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醋坛又翻了-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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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培然在她手腕垫上一块帕子,右手轻轻搭了上去。
“肝木加速,心火克肺,气急而攻心,这才导致了上冲头脑,昏了过去,我给江姑娘煎一副药,饮下后此症能得以缓解。但将军日后需得再注意些,莫要再让江姑娘陷入大悲大喜的境地。”
“何事导致了小鱼儿气急攻心?”秦老看着床榻上的江晚渔,忧色忡忡。
祁屹也不知。
只是谈到她没有落红,她的情绪就开始不对劲。
“定是你!你就是整日整日欺负小鱼儿的将军吧?小鱼儿身子本就不好,你还这般糟践她,老夫管你是什么大将军,你就应该天打雷劈而死!”
秦老怒骂着,甚至骂不够解气,跳起身来,扬手给了祁屹一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五根红红的指印,留在祁屹的脸上。
祁屹抬手捂住脸,霎时间冷意翩飞。
沈培然惊到嘴巴张得足以塞进一整颗鸡蛋。
完了……
秦老这回闹大了!
这个杀名在外的大将军,被人无端扇了一耳光,定是对秦老起了杀心!
看秦老还想补一巴掌,他赶忙上前拉住秦老,“秦老,使不得使不得!祁将军可是北城指挥使,朝廷四品官员,您怎能说打就打!”
“老夫管他是个鸟子的官,江尚书对老夫有莫大的恩情,小鱼儿是老夫看着长大的,她就像是老夫的乖孙,岂能任由旁人糟践?”
秦老的脾气一直很好,甚至在被珍康堂那些人欺辱的时候,他仍是选择默默忍气吞声,可看到小鱼儿气息奄奄地躺在床榻上。
他忍不住了。
她才十七岁啊,被爹娘捧在心尖上长大的小姑娘,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
好不容易回到都城,还要被这个什么将军欺压到半死不活,那苍白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活脱脱像个将死之人!
“可江姑娘本就是将军的婢子,将军怎样对她,都不是我们能管的,秦老万万要冷静,向将军赔罪吧!若是真惹怒了将军,脑袋怕是不保!”
“老夫一把骨头了,膝下无子,死又何惧?如果没有小鱼儿帮老夫,老夫也命不久矣!”
“秦老不惧生死,可江姑娘呢?她醒来若是得知您离世,能否承受得住这一打击,是否又会因此昏过jsg去?”
沈培然的话点醒了秦老,他茫茫然看着床榻上的江晚渔,又望向祁屹。
浑浊无神的眼眸中带着浓浓恨意,双膝一屈,欲要朝祁屹跪下。
“秦爷爷。”
祁屹及时接住秦老的双臂,不让他跪下地来。
秦老怔住,一脸愕然地望着他。
沈培然更是难以置信,脾性差到极致的狠戾将军,在被人无故扇了一耳光之后,竟没发脾气,还毕恭毕敬地叫秦老‘秦爷爷’!
他今日真是开了眼了!
“秦爷爷,您年纪大了,莫要动气,先坐。”祁屹扶着秦老坐在椅子上。
“老、老夫用不着你扶!”秦老推开他的手,“秦爷爷不是你能叫的,老夫就小鱼儿一个孙女!”
“秦爷爷,您可是不记得我了?我是祁屹,以前一直跟在她后边,您经常给我介绍些散活,我那时才能存到些银子。”
秦老左看右看,终于在他的眉眼中,看出那个跟在江晚渔身后的小少年。
“你、你是阿屹啊!”
“对,是我。”
“你都长这般大了?以前你还瘦瘦小小,赚了银子自己也舍不得花,总是给小鱼儿买点心吃,哎……老夫老了,竟认不出你了!”
沈培然在一旁看着,下巴都要惊掉了。
原来这祁将军和江姑娘本就是青梅竹马,难怪祁将军面上不显,可背地里这般关心江姑娘!
可他又有些不明白,既是从小就爱慕的姑娘,重逢时应是满心欢喜,捂在心窝窝都来不及,为何还要故意苛待她?
