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宠难为-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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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46
“既然他撞在阿清手里,那阿清一定要让他死得凄惨无比!咯咯咯,咯咯咯……”
话音未落,便是一串娇笑传来。那狠毒话语,叫人听了就毛骨悚然。可对面坐着的男子不仅没有异样,反而舒心地笑了。看他的意思,倒好像对这少年的话极为满意。
“好。我木朗一生汲汲于七皇子雄图霸业,也好成就我从龙之功。可两次都毁在杜玉章手上——阿清,到时候一定要将你最厉害的药拿出来!何止要让他死得凄惨无比?那之前,我还要他受尽折磨,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哥哥,你放心,都交给阿清就好了。”
“阿清做事,我自然放心。”
木朗一阵冷笑,换了话题。
“这次我们来,一定要鼓动徐家军,在集市上掀起一场屠杀。我知道白皎然在此,苏汝成也在此,只要将这两个人中一个杀了,边关必然掀起腥风血雨,再不可能有什么和谈机会!那时候,我们控制了徐家军,直接造反,先在边疆独立——西蛮和大燕如果打仗,必然顾不上我们。这是我最后的机会,这一次,我不用借力什么皇子,太后——我木朗,自己来做这个皇帝!”
话音未落,木清又笑了,脸上神情几乎可称为天真。他磨了墨汁,展开一张纸,木朗顺手写下一行字——与苏汝成原信字体,居然模仿得八九不离十!
只不过苏汝成被他诱导写出的那个“五天后”,被他改回了“三天后”。这样,杜玉章就不会起疑心,两人之间的时间差,正好给他中间下毒手,创造出机会了。
木清将信笺卷好指尖又从那一排药瓶里点出一个,打开了,拈起药粉点入僵直的信燕口中。
很快,信燕再次扑动翅膀,从窗口飞走了。脚上依旧绑着小小信筒,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三日之期,转瞬而过。
杜玉章坐在院落中,感受到强烈日光照在他身上,晒得肉皮都有些烫。应该已经是午间了。
按照之前约定,过了午后,宁公子就该将他送到平谷关外那栈道边,让他回家去了。
门外,李广宁沉着一张脸,看着淮何指挥侍卫们准备马车。淮何亲自检查后,向李广宁拱手道,
“陛下,已经准备好了。”
“秦凌呢?”
“今早他说身体不舒服,我叫他去休息了。公子找他有事?”
李广宁摇摇头。他用手重重拍在马车壁上,深深吸了口气。
“淮何,你去请杜公子吧。”
“是!”
很快,杜玉章来到了马车边。此时李广宁早就坐在马车中了。他眼睛盯着杜玉章,一句话也没有说。
“公子,现在启程么?”
“嗯。”
马车驶离大门,向着平谷关外栈道方向而去。沉默笼罩在马车内,杜玉章心头越发不自在。
——这个宁公子……究竟在想些什么?他这几日的举动越发异常,惹得杜玉章心头也沉甸甸的。
其实三天前,杜玉章与他说好的是一起吃晚饭。可是宁公子整个下午都没有走,吃过饭也不愿离开。但他再没说错话,杜玉章也答应了秦凌,总不好平白赶他走。
于是两人就一直尴尬无言地坐到了晚上,杜玉章要睡觉了。宁公子替他吹熄蜡烛,推门而出的时候,杜玉章简直大松了一口气。
第2章 …47
他却没想到,第二天天还没亮,宁公子就跑到他屋子外面报道了。而且,整整一天,他都没离开过。
从早间起身开始,一直晚膳之后。宁公子就这样沉默地陪在他身边,杜玉章不开口对他说什么,他也就不开口。若不是能听到那人轻缓的呼吸就在身边,杜玉章几乎以为他这个人并不存在。
——他到底想干什么?
杜玉章一想到昨天的尴尬就头疼。却没想到,此刻马车中的尴尬更胜于昨日。等到马车终于停下,到达平谷关外栈道时,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可他却没想到,他身边坐着的李广宁,视线丝毫也没有离开过他的脸。这一份如释重负,一点不差地落入了李广宁眼中。
李广宁两手用力攥着拳头,指甲陷在掌心里。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线,轻声道,
“逸之,今日下午你我分别,说不定许久都见不到了。”
“……”
“我该还会在平谷关待一段时间。逸之,你住在何处,我可以去看你吗?”
“宁公子,你不是来做生意的么?”
杜玉章声音清冷,
“我叨扰你太久,耽误你不少时间。现如今我走了,你正该大展宏图。何必要继续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怎么能叫做浪费时间?逸之,你我相识一场……”
“宁公子!你苦苦纠缠,究竟想要做什么?”
杜玉章忍不住打断了他。
“宁公子,无论如何,我下午都是走定了!你摆出这样姿态,叫我心里难受,却是没用的!我是不忍看你这样讨好我,可我不会因为这个就留下来——更何况,你一个男人,手下人数众多。他们那样拥戴你,想必你也是位高权重、能力出众!你怎么能为了我这样一个废人这样颓唐?这算什么?为何不留待有用之躯,做些有为之事!”
