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在黑夜里撒点儿野-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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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和你没关系。”
到了a市市区,和筱白就要下车,陆良鋭把车门锁了,车子一直开。
“车钱我已经给你了,现在我要下车。”和筱白已经喊了十几分钟了,陆良鋭仍是无动于衷,只是叮嘱她坐着。
“我可以投诉你的,不对,我要告你。”和筱白烦的不得了,“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很快就到了。”陆良鋭说。
他停车,开门要开锁,他刚打开,和筱白就打开车门,她头也不回地往对面路边走,要打车。
陆良鋭拦住她,“你先别走,在这里等我一下。”
和筱白不耐烦地说,“我忙得很,你已经耽误我的时间了知不知道。”
陆良鋭情急中拉住她的手腕,食指和拇指轻松地圈住,还留着空隙,她真的很瘦。
和筱白更烦了,或者说是恼了,“放开我,耍流氓啊你。”
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实在是可恨,可脸上的泪痕乱糟糟的头发,又让她没那么可恨。
陆良鋭一手抓住她的左手,弯腰,把她扛在肩膀上托起来。
和筱白不知道陆良鋭要做什么,她叫的更大声,“救命啊救命啊。”
陆良鋭的手护着她的腿弯,可她拼了劲的踹,好几下真踹到陆良鋭的腹部,他用右手抱着她的大腿,左手折着她的小腿,把她的脚翘起来。
和筱白使不上力,好几次还差点从陆良鋭的肩膀上滑下来,她惊吓得不行,揪着他的衣服,“放我下来,我要掉下来了。”
“不想掉下来就自己想办法。”看不到陆良鋭的脸,却能听到他的声音,是在笑着的。
和筱白没被人这样扛着过,她又惊又恐,又羞又怒,还是攥着陆良鋭后背上的衣服,抓住手心里。头一直倒着,让她脸憋得通红,难受得呼吸不上来,“到了没有啊,我受不了了,放我下来。”
“我放你下来你肯定要生气,再忍忍。”陆良鋭安抚她。
“你麻痹啊。”和筱白捶他的后背,可他浑身硬邦邦的,这拳头就跟挠痒痒一样。
陆良鋭扛着和筱白进了小区,上楼梯,大概是四楼,他才把她放下来。
和筱白晕了好一阵,陆良鋭扶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他开门。
和筱白缓过来就不肯罢休,她用力推开陆良鋭,扭头就走。陆良鋭的钥匙还在门上,他连忙转身追她,“你先别生气,我有东西给你。”
“不要,就算你把自己给我,我也不要。”和筱白气哼哼地下楼梯。
陆良鋭人高腿长几步就追上她,要她上去她不肯,推推搡搡的他看她性格倔得很,又把她扛在肩膀上。和筱白快恼死了,“我有男朋友的,回去我就告诉他,让他用手术刀把你废了,快放我下来,头倒着真的难受。”
这次,陆良鋭开门都没放开她,一直把她扛进屋子里,不放心锁了门拔了钥匙,才进了一个房间里。
和筱白蛮力怎么都开不了门,既然走不了她抱着手臂,等着陆良鋭到底要给她看什么,如果是不稀罕的东西,她一定挠死他。陆良鋭带和筱白来的,应该是他的出租屋,一室一厅面积在五六十平方,房子里家具装饰都简单得很,冰箱和电视是老旧的款式,门口的拖鞋只有一双,是深蓝色的澡堂风。和筱白打量了一遍,觉得这屋里和陆良鋭一样,除了荷尔蒙,什么都没了。
没过多久,陆良鋭从唯一的房间里出来,他腋下夹着个布袋子,手里数着几张存折,“这两个是定期,这个是我的工资卡,密码是693512,这个是……”
和筱白手上被塞了好几个卡,她疑惑地问陆良鋭,“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你不是要用钱吗?”他老实巴交地说,“我有,可能不够三十万,明天我再去问问同事,找他们借借。”
“我不要。”和筱白像烫手一样,“这是你娶老婆的钱,不能花,你放着吧,我走了。”
“现在用不着了。”陆良鋭看了她一眼,塞回她手里,“还没遇到那个人,不急,给你应急用。”
“我有男朋友……”和筱白说。
“我知道。”陆良鋭肯定地说,“可你不打算让他知道,不是吗?”
