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月谋-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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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清心堂的老人,且说个章程给我听听。”
害死她母亲,这件事没完,只是她初掌家,母亲又去得突然,这才让她措手不及。
但她会很熟悉起来。
余嬷嬷想了一会儿,“碧罗、红英、金钏、银钗是清心堂的大丫头,年纪都不小了,碧罗、金钏十八,红英、银钗亦有十七,该许人了。”
她刚落音,就听一个声音道:“嬷嬷,从少拿我说话,我是老夫人养大的,老夫人没了我只想继续服侍夫人,我不想嫁人。”
说话的是金钏,她从外头进来,看着余嬷嬷的眼神,带着一股愤然之色。
冯昭道:“金钏若当真不想许人,就不许了。”
余嬷嬷叹了一口气。
“你把另三个唤来,我问问他们的意思。”
“是,夫人。”
不多时,碧罗、红英、银钗过来了。
余嬷嬷将话重话了一遍,三人眼里神色各异,很快就垂下了头。
冯昭道:“一个个地说。”
银钗嗫嚅道:“夫人知晓的,我是家生子,我的亲事,夫人不做主,便是我爹娘老子做主,无论是夫人还是我爹娘总是为我好的。”
神色里俱是娇羞,她们也想许出来,她们是誉国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就算是许给铺子掌柜做媳妇子,而这些掌柜都是小富之家,家里都置有丫头仆妇服侍,亦是极好的。
红英不好意思,人未说话,脸就红了,连耳根都红透了,“我都听夫人的。”
碧罗凝了又凝,很似为难。
冯昭道:“怎么了?是有相中的人了?”
银钗道:“夫人,碧罗姐姐找到失散的亲人了,当年卖的死契,可现在亲人寻来了,听说她长兄还是秀才呢。”
“哦,这是家里要凑银子赎她回去了?”
碧罗重重一跪,“还请夫人开恩。”
冯昭吐了一口气,“我心里有数了,在我回乡前,你允她赎身归家。”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碧罗叩了几个响头。
冯昭道:“近来机警些,别让我娘的钱盆断了火。”
“是,夫人。”
四人退出花厅。
冯昭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是她,那日白天看到的黑影女暗人是碧罗。
谋害了她娘,便想自谋良缘离开了,冯家养了她十年,便是这般容易的,若不是她卖死契,是怎么也做不得大丫头。
在冯府,因是誉国夫人的大丫头,哪一个不是学会了读书识字,识账簿,这便是许多小家碧玉都学不到的。
外头,一个仆妇恭敬地道:“禀夫人,伶姑姑来了。”
冯昭道:“让她进来。”
伶姑姑迈入花厅,看到正中案上供奉的誉国夫人遗像与灵牌,再看冯晚正专心致志地焚烧冥钱。
冯昭道:“伶姑姑可回家瞧过九姑婆了?原说回去瞧干孙子住两日,我娘病了,她都没回来,以九姑婆与我娘亲厚的样子,这可不该?是不是九姑婆病了?”
冯晚听到这儿,“九姑婆这回出门得可真够久的?”