“逸之,你这是……在替我着想?”
杜玉章脸色刷地一下僵硬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说了那么多,宁公子居然得出这个结论?
宁公子的语气居然还带了几分欣喜。
“你真的是在替我着想,是么?你在规劝我?”
“这并非重点!”
“可对我来说,这就是重点……”
李广宁声音弱弱。他看着杜玉章脸色,有点迟疑。可又不能不说话——不然,等一会杜玉章走了,他满腔的话又能跟谁去说?
“逸之,我不是为了叫你难受,叫你垂怜我。我只是想对你好些,叫你高兴些——毕竟过了这几天,我就没机会看到你,更没机会对你好了。逸之,我当然希望你留下来,但这和你无关,你千万别有负担……”
“宁公子你说话好没道理!什么叫做我千万别有负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
“宁公子,你这样待我,我无以为报!若你是我,你该怎么办?你能就这样安心地受着?”
“……”
“更何况,宁公子你行事诡秘,前后矛盾,更叫我心中难耐,寝食难安!你究竟想做什么,为何不能明说?别再这样作态——叫我心里时刻绷着一根弦,这滋味太难受了!”
“我……我有什么矛盾处?我对你真心实意……”
“真心实意?”
杜玉章重复这几个字,似乎想要冷笑,却又咽了回去。
“怎么,你不信?
“你非要这样讲,我有什么好不信?”
杜玉章抬起头。他两眼明明无神,可依然让李广宁觉得心里一慌,就好像自己的心事被看光了一样。
“只是宁公子,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什么事?逸之你讲。”
“宁公子不是有一位故人,你心中对他怀念至深,而我不过是因为与他有些相像,故而宁公子爱屋及乌,才肯对我施以援手,照顾我的么?”
杜玉章语气逐渐冷下来,
“怎么此刻,宁公子对那位故人却是绝口不提,反而对我‘真心实意’起来了?!”
李广宁后背刷地一下冒出冷汗。
杜玉章所言无错,这是他的一个绝大破绽!怪不得杜玉章说什么都不肯接受他,甚至不给他一点机会!换做是谁,前几日还说自己心中有个一往情深的人,过几日却突然向另一个人求爱,别人也都会觉得背后必有勾当,绝不会轻信!
可他当真冤枉——他该怎么告诉杜玉章,他从头到尾难忘之人,就只有他一个啊?
“宁公子,你说话啊?”
却在此时,马车猛地停了。车门被从外面推开——平谷关外栈道,已经到了。
一阵热风卷着沙尘从车外席卷而来。李广宁呼吸不稳,强自镇定道,
“逸之,我们到了……”
“宁公子,你怎么不说了?你这样软磨硬泡,示弱讨好,究竟是什么缘故?若你说得清楚,日后未见得不能再见;可你依旧这样吞吞吐吐,将我像是傻子一样耍弄掌心之上,叫我怎么相信你?”
杜玉章站起身,又逼问一句。李广宁向后仰身,呼吸越发急促。
他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如我说得清楚,你真的还会给我再见的机会吗?
李广宁眼睛里只有杜玉章。他口干舌燥,喉咙都在冒火。
眼前人身姿卓卓,立在他面前,却像是离他万丈远。就算伸出手去,也再难触碰。
“……若我说得清楚,你就会给我机会吗?”
李广宁喃喃着,竟不知是在问杜玉章,还是在自言自语。他一阵目眩。他心脏开始剧烈跳动,一股强烈的冲动袭来——
倒不如将真相和盘托出!一了百了,好过这样步步退让,就像被利刃凌迟,不得不将深爱之人送到别人身边!
第2章 …48
“若你说得清楚,就说来听听好了。”
杜玉章依旧神态倨傲。他迎面对着马车外,长长栈道边,是广阔的草地。风从那边来,卷起杜玉章衣袍下摆,在李广宁眼中猎猎舞动。
杜玉章就好像一只飞鸟,即将展翅而去。
李广宁突然明白过来一件事——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若不能将杜玉章留住,恐怕此生,他也再没有机会将这个人揽在怀中了!
呼吸越发沉重,李广宁就像输红了眼的赌徒,终于孤掷一注。
“你说得对,我确实是特意接近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接受我。我曾经酿下大错,失去了一生挚爱……可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一次了!逸之……不,玉……”
嗖地一声,一支长箭破空而起,将所有人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半空!
不过是一瞬停顿。杜玉章很快转回头,
“宁公子,你方才说什么?”
阳光透过树梢照下来,在杜玉章脸上勾勒出俊朗线条。烟尘朦胧,几乎给杜玉章的轮廓勾出一道金边。
这一副美人回眸图,竟好像似曾相识——那一日,杜玉章在东湖上跳湖自尽前,似乎也曾这样回头看过一眼!那时候他的神情……于今日一般无二……
李广宁突然打了个哆嗦。
他的勇气丧失殆尽。
他的眼中涌出泪水,眼角红了起来。远处,随着那支箭破空而起,数十人骑在马上,已经往这方向来,是越来越近了。
——那是来接走杜玉章的人吗?
