉得惊奇。小鹿像是有些受惊,其他人围在面外,她靠近后它也不躲,靠在她身边,一动不动。
她看得笑起来。
此刻她像山中仙子,握着笔站在鹿旁。
赵诚说:“阿姐这样,最适合入画。”
她轻笑起来:“是吗?”
方氏笑着说:“这样看过去,最是……”
方氏也觉得她看起来实在有些不同。
那两位叶姓兄弟早已经和李嗣同取了纸笔,寥寥几笔,已经勾勒出了神态,男子作画和女子不同,挥墨泼洒,重在神韵。
在场的纷纷效仿,开始不准赵幼澄出来,都开始围着她作画。
等都结束后,赵幼澄看了眼,是有几分山中仙人的意思。
这画她很喜欢,不光她喜欢,在场的人都很喜欢,刘娘子也被她的飘逸神态吸引,跟着方氏站在一侧,看着赵诚和赵琰也跟着起笔。
她小声问了疑惑很久的问题:“殿下是在修书吗?”
方氏其实也不清楚,但依旧笑着说:“她藏书多,又爱惜那些书,平日里也要修补撰写。”
刘玉娘得了模棱两可的答案,也不再问了。
赵幼澄问冬凌:“这能养吗?”
冬凌也不太清楚,看了眼彭懿还有他身边的几位亲卫。
彭懿主动说:“可以养,就是麻烦些。这小东西胆子小怕生。”
赵幼澄:“那就看看庄上的农户看谁能养,养起来吧。”
别院的总管满口答应,立刻去安排了。
一群人还在围着鹿,研究这鹿是哪里的品种,大概有多少。
一众人整日没事干,上山打猎,日日都有猎物。
赵幼澄见他们满是热血,和冬葵说:“让人准备炭火,去酒窖里搬酒,把那边院子清理开,让他们自己烤肉去吧,这里闲静,给他们找点事做。要不然太寂静了,他们呆不住。”
都是军中出身的人,哪里是山野中能困住的。,打猎对他们来说也只是消遣罢了,陪着两个小孩子整日满山跑,也是无聊。
她都怀疑裴岘是故意惹人眼的,明明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是军中人。
彭懿身边的几个亲卫听得已经笑起来了,可见骨子里野着呢。
赵幼澄只是吩咐了一声,也就不再管了,转身往回走。
赵诚还在想把刚才的画完成,方氏拘着儿子进书房不准他去凑热闹,那边处理猎物实在是血腥。
刘玉娘无人顾及,难免显得有些尴尬,但冬青不会让人觉得失礼,照顾她说:“刘娘子里面请,虽然山中凉爽,但这会儿日头还在,难免有些热。章嬷嬷做了酒酿圆子,新酿的米酒,味道极好。您等会儿尝尝。”
刘玉娘冲她笑笑,便跟着她进去了。
等赵幼澄看到赵诚的画,才真的起了认真画一幅画的心思。赵诚的画不同于两位叶先生的写意神韵,他画的很细致,一眼能看出来是学她的画法。
她心里有些潮湿,赵诚的技艺还很青涩,但已经在模仿她的画法,整个渲染工笔底色调的很准。
她毫不犹豫自己画一幅,然后让他细细看,然后慢慢教他。
山中岁月长,她一整个下午,都在根据叶先生和赵诚的画,重新起草了一幅,她很久没有这样的兴致了。
也只有在姑苏的时候,她才会认真调色,起笔用心勾勒。
方氏见冬青将桌案整理出来,从箱子里摆出各色颜料,然后铺纸……
大感惊奇问:“这是做什么?”
