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月谋-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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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自家不是个东西,还要作贱死人!你算个什么东西,还嫌弃冯家是莽夫,冯家他要是莽夫,你们汪家就是卖女求荣的下贱货色。谁不知道你汪家是怎么发家的,给前朝昏君献美人,呵呵,你一门的男盗女娼,肮脏泼货……”
汪德兴几时被人又打又骂过,这越国公算是与先帝一辈儿的,他不与对方计较,可是莫名被打骂一场,这心情也不好。“越国公,我到底怎么招惹你了?”
越国公还要骂,就听玄武门大门开启,官员们排列整齐,往议政殿方向行去。
对汪德兴来说,这一天简直就是恶梦,直到上朝时,他才自家于昨日做了一个轰轰烈烈的大事,他儿子宠妾灭妻,偷盗妻子嫁妆给胡秀秀,还逼着嫡妻纳胡秀秀为贵妾,在万般欺凌中,冯昭与汪翰和离了。
弹劾他的官员,呼喇喇占据了大半个朝堂。
第095章 贬罚
他汪德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受欢迎过,什么汪家姑娘推长嫂下荷花池,什么胡秀秀给嫡妻下寒毒,什么汪翰偷盗嫡妻嫁妆……
还有故事有情节,整个朝堂因这事都炸开锅,尤其是越国公,在朝堂上指着汪德兴破口大骂,什么一门的黑心肠、肮脏货,做了表子立牌坊……
大周朝的小朝会,只有百官议政,唯大朝会时才会有皇帝坐朝。可朝堂上闹成了一团,一声高呼“皇上驾到!”
德弘帝一袭金黄龙袍,迈着八字步,脸阴沉欲滴,本不想来,可左右丞相跑到御书房请他,不能不来,好嘛,这汪家真不错,干的这些人,当真是令人寡目相看。
他是皇帝,他虽宠爱贵妃,可贵妃从不敢抗逆皇后,即便他的原配发妻体弱多病,那也是嫡妻,必须得敬重。
汪翰宠妾灭妻到连安康长公主都惊动了。
李丞相手捧笏片,朗声道:“汪翰德不配位,臣恭敬陛下,夺去其候府世子之位。”
高尚书向中两步,道:“臣附议!”
“臣附议!”
新宁伯章济扫了一下,他属武将啊,只是如此怎么够呢,那冯大娘子也算是他未来儿媳妇了,留着那小子好辣眼。
越国公秦谦声如洪钟,“陛下,子不教,父子过,汪家狗东西不分是非,与汪德兴也有关系,不能罚了小的不罚老的。”
秦家世代武将,从老国公到这位国公,都是长寿相,说什么是什么,素来讲话不过脑子,就连秦家的子孙也是有样学样,称之为“男子气概”,就连秦家出来的姑娘,也是生得五大三粗,以强壮为美。
德弘帝问道:“越国公以为当如何处罚汪德兴。”
秦谦呵呵傻笑了两声,“罚俸禄肯定是不行,听说安乐候府穷得当府邸了,不如剥夺爵位。”
汪德兴一声惊呼:“越国公!”
这也太狠了,因为他们家穷,不能罚俸禄,就要夺爵。
现下的十一开国功勋个个都不屑与安乐候汪家为伍,越国公的名声不好,可对汪家更是不屑。
德弘帝唤了声:“镇国公!”
