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醋坛又翻了-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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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屹哥哥,”她努力地吸着鼻腔里的涕水,“你、你以后不要在外人面前叫我媞媞了,小字只有在最亲密的人面前,才能肆无忌惮地叫。”
“好,我答应你,还有什么你一并说了,只要是你叮嘱的事,我都会照做。”
从来没人和他说过,小字只能在私底下叫,他经常一着急,就会不由自主地叫出来。
想来他好似在李瑀衍面前也叫过,他真想时光倒流,回去捂紧当时自己的嘴巴。
“还有……阿屹哥哥,我在只有你我二人之时,也可以叫唤你的小字么?”
“自然是可以!小字是你取的,今生自是只有你能唤。”
“……无忧。”
“我在,我在。”
祁屹替她抹掉了脸上的泪,她那双杏眼,仍是蒙着水雾,清凌凌,剔透得似剥了皮的葡萄一般。
“无忧,你还生气么,那件事……”她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
被这样的眼神望着,他满眼都是她,脑子里、心里也全都是她,他没听到她的问题,木木然回答了一声嗯。
听到他还在生气,她解释道:“那日真的不是你所看到那般,我去给太子上药,不是为了接近他,而是……”
“你为何要提起他?”祁屹蓦地打断她,脸上划过一丝不悦,“眼下就你我二人,莫要提起方才那人!”
她不解,“因为你方才说你还在生气,我给你解释呀。”
“生气?生什么气?我何时说过生你气?”
江晚渔:……
看来方才的话,他根本没听。
“那等回了将军府,我们好好谈谈罢。”现在不是谈儿女私情之时,端王这件事还未完全解决。
“等等,”他拉住江晚渔的手,“那我们,现在是何关系?”
她想了想,道:“你是将军府的主子,我是奴婢,我们两个还是主仆的关系。”
他剑眉瞬间蹙起,“你都唤我小字了!你方才还对我说那些话……莫不是媞媞自己说过的话,一个转头就能忘掉?”
她抿了抿唇,“我没有忘,但那只是我重新信任你,你我二人不再僵着,无忧,或许你不愿承认,但时至今日,我们无法回到天真年幼之时,你有你要做的事,我亦是有我需挑起的担子。”
“这些与我们之间的感情有何关系?”他不肯松手,甚至还揽住她的腰,哪儿也不让她去。
她不挣扎,只是耐心地解释。
“若是江家没被抄,我没经历这一切,或许我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我心悦你,自是迫不及待要嫁予你,给你诞下子嗣,在院中相夫教子,与你白首与共。”
“可如今,这些我都做不到了,我的身子虽有好转,但早已不能为你诞下子嗣。”
“至于白首与共,是我不敢想之事,我尤且不知自己能活多久,不愿拖累你。”
他对她的这些话,充耳不闻,热切地注视着她。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在意,诞下子嗣与我而言,并非必要之事,况且我听说很多妇人因子嗣而受了诸多罪,有的甚至连命都丢了,我不要你做这般危险之事。有我在,一定会让你活得长长久久,比我还久。”
她说到底还是个普通的女子。
在这世间,任凭哪个普通女子,听到他说这番话,会有不感动之人么?
尤其他为她做了这么多事,救了她好多回,并且都是关乎于性命的恩情。
她也想像他一般,炽烈真诚、毫无保留地去爱一个人。
可她做不到了。
或者说,真正放下仇恨之前,她做不到。
“无忧,我心悦你,却不能心悦你。”
“我不明白。”
“在世间,很多事都是不明不白,今日我愿与你掏心掏肺说这些话,已是不易,我心中有仇恨压抑着,即便是报了仇,我渴望向慕之事,不是与谁长相厮守,而是活着,自由自在。”
她得先活着,活着才有别的奢求。
祁屹黯然垂下眸子,“嗯,暂不说这些了,眼下需得想办法回到对岸,我们过河了。”
她说话的时候,他一直在望着她的眸子,说到为自己而活,自由自在的时候,她的眸子瞬间亮了些。
那双杏眸变得灵动,很有生机,很有活力。
就连青空上那颗耀眼的太阳,都比之逊色几分。
想必她是真心向往。
他明白她的意思,却无法说服自己放手。
先拖着罢。
“对,我们找找附近有没有船只,我不识水性,若是让你带着我过河岸,不定数太多。”
“那边好像有,过去看看。”
两人身上的衣裳浸了水,很重。
她和祁屹拧干衣裳上的水,才起身走往看jsg似有船只的地方。
可他们走近一看,船只还不止一艘,并且那些船只似乎不普通。
每一艘船上都刻有禹字,船上还放置着许多兵器。
两人立刻意识到,这些船只很有可能是即将要渡河的藩王整备在此。
“无忧,若是能将藩王的兵拦下,不渡河,岂不是能减少双方兵损,还能让藩王老实下来?”
“媞媞,你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正有此意。”
许是两人的动静引起了藩王的人注意,从林中忽的钻出几个人,手持长刀,恶狠狠地看着他们。
“你们是何人?此处乃禹王封地,仅禹王士卒方可靠近,其他闯入者,一概杀无赦!”