冬青悄声说:“殿下要动笔。”
刘玉娘坐在对面都有些好奇了,起身踱步靠近,观看赵幼澄画画。
赵幼澄也不赶人,只管低头勾勒,一边给赵诚讲,起笔、落笔的关键,。
一整个下午,她都沉浸在其中,让方氏都大为惊叹,她果真在丹青上的造诣极高。
等下午画已经成了大半,直到夜色将起,外面已经热闹起来了。赵琰早呆不住去看他们起篝火,看他们烤肉了。他们甚至在篝火旁比试拳脚功夫,反正外面很热闹。
赵诚非常能静得下心思,见夜色起了才说:“阿姐休息吧,明日再画。”
赵幼澄这才收起笔,
刘玉娘也一直在这儿看着,她不好让刘玉娘再回去了,她也看出来了刘娘子怕是也是出来躲清闲了,并不想回去。
真是奇怪了,人人都把她这里当成躲避麻烦的地方了。
方氏就住在隔壁院子里,今晚赵琰不回去,她接了小儿子一同过来在这边热闹。那帮人在外面院子里烤肉喝酒,赵琰见夜色起了,也不见赵诚出来,就匆匆进来寻他。赵幼澄嘱咐吴顺:“不能让他沾酒。”
吴顺以为她是担心亲卫们哄赵诚喝酒。
“殿下放心,我一定不让他们胡来。”
赵幼澄摇头笑着说:“不是怕他们胡来,是阿诚的酒量一杯就醉了,他喝多了,今晚就没有热闹看了。”
吴顺听得笑起来,惹得屋子里的人都笑起来。
只听见赵诚在外面恼羞成怒喊:“阿姐,我不喝酒。吴顺你给我出来!”
吴顺一边笑一边应声:“殿下,这就来。”
刘娘子有点羡慕她们,这里内松外紧,就像是寻常人家一般。
她们几个在内院中吃完晚饭,晚上别院中灯火璀璨,那帮武人吃完烤肉喝了酒,就开始击鼓,在篝火旁起舞。
鼓乐声厚重,他们是见过血的人,血气中带着豪迈,让整个夜晚都变得苍茫。
赵幼澄和方氏带着刘娘子坐在阁楼上,这里将隔壁院中的景色看的一清二楚,方氏笑说:“这帮武人,倒是豁达。”
刘娘子自幼长在文臣家中,父亲一直秉承文贵武贱的原则,自愈是高贵读书人,。
这样的场面,粗野却豪迈,看的人热血沸腾。
她从来没见过,她转头看赵幼澄,只见她脸色淡淡的,丝毫不见惊奇,仿佛稀疏平常一样。
简直让人惊奇,她明明在文圣之地江南长大,却对这种粗野豪迈的武人做派丝毫不惊讶。婉淳公主在她心里就像一个谜。
赵幼澄看着这帮人,就会想起裴岘。
他京中长大,也曾是名满天下的才子,可他对这些虚名并不在意,最后转武职,步步高升。
他是不是也曾和同僚在西北的月色下的篝火旁喝过酒?又或者和部落中的哪个姑娘篝火旁跳过舞?
或者是为哪位英豪之士击鼓壮威?又或者赢得满堂彩,让人连连叫好?
院中的鼓声开始变了,从刚开始的绵长,变得急促,起舞的人突然掉头两两结伴,开始把臂摔跤,惹得围在篝火旁的人连连叫好。
方氏看到赵琰站在一边高喊,笑着说:“就知道起哄。”
而赵诚和吴顺一起站在击鼓人旁看着击鼓的人,赵诚甚至问:“我能试试吗?”
击鼓的大汉毫不在意,立刻将鼓槌给他,就开始给赵诚教怎么击鼓。
没想到他将鼓槌耍的额虎虎生风,急切嘈嘈的细碎后,骤然击得沉重,摔跤的人听着鼓声的节奏,竟然配合得天衣无缝。
等他的鼓声停了,摔跤的一方也已经卧地。
赵幼澄也是第一次见赵诚这么玩。
她一直以为阿弟早慧,没想到阿弟骨子里也是男儿气概,击鼓时也满身豪迈。
这一晚大家都玩得很尽心。刘娘子铁了心留下,赵幼澄也不赶客。晚上她就住在阁楼下的院子里。
等夜深了,将那些人安顿好了,赵幼澄才开始认真完善那副画,章嬷嬷给她披了件袍子,她伏案可以长时间可以一动不动,这是从前练成的本事。
而刘娘子毫无睡意,站在对面的阁楼上看了婉淳公主很久,夜色中,婉淳公主书房中的灯火大亮,伏案的影子清晰可见,她站了很久,伏案的人一动未动。
刘娘子甚至想,一直等看她什么时候才会起身。
赵幼澄心里很兴奋,直到子时都过了,才收起笔。身后的冬葵平静说:“对面阁楼上的人盯了殿下一晚上了,一直站在那里。”
赵幼澄抬头看了眼,但漆黑一片她什么都看不到,冬葵说那里有人,就肯定有。
“不用管她。”
她看着画很满意,问:“她带来的人呢?”
