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月谋-第2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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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洁夫人一脸惊讶。
冯昭微微一笑，“娘想不想知道是谁？”
她不假思索地答道：“不想。”
冯昭低声道：“可人家看到我，就问我与你的关系，我看他倒是痴情得很。娘定是不知道，他自尽身亡之后，魂魄一直跟着你，一直到你仙逝，他也跟着去了地府，只他寻不着你，便回了仙族……”
冰洁夫人起身，心下凌乱，这可真是，仙族的人都扎堆历劫去了。
她是为了赎罪，是为了弥补自己的女儿，是想给女儿一个新的开始，那些人跟着凑什么热闹，一个二个都闹转世历劫。
“月儿啊，你事多，闭关静养，我回后头寝院了。”
不能再想了，想多了累；想多了还心乱。
五哥是仙族转世，他真人也会五哥一样温雅体贴，也和五哥一样风趣？
冰洁夫人落荒而逃。
身后传来冯昭的声音：“他是水圣族老祖，因黑蛇妖为祸，被圈禁一万三千年，许是闲了、闷了，才闹了那么一出……”
水圣族老祖……
水圣族的人。
五哥的温雅体贴，难不成是因他是水圣族的人，如水的温雅，让人如沐春风，令她无法拒绝，许是曾经拥有过，即便回来，再有丈夫的怀疑、伤害，她竟是更想五哥了。
五哥，他在水圣族里也是序五么？
好多的问题，好多的疑惑。
冰洁夫人回到水晶宫后头的寝院，心凌乱如麻，脑海里全是他的身影。
他到底有没有娶妻，可让她开口问女儿，她问不出口呢。
听女儿的意思，那人还记着她，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居然灵魂相伴了几十年，而这样她却浑然不知。
那一场助女儿历劫，其实亦是她的情劫，她永远不会忘记，得晓他自尽身亡的消息，她腹中的儿子意外小产。
她喜欢他，更愧疚于他。
他不是梦里的人，即便是梦里人，她亦真心地喜欢，他是真的存在于天地间。
那一世结束了，因为他的痴情，她与他难不成并未了断因果。
她欠了他一世情深。
这可怎么办，她欠了一份情债啊，尤其心里知晓，还莫名的意外、欢喜。
但她多大的岁数，怎能让儿女们瞧了热闹。
坐立不安的冰洁夫人琢磨了几天后，正巧娘家三侄儿过府与冰冷风切磋器术。
她留他吃仙茶。
三表哥道：“姑母，我的本命真火晋级了，我是来告诉表弟，让他也炼化一枚火种，许能晋级。”
冰洁夫人笑微微地道：“这次你们去雷霆大陆，还好罢？”
“甚好，我们被送过去的地方离传承殿不到六百里，没几日就到那边了，我们参悟完还在四下走了一下，都是照表妹说的法子，寻了些雷瓜、雷果和雷精，还从那般买了一些仙器法宝回来研究……”
冰洁故作喜欢听的样子，听侄儿喋喋不休地说一路的所见所闻。
待他说完，“水圣族的老祖如何？”
“水族与我们冰族在先祖时就是亲戚，所以我们两族关系最好，水族的人生得好，尤其属那水圣族老祖，实在生得太好看了，我们冰族里也难看到像他那么好看的。”
“他有几个孩子？”
三表哥不知自家姑母的心思，“我与水族仙子聊天，听说没成亲，大概是他一千八百岁时，黑蛇妖盗了水圣族的圣物黑水真晶，从蛇化成黑龙，直接从仙筋期晋入仙魂九层，实力大增，无人能对敌，就连当时的圣皇也殒落了。水圣族的嫡脉就被圈禁在一座孤岛，这一禁便是一万三千年，他还真是厉害，都被圈禁了，也能仙骨期晋入仙魂二层……”