镇国公移到中央,恭敬地答道:“越国公说子不教,父子过,汪翰德不配位,宠妾灭妻,确实当罚。可夺去爵位有些严厉,可汪家太穷……”
能穷到当府邸,这得多穷啊。
他们是穷疯了,才会动新妇的嫁妆。
好嘛,现下整个皇城都知道安乐候府穷得离谱。
甚至还有人传出,安乐候府快吃不上饭了,到了市井,居然有人老妇议论,说安乐候夫人抢了新妇的饭碗,不许新妇吃饭,真真是千古难见的恶婆婆。
冯崇文唤声“陛下”移到中央,“汪家穷,一则是老安乐候败家所致,二则听闻安乐候夫人毫无贤德。臣以为,汪德兴治家不严,纵子乱德,汪翰得罚,当夺去世子之位;汪德兴要罚,降其爵位;汪家当家夫人亦得罚,胡小妾乃是汪夫人的侄女,没她纵容,怎会胆大妄为挑唆汪翰不敬嫡妻。臣闻,汪德兴后宅,有位贵妾陶氏,德才兼备,乃是淮南陶公后人,当赐陶氏为妻位,令陶氏执掌汪府,以正家风。”
汪德兴此刻眼珠子一转,冯家大房有钱,太有钱了,而陶氏与冯家还是亲戚,虽是远亲,却是相认的。如果让陶氏掌家,既是惩罚了胡氏,也能让家里好过些,说不定扶她为妻,冯家就会帮衬。
他心下一转,真是丢死人啊,他现在恨不得杀了胡氏姑侄,再打死汪翰,丢人显眼,闹了这么大的事,他汪家的名声这是毁于一殆。
“启禀陛下,臣有罪,臣治家不严,臣恳求陛下,赐封陶氏为嫡夫人,降胡氏为……平妻位。”若是降为妾,以妻降妾这可是犯忌的,定会招惹太后不快,当今皇帝可不如高祖行事犀厉,反而是仁德君子。
妻房有尊卑,若没有尊卑就是桩笑话。
新宁伯微微一笑,躬身道:“启禀陛下,自来妻尊妾卑,降嫡为庶,有违规矩,臣以为,不如封陶氏为并妻。”
方尚书道:“不可,陛下与皇后娘娘已封了胡氏为诰命,这再封一个有违规矩。”他是执掌礼部,这礼万不能乱。
李丞相默了片刻,“就同为五品宜人,同为嫡妻,由陶氏掌家,夺汪翰世子位,降安乐候为安乐伯。”
德弘帝对方尚书,“着礼部拟旨。”
“臣遵旨。”
爵位降了,从候降为伯爵位,品阶亦降了一等,乃正三品。
安乐伯府太穷,若是罚了汪德兴俸禄,他就吃不起饭了,对当今时常罚官员俸禄以示惩戒,到了汪德兴这里,只能罚降爵位。
汪德兴怄得半死,他有这么穷,笑话,要是穷,能每日吃得燕窝。他觉得是不贤的胡氏,再有失德的儿子连累了他,他很想骂人,揍人,直至听到周围如潮的高呼:“恭送皇上。”
如何回的安乐伯府,他不知道,整个人昏昏沉沉,不知今夕何夕,不晓此地何地,仿若行在梦里,脚步发沉,思绪发票。
汪德兴进入安乐候府,面容阴沉似压下了乌云。
门丁见他如此,大声不敢出。
汪德兴厉喝一声:“世子在哪儿?本候不在家,府里又出了何事?”
门丁谨慎胆小地答道:“回候爷,夫人在朱榴堂,世子与表姑娘在府里。”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门丁不敢答,生怕挨骂。
汪德兴气冲冲地迈入二门,站在二门可见内宅各处的庭院错落。花园凉亭里,瞧见一对年轻男女的身影,男子弹琴,女子随音起舞,瞧到眼里,汪德兴怒火乱窜。
他急驰而去,抢过瑶琴。
嗡隆——
重物落地的声响,瑶琴登时被摔成了两半。
“孽子!我与你说了多少次,要你善待冯氏,可你却将为父的话当成耳边风。现下我汪家成为全京城的笑话,你娶妻不到半月,就与新妇和离……”
汪翰看着勃怒的汪德兴,保持着他一贯的温文尔雅,“父亲,冯氏吵闹着和离,说什么‘我不喜她,她便休’,又说要成全我与表妹的情缘。既然她都不惧,难道我还要求着她留下来。”汪翰继续道:“冯氏满身铜臭,言行粗鄙……”
第096章 挨打
汪德兴扬手,“啪!啪!”就是两记耳光,又狠又重,“你嫌她满身铜臭,居家过日子,就如表姑娘这般诗词歌赋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穿,又或她的诗词歌赋可以助你前程远大?她会的玩意儿,是秦楼伎子、侍妾玩意儿做的,你见过几个嫡妻夫人做这些事?”
他虽不知缘由,看到此刻汪翰与胡秀秀两个人的模样,恍然无人之境,今儿在朝堂,他先尽了颜面,才知道他这个好儿子干出了怎般惊天动地的大事。爬墙胡秀秀的院墙,偏偏冯家太太因女儿病重,在旁照看,更是知晓了此事,可他不知错,反而死活要纳为贵妾,冯家能应?
