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月谋-第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胡氏想着汪诗原就是替汪翰抱不平才有此举动,不由轻舒一口气,“我不是与你们说了,这不过是权宜之计。”
汪诗不快地道:“娘是说抓住她的错处,降妻为妾?可万一,大笔的嫁妆被冯家收回去?我听人说,平远候的二公子结发就是因错被降为贵妾,前头一降,第二日她娘家人上门,收回八成嫁妆……”
自由身的贵妾可以有嫁妆,但都是极少的嫁妆。妾通卖买,可由主家处置,而大部分的妾是没有嫁妆的。
门外,汪翰静默而立,他一早就知道父亲逼他迎娶冯昭的真实原因,着实是汪家举步维艰,需要借助联姻改变困境。可眼下瞧来,冯昭不是个省油的灯。
胡氏见周围服侍的都是心腹下人,低斥道:“她可是应天府冯家大房唯一的嫡女,她的嫁妆丰厚,如果我们家待她不好,只怕冯太太不肯把冯家的产业交给你大哥。”
听闻应天府冯家大房只怕有几百万两银子的珍宝字画,便是冯家二房名下的铺子都有不少是大房的,谁不眼馋?
如果都归了安乐候府,再不用捉襟见肘,汪家上下就可以吃好的、穿好的,再不用这般节拘度日。
汪诗答道:“外头都在说,冯太太要过继冯家二房嫡少爷做儿子。冯家大房若有承嗣男丁,只怕不肯把家业交给大哥的。”
胡氏反问道:“没有做过,又怎知不行?”
第010章 小姑厌恶
应天府冯家是皇商首富,而他家的东西有一半是大房余氏母女的,这个名头可不是虚的,冯昭十日前嫁入汪家的陪奁、嫁妆,唱礼官挑了贵重的一念,令人啧啧称奇。
以冯太太对冯昭的疼爱,就算要过继承嗣子,少不得要找冯昭商量。过继来的儿子,哪里比得嫡亲的骨血亲近。
汪诗不满地嘟囔道:“反正我讨厌她,粗鄙庸俗,满身铜臭,要我去讨好她,我可做不来。娘是婆母又是长辈,娘直接命令她,令她给我置备嫁妆,她那么多的嫁妆,拿出个五六万两银子给我备嫁妆又怎了?”
汪词小心脏颤了又颤,三姐姐是不是疯了,五六万银子的嫁妆,她可真敢想,还真拿人家当钱庄不成。
冯昭的嫁妆丰厚,价值几何,连她们也不知道?她们只听成亲那日,有礼官高唱:冯家陪了十万两银子的银票给冯昭花使,这钱是冯太太怜惜爱女的手头节拘,特意当零使用的。再有二尺高的珊瑚树一株、鲛绡帐两顶、粉色珍衫一件、帝王绿的翡翠头面首饰全套、名家字画十九幅、顶级双面苏绣的六扇隔断紫檀木屏风、红麝香珠一串、羊脂白玉的一尺高坐莲观音一尊……
粉色珍珠衫,光是一件珍珠衫就价值不菲,偏还是用粉色珍珠制成的珍珠衫,可不更是稀有特别。肯定是冯家父祖从哪家贵族那儿抢来的,果然是杀人的刽子手,上天都罚冯家没儿子,活该!
