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月谋-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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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夫人笑道:“禀长公主,安乐候世子的三十八抬聘礼整理出来,除了六抬聘礼包裹的红纸有破从指头大小到鸡蛋大小不等的几个破洞,另三十二抬完好无损。”
高老夫人道:“如此倒也省事许多。”
方夫人道:“嫁妆只拆了一抬书画、一箱首饰、一箱衣裙,再五箱摆件。字画少了一本孤本的前朝李大家的字帖《游镇国寺》,少了谢大师的《群僧拜佛图》、《仕女赏月图》。首饰少了三套,一套是桃花红珊瑚、一对蝴蝶栖花南珠钗,再全套十二件的鸾凤朝鸣。”
待胡秀秀听到蝴蝶栖花南珠钗时,身子摇了一下,眼波流转,待再听到后头的“全套鸾凤朝鸣”面容更变了一下。
不应该让他们和离,可现下已经晚了。
和离书已写,再无转桓。
红梅默了片刻,行了一礼,“桃花红珊瑚在认亲礼那日暂给了汪家四姑娘。”
方夫人继续道:“衣裙里头并不差缺,只是五箱摆件,少了三套前朝精品宫窖瓷器,一套八仙过海,一套富贵长春,再一套根据前朝冯程先生字画炼制的山水画。”
待她的声音落下,花厅里所有人开始四下搜寻,这花厅之中摆了全套的瓷器,正是一套《八仙过海》,白玉般的底色,栩栩如生的人物。
众位夫人哪里不明白,这套瓷器被胡氏摆到自己花厅里了,还真够可以,将新婚儿媳的嫁妆摆到自己屋里,也不怕外人笑话。
胡氏见她们异样的眼神,忙道:“这套《八仙过海》是……是她孝敬我的。”
冯昭知当铺票契的事,已经是撕破了脸面,此刻微微一滞,轻声问左右陆妈妈与红梅,“嫁妆库房的钥匙不是你们管着的,怎会少了东西?”
陆妈妈心下一颤,扑通一声重跪下来,“姑娘恕罪!是……是世子爷在大婚第三天傍晚,非逼着老奴要库房钥匙。那字帖是他拿了,还有那两幅画是姑娘病得昏沉,从姑娘的屋子里取走的。”
红梅跪在陆妈妈身后,“启禀姑娘,这事怪不得陆妈妈,她不给钥匙,世子爷就要踹人、骂人。那一对蝴蝶栖花南珠钗,是世子爷在大婚五天时从姑娘嫁妆箱子里拿的,再有那套十二件的鸾凤朝鸣首饰是昨儿晌午从库房拿的。”
陆妈妈心下狐疑,“这两次,他并未从我手里拿钥匙……”
桔子跪下答道:“这事我与红梅姐姐一起看到的,世子爷手里有嫁妆库房的钥匙。第一次拿的是只不到七寸长的紫色喜鹊登梅锦盒,第二次拿的盒子偏大,足有一尺多高,是只大红色的鸾凤呈祥锦盒。”
安康长公主微微颔首,“她们没说谎,那十二套件的鸾凤和鸣金丝首饰,是本宫二十八年前出嫁时的嫁妆。是我令高家少夫人送到冯家添的妆。”
汪翰原想否认,可此刻只觉天雷隆隆,很显然,安康长公主偏的是冯家。她给冯昭添妆,还是宫里出来的珍品首饰,属大套件珍稀首饰。
他本想反驳,可现下有侍女说看见了,连拿的是什么盒子都能说出来,安康长公主又认定她们说的是实话,说什么都晚了。
汪诗忙道:“不可能!我哥哥乃是端方君子,怎么会拿她的东西,一定是你们胡说。”
余氏一直留意中胡秀秀,胡秀秀的神色自然也逃过安康长公主的眼睛。
安康长公主哪里不明白,这是汪翰拿了嫡妻的嫁妆给自己的侍妾,好一个宠妾灭妻,真令人恶心!“章夫人,带汪家仆妇去这胡氏小妾的屋里搜罢。”
第088章 柳公之礼
汪诗眼珠子转了又转,“翠染,去把我屋里那套桃花红珊瑚首饰取来,今日我便还给冯家。”
安康长公主走了,高老夫人亦在侍女搀扶下起身,“今儿长见识了,这世间竟有偷盗嫡妻嫁给小妾的人,真是新鲜呢。”
孟氏、余氏齐齐福身,“有劳高老夫人了,回头冯家备了谢礼上高府。”