他还真是小瞧了胡秀秀!
候府养她数载,给了最好的,她就是这样回报汪家。
汪德兴指着汪翰:“孽子,因为你,为父在朝堂丢尽颜面,来人,把这孽障给我绑了,今儿我要亲手执杖教训这孽子!”
汪翰哪里看过如此盛怒的汪德兴,高呼一声,“请父亲歇怒!”
“来人,府里的下人都死哪去,快将这孽子给我绑了,再不绑人,全他妈的给我滚出候府。”
汪德兴很生气,就算是他父亲荒唐,名声也没像今儿这么糟糕。
他没遇到一个优秀的父亲,还当儿子是个好的,结果儿子也一样荒唐,将汪家的名声踩在地上玩。
他这一生容易吗,为了振兴汪家,为了保住候爵,做了那么多,他们家的候爵可与那些真正的开国功勋不同,是被人不屑不耻的。他好不容易攒回的几分好名声,一朝尽被这孽子所毁,这是上天在折磨他么。
下人人先是互相张望,不敢动手。
看汪德兴盛怒,在旁立着,汪德兴用一点,指了两个人,“你们马上给我绑了,快点!不绑他,我今日就杖毙你们。”
最后几个掷地有声,两人战战兢兢地抓了汪翰,将他绑在了条凳上。
胡秀秀娇呼一声“请姑父歇怒!”
“歇怒个屁,你个不要脸的溅货,勾我儿子,害他做出此等失德之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让你做彭善的继室嫡妻,你就这么不愿意,上赶着给他做小妾,好,好,我会让你做一辈子妾……”
胡秀秀身子一晃,一辈子妾,意思是永不会让她为妻。
她不要做妾,她要做妻。
妾通买卖,要服侍妻,要学妾的规矩,这每一个都是她忍受不了的。
汪德兴的盛怒,吓得府中众人不敢出大气,只得远远地张望。
汪德兴疯了一般握起棍子,一边打,一边大骂,“让你宠妾灭妻!”
砰砰——
用力很大,恨不得直接将这孽子给打死,也免得在外头丢人显眼。
啊!啊——
汪翰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让你不辩是非!让你枉顾尊卑!”
砰砰砰砰——
再打四下,此刻都怒火填胸,哪管旁的,只想着这等丢人的儿子,打死了便罢,反而他不止一个儿子,不是还有一个嫡子,那汪博虽生得不如汪翰,才学不如汪翰,但胜在行事更为端方本份。
“让你德不配位!让你沉陷女色,让你丢尽老子的脸面……”
每说一句就打两棍子,汪翰哪里见过这般阵仗,落在身上,痛入骨髓,声声惨叫,刺破空中,直惊得花园的鸟四下飞散。
胡氏听说汪德兴回府,正绑了汪翰杖责,吓了一跳,当即领上汪福婶,风风火火地奔来,而不这处,汪诗、汪词等人亦在往花园凉亭里赶。
汪德兴手持大棍,嘴里骂骂咧咧,“害老子被朝堂弹劾,治家不严,教子无方……”
打,继续打,这样不争气的儿子,如果和他父亲一样,索性打死了事,就当没有生过这孽子。
汪博、汪赋兄弟俩得到消息,赶到后花园时,汪博遥遥唤了一声:“父亲歇怒,你这样打下去,大哥会没命的。”
汪德兴厉喝道:“滚!这孽子,害得我汪家爵位被降……”
安乐候的爵位被降了。
汪德兴将棍子拄在地上,气喘吁吁,双脸通红,“汪翰,我告诉你,我可不止你一个儿子,你害我汪家颜面尽失,害汪家爵位被降,你的世子之位也被夺了,想当世子,门都没有。”
大哥的世子之位剥了?
汪博有些意外。
汪赋只觉天雷滚滚,大哥的世子之位被夺……
胡氏跑得喘不过气,一过来就听到汪翰世子之位被夺的事,放缓了脚步,“候爷,文台的世子位怎会被夺,这……这不可能,不可能!”