“……”和筱白扭开头,看着墙壁上的按钮开关,“既然是我男朋友,我有困难找他是最合适的。”
“你不会,如果你想找他,不会把第一通电话打给朋友,你不想让他知道你的窘状,你要在他面前维持着美好的形象。”陆良鋭说,“你在我面前不用。”
和筱白收紧手指,她的确急需要钱,她的确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刘元甲,的确担心刘元甲会觉得她是个麻烦精,只要收了这钱,她的困难就能解决了。
“我不要。”和筱白仍旧坚持,“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给你,万一你遇到想结婚的人,怎么办。我家的事情,我自己会看着办,你别管了。”
“我一个人能行”,这句话和筱白说过无数遍,时间久了好像她真的是无所不能的,别人就以为她真的什么的都能行,得到的最多的回应就是“那你一个人小心点”。
“我不管你,谁管你。”
我不管你,谁管你!
和筱白想逞强反驳,“你算谁啊,你有几个钱啊,说什么管我简直是笑话”,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就是这么一句话,竟然把她伪装的坚强砸的稀巴烂。
“你别哭,我不会催着你还钱,你不要有压力。”陆良鋭给她擦眼泪,“你先拿着,如果有其他人借给你,你再还给我。”
他的肩膀,很宽敞,她被扛在肩膀上时候就知道,她觉得硌得慌。现在,她的额头抵着,不抬头不想埋进去,知道一旦投降,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陆良鋭,谢谢你。”和筱白用力擦脸上的泪,她仰着头,倔强地说,“我肯定,最快的时间还给你。”
正文 18。18
说开发商公司比代理公司发工资准时,这个倒是真的; 可有时候也会拖欠。和筱白平时不觉得怎么样; 现在急着用钱就一天都等不及; 她问了主管什么时候发工资,得到的回复是绩效早就上报给集团公司的财务部,等着发吧。
一天两天能等,十天半个月的,对和筱白来说就跟磨难一样; 她白天吃不好晚上睡不好的; 脸上额头长痘脸上长粉刺; 那是陆良鋭要结婚的钱,这份人情; 她欠的有点大,大到她觉得两个肩膀上跟压着沉甸甸的担子一样。
就算陆良鋭不催着和筱白还钱,张家就跟催债鬼一样的催着; 明明和筱白已经承诺给他们钱; 他们还是担心和筱白会反悔; 把事情告诉了和妈,还撂下狠话,“如果不给三十万; 就带婷婷去流产。”
“土匪,一窝土匪。”和谷雨气得不行; “那就让她去流产吧; 反正我们也不吃亏; 我们刚好能摆脱了他们家。”
第30节
和妈听了张家的话,正是着急得六神无主,越是担心又听到和谷雨的话,气恼地训斥她,“说什么胡话,那是一条生命,是家俊的孩子,要不把花钱给我的那些保险退了吧。”
这才是张玉婷父母高明的地方吧,当着和家俊的面,问和筱白要钱,如果和筱白拿钱还好,如果和筱白不拿钱,就是破坏了弟弟的婚姻,知道他们姐弟关系好,此此为要挟。然后父母通知了和妈这件事情,双重保险又给和筱白双重加压,因为她是这个家里唯一可能拿出三十万的人,如果她不拿,就是谋杀了弟弟的孩子。
和妈急得不行,反反复复就这么几句话,“怎么办啊,他们可别真的带婷婷去流产啊。”
和筱白奇怪得很,平时她是个急性子易怒易燥得跟个□□桶一样,遇到事情了,她反而成了最安静最冷静的人,“如果我不是卖房子的,不是恰好还能赚点钱,他们还会张口要三十万吗?”
