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宠难为-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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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想必是太过劳累。既然如此,本宫就更要去探望陛下了!”
说完,他也不等王礼传话,自顾自往御书房闯过去。她身份特殊,王礼不敢拦着,只好抢着通报一声,
“陛下,太后娘娘到了!”
谁想,王礼话音未落,前廊上更传来一个强硬低沉的男声,
“禀告陛下,臣徐骁秋求见圣驾!”
——怎么回事?太后是陛下的亲生母亲,她强行闯进来也就罢了;徐骁秋就算是大将军,也不过是个臣子,怎么不听通传就敢擅自进来?
王礼吃惊地看向徐骁秋,却见他与太后对了个眼神。他明白了,今日这出戏竟然是这二人事先对好的!
这是要干什么?连陛下这个皇帝,他们这些门阀与外戚,竟然也敢不放在眼里了?
“徐爱卿来了?”
御书房的门打开了。李广宁坐在书案之后,目光沉沉,看不出表情。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啪地一声将御用朱笔搁在桌案上。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
杜玉章撑着一口气,逃也似地离开御花园。他心跳如鼓,头疼欲裂,浑身冷汗一阵接着一阵——上一次的凌辱,对他的伤害实在是太重了。就算只想起被强压在净身台上,那把弯刀闪着摄目冷光,向自己下身挥舞而来,他就压抑不住地想吐!
等到终于上了马车,杜玉章软软靠在马车壁上,急促地喘着气。许久,他终于平复下来,才发觉马车根本没有动。
“怎么不走?”
“回杜大人,前面的路被徐将军的随从座驾给挡上了。咱们宰相府的人正跟他们交涉,请他们让路呢。”
“徐将军……就是镇守在西蛮边境重镇上那个徐家?徐骁秋?”
“正是他!唉,他们骄横跋扈惯了,谁都不放在眼里。大人你看,虽然勉强让了路,可留给咱们的地方那么窄,咱们的人都得分批而过了。”
“没关系,排不下就就分批走吧。他们跋扈,我们宰相府就忍让些,不必惹事。”
杜玉章嘱咐后,马车终于缓缓移动起来。杜玉章从车帘缝隙里看出去,只见徐将军的护卫果然各个兵强马壮,目露凶光,一看就是刀口舔血的狠角色。
而看他们身上甲胄,胯下战马,更能看出是所费不菲。
徐家军几十万人,要维持这么大一支军队驻守边疆,光是运送饷银军粮,就是多么大一笔开销?
——“只要触动了门阀武将的军饷军粮,就等于踏上了死路了。真到了那一步,就算是朕都保不下你!”
——“你要是真的与门阀武将对上,朕就真的敢砍了你安抚他们!杜玉章,你当朕九五之尊,说出口的话能为了你而改口?!”
李广宁的话突然在杜玉章心中响起。
是啊,就算当真掐了军粮,也不可能彻底扳倒手握重兵的将军。陛下还要倚仗他们作战,不能彻底与他们撕破脸。所以最后,一定要用一个人的命,来达成和解。
谁碰了这军饷,谁就是那个替死鬼。
“……若当真如此,却真算是恩典了。只怕陛下到时不肯下手……若是那样,我也只好想想办法,让陛下不得不下手了。”
杜玉章沉思片刻,却微微一笑。那目光中竟有几分憧憬,倒好像他思忖的不是什么必死无疑的艰险抉择,而是一条通往解脱的康庄大道。
等到了宰相府,杜玉章连官袍都没有换下,就直接到了书房。片刻功夫,他将一封信递到侍从手中。
“这封信送到木鱼巷,送到木朗先生手上。告诉他,他之前的提议,我愿意了。”
……
很快,这封信送到了木朗手中。木朗依旧温文尔雅地笑着,不慌不忙地送走了侍从,又问诊了几个病人,才关上院门。
他掏出那封信,似乎很随意地拆开了。从外表一点也看不出他苦盼杜玉章的回信,盼了多久。
看着信,他唇上笑容渐渐加深。
“我本以为,还需要许多功夫,才能将你劝说得回心转意。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同意了。玉章啊玉章——师兄早就知道,你这样留恋旧情,是没办法真的拒绝我的。”
“是谁来信?”