汪德兴轻哼一声,看到胡氏,怒火刚歇,又立时窜了起来,都是这胡氏,要不是她不贤,怎会背着他干出这等事,“不可能!哼,你把候府房契抵当出去,我汪家就穷得揭不开锅了,啊?朝堂上都传遍了,说汪家穷得谋划新妇的嫁妆,而这孽子听那小溅人的挑唆,偷了新妇的字画、首饰给她……”
胡氏做错了事,此刻很是心虚。
“你们母子,害我汪家颜面尽失,成了大周最大的笑话!胡氏,你看你养的好儿子,害我汪家爵位被降,你们俩是我汪家的千古罪人!”
胡氏嘟囔道:“陛下不是最爱罚没俸禄,这……这事……”
汪德兴一挥棍子,“你这溅妇,你还说呢?要不是你当候府房契,世人说我汪家穷得揭不开锅,陛下不罚我俸禄,就只好降爵。”
一等候爵啊,就这样变成了二等伯爵,如果能花银子从二等变一等爵位,别说十万两,就是一百两那些贵族也乐意。罚俸才多少,就算是罚十年,也不过一万两银子,可他家是降爵,满朝文武都说汪家穷,他从来没像今儿这般丢脸。
汪德兴指着胡氏,“自娶你过门,你是如何打理我汪家家业的,你是不是将汪家败尽了?”
胡氏哪敢说,你汪家就没多少产业,这家业可是被你老子败光的,剩下的原就不多。
胡氏嫁妆也不丰厚,若是丰厚,也不会将日子过成这般。
汪德兴接掌汪家以来,不敢贪,他怕通政处,这是皇帝的眼睛,只要他一行错,不仅保不住爵位,还得累及全家。
第097章 并妻
汪赋讨好地对汪博道:“二哥,大哥的世子之位被剥夺,你有机会了。说实在的,大哥除了会吟诗作对,哪一点比你强,这汪家若落到他手里,早晚得败光。”
他是府里的三公子、三爷,但他不喜欢大哥,大哥一直瞧不上他,嫌他是庶子,似乎也认为二哥读书不够努力。
若是大哥不能袭爵,汪赋觉得二哥袭爵不错,他自来与二哥更亲近些。
现在因大哥一人之过,累及全家,父亲大发雷霆,降爵、丢颜面、失名声,无论哪一样,确实该教训一顿。
胡秀秀听到汪翰世子位没了,面露讶色,不就是与冯昭和离,怎么就没爵位,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想求情,可姑父骂她溅人,无论如何,这个事是她引出来的,恐怕整个汪家都不会有好脸色。
汪德兴指着管家,“将我汪家的家业都好好整理整理,我要知道,汪家还有多少家业。胡氏理家无方,从即日起,就不必掌家了。”
胡氏惊呼一声,为了支撑候府,她把自己的嫁妆都填进去了,可现在却说不要她打理。
胡氏若失理家权,她胡秀秀的日子也会变得艰难。
胡秀秀心下一转,急呼一声:“姑父,不可啊!这些年,姑母打理候府,任劳任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哼,能做出当掉候府的主母,哪家有过,啊?”
胡氏得自己很冤,她不是为了给儿子置备体面的聘礼,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寻里晓得,冯家竟然请动了安康长公主,偏她一见到长公主就怂了,更是被冯家牵着走。
不该和离的!只要留下冯氏,就能用她的嫁妆来填汪家,那么多银钱,可是几十万的嫁妆啊,便是拿出十万两来,汪家的日子就能好过。
汪德兴道:“今日朝堂,陛下已经决定了,你胡氏不贤,扶陶公后人陶氏为嫡妻。”
胡氏只觉天雷轰轰,“陶……陶……你要她掌府邸?”
怎么可能,陶氏为嫡妻,那她算什么?
月洞门内,陶如兰与汪琴正静静地听着,汪琴听到这儿,立时眼睛一闪,“娘,你成嫡妻了,你被扶为嫡妻,还是从陛下那儿过了明面的。”
陶如兰喜极而泣,不再是妾,不再受胡氏的气,亦不再被止步后院了,琴儿的亲事她可以自己做主了,不再担心被胡氏拿捏,也不怕汪德兴一人说了算。
汪德兴反问:“不是她,难道还由你继续折腾,你用候府来填你娘家,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