高老夫人望向二人,“老婆子最是见不得这种不平事,二位太太不必多礼。”她的视线又落到冯昭身上,眼里掠过一丝心疼,“早和离了好,没的害苦你一生。”
汪翰为了宠妾,都干出偷盗嫡妻嫁妆的事,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胡氏见安康长公主在,她即不敢骂高老夫人,亦不敢对新宁伯夫人说话大声,立时就像只悲情鹑一般怂了。她怕得罪高老夫人,令对方入宫在太后面前告她一状,谁不知道高老夫人与太后亲近,乃是太后身边的大红人。
冯昭福了福身,“汪夫人,小女与你有短暂的婆媳缘分,十日相处,若有行事不妥之处,请宽恕小女。从今往后,小女再与汪家没有干联。”
她提裙一跪,很是恭敬,与人留一线,他日好见面,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深深一拜,“这一拜,谢汪夫人对小女的关照。”
她再一拜,“祝汪家上下平安喜乐,祝汪世子与胡小妾喜结良缘、早生贵子!”
“胡小妾”不是我说的,这是安康长公主定的称呼。好,好,有了这个胡小妾,胡秀秀想与她记忆里一样成为诰命,万万不可能,无论是沈皇后、李贵妃,又或是下一位执掌后宫的皇后,没道理来打安康长公主的脸面。
安康长公主在外行事,代表的是乃是当今太后的态度。
冯昭再一磕头:“这一拜,斩断与汪家缘分,再相见便是汪、冯之称。小女感谢汪世子在小女入门之后,始终秉持柳公之礼!”
听说过周公之礼,这柳公之礼是何意。
众位夫人面面相窥。
柳公,谁,这是谁啊?
柳公之礼是何礼?
尤其是新宁伯府的章夫人,一脸好奇,望向了方夫人,又望向余夫人、孟夫人,可她不能问“柳公之礼”何解?
安康长公主先是一愣,明白了“柳公之礼”三字的意思,唇角掠过了一丝笑意,愉悦中还带了一抹讽刺之意。
三拜一完,冯昭起身,在丫头搀扶下,起身立在余氏身后。
冯家的规矩是极好的,冯昭此举赢得了包括安康长公主在内所有夫人的好感与赞赏,与汪家的失礼、失德一比,更是对冯家高看两分。
孟氏应道:“昭儿回了冯家,且在家好好调养,过上三二年另招夫婿便是。”
高老夫人点了一下头,“你们能这般想,老婆子就放心了,这丫头吃了大苦,受了大罪,是个有后福的。”
余氏答道:“借老夫人吉言。”
高老夫人亦走了,看着年迈,一走起路来不输年轻人,很快就追上了安康长公主。
方夫人亦告辞了。
她回家得与老爷说说,这汪家是万万不能结亲,自家女儿千万不能嫁进去,我的个天,太可怕了,一家子全都是贼,连嫡妻库房的钥匙都敢弄一把出来,还有什么事干不出。
江湖中有各种奇人异士,还能制出一模一样的钥匙。
汤夫人见众人都走了,看了看汪诗,又扫过胡氏,“胡夫人,我亦得回去了,我长子媳妇这几日要生了,家里没个长辈在,我不放心。”
汪诗不是好的,又蠢又没品行,千万不能娶进门。汪家穷得当府邸了,我的个天,只怕这嫁妆都难。
余氏、孟氏与章夫人与胡氏道了一声,“胡夫人,我们也该走了。”
孟氏从自家府里调了一百多个小厮、仆妇,二房那边亦拨了一些马车下人过来帮忙,现下正通过侧门,在桔子、杏子等人的指挥下搬嫁妆。
章夫人笑着道:“冯淑人、冯太太,这事和离得好!一瞧见那狐媚小妾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说这汪文台能干出偷盗嫡妻嫁妆送宠妾的事,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早了早好。”
余氏感激地点了一下头,“章夫人,谢谢你。”
章夫人回以一笑,“冯太太,我们新宁伯府别的没有,就是爷们公子多,我膝下有三个儿子,老大、老二娶了妻,老三、老四订了亲,但家里的老五今岁十七,与贵府大娘子年纪相当,你看这亲事可做得?”
