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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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她的那侧手肘搭到椅背,他侧过脸,带点痞气,轻笑着凑到她耳旁:“你找人告白,对方答应了,结果你又说,要考虑考虑?”
慵懒沉哑的声音打个璇儿,他勾引似的,热气打在她腮边:“哪有你这样的,遛人玩么?还是说,你只敢对我这样,因为我脾气好?”
温盏的脸蹭地红了。
“我没……没想遛你。”她老实巴交,“我就是,怕我自己在做梦,一答应,就高兴醒了。”
“……”
她讷讷:“我想多高兴一会儿。”
商行舟沉默几秒,扶住额头,闷闷地笑出声。
摩天轮落在地面,稳稳停住。
工作人员过来敲门。
他没动。
他坐的地方贴她很近,身后是园区绵延的灯光,一侧脸庞被玻璃外溢彩的光芒映亮,面部轮廓流畅清俊得不像话。
温盏被他盯着,也不敢动。
乖巧地坐在大佬身边,紧张地捏毛球。
半晌。
商行舟像是终于看够了,重新开口,拿她也没什么办法似的,低声闷笑:“成。”
他说:“那就给我们小温,好好想一想。”
…
下了摩天轮,夜风拂面,涂初初直直冲过来:“盏盏!”
她雀跃得像一只鹦鹉:“看见没!看见没!那是给你放的焰火!好看吗!”
温盏有点不好意思:“嗯。”
她刚刚哭过一场,现在声音还是带水汽,显得很柔软。
有点难为情,指指旁边卫生间:“我去洗个手。”
几个人站在外面,等她整理。
深沉天幕下,商行舟长身立着,拿手机出来回消息,脸上表情很淡,什么也看不出来。
石一茗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你们都不好奇吗?你们都不问吗?行,那我来问。”
他转过去,采访商行舟:“请问这位商同学,刚刚在摩天轮上,近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你跟小温妹妹,是不是有什么突破性进展?人姑娘眼睛都给你进展红了。”
小温妹妹。
商行舟的耳朵屏蔽他后半句话,敲字的手指微停,脑海中,浮现出刚刚那只海獭,啪嗒啪嗒掉眼泪的样子。
有点好笑。
但更多的是可爱。
想……放进怀里搓一搓。
商行舟情难自禁,唇角不自觉地微勾了下,勾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他正被四双如狼似虎的眼睛盯着。
商行舟:“……”
他撩起眼皮,一如既往冷酷,轻轻吐出:“滚。”
石一茗:“……”
温盏洗完脸、收拾好自己,出来,还是有点不自在。
不过涂初初是个热场小能手,拽着她就跑:“走呀走呀,烟火都看完了,我们去吃饭切蛋糕!”
她订的这饭店,是一栋玻璃小房子。
入夜后,围绕在餐厅四周的葱茏树木枝干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挂一盏金属外壳的小挂灯,一眼望去,像漫天遍野的星星在闪烁。
大家吃饱喝足,坐在桌前点蜡烛。
涂初初一路上话就没停,两手亢奋捧心:“据说这个餐厅许愿特别灵!我们特地包场给你的!快多许几个愿望呀!”
温盏微怔,商行舟长腿扫过去,在底下踢她一下。
她意外:“你们包了场吗?”
这阵仗会不会有点太大。
商行舟……为什么,为她做这么多。
“少听她胡说。”商行舟靠在椅背上,淡定得像个什么都不在乎的公子哥,“吹你的蜡烛。”
“……”
温盏咽咽嗓子,乖巧地收回目光。
两手扣到一起,盯住面前的蛋糕。
——可是,应该许什么愿?
她从没这么大张旗鼓地过过生日。
小时候,奶奶不喜欢她,亲戚们也都觉得她不该木讷内向。
温俨和杨珂思维传统,都不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焰火一瞬即逝,从来不在他们的生日礼物备选范围内。
所以。
温盏也从没想过,有一天,有一个人,会点亮整个游乐园的灯,告诉她:
“你看,我送你全世界的光。以后你再遇到黑暗,也不会害怕了。”
这个人,好像真情实意地,在期待着,欢迎着,她的诞生。
她久久望着蜡烛,眼瞳被照得潮湿明亮。
室内昏暗,为配合她,大家都屏着呼吸。
商行舟靠在椅背上眯着眼划拉手机,半晌,听不见动静。
过去好久,他忍了忍,忍不住,撩起眼皮,轻笑:“你的愿望这么长吗?”