——现在不说,就来不及了……可真的说了,他会留下吗?还是会更决绝地离开?……那是死路啊!东湖水那么深,你怎么就跳了呢?……不行……不能放开他……他要走了!他要走了!……他会不会自寻死路……我是罪人……害了他……留下他……害了他……留下他……害了……害……自寻死路……救救他!
“宁公子,你说什么?”
杜玉章似乎也听到了远方马嘶阵阵。他神情淡漠,
“宁公子,若你不说,我就走了。”
“你要走了……”
李广宁一声哽咽。他声音嘶哑,嗓子里像有把刀子在割。
眼前好像出现了一片无边无垠的湖水。那么清,那么蓝,却那么深,能够吞噬掉眼前这个人,尸骨无存!
李广宁浑身一震。幻觉中的湖水消失了。眼前只有一个杜玉章,他身后是越来越近的骑兵。李广宁只有这一刻了——那之后,他将永远失去他此生挚爱。
可他笑了,真心实意,哪怕眼眶已然通红,
“好,你走吧。”
杜玉章一怔,像是没想到他未曾纠缠。他甚至有些迟疑,
“方才,宁公子似乎说要与我讲清楚……”
“却没什么能讲清楚。我喜欢你。你就当做我……一见钟情,见色起意吧。”
“……”
“你就当我从前所说,都是骗你的。没有什么永难忘的故人,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刻骨情深。我骗你的,我只是想留下你……可我说喜欢你,却绝不是掺假。”
马嘶声更近,马蹄阵阵,夹杂着淮何的呼喊——“前面的人停下来!是来接杜公子的么?”
喧闹中,杜玉章沉静点头。
“那好吧,我走了。”
他扶着马车门,缓缓走下去。光线夹杂着灰尘,迷了李广宁的眼。泪水夺眶而出,李广宁却用力睁大眼睛,睁得酸痛无比,也不舍得眨一下。
“……逸之!”
“什么?”
杜玉章回头。李广宁哽咽了。还好,他嗓子嘶哑得厉害,听不出哭腔。
“……保重。”
杜玉章一愣。他心头突然茫然,眼底竟有些酸楚。但下一秒,他恢复常态,微微一笑。
“宁公子,你也保重。”
——说是这样说。两人心中却都清楚,这一别,怕是后会无期了。
第3章 …1
杜玉章下了马,往前走了几步。对面冲来的马匹已经距离马车不过几十丈,眼看就要冲到众人面前。
“问你们话呢,是不是来接杜公子的?叫你们停下来,是没有听到吗?”
淮何的呵斥更加严厉。对面人却充耳不闻,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催动马匹,跑得更快了!
淮何瞬间意识到了不对。他刷地拔出长刀,一声暴喝,
“停下来!”
李广宁本来眼神凝在杜玉章身上。此刻发觉异样,抬眼一看,脸色突变——那些马上,每一匹都载着一个壮汉。他们身着便装,可此刻听到淮何的呵斥,却纷纷从马腹下抽出了长刀!
他们挥舞长刀,凶神恶煞——刀刃上闪着寒光,更映得他们眼神阴寒,是要杀人见血的!
“混蛋……公子,我们中了埋伏!”
淮何咬着牙,也舞动长刀,迎上前去!他身后跟着数名侍卫,瞬间与来人战在一处。
“逸之!”
杜玉章停步,茫然转身。周围风云突变,他已经听到不对,可他看不到周围——他不知道李广宁脸色瞬间铁青,更不知道,就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已经举起大刀,就要向他头顶砍下来——
“不!”
李广宁惊呼一声,飞扑而上,直接将杜玉章扑倒在地。抬眼处,那明晃晃的刀闪着冷厉的光,李广宁第一反应却不是躲,而是将杜玉章的头按在自己胸前,更周全地护住了他。
“保护公子!”
淮何声音响起,刹那间刀光交错,血喷四溅。李广宁再抬起头时,侍卫们已经将他们二人围在中间,成了个战阵。
“这就是你家中来人?见到你第一件事,是要杀你灭口!”
李广宁咆哮一声,将杜玉章打横抱起,按在胸口,往后退去。
李广宁手掌冰凉,不住发抖。
从前,他也曾几次面对叛乱,刀光剑影就在眼前,他却从没这么慌过——从前再危险,最多也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却从没有一次,杜玉章也在他怀中,与他命运与共,稍有不慎就会连累杜玉章性命!
“不可能……我家里人不会要杀我……”
杜玉章茫然喃喃,
“宁公子,你放开我……我去问问,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狗屁误会!你别说话,抱住我脖子,别掉下去了! ”
李广宁抬头,眼看前面草原里又冒出许多步兵,提着兵刃冲过来,黑压压一片。
——误会?什么误会!
这若不是蓄意埋伏,他就将头砍下来送给对方!
“公子!”
淮何声音也紧绷起来,
“这不是西蛮人……他们用的旗语我认得,那是徐家军!”
李广宁脑子嗡地一声。若是一群散兵游勇,乃至西蛮游匪,他都绝对相信自己的侍卫。大燕最精锐的御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