她身后的两个儿媳瞪大了眼睛,我的个天,婆母这是疯了么,长子是新宁伯世子,二子、三子是对双胞胎,四子、五子都是章夫人所出,这五子可是章夫人最疼的儿子,文不成、武不就,还特娇气、刁钻。
她居然上赶着要让章五娶冯昭。
孟氏笑道:“章夫人可莫玩笑,昭儿遇到这事后,不会出阁的,嫂嫂准备留她招夫。”
章夫人心下一转,忙道:“招夫好啊!凭冯太太与冯大娘子的聚财之能,他入赘冯家不愁吃穿,没有比这更好的。”
孟氏瞪大了眼睛。
她不是当真的,那章五可是章氏的亲儿子,是从章夫人肚皮里出来的,就算章家儿子多,冯昭嫁过一回,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最多就是能庶子入赘,可章夫人居然要嫡幼子入赘。
不仅孟氏不解,便是章夫人身后的两个儿媳都认为她们婆母一定是疯了。
余氏更是诧异。
章夫人道:“我认真的,真是认真的,你们怎么不信呢?就在去岁的时候,我家爵爷原寻了官媒,想替老四求娶你家大娘子,可回头就听说你们在与汪家议亲都换了庚帖。”
余氏尴尬地笑了一下,“命中缘分如此,过去的事,章夫人还莫再提,也免孩子们尴尬。”
“这不是没有议亲吗,现在我说的是我家老五与冯大娘子的亲事,我瞧冯大娘子是个好的,颇有其祖父母风范,定是个有后福的。老五与她的儿女,长子随冯姓,这后头随章姓不就成了,我没意见的。”
这不是开玩笑,怎么都说到生儿育女上头了。
去岁时,新宁伯确实有心与冯家结亲,还私心打听、了解了一番,偏就在打听的时候,被安乐候得了消息抢了先。待他打听好与章夫人商议,章夫人当时就和他大闹出来,气得他将章夫人大骂一场。
第089章 暂不议亲
不久后,章爵爷听说汪、冯两家订亲了,当天就喝了个酩酊大醉,章夫人服侍醉鬼,才从他嘴里知晓实情。
原来,当年太祖皇帝携高祖皇帝攻打皇打,久攻不下,最后一场时,极是凶险,当时冯贵瑜便在高祖皇帝与镇国公身边,是冯贵瑜发现了冷箭,荒乱之中挥刀击箭,可箭太多,他以身挡箭救下了高祖皇帝。
世人都说,冯贵瑜是为了救镇国公而死,事实是他救的乃是高祖皇帝。攻下皇城后,高祖皇帝将一枚随手玉佩交给了冯贵瑜的胞弟,即现在的二老太爷,他许若冯家,若冯贵瑜有后,待他心愿得偿,他封冯贵瑜后人一个爵位。
章夫人瞪大了眼睛,“爵爷,你是说,皇家欠了冯家一个爵位?”
“是,是爵位,是国公爵位。如果冯贵瑜不死,他便是晋国公,冯家为萧家皇族所做的远不止这些,没有冯家的财力,就没有萧家的天下。”
章夫人那天夜里才知道,爵爷千方百计要让嫡子娶冯家女的真实原因。
冯家还有一个国公爵位,只是因冯家大房没有儿子,这爵位才迟迟没封。
“爵爷,这高祖皇帝都仙逝了,谁还认这样的事。”
“你懂个屁,高祖皇帝临终前,将这事托付给了当今皇帝,说萧氏受冯家扶持,绝不忘本。百年前,曾有世外高人给萧、冯两家相面,那道人留下缄言:‘萧家真龙冯家凤,龙凤呈祥天下兴’。”
章夫人很是兴奋,低声道:“所以,这冯家会出皇后。”
“对,就是皇后,冯贵瑜这一脉的后人会出兴旺天下的凤后。”
“过继来的呢?”