没成亲，圈禁一万三千年才出来，又是那般风姿卓绝的人物。
“听说黑蛇妖当政时，看上他的俊美，他把自己的脸毁容，宁可圈禁，也绝不低头。”
还有这一出，毁了容貌，哪个女子愿意嫁。
况且，都被圈禁，这修练资源定是没了。
三表哥继续呢喃道：“水圣族的圣物黑水真晶能化毒，还能疗伤，好生厉害！表妹也有一枚黑水真晶，是水圣族那一枚大的生了小的，被厚土圣族连蒙带抢从表妹那儿哄了去……”
冰洁夫人恼道：“他们给哄走了？”
这等宝贝可不多见？
三表哥道：“说是用厚土真晶与表妹换，可表妹不换，他们就抢。硬是换过去了，结果表妹还没将厚土真晶捂热，土德神君将表妹召去，表妹将厚土真晶还给土德神君。土德神君还给厚土圣皇写了一封信言明此事。冰族、水族这次去造化境的人最多，就逼着土族将黑水真晶还给表妹了……”
冰洁夫人亦听了个全乎。
听完之后，方放了三表哥去找冰泠风。
冰泠风听说冯昭带回的火种能助本命真火晋级，当即又挑了一枚去。
冯昭则琢磨母亲的事，有什么话问她啊，她知道的更多，可母亲硬是绕着圈地问三表哥。估计三表哥也不会怀疑，毕竟不在同一片大陆，谁会想到二人会碰上。
*
地灵界，玉清门。
妖族因拿到上届土之钥，开启了土门，因念着上届冯泠月的因果，分了一个名额给地灵界的修士，这人便是萧恪。
萧恪本是火土双灵根，又是地灵界的化神修士。
现下，妖族、佛门、道门都寻其他人的下落，当时五人，妖族与佛门、道门交换了名额进行其他门。
萧恪立在大殿上，面对几派大能的追问。
妖族皇子道：“与你同行的两位妖族俱是贵族，其中一位还是我胞妹，我总得问清楚原因罢。”
萧恪心下纠结，师父叮嘱过，让他不要说厚土大陆的事，可现在不说，还会以为是他杀的人。
他到底是欠下了一个大因果。
“他们都殒落了。”
佛门高僧道：“我弟子如何殒落的？”
“寻仙缘时被神器抹杀。”
“此话何解？”
萧恪道：“八大仙族是上古神族后裔，生而为仙，他们求仙之路比我们更为容易，孩子出生，到了一定年龄就会去求仙缘。他们的仙缘是一座仙梯，仙梯之上供着他们先祖的神像。
我师父颜真人得到了仙缘，他们能以仙缘为种，修化仙身，从而飞升成仙。
我将这事告诉了他们，他们正赶上土族的抢仙缘大典，在抢仙缘前，我师父赶来阻止。我劝了他们，叫他们不要去，可是他们不想听，尤其是听说我师父已是半仙时，更是不愿放手。
他们登上仙梯刚过十五梯，就被抹杀于仙梯之上……”
大殿上，玉清门的老祖、化神都静静地听着，尤其是萧旦父子听得专心。
玉清门三位老祖道：“你师父成功，他们为何被抹杀？”
“师父说，他求仙缘前，冰族圣公主用半数功德向上神祈求，请求给我师父一次公平的机会。早前，师父并不晓此事，是后来圣公主说，他界生灵不能登仙梯，否则必会身死道消、魂飞魄散。师父说他成功了，后来方晓此事。”萧恪不想说，但不说就会误会，他不想背负太多的因果。
萧旦的心一阵刺痛，如果不是他令母亲失望，是不是说，以母亲的性子，也可以为他求取一次机会。
半数的功德换颜长卿登上仙梯，求取仙缘的机会。
在场之人谁不羡慕颜长卿的好运，因做过转世圣公主的先生，便得圣公主赠予仙缘。
玉清宗的叶冲羡慕自是不说，“你师父还会回来？”
“不回来，他被土族仙皇赐婚，要娶土仙族十三公主为妻，往后不会再回地灵界。师父说，我们这方天地，被上界的人称为灵大界，还有云、荒、漠三大界，每一大界有十二界，更有凡俗界域若干。他已是仙族，不会再回修仙界。”