突然,里间传来一个柔媚的少年音,
“什么师兄?你的师弟,不都在那场闹剧里死光了么?”
“不算正经师弟,不过杜府的那个小公子。脑子不清楚,竟然在夺取皇位成功前背叛了七皇子。害我蹉跎了数年光阴,不然,我早就是大燕的国师了。”
木朗话音才落,一只纤柔的手突然伸出,夺走他指间信笺。
原来,说话的个相貌俊秀的少年,方才已经到了木朗身边了。那少年与木朗倒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气质十分阴柔,年纪也小了不少。
“既然背叛了,怎么哥哥还和他鸿雁往来?”
“现在他对我们还有用。若是能将他争取来,就能将原本杜家的势力归为我用,七皇子的宏图霸业还有希望。这次我劝诱他用杜家旧势力,截断门阀武将的军饷,到那时候,边境军队必然对朝廷不满,七皇子想再次拉拢他们就更容易了。”
“所以你就要以身相许?”
木朗抬起头来。那少年撅着嘴,叉腰而立,明显在生气。木朗明白过来。他眉毛一挑,笑问道,
“阿清胆子不小。七皇子给我的密信,你也敢偷看?”
“看了又怎么样?哥哥要去勾搭这个杜大人了,难道我不能知道?”
“……怎么,你不高兴了?”
木朗笑容温润,盯着面前的少年。
“没什么高兴不高兴。你不过是为了七皇子的霸业。只是,这个杜玉章将哥哥你霸占了十年之久,你去给他做什么师兄,将阿清自己孤零零丢下……现如今,你还要连自己都送给他!若他答应了,你岂不还要把阿清自己丢下,给他做师兄去了?”
“阿清不必生气。”
木朗却笑着,从木清手中将信笺取回去了。那少年脸色一变,委屈神色显露出来,
“哥哥……这杜玉章有什么好,要叫你丢下阿清?我本就只有哥哥一个亲人,因为他,我从小,就像是个孤儿!”
“哥哥知道阿清不高兴。等到事成,哥哥一定要将他交给你处置!到时候,是杀是剐,还是给阿清试药试毒,全凭你高兴。好么?”
第128章 。背后捣鬼
一边说,木朗一边将木清拉近,端详着他气鼓鼓的脸。
“阿清,你看你又瘦了。虽然试药重要,却也不能太过辛苦。不然,哥哥会担心。你不用在意杜玉章——他不过是哥哥的一个棋子,你才是哥哥唯一的亲人。”
“知道了。”木清神色和缓了些,“只不过,到时候哥哥一定要信守承诺。这个杜玉章……我一定要让他好好知道我的厉害!”
……
杜玉章心知,要真正革除连年征战的弊病,让大燕不再失血内耗,让百姓休养生息,光依靠和谈是不够的。毕竟朝中还有尾大不掉的军阀势力,就算西蛮真的同意和平,他们也有本事挑衅蛮人,再启战端。
——总不能指望西蛮被人主动攻打了,还不还手吧?这样一来二去,战争不就又开始了?
因此,与外敌和谈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必须要驯服内耗的根源才行。
他叫来信使,给他一张名单。
“给这些官员送个口信,就说我杜玉章已经得了陛下的任命,全权负责和谈事宜。以往我们议定过方针大略,也可以施展了。”
名单上都是宰相府邸中得力的官员,与杜玉章来往较密。他们认同杜玉章的和平理念,也都表示过,若真得到陛下首肯,他们都愿意跟随杜玉章,为边关和平效力。
杜玉章等了一个时辰,回信陆续送到了。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大部分官员居然都回绝了他?
