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宠难为-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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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白皎然声音依然低,
“起码最开始的时候,没有。”
咣当一声,车子挺稳。阿甲的声音响起来,
“大人,白大人,到了!我这就去叫大夫来,你们快下车吧!”
说着,他脚步声渐渐远去。可车子里面的两个人却都没有动。片刻功夫,韩渊有点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失望的?”
“其实说不上是失望。是觉得原来一切,和我想的都不一样。”
“也包括我?”
“尤其是你。”
“所以最后,是我让你失望了。是么?”
白皎然没有回答。他轻轻叹了口气,
“……我们到了,韩渊。”
【李杜】奉旨成婚
杜玉章随着李广宁,已经在大燕大地上游历一年有余。此刻入了冬,天气一日寒过一日。杜玉章捡回了当年在东宫的毛病,穿衣只爱白缎轻纱,干净利落又要俏丽漂亮,那种臃肿却保暖的棉衣是断断不肯上身的。
李广宁当然知道他这个毛病。才入了秋,就嘱咐车队往南边去,又备了上好的银丝炭,好几个暖手炉,叫杜玉章成日里抱着,只怕冻着了自己的心肝宝贝。
但毕竟是冬日。就算有轻车暖裘,也还是抵不过这自然界的寒风瑟瑟。何况今年天气这么怪,北方还没下雪,南方竟然先下了起来。
“这鬼天气……真是不开眼。知道天子出巡,还敢下这么大的雪,诚心给朕添麻烦。”
“陛下也知道您是“天子”——‘天’字下面还跟了个‘子’呢。”杜玉章笑起来,“人再大,也拧不过苍天。陛下何必闹这个别扭?”
“是是是,玉章说的对。朕大人有大量,不与这老天爷计较。”
李广宁掀开车帘子看了看,只见外面漫天雪花飞舞,黏黏湿湿,扑在阔大的树叶上。地面上也落了不少,只是随着下随着化,没能留下白雪皑皑的痕迹。
可是这样却更麻烦。温度降得快不说,地面也越来越泥泞了。
“前面有个镇子。玉章,我们先在那里落脚吧?”
李广宁探出头去看了一眼,
“就是有些简陋。房子低矮,看起来还有些漏风。”
“出门在外,有屋顶住就很好了。何况今日突遇风雪,哪里能挑剔那么多呢?”
杜玉章有些奇怪地看了李广宁一眼。李广宁并非贪图享乐的君主,之前他们游历之时,更简陋的地方他也住过。甚至,为了实地去了解当地民生疾苦,他还会特意绕过富饶的城镇,到偏远村庄借宿。怎么今日却这样挑剔起来?
“就是因为今日突遇风雪啊。我怕冻到你。你穿的少,我们的被子也都轻薄,不是能抵御寒风的厚被。”李广宁陷在自己的担忧里,自言自语着,“这么小的镇子,现在去买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真是……”
“陛下……”
“哎,要么我叫人快马加鞭再往前走走,说不定还有更大的城镇,找个客栈……”
“陛下。”
“不行,那样也还是颠簸,路途说不定很远呢?干脆叫他们去买了棉被运回来……”
“陛下!宁哥哥!”
“嗯?”
李广宁突然回过神,搂起杜玉章就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
“叫你宁哥哥做什么?”
“咱们都到了,你就别念叨了。有什么住不得的?陛下,我们住这里不过一晚上,可这里的百姓,却可能一辈子都要住在这里。他们能住,为何我们不能住?”
一边说着,杜玉章率先下了车。他身上围着件银狐裘衣,一直拖到小腿上。李广宁看着他一声白狐裘下面露出半截子锦袍下摆——挺括极了,花纹也好看。就是一看这薄厚,便知道里面没多少棉絮。
李广宁眉头皱起来。他快走一步,将杜玉章推到前面门楼下,自己站在他身后,好歹能遮些风。另一边就有侍从去叩响了这里最大一户人家的门。果然是穷乡僻壤,民风淳朴。很快,他们就被迎了进去。主人家是个慈眉善目的阿婆,安排了一间宽敞的客房给他们住。
虽然有些漏风,起码还算干净。李广宁虽然不算太满意,但好歹能呆得下去。夜色已深,李广宁也就不再挑剔,将杜玉章搂在怀中,这样那样一番,就沉沉睡去了。
却没想到,第二日清晨,风雪已经封了门。远远看去茫然一片白,连路都看不见了。
“这该怎么办?”