莫不是参军几年,沾染了喜欢虐待人的陋习?
啧,这里边的事太复杂,还是医书简单明了。
“咳、咳——!”
病榻上的人儿突然猛烈咳了起来,三人忙不迭看去,竟看到她咳出了一滩黑血!
“不好!江姑娘可能不是单纯的气急攻心!”
第122章 弑母
江晚渔醒来的时候,已经睡在了玉笙居。
卧房里暖暖的,似乎烧了炭。
她缓缓睁开眼,侧头看去,是靠在坐榻上守着她的青雨和双溪。
“姑娘!你醒了?”
两人半闭着眼,察觉到她有些轻微的动作,立马从坐榻上弹起。
“双溪,青雨。”
“江姑娘,大人交代过,姑娘醒了便先喝下这碗药。”双溪端起一碗文火温着的药,喂她慢慢喝下。
“我这是怎么了?”喝完药,她还是感觉脑子昏昏沉沉,全身都很无力。
她只记得,她在小面馆里,还没等来那碗长寿面,自己便昏了过去。
“姑娘,你中毒了。”双溪眉心低垂,脸上的愁容遮掩不住。
青雨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姑娘莫要害怕,沈郎中向大人保证了,他一定会给姑娘找出解毒的法子,还有那位秦老郎中也会救姑娘的。”
她笑了笑,哪是沈培然保证,定是祁屹逼着他‘保证’。
“沈郎中可有说,我还能活多久?”她看上去很平静。
“姑娘,不兴问这些个,姑娘是大福之人,莫要整日问生啊死啊的,双溪先去禀告大人,姑娘醒过来了,青雨你好生照顾着。”
“知道了,双溪姐姐。”
双溪走出卧房门,偷偷摸了一下眼角的泪。
“青雨,双溪她不愿告诉我,你告诉我,好么?”江晚渔的声音又轻又淡,听起来一丝生气也没有。
青雨咬着唇,摇了摇头,眼里盈盈闪闪,似乎有泪要流出来。
“那我大概知道了,半年?还是三个月?或者,一个月么……”
“不、不!姑娘莫要再猜了,大人和沈郎中都说,一定能找到解毒之物,救活姑娘,姑娘千万别放弃生的希望!”
“嗯,若能多活,我定是想多活的,但我经历了这些事,凡事已习惯往最坏处想。万一只能活一个月,我恐怕……没时间继续在床榻上安心养病了。”
“姑娘、姑娘!青雨求求您,别再说这样的话了!”
青雨盈在眼眶中的泪,还是没能忍住,抱着她痛哭。
没哭多久,双溪把祁屹找了过来。
看到青雨在她身边哭哭啼啼,祁屹有几分愠恼,可又担心自己会吓着她,便沉下声音,将青雨赶了出去。
“大人,奴婢抱恙,不能给大人作礼,望大人恕罪。”
“嘴里可苦?”
“回大人,有一丝。”
祁屹给她剥一瓣橘子,送到她唇边。
“这药是会苦,秦爷爷说不能用蜜饯送下,只能给你吃些果子了。”
“大人也见到秦爷爷了么?”
“嗯,我将他接进了将军府,就住在玉笙居的旁边,若是你有何情况,能第一时间给你诊治。”
“大人,奴婢为何会中毒?”
“你可还记得,我去青吉山剿匪时候,你接触过什么人?”
那段时间,她好似也没有接触过什么人。
大部分时间都在玉笙居,除了双溪和沈培然,她没再与什么人接触。
其间就去过一次鬼街,红西和景伯要是想害她,何必等到这个时候?
“大人,奴婢接触的人,都是不会害奴婢之人。”
“崔氏她可来过?”
“来过一次,但有余崇和松拓拦着,她进不来,只是简单说了几句话,沈郎中便过来了,咳咳。”
祁屹黑眸闪过一丝冷意,崔氏来过,这事必定与她有关!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是出奇的温柔,“躺下去歇着,我去柴房一趟,晚些再过来看你。”
她怔了一瞬,很快又回过神来,“是,奴婢多谢大人挂怀。”
祁屹一刻不停,来到柴房。
他命人钉了两副十字刑架,将崔氏和杨卓分别绑在上边,以鞭刑伺候。
整个柴房都弥漫着血腥味,崔氏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迸流。
她看到祁屹进来,嘴里嘟囔了几声,发出微弱的声音。
“屹、屹儿……求求你……放、放过娘吧,娘实在是受不住了……”
“放过你?”