——“杜大人,不是下官不愿为国捐躯,实在是老母年迈,家中无人照料……”
——“杜大人,下官才娶了新婚妻子,还未能为家中留后。此去路途艰险,长途跋涉,唯恐有不测……”
——“杜相,并非在下贪生怕死。生死之事为小,可注定徒劳无功的无谓牺牲,在下却不能盲从。”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回信,杜玉章眉头越皱越紧。
“所有回信都在这里了吗?”
“回杜相的话,今日小人送出去五十三个口信,收回来三十九封回信,都在这里了。”
“……好,你去休息吧。”
想来这种即刻回复的,都是早就打定主意不参与的。就是不知明后两日,那剩下的一十四人里,又有多少愿意参加了。
可杜玉章想不明白的是,这不过是一场和谈,为何大家众口一词,倒好像此去必然送命似的?
是否有人在背后搞鬼?那人又会是谁?
……
御书房内,徐将军与李广宁的交锋,也正在进行。
徐将军本没有资格私自入宫。李广宁早先没有同意见他,他却借着太后的东风不请自来,这无异于示威。李广宁心中大为震怒,脸上却笑得春风和煦。
“徐爱卿早朝过后还不休息,还赶着来见朕,果然勤于政务。我大燕有这种将才镇守边关,朕就放心了。”
“皇儿,徐将军镇守边关数年,一直忠心耿耿。这次说是有重要事项禀告,哀家怕下面人传达不及时,就直接领着他来了。皇儿,你不会怪母后自作主张吧?”
“怎么会呢?朕正想着处理完手头的事,就召见徐爱卿。没想到母后就带着徐爱卿来了,真是与朕心有灵犀。”
毕竟是掌握军权的重臣,李广宁总要给点面子。他假意客套几句,就单刀直入,
“徐爱卿,不知你这次所为何来?”
“臣这次匆匆觐见,是为了西蛮合谈之事。”
“西蛮合谈?”
李广宁顿时心生警惕。
“臣认为,陛下既然执意合谈,就一定要派了解西蛮情况,且精忠爱国之人前去。”
“所以……?”
“臣以为,这一职责,臣可以承担。”
李广宁眼睛眯起,几乎一声冷笑。徐将军这一招可真是欲盖弥彰——谁不知道徐将军是最反对合谈的,这样他才能拥兵自重,不断向朝廷要钱要粮。若是派他去谈,只怕合谈桌上就血溅当场!这样一来,未来五十年内西蛮人都不会再信大燕的诚意,不可能有什么边关和平了!
“不必了。爱卿位高权重,职责众多,不能再给爱卿多加负担了。这件事,朕早就交给杜玉章了。就让宰相府邸去做吧。”
皇帝金口玉言,这话一出,本应该盖棺定论。可徐将军却没有遵旨,反而笑得分外嚣张,
“陛下有所不知。正是因为无人肯为国分忧,都畏惧西蛮路远,吉凶莫测——老臣才毛遂自荐的啊!”
他将“吉凶莫测”四字咬得很重。李广宁一扬眉,看看志得意满的徐将军,又看看抿唇淡笑的太后,已经明白过来。
“莫非,是有人放出了风声,若是谁敢接下这差事,就会让他出师未捷身先死?”
“这臣倒是没听说。只不过啊,去往西蛮的路途那么远,一路上又都是荒山野岭的。会出点什么事,谁敢说呢?”
话说到这里,再明白不过。就是徐将军恫吓了那些有意参加和谈的官员,告诉他们没等到谈判桌上,徐家军队就有本事叫他们死在半路。看他这嚣张的样子,李广宁阴沉下脸。
“那为何徐爱卿还自告奋勇,却不怕出事?”
“我徐家为大燕镇守边关几十年,自然与他们不同。陛下放心,只要徐家还在,大燕的边关就塌不了!”
徐家还在,边关不倒。那要是徐家不在了呢?自然边关就要出大事了!
徐骁秋敢说出这种话,却是彻头彻尾的威胁了。李广宁身为皇帝,怎能容忍他这样嚣张?