“多安顿在外院了。”
赵幼澄想起刘玉娘说的,庆王妃要给她做媒。
她揉了揉僵了的脖子,重新铺了纸,开始给裴岘写信。
师叔亲见,山中日月长,五月将过,偶然在山中得了一鹿,恐是山中仙子所赠,今夜月隐忽起风,来兴绘仙子图,想献于师叔一观,山中仙子甚美。
今日听闻九婶,为我做媒,皇祖母甚喜。并已经督促礼部督办此事。
不知何时能收到旨意。
听闻凉州肃王爷镇守西北多年,骁勇善战我甚是敬佩。不知师叔可了解肃王爷?
听闻肃王爷独子在京中长大,九婶赞其风姿比师叔不逞多让,其世子不光才学出众,更是风姿俊朗的少年将军,前途不可限量。
沙场男儿,定是雄姿英发,我听闻后,心向往之。
不知师叔可认识那位肃王爷独子?是否真如九婶说的甚美。想必师叔定然了解,
我恨不得的一睹风采,望师叔为我解惑……
她看着信,十分满意。她甚至能想到裴岘看到信,必然是皱着眉头,面无表情。
想想就让她能笑出来。
子时已过,山中夜凉如水,章嬷嬷催道:“该睡了。”
赵幼澄这才起身,手中拿着画和信赤着脚穿过正堂,站在门口。
衣衫落拓,她仰头望着天上的圆月,心里失笑。
真可惜,今夜月色正好呢,又撒谎了。
真如裴岘想的那样,她的信中,连半句真话都没有。
刘娘子以为周聿昭第二日午后会来接她,想到周聿昭第二日一早就到了。
赵幼澄因为前一天睡得晚了,第二天起的很晚,方氏来还前一晚带走的书,来了后才发觉周聿昭已经到了。
刘娘子和周聿昭就在昨日的书房里。
因为刘娘子一早就来了书房,赵幼澄的书信收起来了,但昨晚赵诚和叶先生的画还在桌上放着,所以刘玉娘也没看到赵幼澄昨晚伏案写的到底是什么。
周聿昭找到这里的时候,只看到桌上叶先生的画,但已经是痴了。
刘玉娘看到方氏进来,看了眼周聿昭,只见他站在桌案前看着画,并不抬头。
方氏进来后才打招呼:“哟,忠义候来了?”
周聿昭这才抬头,见赵善易的夫人在这里,也不奇怪,笑笑说:“我来接夫人。”
方氏取笑:“到底是少年夫妻。”
刘玉娘却从周聿昭的温言细语中感受不到一丝的爱意。
这种虚假的亲密,她突然觉得很不适。明明她从前适应的很好。或许这里的生活太恣意,太真实。让她假装不下去了。
章嬷嬷领着冬青在奉茶,今日院子里静悄悄的,李嗣同等人昨夜全都大醉,今日全都没起来。
连赵诚也喝醉了。
所以早上都是章嬷嬷在招待周聿昭。
方氏来了,问了声:“婉淳呢?”