“我是龙翼卫中郎将,今日无意中渡河而来,你们的王爷在何……”
谁知祁屹话还没说完,领头那人听到他的来历,立马指挥道:“都城的人,给我杀了他!”
第172章 也难怪祁将军过不了美人关
“现在,可以把你们王爷叫来了么?”
祁屹将冲上来的人如数杀尽,只留下他们首领的命。
他本不想动手,可眼下这种情况,只有武力能让对方服软。
“能、能……!”领头那人连滚带爬,消失在祁屹面前。
“媞媞,有否惊吓到你?”他搂住江晚渔,低声询问。
她摇摇头,“他们是冲着我们的命来的,若你不及时应战,死的便是我们,我不曾被吓到。”
换做以前的她,看到地上躺着这么多带血的尸首,定会被吓得不轻。
自从她亲手杀了萧晟,她的承受能力似乎变高了,再看到血和尸体之时,她只会下意识地颤一下,再无别的反应。
弱肉强食的道理,她如今才真正明白。
当初她多有畏惧祁屹,也是怕他手上沾着的血。
他杀了这么多人,比阎王爷还阎王,又有几人能在面对他之时,不生惧意。
可当她手上也沾了血之后,她心中对祁屹的畏惧莫名少了几分。
她忽的明白祁屹说过的话,战场上有战场的规矩,她自己也有自己的规矩。
她不会主动去害人性命,但凡是想要害她,或者她的至亲好友,她定不会畏缩退却,而是如数奉还回去。
祁屹对她的反应有些意外,却也在意料之中。
身处此等境遇,自然是要坚韧而生,她之前太过天真和善良,总是会识人不清,自己吃亏。
如今心硬了起来,能伤害她的人,自会变少。
不过,她的心硬只能对外人,他绝不允许对向他。
“媞媞,方才落了水,你冷否?”他注意到她似乎抖了一下。
江晚渔拍了拍脸,“还能忍,不碍事,等回了将军府,让双溪给我煮一碗姜……”她想说让双溪开小灶煮糖水,可想了想,玉笙居已经不能独自开灶了。
上回赵嬷嬷就没收了玉笙居的银钱,还不准她们私用灶房,平日里只能去下人院子,与其他婢女一同用饭。
哪里还能煮什么姜糖水呢。
“路过糖水铺子的时候,我再买一份。”她笑道。
祁屹揉了揉她的头,“依你。”
领头那人可算是将禹王叫了出来,禹王身边跟着一大批侍卫,还有即将要渡河的士兵。
“王、王爷,就是他!他自称什么中郎将,一上来就杀了我们十几个人,定是故意找事,来者不善啊!”
禹王看了看地上鲜血还在流淌的尸体,怒意横生,“大胆贼人,敢在本王的地界作乱,本王看你是不想活了!来人,给本王拿下,不留活口!”
禹王才刚下令,身边的侍卫蓦地被一道寒戾的刀气击倒,砰的一声摔出了十几米开外。
众人甚至还未反应过来,祁屹就用轻功闪到了禹王身边,禹王的脖颈上多了一把泛着寒光的刀。
禹王被挟持个措手不及,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在一起,不敢肆意乱动。
禹王声音发紧,“你、你……你如何过来!”
祁屹看向江晚渔,“过来我身后!”
她动作很快,不等那些个侍卫反应过来,一个越身就来到他的身后。
周围的侍卫和士兵也慌了阵脚,议论声不绝于耳。
“他、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人到底是人是鬼,我们才眨了一下眼睛,他就突然飞到了王爷的身边,还挟持了王爷!”
“保护王爷要紧!”
众人提起手中的刀枪,指向祁屹。
祁屹丝毫不在意这些威胁,“禹王,你和端王的计划已经碎了,明日渡河,你和你的将士们只有死路一条。”
禹王瞳孔猛缩,不可置信地望向祁屹,“你如何得知此事?此计划只有本王和端王知晓,最多还有端王身边的那个谋士,莫不是他走漏了风声?哼,本王早就说过,这个谋士靠不住,早应处之以绝后患!”
祁屹:“没有不透风的计划,与那谋士无关,谋士和端王均已死在我的手里。”
禹王的瞳孔缩得更紧了,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意,“你、你说什么?不可能!”
“你不信,大可现在派精通水性之人游过对岸,端王的尸首应还在对岸晾着,不过需得注意龙翼卫,否则你的人定也会被龙翼卫一举击杀。”
他冷漠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子杀肃,听来直叫人心间发慌。
但禹王还是不信,他听祁屹的话,派了两个精通水性的侍卫过河,将对面的情况打探过来。
“让他们游快些,最好减小动静,看到端王的尸首就回来,莫要引起龙翼卫的注意,否则性命危矣。”
禹王不明白祁屹为何替他的侍卫们考虑,若是按祁屹所说,其为龙翼卫中郎将,自然是帮朝廷做事,他的侍卫们过河被杀,得益者是朝廷,正中朝廷之人下怀。
可祁屹为何会提醒他性命危矣?