伶姑姑从安乐伯府出来就往冯府来了,原想早过来的,可又想着府里事多人杂,还是等一切上了路再回来,若是给府里添乱,她不忍心。“夫人、县主还请节哀,这是奴婢为老夫人抄写的经文。原想早些回来,可陶宜人劝阻了我,说姑娘们早学上道,若是放松了,怕就废了。”
陶宜人在拉拢伶姑姑,想请伶姑姑在冯嬷嬷跟前说好话,替汪琴觅一段好姻缘。
碧烟接过伶姑姑挑写的经文。
伶姑姑持了香烛,跪在遗像、灵位叩头敬了香。
待她起身后,她又道:“出伯府前,陶宜人提了老夫人为几位姑娘保媒的事。”
冯晚道:“陶家亦有好几位在皇城做官的,五房、嫡长房都有人在,她不是该找娘家帮忙。”
伶姑姑道:“原也是能找陶家帮忙的,可……可是,陶宜人担心这边已经开始捉磨了,怕两头重了。”
冯昭苦笑了两声,“哪有什么两头重了,陶家能帮汪琴寻人家,可人家凭什么帮汪诗、汪词寻。汪家的名声太差,就算陶宜人是嫡房太太,这偌大的皇城,愿给她面子的可不多。我祖母乃是陶家人,我在汪府受了那么大的罪儿,因着这儿,也万不会搭手。”
她直白的道破,冯晚连连点头,甚是认同。
伶姑姑站不是,留不是,浑身如同有毛虫附体,这位夫人可不想老夫人那般八面玲珑,竟半点不给人面子,这可让她如何接话。
余嬷嬷讥讽道:“夫人,这事我知道,这是陶宜人求了老夫人帮忙,老夫人也确实应过此事。你愿意帮就帮一把,不愿意就搁下,那汪家的人,不过是一群卑贱人,你给面子,他们算人;不给面子,就只当是一群苍蝇。”
这一位说话更难听。
冯晚乐了,“还是余嬷嬷说话顺耳。”
冯昭道:“俗话说,父债子偿,母亲应了陶宜人,我却不能不帮,这是诚信。余嬷嬷,明儿你找几个官媒、私媒都寻摸一遍,挑上几家好的,我再派人打听打听,若是打听实了,再回陶宜人的话。”
在记忆里,陶如兰是那种自扫门前雪的人,只管着自己母女好过,她不信陶如兰不知道胡秀秀与汪翰之间的算计、迫害。汪琴在记忆里嫁给了一个酒楼商人为嫡妻,过得甚是不错。后来陶如兰竟在胡氏眼皮底下又怀孕了,直怀到五个月胡氏才晓得,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而那时,她已经去了自己的陪嫁庄子养胎,是生下了儿子才回到汪府,而这名唤汪文的儿子是汪德兴最小的儿子。
冯昭死时,陶如兰与汪文都好好的,那时汪德兴已逝,汪文被分家独过,陶如兰跟着儿子另立门户,又有汪琴的银子支持着,过得很是顺心自在。
如果,陶如兰没在夹缝里生存,想来现下已经怀上了罢。
只是她数年未怀上,要么是没中毒,要么是中毒得了化解之法。或者说,是暗里与胡秀秀达成了什么协议,否则,胡秀秀可不会给她解毒。
第136章 失踪
余嬷嬷道:“晋国府寻的亲事,哪有不好的,他们还不得上赶着示好。”
“就说是我给一门远亲家姑娘寻的亲事,将汪家是情况坦然告诉她们。汪家可欠着我们府一大笔银钱呢,我们离开皇城前,得把这笔钱给结了。”
余嬷嬷哪有不明白的,汪家拿不出钱,那就与商贾结亲,商贾定会愿意迎娶伯府千金,肯定会出一大笔聘金。
“夫人放心,老奴这便出府打听。”
“你去罢,寻定了人家,便告诉对方是哪一家的姑娘,也免得误会了。”
“是——”
伶姑姑现下辩不出冯昭的本意,她会伸的手,但除了因为守信,更是因为汪家欠了她一笔钱,她得把钱拿回来。
伶姑姑代陶宜人感谢了一番,方才退出去。
她在安乐伯府很受器重,因为他们知道冯冰娥便是她干娘,因着这儿,连汪家其他几房的太太们都送了她礼物,近来可得了不少赏赐,得有千余两银子了。
陆妈妈进了清心堂,福身禀道:“夫人,宁心堂那边拾掇好了,照着你说的进行了修缮、装修,你的嫁妆、陪奁亦都搬过去了。”
冯晚抬眸,“姐姐要搬到宁心堂去?”
