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月谋-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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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嬷嬷应答一声“是”。
陶思娴觉得自己要做些什么,她可是六公主的陪读,若是六公主牵头,必有可为,今儿是不成了,明日她就进宫去。
“昭表姐家事多,我等就不多留了,改日再来拜访。”
“红梅、金桔,送客!”
冯晚起身,“姐姐,我送送她们罢。”
冯昭微微颔首,“我得琢磨明日上奏疏的事。”
奏疏已经写好了,今儿的事,是她事先就准备好的,她是在昨天知道陶思娴几个会来探望的,故意演了这出戏,不仅为了自家,也是为了西北百姓。单凭她一家救灾,是没有成效,即便将整个家底子都陪进去也无济于事。
大周萧家明知有灾,迟迟不赈,一味粉饰太平,那宫里有多奢华,偏还有人大赞皇帝仁厚,乃一代仁君,他若仁厚,余氏就不会被害死。
当天,冯昭拿了大长老事先预备的奏疏,照抄了一遍,再令陶嬷嬷备了一块白布,亲手写上了一行大字:“为西北百姓请愿,请朝廷赈灾!”
*
且说各家的姑娘回府。
有陶七那个哭包多情的人在,一与她同乘马车的陶思娴硬是被她惹得哭了一场,汪琴亦是如此,在陶七那声声:“我以为这世道是太平的,没想西北竟有易子而食,五斤粮食就能带走一个妙龄美貌少女的人间惨事……”
“你我也是正值妙龄,想想百姓家的姑娘,也是爹娘手中宝,掌中肉,五斤粮食,五斤呀……”
她边哭边说,越是想到那种惨境,就越是哭得悲天悯人,惹得陶思娴在她的描述里也是跟着抹泪痛哭。
汪琴看她们哭,也包不住泪,陪着一起哭。
姑娘们各回各家,陶如兰一看到汪琴主仆几个,见女儿哭过,又见出门时的首饰全不见了,“你……你遇见打劫的了?”
小蓝与小青交换了眼神,小蓝福身道:“太太,是西北百姓太苦了,今儿我们过去,正撞见冯家嫡长房的丫头、仆妇在给西北捐款。”
陶如兰仿若听了天大的奇事。
汪琴还在悲伤中,一想陶七说的那些话,当真如同亲眼一般,眼泪又包不住地哭起来。
陶如兰听完自家女儿干的事,满额头的黑线,今儿这一身首饰得好几百两银子呢,女儿一冲动全给捐了,她还不能说不对,这传出去定会惹人笑话。
不止汪琴这般干了,那几家的姑娘也是这样干的,不能落人后,落了会惹人笑话。
你同情别人,傻丫头,自己将来的嫁妆还没落处呢。
陶如兰道:“可与晋国夫人讨到皇城女院的荐书了?”
汪琴愤愤地瞪着母亲,“昭表姐忙得跟什么似的,我为自己个儿的事,如何开得了口中。”
“可……今儿你就是为这事过去的,大好的机会你不提……”
实在是服了,原去做什么,还能把正事给忘了,只顾自己伤心哭泣了。
陶如兰暗道:那陶七就是个祸害,偏因他父亲在御史台做御史,最是清高不过,偏生还悲天悯人,悲春伤秋,一首好词,一句好诗都能让她哭,不仅她哭,谁在她身边,谁倒霉,必得在她种种言语下,被激击得大哭一场不可。
杨、陶、李三家的姑娘回府,家中长辈亦以为遇劫,听她们身边的姑娘说了,才知是怎么回事。
说了她们的见闻,各府也是感慨一场,男人们感叹冯家嫡长房连仆妇、侍女都心系百姓,果然是什么地方养成什么样儿的人,这都是受了晋国夫人影响啊。
不愧是冯公之后!