“可不能这样说。”和妈任劳任怨一辈子是个好妈妈好妻子,她的世界决定了她的视野,她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爱息事宁人的老实人,“婷婷的哥哥不着调,三十多了还没结婚,就想着买个房子容易娶老婆。等婷婷和家俊结了婚就好了,是我们家的人了,以后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真的没有了吗?怎么可能,除非下几道雷,把这家人劈醒了。
如果是别人家的事情,这乱糟糟的家长里短的,和筱白连听都不愿意听,可这是她家的,她就不能不管。
自从别墅卖给李生又被用来安置冯月灵后,李太太对和筱白就爱答不理的,和筱白本来打算以后寻着合适的机会给李太太道歉应该能缓和关系。在她把通讯录里的人拨的差不多了,和筱白给李太太打电话,她态度温和又谦卑,口干舌燥说了很多铺垫的话,可一旦入了正题,听说她要借钱,李太太就明显犹豫起来,言语中透露出来的讯息是:和筱白只是个外来的打工的,借钱,她拿什么还多久能还?如果跑了呢?
冯月灵不知怎么知道和筱白要借钱的事情,她主动打电话给和筱白,语气里的趾高气扬极了,“你要借钱吗?我可以借给你呀。”
“有什么条件?”和筱白是急,可还没疯。
冯月灵说,“买了别墅后,李生就不怎么来了,你帮我问问,他是不是养了别的女人。”
“怎么问?”这么容易,就把钱借给她吗?
冯月灵说,“你知道李生一直喜欢你,你试试他……”
“去你妈的。”和筱白狠狠挂了电话。
雪中送炭的不多,雪上加霜的倒是不少。去年和筱白在a市勉强付首付供了套房子,这套房子是完全把她榨干了,记得交房前几天她常常去周围转,应该是没出息吧,看着房子就跟当初的和爸一样,蹲在低头看着一人高的庄稼乐呵呵地笑,说心安了。
和筱白不种地,她看不到收成的心安,她有在大城市漂泊的心安。这套房子,不仅是一个住的地方,更是她弯着腰一点点攒起来的尊严和信心,在这里她有家了,再也没有人能把她赶走了。
今天,和筱白到丽园小区里,没有急着上楼,她就站在楼下看,看暗着灯的属于自己的那套房,
如果她把这套房子卖了,就能解决和家俊结婚的问题,外甥外甥女和谷雨的学费问题也能解决了,她每个月也不用大几千块钱的房贷还着,她手头能攒点钱,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累得跟头老黄牛一样。
可房子卖了,她就没家了,在这个城市里头,她仍是个孤魂野鬼。
和筱白点着烟,高跟鞋的鞋跟太高,她的小腿肚打颤,她歪头吐着烟,模模糊糊看到个人,那个人穿着土了吧唧的格子衫牛仔裤,她无助地站在一扇锁着门的门外,她用力拍门,里面没人应她,她喊得声音沙哑脸上是委屈又害怕的眼泪,后来又有个人过来告诉她“小姑娘别哭了,天晚了赶快找个地方住下吧,这家人已经搬走了……”
一天最多的两根的量,和筱白一下子抽完了,她想清楚很多事情。
只要有一种办法,这房子就不能卖,她不想过以前的日子了。
刘元甲是和筱白的男朋友,她遇到麻烦,本应该第一时间告诉他,问他该怎么办,就算借钱也最该找他。和筱白是真的找过刘元甲,刘元甲这些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个劲儿说忙,他们有几天没见着面了。
和筱白问过老李,他是刘元甲的发小,老李替刘元甲解释,“刘元甲的父母知道你们在谈恋爱,不太同意的样子,给他施压,他这段时间挺烦的。”
挺烦吗,我也挺烦的啊。
她现在都害怕手机响了,担心会是陆良鋭打来的,担心他会突然说要结婚了得用钱,让她还钱。真的,这个内容的梦,她做了好几次,次次吓醒,睁着眼睛祈祷陆良鋭别那么快找到结婚对象,给她缓缓。