“这次回乡,祖母的遗物全得装成箱笼带回去,娘的清心堂且照着原样留着。回头使人去伶姑姑问问,冯嬷嬷几时回来?若不回来,素心院我们就不留了,另安排人到那边守着。”
余嬷嬷又应了一声,唤了清心堂的大丫头来,分派了一番,方才散去。
余嬷嬷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去伶姑姑家探冯嬷嬷的事给交代给碧罗,她领了两个小丫头,带了马车过去,刚出来就碰到伶姑姑,伶姑姑索性让汪家的马车回府,上了碧罗的车。
碧罗在糕点铺子前买了两包点心,又在杂货铺子买了茶叶、糖块包好。
“伶姑姑,你有多久没回去?这回可真奇怪,老夫人忧思过重,吐血昏迷那天,冯嬷嬷便说要回家看孙子,还说要去寻什么偏方。她说你们家附近有一个游医,对这种疑难杂症颇是擅长……”
那游医的事,是伶姑姑告诉冯嬷嬷的,当时母女俩只是闲如鱼得水,伶姑娘当即信了。
“人称麻九,本来是姓麻,又爱赌,摆了一给人看诊的小摊,有人来时就看诊下方,诊脉费倒也不高,十文、二十文都有,遇到有钱的,他能变着方儿地宰上一回。上次有人富商太太有头疼的毛病,硬是被他糊弄了二百两银子。
他还说什么,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不过我家附近,有个头疼脑热,都喜欢请他出手,这医术还是极不错的,很靠谱。”
冯嬷嬷的失踪,她可是安排好的,先是让宁心院的茉莉站在偏门“送”冯嬷嬷出门;再是碧桃“闯见”冯嬷嬷出门;后是余嬷嬷“知晓”冯嬷嬷雇了一辆外头的马车走,说什么府里老夫人病了要用车,不好用了,索性花五十文雇一辆。
碧罗点了点头,认真地道:“难怪冯嬷嬷要出府请人,这游医本事不错,尚若早些请回来,幸许老夫人就不会……”
伶姑姑这会听了,反倒不安,冯嬷嬷与老夫人感情最好,怎会去家里请游医就没消息了。
不多时,到了伶姑姑家。
碧罗带着两个小丫头下来,“冯嬷嬷,冯嬷嬷……”
伶姑姑的小女儿跑过来,“我姥姥没在?”
“出门了?去哪了?”
小姑娘道:“姥姥都有好久没回来了。”
几人立时面露讶色。
同来的小丫头道:“怎会不在,好些天前,冯嬷嬷说要过来给老夫人请麻九游医去瞧病,好些人都看到的呢。”
伶姑姑心头警铃大作,“怎会失踪了?这样算下来,恐怕大半个月了。”
碧罗道:“伶姑姑,我们府里近来有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是还能休沐,怎么才发现冯嬷嬷没在你家。老夫人、夫人多看重冯嬷嬷,现在人不见了,你要我们怎么交代?”
碧罗在这儿倒打了一靶,丢下买的糕点、茶叶,气哼哼地道:“在这四下再找找,一个老嬷嬷怎会走丢了。”
伶姑姑的心早乱了,一个大活人不见了,且失踪这么久,定然是凶多吉少。
她拉了一个相熟的小丫头,看碧罗带着另一个四下寻人,“你再说说,老夫人是如何病倒了,当时都发生了什么事?”
小丫头说了余氏吐血昏厥,冯嬷嬷惊慌失措地从清心堂奔出来,对她身边的丫头说,要回来寻麻九游医去瞧病,当时有谁谁可以作证等,又是坐了一个怎样从外头雇的马车,冯嬷嬷还很体谅地说了不用府里的车,怕府里请郎中、跑腿用,她用了,府里就少了一辆得用的马车等等。
伶姑姑听到耳里,越发觉得不得劲。
难不成老夫人吐血与冯嬷嬷有关,她是故意支开小厮同往,好自己逃走?