第152章 请愿2
翌日,天未亮,冯昭便沐浴,衣着一袭孝服,抱着一卷席子,带着一群侍女、护院前往玄武门。
待她到时,已来了不少官员,她将席子一放,又领金桔、碧心拉开横幅,跪在席子上:“臣妇冯昭为西北百姓请愿,请陛下与朝廷尽快派遣官员前往赈灾。”
李相刚下马车,一听这话,立时望了过来,你递奏疏不就行了。
冯崇文已经奔进,“我说大侄女,你这又是做什么?可有奏疏,若有,我替你呈递陛下。”
“有奏疏就管用了吗,从去年冬天到如今,快半年了,可朝廷都未派遣官员赈灾。甘州、肃州一带的官员,数次呈递奏疏,却次次石沉大海。这些奏疏是递到陛下跟前,还是被卡下来,今日冯昭在此为西北请愿,请朝廷赈灾!”
冯昭倒吸了一口气,她是现代灵魂,法子多着呢。
“为西北请愿,请朝廷赈灾!”
她一声落,同来的护院、仆妇、侍女便齐声跟着高呼,人多了声音亦大了。
她再呼:“为西北请愿,请朝廷赈灾!”
同来的人亦跟着呼唤。
她已经派了府中下人散发消息,希望能集更多的百姓前来请愿。
皇帝国库没银子,这事她知道,北疆连年战事,而他名为仁君,实贪享受,后宫佳丽三千,公主、皇子十八个,光是这笔花费就得不少银钱。
高祖皇帝时,抄灭权贵,这用的钱就从那里出。
到了当今皇帝,百废虽兴,不过是初兴,并未大兴,这银子进项少,出去多。
皇帝是看冯家祭祖时,高赞禄国夫人、誉国夫人,而这次大灾,西北那边亦有人出手,他猜到是冯家嫡长房,甚至想着能不拿银子便不拿,再说那西北一带的官员,在通政司的挑唆利用下,将冯家的粥棚当成了朝廷的,以为已赈济灾民。
五更四刻,玄武门开,而此刻,在冯昭身后已云集了不少乡绅、百姓。
“为西北请愿,请朝廷赈灾!”
人多了,这声儿就如皇帝临朝的海呼万岁之音,想装听不见都不成。
冯昭听到宫里的临朝之音,声音越发激昂,府里下人跟也高喊,而越来越多的人云集于此,更有不少热血的文人、学子加入进来。
为了今儿,她可是备了清嗓丸,往嘴里塞了一枚,否则喊到后头必然声哑力伤嗓。
“为西北请愿,请朝廷赈灾!”
一千余人的高呼声,直传至皇城每个角落。
有瞧热闹的,待明白原由后,也跟着加入进来。
皇帝坐在宫里,朗声道:“召晋国夫人入宫!”
高总管扯着嗓子:“召晋国夫人觐见!”
这声音从议政殿传出,由一个又一个内侍传至玄武门处。
冯昭起身,手捧奏疏,往嘴里再塞一枚清嗓丸,跟着内侍往议政殿而去,前方便是九十九玉阶,她开始高诵奏疏内容,说西北从去冬至未下颗雨,百姓无法耕种,田间裂缝最宽尺余,河道干裂等,再说冯家救济,可官员误会,而后澄清误会上呈奏疏却屡屡不见朝廷赈灾。现灾区易子而食、五斤粮食可买一妙龄美貌的少女,卖儿卖女之人间惨事在西北屡见不鲜……
最后,她亦说,民如水,君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帝称君父,百姓是子民,君当视百姓为子……
这奏疏亦是通白易懂,她止步于议政殿三步之外,重重一叩,将最后的内容一气诵出。
“臣妇冯昭泣泪叩请陛下派官员赈济西北!”
赈灾,赈灾,他也想赈灾,可他没钱啊!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皇帝阴沉着脸,“朕……为何不见西北奏疏!”
“冯家嫡长房派出的救济先生,带回了十二份西北官员的奏疏,据他们所言,从今年二月如今,有的官员呈过十六次,最少的亦呈过七次,请陛下明见!”
她将手是的奏疏举过头顶。
议政殿是男人的地方,她不进去是守礼。
高总管派小内侍取走了一叠奏疏,最上头的那份便是冯昭所书。
皇帝一打开,立时就被漂亮的颜体所吸引了,“字写得好!”一出口,便知失态,他回过味来,却见左右丞相一脸便秘的表情,现在大事临头,你还在夸人家字好。
“崔爱卿!”