和筱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别人说的那种单身癌的症状,一个人的时候觉得孤单想谈恋爱,真有个人在身边,又觉得对方碍事还时常忘记他的存在,真想起来了,又发现不好使,更觉得还不如一个人孤单着呢。
真是一个恶性循环。
既然刘元甲说忙,和筱白就主动去找他,钱还是要找他借的。刘元甲的家,和筱白来过一次,她记得门牌号就轻车熟路地上楼,没和刘元甲提前打招呼。
敲门,隔了一会儿才有人来开,是个陌生的女人。和筱白先打量对方的脸,年轻比她小,五官和刘元甲不像应该不是他有血缘关系的妹妹。第二眼,她打量门里人的衣着,中规中矩的上下装,怎么说呢,人是什么样的人,其实一眼就能看出来几分,比如,对面的人,端庄贤淑的样子应该家教不错,看牌子,条件应该不错,不是和筱白这样的假女神。
“你是谁?”
“你找谁?”
和筱白和陌生女人同时问,其实这样的位置很奇怪。和筱白一个正牌女朋友,竟然被人挡在门外问找谁,能不奇怪吗?
女人看女人,重点不是凶和屁股,先看对方的脸五官,如果不如自己就窃喜地得意,如果比自己好就从其他地方找不如的地方,比如衣服牌子、化妆品。俩人互相打量对方,默契地对方评估了最低分,和筱白觉得这女人是装正经的白莲花,陌生女人觉得和筱白是不正经的心机婊。
“是刘元甲回来了吗?”老李从屋里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和筱白,嘴巴张得极大,“和筱白,你怎么来了!”
这话听着信息含量很多啊。
“我不该来吗?”和筱白抿着笑,对陌生的女人说,“这位小姐,我能进去了吗?”
“刘元甲去买菜了。”老李拉了下陌生女人,让和筱白进来,“快进来,刘元甲快回来了,我给他打电话问问,怎么回事儿。”
怎么回事儿呢?和筱白不是初出社会的小姑娘了,她见过的世面不少场合不少,共处过的人更不少。人嘛,除了格外热心肠的爱出风头的,大部分都是依据着自己的本分做事儿。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的家里,对另一个不认识的女人的到来,保持着十分的警惕和二十分的敌意,说是普通朋友来串门的,元芳,你相信吗?
如果和筱白智商高或者情商高,她都不该进来,她该明智的寻个借口转身离开免得尴尬,可惜她是个情商不高智商也不高的人,她不乐意的时候就不想让别人乐意。
就因为有蹊跷,她更应该看清楚啊,不清不楚的掩耳盗铃,实在不是她的风格。更何况她早就不是,怕事儿的小姑娘了。
陌生女人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走,看起来不情不愿让和筱白进来。和筱白什么人啊,专爱让人不痛快啊,她挤着这人进来,进屋脱了外套,里面是件开了几颗扣子的白色棉麻衬衣,有些透衬得人皮肤白。她知道这女人在看她,她一点不介意,她就是凶大,能怎么办呢,还藏着掖着不成。
“已经炒了这么多菜了。”和筱白自来熟地说,“刚好,我还没吃饭。”
“好啊好啊,留下来吃吧。”老李的脸快皱到一起去了,“怎么把电话挂了啊,真急死人了。”
陌生女人或者说是女孩,叫谢诗语,是她主动自我介绍的,趾高气扬的样子,“你好,我是谢诗语。”
和筱白态度淡淡的,眼睛看餐桌上的盘子都比看眼前的人要多,语气敷衍得很,“你好。”
“你不介绍下自己吗?”谢诗语针锋相对,“你不知道我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