听闻这粉色珍珠衫的珍珠大小匀称,圆润漂亮;鲛绡帐相传是鲛人褪下的皮所制,夏日挂上能辟蚊虫鼠蚁,还能散发一股清凉之气。
相传冯昭的田庄有五处,处处皆是不下千亩的大田庄;据说她娘家给陪嫁的店铺有三十三家,其间长达五十年的老店铺不小十五家,百年以上的店铺更有七家,而日进斗金的大店铺更有数个……
整个京城的都说安乐候府的奶奶其嫁妆高达数近三十万两银子。以冯家“应天府首富”之名绝不是虚的,从冯昭嫁妆的冰山一角便可窥全貌。冯太太曾说给爱女陪嫁了半个冯家的产业,外头人信,可汪家上下对此抱着怀疑态度。
三十万两银子的嫁妆,搁在整个天下,不比皇族亲王府的嫡出郡主嫁妆差,甚至能直逼嫡出公主的嫁妆,真正是十里红妆,而汪家昔日下聘时只预备了三十六抬,偏冯昭过门时抬了一百二十抬,未动汪家的聘礼,但她的嫁妆大半都是四人抬一抬的,那纯粹就是拿两抬、三抬合到一抬里,俱是实打实的。
“娘,我是安乐候府唯一的嫡女,我总不能被那么个出身低贱、举止粗俗的女子给比下去,我一定要一百抬陪奁。”
冯昭凭什么要压她一头,让她在正月出阁地,一时间名动京师,谁不知道冯昭虽出身商贾门第,可嫁妆诱人。
十万两银子当零使的嫁妆,从来就没人这么干过,偏那一大匣子多则一万两,少则五十两的银票,用红线捆绑在陪奁盒子上,大摇大摆进了汪家大门。
汪诗嫉妒,更有强烈的不满,明明处处不如她,却处处抢占风芒,事过数日,可这件事依旧被人津津乐道。
胡氏轻斥道:“你既想让她帮你置备嫁妆,你还推她落荷潭作甚?你当她是傻的?你都要推她、害她了,她还能替你备嫁妆。”
就算再看不惯冯昭,那也是忍着、装着,先哄好了她,再一步步谋划。
胡氏气恼汪诗自作主张,若打草惊蛇,后头的事就不大好办。
汪诗扬了扬头,气恼地道:“娘,她无父无兄弟,不就是一个商贾人家,我们汪家还怕她作甚?”
第011章 责备
胡氏用手凿了一下汪诗的额头,面露失望,“素日我是怎么教导你的,我的话你全当成耳边风?冯家大房是没当家作主的男丁,可冯家二房的老太爷是说一不二的主儿,冯家与太子府走得近,冯家三个儿子都是太子一派的人……”
惹恼了冯家,他们在太子耳边吹吹风,汪家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冯家大房看似尽皆妇道人家,可人家冯家二房的老太爷、老爷能干出息的好几个,这能是招惹的。若没有冯家二房的人暗中扶持帮衬,就凭余氏婆媳两个节妇,能在几十年间将那份家业壮大数倍?说起来,还不是有冯家二房在。
有些人只看到了冯家大房偌大的家业,却没想到这深处、背里的道理。
汪诗不满地道:“虽都姓冯,就说我们家爹和三叔、四叔他们也就是面子情儿。”
汪祖父还在世时,是出名的纨绔、败家子。正经本事没有,背后整人、害人、算计人的花花心肠一套又一套的。生恐其他兄弟抢了他的爵位,抢了他的风光,将有才华、有本事的兄弟弄死,连一母同胞的弟弟都没放过,而汪家也是在这一辈开始急速败落。
到了候府家主汪德兴时,几个兄弟因听家生子的下人们说当年父亲如何害死叔父等事,兄弟生出芥蒂,其他几个弟弟最怕汪德兴也是如此,即便汪德兴没有害人之心,却又怕三个弟弟害他,故而兄弟感情淡薄,维持面子情。
“冯太太母女手头可有一大笔的银钱呢,谁不眼馋,提出让冯太太过继儿子的可就是冯家二老太爷,冯太太婆家嫡亲的二叔,冯太太能反对得了?”