祁屹扫了崔氏一眼,拿起沾了盐水的藤鞭。
纵使初春夕阳落,柔和斜晖洒在他脸颊,都掩藏不住他眼眉间的狠戾。
还未挥鞭,松拓上前劝阻。
“大人,不可亲自用刑。她在名义上仍是大人的娘,府上现儿人多口杂,不免有一两个守不住嘴的,若是传了出去,对大人的名声不好。”
“我娘?”他冷冷笑了一下,“我竟不知我还有一个娘?”
说话间,他果决抬手,重重地一鞭甩在崔氏手臂上,鞭风狠厉,破空而来,藤鞭的刺带起一层血红的皮肉。
手臂瞬间被染红。
崔氏仰头长嚎,疼得面部扭曲,原本神志不清的她被这一鞭,打得清醒起来。
“大人……”松拓欲言又止。
先不说大人这一鞭有多忤逆不孝,崔氏毕竟只是个妇人,大人这一鞭着实下手太狠。
就连兵马司里犯了错受罚的御卫,都未曾挨过这般重罚。
这简直就是想直接要了崔氏的命!
况且大人说过,他有自己的行事规矩,从不杀女人和孩子。
今日不会是要为这么个不知羞耻的老女人,破了规矩吧?
“我还没打算杀她。”
祁屹握紧了手中的鞭子,微微眯起眸子盯着崔氏,阴沉黑眸似不见底的深渊,“你给她下了什么毒?”
崔氏吐出了一口血,恶狠狠地看着祁屹,“你、你个没良心的逆子!你爹真是蠢,当年就该让你冻死在山间,养不熟的白眼狼,如今竟、竟敢打、打我!”
他眼神一凛,“你没资格提我爹!我再问一次,你给她下了什么毒?”
崔氏不认,“下什么毒?给谁下毒?我整日被这两个狗腿子看着,如何能下毒?”
这时,一个护院快步进了柴房,凑近他耳旁道:“大人,未曾搜到任何毒物。”
祁屹捏了捏手上的护腕,“去拿木炭,在这烧一盆热水,要沸。”
“是!”
松拓大惊,大人该不会是想用沸水浇烫崔氏吧?
这么做,未免也太残忍了些!
祁屹将手中的藤鞭又过了一遍盐水,他抬手甩鞭,啪的一声,藤鞭又重重落下。
但这一次,打的不是崔氏,而是昏过去的杨卓。
杨卓胸前的皮肉往外翻出,血淋淋的,不堪入目。
他脸上的横肉似堆叠在一起,咬着牙,瞪视祁屹,“小野种!你敢打老子?信不信老子……”
啪、啪、啪!
连续三鞭,抽得杨卓鼻歪口斜,说话的时候嘴角不断流出涎水,“你、你……你个野种……”
一旁的崔氏看得心惊肉跳。
这个祁屹果然是心狠手辣的坏种,竟为了一个万人骑的贱婢而打她!
她当年就应该掐死他,让他吞黄土而亡,否则今日她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好在她背后还有凌家大小姐,方才杨月棠来过一趟,她已经让杨月棠派人去禀报凌庭萱。
只要她撑到凌庭萱一来,就能逃过此劫。
“崔氏,你不拿出解毒之物,我便继续对他用刑,但我不会弄死他,我要让他一点点受尽折磨。”
祁屹让人架上煮沸过的水,倒进杯盏中。
“你、你要做什么!你一个朝廷命官,怎能对百姓擅自用私刑?更何况他还是你的叔父,你做jsg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就不怕你爹在天之灵惩罚你吗!”