冯嬷嬷要逃走,老夫人大病,这其间肯定发生了大事,而老夫人病倒前冯嬷嬷在旁边。
伶姑姑重重地坐下,冯嬷嬷要不是逃了,便是已经死了。
碧罗装模作样地在伶姑姑家附近寻了一圈,没发现人,就问伶姑姑要不要报官。
“不,不,不用报官了,我回头再问问我义姐,许是在她那儿。”
她知道,肯定不在的。
冯嬷嬷不会再出了,若是逃,是知晓了不该知晓的事;若是死,那便是有人杀人灭口。
老夫人年纪不大,才三十二岁,她不该这样病逝的,说不定连老夫人都是被杀人灭口的,伶姑姑想到深处,后背已是一阵冷汗。
碧罗道:“夫人姐妹要回祖籍,要问冯嬷嬷,她是住两个女儿那儿,还是住素心院。无论住哪儿,每月的月例府上照旧送来。”
“我先去义姐家问问,有了消息,再与府里回话。”
晋国府要派月例,前两回倒是交给了伶姑姑的义姐手里,可时间一长,觉得有些不对劲,便说要亲手交,见不到冯嬷嬷不给,这件事,到底不了了之。
冯昭是知道冯嬷嬷已经不在,即便有了府中上下的说辞,她却将碧桃、余嬷嬷、碧罗、红云、素心院的红花五个人给联系了起来。
第137章 备侍女
红云若不是被买通了,便是通政卫的人,否则,她不会圆谎,那么这些人里头还需要一个领头的,这个人又是谁?
冯昭借着抄经书练字,得暇时亦指点冯晚习练“颜体”,只是冯晚进展很慢,连模仿也只得五分样子。
冯昭可是有片断记忆里三十年的功底。
转眼间到了三七,她一大早整理了祭品去清风观拜祭余氏。
清风观共有十三个道人,清风观主座下有两个弟子,而剩下的小道人都是这二人的徒弟。待冯昭迈入余氏的灵柩前,火盆里还有火苗在串,她快速蹲腰,从火盆里取出一角碎片,上头的字很漂亮,是难得一见的好书法,有人在给余氏烧经文。
冯昭一转眸,看到一抹道袍从边角门处进了后山方向。
“红梅、银杏,你们给夫人烧纸,我一会儿回来烧经文。”
“是,夫人!”
冯昭自边角门往后门行,看到那一个中年道士行色匆匆地进了悟禅院,是正中右边的一间。
她近了右边房间,抬手轻叩,“小女冯昭,特来多谢道长的看顾。”
“我……我没看顾你,你走罢。”
冯昭正待说话,中间的房里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是晋国夫人,进来。”
她推开房门,里头坐着一个老道,颇是清瘦,眼睛却很明亮有神,怀里抱着拂尘,正在抄写经书,看到他的字,冯昭心下一怔,这正是火盆里的字。
她福身一拜,“道长是清风观主?”
“正是贫道。”
冯昭在他的对面坐下,“不知道长与我祖母是何渊源?”
“禄国夫人的父亲是我先生。”
陶氏的师兄,难怪他的字写得如此好,一看就是有深厚的功底,也定是个饱读诗书之辈。
外头,左、右两边屋里各出来了一个道士,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手里还挥着一柄桃木剑,像是在练习法术,她知道,他们是在望风,是不想有人接近这里。
“我祖母很信任你,我也信任你。”
清风观主道:“你去过秘室了?”
“是,我知道冯府与清风观有直达的秘室,而石室之上便是这里。我祖母、母亲都不是病逝的,是被人毒死,也是被人逼死的。她们皆是当世奇女子,救济灾民,重建书院,救人命,亦救人心,却不得善终。”
清风观主凝了一下,他知道陶氏是被迫而逝,没想到余氏重步了陶氏的后路。
“你想怎么做?”
“我不知道,我很痛苦,也很愤怒,可我却不能表露出来,还得装成我娘是病逝的样子。我娘是中毒,明明一早,我就防备了,但凡抓回的药,我都细细地检查,可最后,还是有人给她下毒。是我娘身边的余嬷嬷,她背叛了我娘,她在我娘身边几十年,我一直以为,她是最不可能背叛的……”
清风观主看着流泪的少女,她拭了一下眼角,这样的伤心,明明她们都是那样的奇女子,无法主掌自己的姻缘,一心支撑起一房,最后还是不被上位者所容。
“我们姐妹要回乡,可冯家嫡长房却像一个筛子,看似严谨,有太多的隐患。我妹妹身边的红云,我身边的碧桃,清心堂的余嬷嬷、碧罗、宁心院的红花,可是她们应该有一个领头的,她们既然选择了背叛,我就不能放过她们。
我需要人,余嬷嬷是冯管家的妻子,我现在连冯管家都不能相信了。我需要能代替余嬷嬷、冯管家的人,还需要武功高强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