“臣在。”
“西北连连呈递灾情奏折,可朕没看到,你来彻查此事,所有涉案人员,必须严惩。”
没看到?
老夫明明将奏折放在你案头,你还说什么皇城没看到乞丐、灾民,是那些官员夸大其事。
冯昭不知道,她离开了,冯晚听说后,一大早带了侍剑、侍针亦赶到玄武门外,她跪在席子上,呼一声:“为西北请愿,请朝廷赈灾!”
有她一领头,百姓们又跟着高呼起来。
议政殿在商议赈灾之事,问题是事情好决定,是没钱啊!
皇帝道:“晋国夫人,你有何建议!”
“陛下,天下是陛下的天下,臣子是陛下的臣子,子民是陛下的子民。豫、徽大旱,朝廷未赈灾,是我冯家赈济,陛下可知此次掏去了冯家大半的积蓄,幸在三月二十六、四月初三两地陆续下雨,旱灾终过。
西北大旱,原想和高祖皇帝时一般,最多先撑上一二月,朝廷的赈灾官员就该到了,可如今已到几月,为何不见朝廷官员。
陛下,天下是你的,子民也是你的,君子死社稷,臣子安天下,你是一个昏君!”
最后几个字,气得皇帝倏尔变色。
冯昭已然起身,“仁厚之君,不过是那奸恶小人对你的溜须拍马。与太祖一统天下解百姓战乱之苦相比,与高祖皇帝造福万民,推行分田制相比,你登基以来,为大周、为百姓做过哪一件大事?”
皇帝指着冯昭,手指大颤,“你……你大胆!”
“说什么,灾情奏折没看到,你那通政司监督满朝文武,便是我家府邸里侍女、仆妇都有他们的人,你会不知道西北灾情?
今日冯昭请愿,就没想过活着离开,乃是死谏!要么,陛下说出个赈灾之期、赈灾之人,道出赈灾银钱几何、拨下粮食多少,否则,别想我离开!
死又有何惧,我乃冯公之后,能为万民请愿而死,我以此为荣!”
第153章 劝君赋
李相一脸惊骇,昨儿去了冯家的孙女回来便说了,这孙女自来行事端方,居然说他错了,说他李家居然与忧国忧民的大善冯家嫡长房断了来往。
“冯昭,你信不信朕……”
“陛下要杀臣妇,臣妇家中唯臣妇与妹妹两人,死两人而救西北万民,我们幸哉、乐哉更快哉!”
你来杀啊,你来杀,老子不怕死。
冯昭很是光棍,而脑海里想的却是母亲的惨死。
皇帝一掌呼下,将手里的奏疏重重砸在地上。
冯昭已然起身,“陛下,告诉臣妇赈灾之事商议结果:遣何人、拨银几何、拨粮多少,何时出发,臣妇也好将这消息告诉西北百姓,以安其心!”
老子不怕你,有本事你杀。
满朝文武未想这小女子,还真是胆大妄为,直接和皇帝斗上了。
“数日前,曾有人于松柏林伏击家妹冯晚;昨儿夜里,又有闯入臣妇内室图谋不端。不知陛下看到……”
冯崇文吓了一跳,当即急呼:“冯昭,休得无礼!”
“无礼?”她哈哈一笑,几近癫狂,“这是凶手留下的老虎玉佩,陛下,你为何不捉拿贼首,你认得老虎玉佩吧。为了对付寡母孤女,那些人可真是刹费苦心,世人皆言,我母亲是病亡,她是被人毒害的!”
冯、陶、余三家的官员心下已是大惊。
誉国夫人不是病逝,而是被毒害。
而冯昭不会信口开合,必是拿到了证据。
皇帝亦在想落下的证据。
冯昭冷冷地立在议政殿大门外,“老虎玉佩,凶手遗留,陛下还要包庇真凶么?”
皇帝面露惊恐,抬手一指,“你给朕住嘴!”