杜玉章有些急了。反而是李广宁悠悠叹口气,说,
“昨日叫你跟我去找个大城镇住,你不听。今日,想走也走不了了吧?”
“陛下!你还有心思取笑我?”
“当然有心思取笑你。反正现在走也走不得,也只好欺负你了。”
“陛下!你……”
“怎么,不服气?”
李广宁笑着,单手捏了捏杜玉章的脸蛋,
“我是君你是臣,我想怎么欺负你就怎么欺负你。今日我就要做个欺负臣子的昏君,不行么?”
杜玉章偏过头,不看李广宁了。李广宁却笑得灿烂,偏要伸着脖子去看他。杜玉章突然回过头,两人眼神相对,李广宁微微一笑,就想凑过去吻他的心上人。
杜玉章突然伸手拦在中间,叫李广宁扑了个空。
“怎么,不给亲?君要臣……”
“宁哥哥。”
杜玉章两片唇轻轻开启,声音不大,却沉沉静静。李广宁眼眸一凝,呼吸渐渐放缓了。
“好玉章。朕……我……我不欺负你了。宁哥哥疼你,来,让宁哥哥抱抱。”
一边说着,他眼神都不肯从杜玉章身上挪开片刻。张开双臂,就想要将杜玉章揽入怀中。却没想到,杜玉章向旁边一躲,竟叫他再次扑了个空。
“我不给你抱。”
“怎么呢?又是哪里不高兴了?”
“宁哥哥方才欺负我,我便不给宁哥哥抱了。”
“……”
“君要臣死,臣也不得不死。若是陛下,是君主,玉章自然言听计从,不敢有半分僭越的。但是现在……”
杜玉章一双眼睛促狭地看着李广宁。那意思再清楚不过——现在的你,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还是对我宠爱有加的那个宁哥哥?
李广宁看着这样的杜玉章,呼吸都重了几拍。他却不敢强迫他什么,只能苦笑一声。
“玉章真是,最懂得如何勾得朕心驰神荡,魂魄都为你乱了。明明朕才是大燕的君主,却在你面前一点便宜都占不到了。好好好,朕认输,朕自然只想做你的宁哥哥,什么君主臣子,那是别人。”
说到这里,李广宁还有些不甘心。他又张了张双臂,
“真不给抱?”
“……”
抱一下当然没什么。但杜玉章真的是太知道李广宁了。看他那个饿狼一样的眼神,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明明昨日,他借口天气太冷,窗子又漏风,一定要杜玉章在他怀里暖着。结果夜里他手脚那叫一个不安分,杜玉章抗议了几次也没有用。最后,还不是提枪上马,厮杀几个回合才肯罢休。这一番折腾下来,杜玉章倒是浑身汗水淋漓,一点也不冷了。可是直到现在,他腰里还疼着呢!
现在还要“抱”?只怕抱着抱着,就又要起了别的事端。
想到这里,杜玉章忍不住轻叹口气。虽然他经过郑太医的神力相助,身体恢复了从前。但毕竟是文弱书生,却不能与曾经戎马征战过的李广宁相提并论。尤其那人精力过于常人,他是多少有些吃不消的。这种事,不和谐不好,太和谐了似乎也不太好啊。
“给抱一下。一下都不行?”
李广宁放软了声调。杜玉章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他就特意摆低姿态,可怜兮兮——杜玉章哪里受得住这个?