【虐渣番外】一枕黄粱大梦归(一)
1。
李广宁醒来时,身下满是湿冷的稻草,屋子里霉味横行。隔着高大的铁栅,一点煤油灯,闪着豆大的光。
稍微动一动,就是撕心裂肺的疼。那伤口在湿冷肮脏的牢中久了,已经开始发疮。
李广宁觉得头晕目眩,喉咙干干地疼。他发起了高热,脑子全然昏沉。凭借本能抬手,他去摸一直在身边的那个人。
“杜卿,朕好疼啊……”
才出口,李广宁猛地僵住。他眼睛睁大了,嘴唇剧烈颤抖着——
“杜卿……杜卿!杜卿在哪里?你们将他带到哪里去了!杜卿!”
十年了,虽然杜卿从没有回应过他,可也从不曾与他分离片刻!
“你们放了杜卿!他在哪里——放他回来!朕是皇帝,朕命令你们!放了杜卿!”
嘶哑的吼声,从牢房中传出了好远。但没有人理会他。
远处,两名狱卒一边吃着猪头肉,一边喝酒。听到这声音,其中一个往地上啐了一口。
“这厮,还真以为自己还是皇帝呢?”
“哼,早就改朝换代了。现在这里,可是西蛮的天下!”
2。
李广宁叫了多久,他自己也不知道。直到嗓子彻底失声,他才握着铁栅缓缓跪下,肩膀不住**着。
他不记得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但他还记得城破国亡的那一天。
……
“陛下!他们来了……西蛮人来了啊!”
“朕知道了。”
“城门破了,城门破了……西蛮人就要冲到皇宫里了!陛下!快走吧!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跪在他腿下哀求的那人,似乎是王礼。外面一片喊杀震天,打破了大燕皇宫几百年来从未被破碎过的宁静。
李广宁却像是没有听到。十年了,他神志恍惚,就像是被隔绝在自己的内心里。就算是剿灭了七皇子,赐死了太后,甚至与西蛮结成联盟,达成大燕前所未有的盛世……他心中也没有半点喜悦。
而后来形势急转直下。西蛮突然崛起,一路攻城略地,直逼大燕国都。李广宁听着下面群臣的慌乱哭嚎,却也没有半分感觉。
十年前的那一天,他的心丢掉了。从此,他再也没有能力,对外界悲喜给出哪怕分毫反馈。
“陛下!臣等不敌西蛮,皇宫将破……”
又是一个人的声音。似乎是御前统领?他带了满身的血和硝烟闯进来。
李广宁紧紧抱着怀中的人,一点反应也没有。
“陛下!皇宫要破了!大燕要亡了!”
“朕说,知道了。”
李广宁突然开口,竟有几分不耐烦。
“别烦我……和杜卿。”
侍卫统领两眼瞪得通红,握紧了手中长剑。他胸膛剧烈起伏着,突然怒吼出声,
“陛下,杜相早就死了!死了十年了!您睁开眼看看——西蛮人打进来了!大燕要亡了!将士们浴血奋战,可是陛下你!却还抱着一个死人的尸首——你这昏君!你该为大燕陪葬!”
话音未落,那侍卫拔剑而起,带起飒飒剑风!李广宁两眼无神,只是将怀中人抱得更紧一些。
噗地一声,锋利剑刃刺入血肉。李广宁一声闷哼,闭上眼睛。难以忍受的剧痛从身后袭来,李广宁唇上,却露出几分笑意。
“杜卿……你是不是在等我……朕来找你了……”
他喃喃自语着,却没有任何回应。
十年来,他从没有得到过任何回应。他耗尽国力,保住了这一具倾国倾城的躯壳。那人的容颜,依旧是栩栩如生。
可就算是栩栩如生又如何?
他再也没看到过,那人对他展露笑颜。
连梦中,都没能见到过。
3、
李广宁以为他会与杜玉章死在一处。但在剑刃穿透躯干之前,他却听到了长箭破空嗖地一声。
“唔啊!”
御前侍卫倒下了,他的剑在李广宁后背猛地一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