汪家几房人保持面子情,不代表冯家就是如此。
胡氏听人说当年冯家大房老太爷冯然战死,冯家大房老太太主动举荐冯焘为家主继承家业,还拿了大半的银钱支持冯焘买庄置屋开铺子,又约定好,将来这些产业,二房看着给大房分些即可。就凭这个情分在,冯老太爷关键时候,就不会不管冯家大房的人,何况冯家大房太太余氏,也是商贾嫡女,更善经营,这几十年下来,挣下一笔偌大的家业,能与冯家大房的皇商家业持衡,这得多富有。
胡氏语重心长地道:“你少给我惹事,冯家暗里的势力大着呢。”她顿了一下,“但凡是当娘的,哪个不是为了儿女,拢住冯氏,让她拒绝冯太太过继儿子……”
也唯有此,应天府冯家的家业才有希望落到汪家手头。
谁不想自己的钱财足够多。
虽然冯昭粗俗鲁莽又一身铜臭气,除了会赚钱,旁的本事没有,可为了一大家人能过得富贵,能让她的嫡次子娶上体面的妻子,能让她的女儿出嫁时风风光光,就必须拢住冯昭。
胡氏轻叹一声,“但愿冯氏不会因这事恼你,否则到时候看谁给你置办嫁妆。”
家里可是拿不出一大笔银钱了,胡氏手头的嫁妆是要给汪诗的,只这些田庄、店铺还是太薄了,其他的嫁妆,她可是指望冯昭帮衬一把,好歹将这个关口迈过去。再有二爷汪博十七了,得订门好亲。
汪诗不以为然,一个商贾人家能有甚势力,偏她娘胆小,长他人志气,灭自家人威风。冯昭名为武官之女,嗯,她那爹早死了十来年,家里都是靠经商生活。
“娘,她嫁到我们家,做梦都该笑醒。从爹决定让大哥娶她开始,就不是真的要她做嫡妻。娘随便寻一个理由压住她,将她的陪嫁店铺、田庄拿过来打理,有了出息,家里的日子就好过。娘,我听说冯氏手头有几家百年老店,这些店子全是日进斗金的,只要娘接管了来,不出一年,就能赚好大一笔钱……”
第012章 旺夫
汪翰心下一沉:妹妹怎能说这样的话,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但凡有头有脸的人家,谁会去夺儿媳的陪嫁田庄、店铺来打理。汪诗不知轻重,他可做不出这样的事。私心里,汪翰可不想让自己的东西给了旁人,哪怕对方是他的胞妹,若是几千两银子,他没意见,可汪诗刚才开口就要五六万两银子的嫁妆,当初他给冯家预备的聘礼,统共才花了三千两银子,变卖了三幅字画才凑足这笔钱。
妹妹的嫁妆,怎么能比他的聘礼还高出几十倍,最多高出两三倍他是没意见的,各家给姑娘备嫁妆,也是照了家中嫡子的聘礼少则添两分,多则增一倍的量来预备的。
他可是安乐候世子,还是八岁时就请封了爵位,汪诗怎么能要求超过他的数额这么多。
一个熟悉的声音轻喝道:“三丫头,我看你是越来越不晓规矩!”
安乐候汪德兴一袭藏青色锦袍,自边角小门处翩然而进,目光冷冷地看着偏厅烛光映衬出的倩影。
汪德兴冷厉地扫过汪翰,大踏步进了正厅,掀起布帘门卷起一股寒决进了偏厅,看了眼跪在胡氏膝前的四姑娘汪词,“怎么回事?”
胡氏淡淡地对汪词道:“今儿失礼的事,我不予追究,不可再有下次。词儿且起来!”
她支字未提汪诗与汪词姐妹联手将冯昭推落荷潭的事,也亏得汪词那日反应快,早早寻了汪翰哭上一场,而汪翰便信了她们姐妹的清白。
胡氏不愿让汪德兴知晓实情。
汪翰也觉得没出什么大事,冯昭掉落荷潭不过染了回风寒的小事,委实不值得一提。
汪德兴撩起衣袍坐下,“诗儿,大奶奶是你长嫂,她嫁入候府就是汪家人,你得敬重她。”
汪诗对这个父亲有三分惧怕,声音比早前低了些,“爹,以大哥在京城的才名、出身,寻个什么样的大嫂不好,可你倒好,非逼着大哥娶了满身铜臭的粗俗猎户女。害得女儿近来都不敢参加贵女们的及笄宴、茶点会,就怕被她们笑话。”
汪词心里暗道:这是怕人笑话不敢参加?分明是三姐姐正月办了一场及笄礼,几乎给京城所有相熟的贵女下了帖子,那日可是多少年没有的大宴,贵女、太太们送的礼物不少。汪诗也是抠门的,收礼时欢喜,要让她送出去,就跟割她的肉儿一般。
从汪词记事起,安乐候府是面上风光,她小时候府里的田庄、店铺还多,下人也多,可后来下人精减,田庄、店铺也少了,就连太太姨娘们的四季新裳都减了一半,可见这日子大不如前。
汪德兴挑着眉头,难抑怒容:“你知晓个甚?为父让你大哥娶冯氏女,那是为父听人说说冯氏女旺家旺夫旺子孙。数年前,凌老太君百里挑一相中她,原与冯太太说好,只待凌千烨年满十五就遣人去应天府议亲。谁曾想,五年前北疆生变,平远候府的主子先后战死沙场,这件事也不了了之。”
他扬了扬头,面露得意,“也亏得文台与冯氏订亲得早,否则就被新宁伯府抢了去。”
汪诗幸灾乐祸地道:“是要将冯氏许给那个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全家的凌千烨?”