明知前方有“陷阱”,看着这样的李广宁,他也只能闭着眼睛往下跳了。
“唉。那好,那就抱一下。抱过了,出去走一走,找这边的村民聊聊。”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他们游历四方,不仅是为了观赏大燕的大好山水,更是为了了解民间的民生百态。走走停停,聊聊看看,就能知道许多奏章里永远不会提到的事情。
“那好,一下就一下,总比没有强——哎,朕这个夫君当得,真是苦啊。自己的内人,抱一抱竟然还受限制,真是……”
李广宁嘴巴里抱怨着,手上可一点不含糊。他一把将杜玉章揽进怀中,鼻尖凑到那人肩膀上,轻轻嗅吻着。两只手更是捏着杜玉章的侧腰,一边揉,一边就往下去了。
“陛下!你干什么……不是说了只抱一下的么?”
“是啊,抱一下……朕不曾松开手,这就都只是一下。”
外面白雪皑皑,屋子里风光却渐渐旖旎。杜玉章推拒片刻,没能推开李广宁,呼吸却越来越乱了。他身上那件雪白挺括的锦袍的也揉出了褶皱,衣领半敞,雪白的锁骨上还留着红痕。
“滴滴哒哒滴哒哒……”
突然,一阵喜庆的唢呐声从门外响起。有人用力敲响了大门,有人带着浓重乡音,欢喜地在门外喊着,
“阿婆!时候到了!该去拜娘娘了——您快动身哇!咦,这样天气您家里来客人了?也请他们一同去吧!”
“好咧!”
这是阿婆的声音,带着点笑意,
“我这就去请他们。是两个年轻俊俏的后生,带他们一起去拜娘娘,娘娘一定高兴。今年肯定赐下许多喜事给咱们庄子。”
——什么娘娘?什么喜事?
——最重要的是,阿婆要来找他们?
听到这话,杜玉章立刻被分了神。他推开李广宁,坐起身来。此刻,门外已经响起敲门声。
“宁哥哥,快去开门呀。”
杜玉章随口指派着,却没听到动静。他掩好领口,抬头一看,就见到李广宁一脸憋闷地盯着他看。
“你怎么不动呀?”杜玉章想了想,试探地问道,“宁哥哥?”
“……”
李广宁喉结明显动了动。他咬着牙,用力捏了捏杜玉章的脸蛋。又喘了口气,还是忍不住,将他按在床上使劲亲了下去。
“阿婆在外……唔……面……”
恶狠狠亲了一口,李广宁才起身去开门。他满是怨念地抱怨了一句,
“明知最受不了你这么叫……这就是诚心折腾朕!”
“宁哥哥,你说什么?”
“闭嘴!”
杜玉章还想再问,却没找到机会。因为门已经开了,阿婆笑容满面地等在外面。
【李杜】奉旨成婚之二
“承喜娘娘?”
杜玉章听婆婆简单说了来意,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说来也是,入了冬,确实是时候拜娘娘了。只是没想到这里这样早,一般不都是在正月初七?今日才是腊月初七啊。”
“那不一样,不能冲撞了正位娘娘的。”
阿婆慈眉善目,还专门端了汤水来。告诉李广宁和杜玉章外面天冷,叫他们暖了身子再出门。
“老婆子动作慢,我先去收拾收拾。你们后生两个喝了汤,咱们一并动身。”
杜玉章忙道了谢,替阿婆拉开房门。等他走了,李广宁有些疑惑,
“什么喜娘娘?玉章,皇宫中对各色节庆最重视不过,我却不记得正月初七还有这么一项活动。”
“宫中都是正节正典,能在宫中祭拜的神明那都是铸了金身,礼部登记在册的。可是咱们大燕之大,各地乡土神祇还不知有多少。陛下,这位喜娘娘是东南几个郡县非常崇拜的一位神祇,据说原本是前朝宰相府的小姐。当地另一姓徐的官员十分英俊年少,娶妻多年不曾有所出。这位小姐在庙会上见到那位大人,是一见钟情,愿意自降身价替他做妾。据说,那大人与夫人十分恩爱,多次拒绝,可挡不住这位喜娘娘的一片痴心。而宰相也对女儿这公开追求男子的行为十分痛恨,认为辱没门楣,在一个大雪夜将女儿赶了出去,宣布与女儿断绝了关系。”
“还有这种事?朕看这女子十分糊涂,确实辱没门楣。若是那男人家中无妻,她一片痴心倒还算可堪怜惜;人家夫妻两个好好的,关她什么事,却一定要插一脚?”