大殿中潜伏的暗卫,射发出一枚毒镖,冯昭生生受了,毒镖割破了她地孝袍,却传出叮当一声,落到了地上,而她完好无损。
“通政卫为祸功臣名将,以莫须有之罪名杀害多少忠良,陛下是怕了吗?明明通政司能有更好的出路。他们是剑,可以为大兴天下出力,亦能造福于民。陛下违背高祖本意,屈用了通政司上下官员。”
她,这是挑驳。
通政卫是皇帝的暗招,她的意思便是用到明面上。
有谁愿做阴沟里的老鼠,自然是想做阳光下的人。
原来,他们是可以做人的。
“昨儿夜里,闯入臣妇内室之人,以通政卫的能耐,他们一早就知道这老虎玉佩是何人之物?”
冯崇文抱拳一揖,“请陛下严惩凶手,为晋国夫人主持公道!”
冯昭在为满朝文武说话,更是西北百姓,他们不敢说的,她说了。
冯崇文知道陛下不敢杀冯昭。
大周天下的国运都系在她一人。
立时,便有群臣同呼:“请陛下严惩凶手,为晋国夫人主持公道。”
连呼数遍,皇帝见他们,怕是不杀凶手,就不会停,大喝一声:“章济,这东西是谁的?”
新宁伯跪在人群,痛心疾首:陛下,你曝露我的身份了,啊陛下,你失态了。
“朕问你是谁的?”
“回……回禀陛下,此物乃……乃威远候世子崔峻之物。”
“捉拿崔峻!”
冯昭很是无惧,你今儿就这两件事不给交代,老子就不走,大家都别想散朝。
反正她是不怕死,说了是死谏。
有侍卫统领领命而去。
冯昭微微一笑,福身道:“陛下该议西北赈灾之事了,臣妇是个闲人,就等结果呢。”
皇帝气哼哼地,直气得咬牙切齿,磨了磨牙。
冯昭立在殿门外,还是用依立的,倒颇有几分别样的风姿。
汪德兴看到这样的冯昭,原来她是这样的人,胆大妄为得能逼皇帝,妈呀,他让儿子去追美人,怕是这美人如何蹂躏汪翰也不为过。
李相抱拳道:“现户部有多少银粮?”
这不是开始商议了。
冯昭只管听,待听到户部说三月给镇北军拨了粮饷,国库余银、余粮不多,皇帝的眉头皱起来,他不拨,这冯昭又要指着她骂昏君,她怎么是个这样的人呢,啊呀,真是气死人了。他还不能杀了她,只要想到大周国运都在她生,不忍也得忍。
冯昭就是知晓此事,才故意狂妄,就喜欢看皇帝想杀她却又不能杀她的样子,太痛快了!
最后的商议结果时,现从户部分拨一部的余粮余银,再派出赈灾官员去西北,后头的赈济银粮再分批送去,后面的朝廷可以筹措。
最终通过商议,定了镇国公三公子暨户部尚书杨勃为赈灾使,又任刑部左侍郎为副使前往。
二人领旨。
皇帝恼喝道:“冯昭,你可满意?”
“回禀陛下,臣妇很满意!既然这赈灾西北的事有结果了,陛下是不是该给我妹妹主持公道,严惩凶手。”
皇帝气哼哼地扫了一眼,“来人!崔峻呢?”
“启禀陛下,威远候府无人,谁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崔峻在红灯巷子啊,是她送去的。
可冯昭不会傻得道出来,她没杀人,也没伤人,还送去了那等好去处。
“陛下,子不教,父之过。臣妇曾无意听从北疆战场回来的士兵们议论,说在北疆之事,这崔家兄弟冒领军功、压制将军之事屡屡发生,有功是他们的,有过是旁人的。这下子,崔峻行刺我妹失败,逃出去了,准备推他老爹顶锅!”
朝堂上的崔峻之父、威远候,怒喝一声:“冯昭!”
“崔老候爷,臣妇今年年岁不大,耳朵好使得很,捉不到真凶、你儿子,要不你来?”冯昭福了福身,重重跪下,“臣妇再呈一折,请陛下严惩镇北军元帅崔伟,欺上瞒下,冒领军功,背后放冷箭,于战场残害智勇双全的游骑将军罗豹、林飞、孟平……”
皇帝一掌拍出,“冯昭,你掺合军中之事。”
“陛下,乃是北疆军中有人找到了臣妇,请臣妇出头。冯家嫡长房虽是女流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