众人交换了眼神，“也就是说，造化殿通往八大仙族的仙境大陆？”
萧恪道：“我们无法强行留在那儿，时辰一到，造化境关闭，我们都得被遣送回来。”
“这么说你师父成为仙境之人了？”
“仙皇赐婚，可不就留下了。这是多少人都无法得到的机缘。”
换成他们，在下界拼死拼活，可人家却能更容易得到长生之路。
这实在不公平。
萧恪不会想到，因为他说的这些事，助长了多少野心，又成就了多少邪修、魔头，这些都是后话。
更有人羡慕不已地道：“颜长卿当过冰族圣公主转世时的先生，便得圣公主厚待……”
换成是什么，若知如此，也会这样扶持，不就是凡俗区区数年相伴，这买卖真是太值了。
叶冲亦不知在想什么？
“这算什么？给了我们机会，却不能得到仙缘？”
萧恪补充道：“在八大仙境，每百人里，只有一二人能得到仙缘，更多的寻常百姓一生都不能飞升。”他默了片刻，“我听人说，冰族圣公主，从出生未到两岁就遇劫数，好几次险死环生，是由妖族哺养长大，待得六十多岁时方登仙缘，得了满级仙缘，是受众神祝福之人。”
叶冲道：“被众神祝福的人，所以，她能与上神求情，旁人做不到？”
萧恪重重地点头。
他听说的正是此事。
长幸子道：“若是你师父求她出手，是不是你亦能得仙缘？”
“修行之人讲因果，师父不会开口的，他已经欠下天大的人情。”
有人道：“几百年前，冰族圣公主是现下模样，过了几百年还是这模样，这就是仙族，是与我们不同的。”
萧恪低声道：“六界之中，已有流言：宁可开罪一位上神，也莫开罪冰族圣公主。”
“为何？”
“开罪上神，只得罪一人；得罪圣公主，便会得罪几位神王、数位神君，往后的日子就不好过。”萧恪意味深长地望向叶冲。
你得罪了？
众人齐望叶冲。
“叶冲老祖就是玩笑了几句？”
“但仙族记下了。”
众人当即闪躲，离叶冲远远儿的。
叶冲暗道：说他不配不上仙族贵女，他偏要做一番事出来。
配不上，偏要配得上。
长幸子呢喃道：“莫不是仙族也有气运之女，他们的气运女便是这位圣公主？”
萧恪不再接话，抱拳一揖，“诸位没有要事，在下就因洞府闭关修练，告辞！”
该说不该说的已经说了，也不知师父会不会怪罪。
师父讲那么多，是告诉他，天地很广阔，不是他们想的那般狭小。
*
冯昭闭关了，实则回到厚土大陆。
生出一枚小冰雪真晶的真晶功能依旧，用冰雪钥匙一凿，便带她回到了厚土大陆。
要在厚土大陆化出大海，首先得收集息壤，她化成半大的少年，其实就是女扮男装，还是一个漂亮好看的孩子，行走在厚土大陆上，用身上的厚土真晶收集息壤，待上头的息壤满了，就用炼丹、炼器的手法，将息壤取下封印到宝盒之中。
用了十二年的时间，走遍厚土大陆的边沿、贫瘠地带，寻回了西海、东海的位置，那一带生存的妖族寥寥无几，全是荒漠，也不会有人在那儿生存，最适合化成大海。而这十二年，她从未放弃对御水诀的修练。
她行走在腹地圣洲一带，将天地间的息壤收了，而这一带有九阴真水的气息，虽不知来自何处，更有可能是从黑水大陆带过来的，她亦顺道收集了九阴真水，她识海里那枚最小的黑水真晶在她走遍圣洲时又壮大了一倍。
在她行走时，早前留在厚土大陆的一线天山庄生灵便陆续回来，每一回到空间，都会吸食大量的四季界元力，这令冯昭的眉头锁了又锁，他们不能再留在四季界，当四季界的元力不足时，必会吸食她体内的元力。
冯昭再一次站在东方荒漠，为了不被四季界生灵关键时候拖后腿，她再一次封印了四季界，禁止出入。