听到阿爹,祁屹唇角闪过一丝冷戾。
他单手掐住杨卓的下巴,迫使杨卓撑开嘴巴,将杯盏里滚烫的沸水,全数灌进杨卓的嘴里。
“唔、唔!啊——!”
沸水从嘴里,到喉管,一路烫进杨卓的内脏,还呛进了肺里。
杨卓面色狰狞,似痛到了极点。
下身还不受控制地湿了大一片,腥臊味混杂着血腥,难闻得令人作呕。
柴房里的人,看得背脊一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喉咙的位置。
松拓也觉得凉意直窜脑门,他方才还真是低估了他家大人的狠戾程度……
而被绑在十字刑架上的崔氏就更不用说了,她手脚早已冰凉,口舌发苦,想要尖声大叫,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怎么也发出声音。
祁屹丢掉手中的杯盏,懒懒地掀起眼皮,“我既敢在府中架上十字刑架,就不怕对你们用私刑,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再不说,以后也不用开口了。”
他又拿起一个杯盏,欲要往里加进沸水。
崔氏瞥了一眼炭火上煮着的沸水,水泡扑腾,身边的杨卓已说不出话,只能发出低低的哀鸣声,她不敢再想下去……
凌庭萱怎的还不来!
看样子她还得再拖些时间。
“我说!我、我都说!”
祁屹放下杯盏,冷锐目光凝在崔氏脸上,“快说。”
“我想和小棠说几句话,我、我被吓得想不起来了……”
“凌庭萱不会来救你。”
“你、你……”
“我怎么知道?自然是杨月棠派那叫秋菊的丫鬟出府,被我的人逮了个正着,她怕再被砍掉一只手,便什么都说了出来。”
怎、怎么会这样……
若是凌庭萱来不了,她也就无人可依,祁屹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阎罗,真的会把她虐杀致死!
她管不了这么多了,出卖凌庭萱,换取自己的性命,很值!
“不、不是我下的毒!是那凌家大小姐,不关我的事啊,屹儿你放过娘吧!娘都是受凌家那个贱人所指使,娘并没有害江姑娘的想法啊!”
“凌庭萱何时给她下的毒,如何解?”
“就、就是那日生辰宴,凌家那贱人命我推江姑娘下水,她说若是没人救,就让江姑娘直接溺死在水中,若是有人搭救,她也做好了后手。
她早已在替换的衣裳中洒下了毒粉,好似叫什么芳华逝,只要江姑娘身上沾了毒粉,在十日内喝下一杯酒,毒粉就会开始生效,江姑娘会迅速变老,三个月内寿命骤缩而死。”
崔氏看着祁屹那张阴沉如墨的脸,顿了顿,“至、至于解药,娘是真的不知道,你想啊,凌家那贱人只是想利用娘,怎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娘呢?”
“你方才所言,可都是实话?”祁屹给了松拓一个眼神,示意他给崔氏和杨卓两人松绑。
崔氏连连点头,“娘骗谁也不敢骗你啊!娘知道这回是娘的错,娘不该帮着外人陷害你的人,还有你叔父这件事……娘是被他强迫的,你爹走了后,他便强霸了娘,娘怕被人戳脊梁骨,才暗中救济他,想堵住他的嘴!”
反正杨卓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一切都是由她说得算。
她虽与杨卓苟合十多年,但如今为了保命,她只能先顾好自己了!
“嗯,你已将实话说出,那便没有留你的意义了。”
崔氏以为自己听错了,嘴角抽搐着问道:“屹、屹儿,你说什么?”
祁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无表情道:“松拓,这对奸夫淫妇的手脚打折,丢去乱葬岗。”
“是!”
“等等,她的水还没喝。”
松拓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是那盆仍冒着泡的沸水,松拓瞬间会意,“属下明白。”
“不、不要!屹儿你不能这么做!你爹临死前的遗愿,你都不记得了吗!”
“哦,你倒提醒了我。松拓,不必丢去乱葬岗了,去城郊找处破房子,用火把他们活烧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极为淡然,却叫松拓激起层层寒栗。
“是,大人。”
“祁屹!你个黑心肝的白眼狼,你怎么敢这样做?我、我变成鬼都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