“那不算。”
章夫人这会子见无论是余氏,还是孟氏都不信她的话,急得不成,很是真诚地道:“冯淑人、冯太太,我这是认真的呢,我家老五生得眉清目秀,虽是贪玩了一些,不爱读书,又不爱习武,旁的大毛病没有,最大的优点是胆子小、听话。若是他入赘冯家,定会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我呢,旁的也没意见,就是长子和姑娘都可以随冯姓,这次子和后头的小子要姓章……”
章家两位奶奶面面相窥,对自家婆母的举止越发不明白了。
婆母是不是得失心疯了,见过卖庶子卖得欢的,没见过卖亲儿子卖得这么热情。
余氏不信章夫人的鬼话,觉得她肯定是玩笑。
孟氏是根本不搭话,换成是她,绝不会让亲儿子入赘,且这还是嫡子,章家又不是饿得吃不上饭。
兰桂院外,鱼贯穿梭的下人、仆妇们正在搬嫁妆,离兰桂院不远的偏门外头,排起了长龙似的车队。
章夫人见她们不信,越发认真,“冯太太,我真是认真的,你若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把老五的庚帖给你,就算冯家不急着招夫,一二年,三五年,我家老五也等得。这好宴不怕时间长,我们愿意等。”
她说到这里,还真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红艳艳的良帖来。
孟氏原不信,见章夫人掏了帖子出来,颇是讶异,“你……你还当真了?”
“我原就当真的。”章夫人笑了一下,“冯淑人,要不你来做这个媒人。”
孟氏不知如何接话。
章大奶奶只觉冷风嗖嗖,婆母今儿很不正常。
章二奶奶则一脸狐疑,迷惑地看着章夫人。
这不像是说着玩儿,可婆母为什么要将五弟入赘到冯家。
冯家大房不是商贾人家,即便父子俩个都是武将、武官,可像这种出生的,整个皇城一抓一大把。
章夫人当了真,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余氏倒吐了一口气,“章夫人,我女儿嫁过一回了,我没想让她找人门第极高的婆家……”
“不高,不高,我们章家只是二等伯府,与国公府……国公府、候府比起来还差得远呢。”
国公府……
你家还有一个国公爵位,晋国公啊,原来几代皇帝连爵位都想好了,只可惜你家没有儿子,否则早早就封爵了。
余氏道:“初嫁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女儿下一次是招夫,我想尊重她的意思。夫人当看得出来,我这女儿是个颇有主意的人,她已经输了一次了,她输不起第二次。”
“我家老五真的很听话,胆子小,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冯太太若不信,可以相看相看,满意了再议亲。若是我家老五相不中,章家二房、三房还有三个适龄的嫡子,冯太太可以挑个满意的。若是章家的挑不中,我娘家的公子你也可以挑。”
孟氏打量着章夫人,她这是一定要与冯家大房结亲,眯了眯眼。
余氏问道:“章五十七岁,我弟妹家的冯晓今年十三,我瞧着年纪倒亦相当……”
章家的奶奶们眼睛一亮,这才算门当户对嘛。
可章夫人却连连摆手,“不成,不成,我家爵爷相中的便是冯家大房的大娘子,他说大娘子是个有后福的,一看就是旺家旺夫旺子。”
余氏很是不解。
孟氏更迷糊了。
冯晓可比冯昭好,章夫人怎么就相不中呢,一个是黄花大闺女,还是书香门第,另一个是和离妇,换作谁都是选前者,偏章夫人就相中了冯昭。
余氏最后的总线:这章夫人脑子有病。
孟氏:应该是疯魔了,分不出好赖。
章家奶奶:婆母中邪啊!救命!
余氏看着搬东西的下人,轻声道:“章夫人,我家昭儿暂不议亲,上次掉落寒潭,感染了风寒,至今未愈,一切待两年后再说。”
官商有别,她实在不敢与官宦人家结亲了。
宁可低嫁,也不想高嫁。
章夫人笑颜如花,“成,成,亲家母说等两年,我家老五绝不议亲,就等着冯家大娘子。”
冯昭和离了,不能再称姑娘,而是称“娘子”,这是嫁过个与没嫁过的差别。
章夫人看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