她立在东方荒漠中，召出黑水真晶，使出御水术，当荒漠出现一个水潭，再从水潭化成湖泊，由湖泊化成一望无际的大海，她已经服食了不知多少瓶水元液。
待她收住法术，立在空中，衣袂猎猎，便见远处虚空行来几人，领首的乃是厚土圣皇，而身后又跟了几人。
远远儿抱拳一揖：“多谢冰族圣公主！”
冯昭面无表情，不说喜，亦不说忧，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他们走近，她本能地提起十二万分的戒备。
“我化出大海，是因之前允诺过。”她蓦地转身，不理众人，继续虚空踏步，一天之后，她到了极西之地，而身后几人依旧跟了过来。
冯昭来到早前选好的地方，就像上一次一样，先化出一处小潭，再以小潭为中央无限扩大，变成十里的湖泊、百里、千里再是万里的大海，待轻风拂过，海面波光粼粼……
厚土圣皇与几位皇子看着散发出浓郁水元力的黑水真晶，眼神灼灼。
颜长卿往冯昭的身边移了移，可他移一尺，就有皇子错过五尺，眼视里更是给了几分告诫。
冯昭的法术神通渐露力竭，就在她要收回黑水真晶时，一道掌风袭出，厚土圣皇将冯昭击落大海。
冯昭惊呼一声：“卑劣小人！”
颜长卿当即傻眼，他心目的明君，居然会背后伤人。
而他面对的，却是一个对厚土大陆有莫大恩情的少女。
“想活，就交出厚土真晶。”
厚土圣皇想收黑水真晶，冯昭一个手诀，黑水真晶顿时融入大海，原本的无边西海开始缩小。
冯昭的后背钻心地刺痛，这是多少年没有的痛楚。
厚土圣皇步小靠近，扑到了水中，直追冯昭，“你身上被朕下了寻土术，身上亦确有我族圣物，先祖的猜测没错，厚土真晶以一化二。”
先祖下了死令，必须不惜一切夺下黑水真晶，夺下厚土真晶。
冯昭的脖子被他一把捏住，似笑非笑，神魂小人握起钥匙，猛地凿入冰雪真晶，在她将要离开时，她一掌击中，厚土圣皇立化玄冰。
颜长卿与几位皇子追至，看到的便是冯昭凭空消失。
原本的西海在冯昭消失之后，化成一面二百里湖泊，还在缩小，直至缩小到百里湖泊般大小。
颜长卿五味陈杂，冯昭乃是一代女君子，行事磊落。他心目中的明君竟然偷袭，想夺黑水真晶，更想夺厚土真晶。
明明已经说了，厚土真晶被土德神君带走，为什么不信，这般背后伤人，他实在难以评论。
第298章
冯昭身负重伤，昏睡在冰雪大陆的冰山雪野之中，这里离冰月镇不远，一只雪兔在冰雪之中发现了她，看了又看，很快回去唤人。
不多时，雪兔族、雪獒族老祖过来，将冯昭带回了她的冰屋。
雪兔老祖道：“圣公主身负重伤。”
“要禀报上去么？”
“她是从我们这里出去的孩子，先让她静心养伤，其他的待她醒来再说。”
雪獒族老祖早就认定，冯昭是从这里走出去的，是他们冰月镇的一部分，也是这里的乡亲、百姓。
冯昭陷入漫长的昏睡之中，心脏疼得支离破碎。
她走行在一片冰雪的世界，入目处全是每个方向都一般无二的冰雪平原，没有参照物，没有树木，只有冰雪，漫天漫地的飞雪，足下却是严寒的冰块，雪落地上，不是堆积成雪，而是化成冰。
这样厚的冰，这样明的冰，让人穿过冰亦能看到脚下。
她漫无目的前行，再前行，不知走了多久，走得浑身酸疼，累得心儿都要蹦出来，面前看到了一个偌大的玄冰蛋，里似蜷腿坐着一个人儿，隔着冰晶能看到她的模样，她很是沮丧，双手环抱着双膝。
眉眼很是熟悉，可冯昭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她。
“你是谁？”冯昭呢喃着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