“你究竟是什么来头?”禹王偏头打量着祁屹。
祁屹道:“龙翼卫中郎将,祁屹。”
“本王自然知道你是龙翼卫!本王是问,你此次过来,是有什么意图?既你已知道本王与端王所谋之事,为何不直接带兵围剿,而是自己渡河过来,还带了一个女人?”
“禹王,我并非想与你的人交手,过滨阳河也是意外,但既有缘在此处撞上禹王的士兵,我只想将实情告知予王爷,王爷是被端王骗了。”
“呵,他不可能骗本王!他答应了要给本王那幅……”禹王及时止住声音,将后边欲将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总之,他不敢骗本王,只要本王助他登基,本王就会得到更多!”
“可他现在死了,龙翼卫早已知道你们要渡河的路线,正守在河码头,只等瓮中捉鳖,王爷带兵渡河,只有死路一条。”
“你为何要告诉本王这些,捉拿本王,不是能让你加官进爵?”
“王爷,与你合作之人已死,不如换一个人,与我合作如何?”
禹王警惕地眯起眼睛,“你?一个闯进本王领地之人,还砍杀了本王的兵,本王凭什么要和你交易!”
“就凭王爷的命在我手中。”祁屹转了转手中的刀,刀刃上的寒芒刺痛了禹王的眼睛,“况且,是王爷的人先动手,我不过是为了保命,才杀了他们。”
他毫不掩饰的威胁之意,倒是让禹王心生几分欣赏之意。
“既是合作,且将本王脖子上的刀放下来!”
“再等等罢,等王爷的人回来。”
“你……你难不成让本王一直站在此处?本王可是藩王,康平州都是本王的封地,从未有人敢这样对待本王!”
祁屹懒得与他诡辩,只是紧握着手中的刀,不偏半分。
“阿屹哥哥,河里似乎有动静!”江晚渔见到河水中泛起的水泡,看上去似乎有人从河中游来。
“到我身后来,游回来的不一定就是游过去之人。”
祁屹宽厚的背挡在她身前,有他在,不允许她受到一丝伤害。
禹王也命人守成一道墙,若是来者不是自己人,可当场格杀。
不多时,河中总算是冒出了人头。
正是游过去的人,并且两人都游了回来。
“王爷!属下游到对岸之时,确实看见了……呕……”
禀告之人说着说着,忽的吐了出来。
另一人忙接道:“属下二人见到岸上确实有一具尸体,并且……并且那具尸体还整张脸溃烂,双臂都被人砍了下来,若非尸体上的那块玉牌刻着端字,属下根本认不出那就是端王!
尸体附近除了一匹马之外,再无旁人,似乎无人发现端王已死,属下二人便匆忙游回来禀报,要不是他一路上干呕,属下早就游回康平州了。”
禹王瞪大双眼看向祁屹,“你竟下如此狠手?”
“怎么?端王妄想利用我,我让他死,这不是天经地义之事?”
禹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朝身后的侍卫和兵卒挥了下手,“都收起刀,退下!”
众人不解,“王爷不可!此人危险!”
“本王说的话,你们都听不懂?给本王退下!”禹王怒斥一声,众人只好从命。
祁屹也收回抵住禹jsg王脖颈的刀。
禹王嗤笑,“这就收刀了?你不怕本王躲开,再次下令斩杀你?”
祁屹冷然,“不怕,你和你的将士们一起上,还不一定能杀了我。”
禹王还是第一见到气焰这般嚣张的人,“口气不小啊,本王在封地的这些年,可不是吃素的,本王这些将士,比起端王训练的那些,可厉害多了。”
“这么厉害,还不是被我一刀毙命。”
禹王哽住,眼睛飘向江晚渔,“那本王就杀她,你既然将这女人带在身边,想必她对你来说很重要罢?有软肋的人,最是容易……哎哎哎!你干什么,本王不过是开个玩笑!”
祁屹眉峰一凛,刀尖又对准了禹王的脖颈,“我不喜欢这个玩笑。”
禹王往后倾身,躲开他的刀尖,“你方才说,你叫什么?”
“祁屹。”
“祁屹?这个名字本王似乎在哪里听说过……你、你是前阵子平定西北的那个祁将军?”
祁屹不否认,紧紧抓住江晚渔的双手,因为身子一直裹着湿衣服,她的手变得冰凉起来,他一直在捂都捂不热。
“难怪你有能耐一个人杀了本王十几个人,杀名在外的大将军,自然是有如此的实力!说罢,你想怎么和本王合作?或者说,你想从本王这儿获得什么好处?”
禹王看他的眼神又多了些许钦佩。
“王爷可否给我找来一件干净的衣裳?”
“什么?你就图这点好处?”禹王先是一愣,接着看到祁屹的目光所及之处,立即明白了些什么。
“来人,去找一件合适这位姑娘穿的衣服。”
“是!”
祁屹作揖道:“多谢禹王!”
禹王哼笑一声,“这姑娘好像是个婢女吧,身上连件值钱的首饰都没有,衣裙也素得不像话,唯有这脸……倒是特别,也难怪祁将军过不了美人关,但本王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女人终究是祸水。”
祁屹投去冷眸,“不劳费心,我的事我自有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