章嬷嬷:“殿下昨晚睡得很晚。”
言下之意还是没起来。
周聿昭回头看了眼,又看了眼刘玉娘,刘玉娘才说:“昨夜子时过了,这边的灯还亮着,想来是殿下在看书。”
章嬷嬷应了声:“是,殿下大部分时候都都休息的很晚。”
周聿昭笑笑说:“殿下身体不好,还是要规劝她,注意身体。”
刘玉娘听着他不自觉的关心,忍不住靠近这里,突然觉得他很可怜,比她自己可怜多了。
赵幼澄住在北面的院子里,冬青见她醒了,悄声说:“忠义候来接夫人了。”
赵幼澄刚睡醒,整个人还没有清醒,就没说话。
等赵幼澄出来,周聿昭看到她的样子,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桌案上的画,她真如画中仙子一般。
不,她比画中更美。
赵幼澄对周聿昭的态度就冷淡极了,见了人也只是问:“皇祖母可安好?”
周聿昭丝毫不在意她的态度:“太后娘娘安好。只是心里记挂殿下。”
赵幼澄皱眉,淡淡说:“皇祖母在宫中,有人相陪,只管保重,不必记挂我。”
周聿昭看了眼文稿,大概猜到她在编撰图书,笑着说:“殿下这里倒是很有文学馆的样子。”
赵幼澄:“我这里又不是天策府,怎么会有文学馆?忠义候可不能信口胡说,不过是偶遇几个游士,见闻广博,我这才让人记录下来供人观赏而已。”
周聿昭见她丝毫不领情,也不恼笑着说:“倒也是。”
刘玉娘看着周聿昭眼中的神色,心里不是没有伤痛,但已经和从前完全不同了。
婉淳公主,也许就是他永远求不得人。
他们夫妻真是可悲,她得了姻缘,求不得他的心。
而他永远失去了机会。
方氏开玩笑说:“昨日夫人来了,今日一早忠义候就眼巴巴来接了,我出城这么久,也不见你表哥打发人来问一声。”
赵幼澄听的笑起来,问章嬷嬷:“阿诚起来了吗?”
“没有,今早谁也没起来,昨夜闹的那么久,都喝多了。”
赵幼澄也不再问,听见冬葵匆匆进来在她耳边说:“北面有人来送礼了。”
赵幼澄看了眼,起身说:“各位安坐,我先去看看。”
赵幼澄穿过院子,冬葵说:“应该是裴大人送来的,几匹蒙古马,还有一队关外的商队,人已经安顿好了。”
赵幼澄远远看了眼,心里有些雀跃,裴岘这么久都没消息,上次送来一车药材和补品,她以为他敷衍了事,没想到还惦记着她。
她的开心都在脸上。
她这才说:“把我准备好的信,快马加鞭送去。”
等她再回去,方氏已经去看赵琰和赵钰兄弟两去了。
周聿昭和刘玉娘坐在那里喝茶,章嬷嬷笑着说:“太后娘娘给殿下赐了礼,殿下要给宫中准备些什么?”
赵幼澄笑着说:“我倒是不好去送什么。”
周聿昭看着她一身洒脱,不似人间客。眼神里的痴迷越甚。
“那就将阿弟昨日打猎得的猎物,送给皇祖母尝尝。”
章嬷嬷听了后就去准备了。
刘玉娘问:“殿下……”
她想提醒她,宫中操办婚事的事,不要出卖她。
但周聿昭先说了:“听闻庆王妃要为殿下做媒……”
刘玉娘惊讶看着丈夫,不知道丈夫怎么会这么快知道。
赵幼澄也侧目看着周聿昭,她和他夫妻将近十载,都不敢说了解他。
她甚至想不起,周家到底是什么时候,能在朝中一言九鼎?
甚至不知道,周聿昭什么时候开始背叛她?亦或者他们从成婚开始,周聿昭就不曾喜欢过她,从开始就是利用她。
她曾经那么恨,如今只觉得来日方长。周宪实不死,周聿昭死不死都无所谓。
她让人盯了那么久,都抓不住周宪实的把柄。
当初在那间画铺中,她就是认出了周宪实的私印,才确定,周宪实的画不可能外卖,只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