李广宁颇有些不屑,
“后来呢?”
“后来,这位小姐在冰天雪地中冻饿不堪,更遇到了歹人,差点丧命。她想在死前看那大人一眼,拼着最后力气来到大人门前,却被大人的结发夫人的侍女看到,要赶她走。
却不想,这动静被官员的夫人听见了,她便将小姐带回家去,细心照顾。小姐在官员家中住了几个月,回首前半生大起大落,痴心善恶,最终是大彻大悟,白日飞升了。飞升前,他感念这官员与夫人的恩情,赐他们一子一女,传了家中香火,也成全夫妻恩爱之情,日后这孩子也入了朝堂,成了栋梁。这就是所谓喜娘娘的来历——主管的是姻缘美满,子嗣繁衍。只不过,这传说里,女子不经父母媒妁之言便妄言姻缘,总归为圣贤道理所不容。所以,虽然这位喜娘娘在这边香火旺盛,也不入朝堂诸君的眼。陛下,您在东宫长大,所听所读都经过挑选,没听过也是正常。”
“哦。”
李广宁点点头,
“那玉章你呢?你也是高门大户,怎么你却听过这种稗官野史?”
“我?我幼时不爱读正经书,杂书却读过不少。后来被父亲狠狠打过几次,才知道上进。要论这种稗官野史,我还真读过不少的。”
“是吗?是朕孤陋寡闻了。”
“这算什么。陛下读的都是帝王学问,臣不过读些诗词小道,杂书闲论,这些事陛下本来也不必知道的。”
“有道理。朕本来也不用知道——玉章知道,就是朕知道了。反正下半辈子玉章也不会离了朕的左右,朕不知道时,就问问玉章就好了。”
李广宁说得理所应当,神气十足。倒好像杜玉章博闻强识,却比他自己懂得多,更叫他骄傲。他替杜玉章抚平衣襟上的褶皱,又将自己那一件大黑的貉子斗篷披在他肩膀上。
“虽然不如你那一身银白的好看,但这件更长些。雪地里寒凉,你小腿上那袍子太凉,别再受寒了。”
“好。听陛下的。”
从不喜欢黑色的杜玉章,这次却一点没有异议。他拢紧斗篷,长而蓬松的貉子毛拂过脸侧,更将他浑身都烘得暖暖的。
他突然想起昨夜那人将他牢牢锁在怀中,肌肤相亲,抵死缠绵。在那人怀中,他也感觉这么暖,这么踏实。
杜玉章又将斗篷紧了紧。他唇边带了一点笑,腮边却微微红了。还好,李广宁在他背后,看不到,更猜不到他这份情不自禁的联想。
这时候阿婆也披上了棉袍,二人随着她的脚步而去。昨日的雪先化了一半,之后才渐渐积了厚厚一层。雪底下是一层冰,一步一滑。杜玉章两次差点跌倒,都被李广宁扶住了。
到了第三次,李广宁道,
“玉章,恐怕是这个斗篷太大,你穿着有点绊脚。算了,还是我扶着你一起走。”
“陛……宁哥哥,这样不好吧。若是被人看到,恐怕要猜疑。”
“猜疑?猜疑什么?猜疑你我关系?”
李广宁嗤之以鼻,
“我早对你说过,不必这样遮遮掩掩。就算被旁人知道了又如何?谁敢对你说半句闲话?我一脚踩烂他的脸!莫说是这里,就算在朝……在京城里,当着那些人的面,我也敢给你个身份!”
“……”
杜玉章微微露出一点笑容,可并不特别开心。他心中所顾虑,却从来不是李广宁的决心与诚意,而是其他一些东西。
但李广宁已经坚定地伸出手臂,揽住他肩膀。这不仅是替他稳住身体不要滑倒,更带了宣示主权的意味了。
杜玉章悄然抬头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