怎么没让冯氏嫁凌千烨啊。听说凌千烨克死家人不偿命,还克未婚妻,真让他们订了亲,说不得冯氏就被凌千烨给克死了,到时候也不用冯氏来祸害他们家。
胡氏惊问道:“新安伯打算替谁求娶?”
第013章 被算计
汪德兴答道:“是新安伯的嫡长孙章济。”想到新安伯忙乎一场,被他从中截胡,他就觉得痛快。
从汪翰记事起,他就知道汪、章两家不对付,他与新安伯的嫡长孙不来往,而他们的父亲也互不往来,也至汪章两家势成水火。两家人背后以互相拆台为乐,更以看对方的笑话为喜。
“我是无意间发现他使下人去应天府打听冯氏的事。我身边的小厮使了银子买通新安伯府的婆子,这才知道,原来章爵爷相中冯氏,去应天府打听她是否订了亲事。他使人去打听,我则是先让官媒登门说亲,又让汪管家的女人亲自走了一趟,否则,这等亲事可轮不上文台。”
冯昭有什么好的?
模样也没有多好看,言行举止更不似名门望族千金,总之,在胡氏母子三人瞧来,就是粗鄙、俗气再外加一身铜臭,如果不是汪家现下缺银子,他们才不会娶她。
胡氏不信,问道:“候爷,你不会被章爵爷给算计了吧?”
汪诗觉得这个可能极大。“爹,女儿也觉得你可能是被章家人给坑了。”她嘟了嘟嘴,大哥与冯如是去年八月初议亲,九月十二正式订亲,十月初定下的婚期。她歪着脑袋,“爹,你肯定被章家给坑了!”
一定是被新安伯给坑了!
汪诗越想越觉得这是唯一的理由,她这样的名门贵女,都没遇上像新安伯府这样的好亲事,怎么可能被冯昭给遇上。
她参加贵女及笄宴时,也曾遇到过新安伯府的姑娘,她们总是以汪诗的大哥汪翰迎娶冯昭为妻而讥讽一番,说冯昭是个暴发户、粗俗女。
胡氏道:“新安伯好歹也是名门贵族,新安伯的嫡长孙可是太子妃胞弟,太子和太子妃是多精明的人,以章大公子的出身,怎么可能娶一个商贾女?”
新安伯就是只狐狸,行事圆滑,如果真当冯昭是宝,还是给他最疼爱的嫡长孙求娶,这还不得私下讷名、问吉、合了八字,不会流露行迹,更不会令人从一个下人婆子那儿探出来的,怎么想都像是对方故意设的局。
妻子、女儿都认为汪德兴着了人的道,汪德兴这会子迟疑。
冯昭的嫁妆丰厚,就凭冯昭的精明能干,只要哄好她,绝对能解决汪家困境,这可不像章爵爷的为人处事,章爵爷也不会替他汪家解困。可他当初打听到的消息,着实不能放到明处说,这也是现下他瞧不过汪诗,这才点破。
汪德兴神色疑惑。
他真是拿不准,汪、章两家相斗几十年,真有可能是章爵爷故意算计他,究其原因:他这一生,以瞧章家的笑话为最大的乐趣。相同的,章爵爷肯定也想看他们汪家的笑话。
汪德兴努力寻找藉口,也证明自己当初的决定没有错。“当初凌老太君着实想替凌千烨求娶冯氏,这件事知晓的人不少,凌老太君曾夸赞冯氏旺夫旺家……”
胡氏不快地道:“候爷昔日要我同意这门亲事,说什么我们候府现下度日不易,家中产业出息不多,诗儿、博儿大了,要嫁妆要聘礼,若娶了冯氏,这些事都不再算事。敢情你说的这些大道理,却是你被章爵爷给算计了?”
不!他坚决不承认。
汪德兴觉得很丢脸,早知会被妻女小瞧,他就不提新安伯的事,他最初坚持要这么做,就是想出口气,让章家尝尝被人截胡的滋味,欠了人的,就得还。
第014章 心思
汪诗一瞧汪德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