要在心里吟诵这么久。
“……不是。”温盏舔舔唇,“我在思考,这么重要的愿望,许什么比较好。”
“……”
商行舟沉默地看她一眼,她好像有些心虚,不知道是不是紧张。
盯着蜡烛,不敢看他。
他心里好笑。
顿了下,移开目光,慵懒道:“也不用那么纠结,随便许一个吧。”
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落回手机屏幕。
语气漫不经心,微微哑,但顶级嚣张,不紧不慢的:
“以后神没法替你完成的心愿,我替你完成。”
作者有话说:
这章剩一小段没写完,对没错就是盏盏答应了要在一起,本来想一起写完放出来,但是……不行了我真的好困,明天吧,周末我可以多写一点点_(:з”∠)_
总之!
这章,四舍五入,盏盏已经答应啦我不管我不管!!
…
第27章 初雪
因为商行舟这一句话。
整个晚上; 涂初初都在尖叫。
一行人同行返回学校,快下车时,温盏红着耳根; 终于忍不住; 小声问:“你激动什么?”
“啊?我也不知道啊!”涂初初嘤嘤嘤; “但是,就有一种自己嗑的CP成真了的感觉!你们没有在一起吗?你们真的没有在一起吗?”
“涂初初。”前排传来警告声,低低的,听不出商行舟的情绪。
涂初初这才收敛。
窗外夜色漆黑; 路灯灯光拉得很长。
温盏屏息; 小心地望过去; 商行舟坐在副驾驶; 只露出一点点侧脸。
坚硬,散漫; 透冷感。
好像无论何时何地; 对任何人; 他都不在乎。
她手心又浸出汗。
回到城区; 纪司宴开车送他们到T大校门口。
离宿舍门禁还有一会儿; 石一茗晚饭吃多了打算走一走:“也没几步路; 我跟舟子一块儿送你们过去。”
夜色空寂,路灯一盏盏静默地亮着; 在清冷的空气中,像发光的毛绒球。
天气预报今晚会下雪; 学生们都走得很早,这会儿主干道上; 也看不见什么人。
四个人就这么走到女生公寓门口。
空气中忽然有凉凉的东西; 飘飞着落下来。
涂初初摸摸脸; 抬头:“下雪了?”
2016年,这是北城的初雪。
雪花轻盈而薄,落下来几乎就看不见了,像坠在头顶的小小雨滴。
温盏仰头盯着苍茫的天空看了一会儿,几乎忍不住地,转头去看商行舟。
漆黑夜色下,正正地撞上他深邃的眼睛。
她心头猛地一跳。
他也在看她。
涂初初拉走石一茗,两伙人之间拉开一小段距离。
温盏搓搓手指,忽然有点紧张:“那我上去了,你也回去休息。”
商行舟慵懒垂眼,低低“嗯”了一声,没说别的。
温盏舔舔唇,又说:“谢谢你,今天我很开心。”
商行舟其实看不出她开心。
他看出她的局促,不自然,以及紧张。
沉默几秒,他胸腔微震,轻笑:“成,我好好休息。”
温盏刚要点头,下一秒,猝不及防地,他忽然俯下身。
一只手松松落在她肩膀上,高大的影子,猛地将她罩住。
“……!”
温盏睁圆眼,他凑过来,一下子离她好近。
将将停在面前。
然后,嗓音哑哑地,热气就喷在她耳旁,撩拨一样:
“但是,我们小温同学,今晚可得好好想想了。”
空茫夜色,漫天飞扬的大雪。
路灯下,温盏终于开始感到眩晕。
…
温盏步行回宿舍。
头顶雪花飘扬,从公寓入口到楼栋还有一小段路,她心跳难以平复,身边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屏住呼吸,一口气爬到楼上,摸着钥匙想开门,发现门是虚掩的。
没关严,细细一条缝,但没有光漏出来。
温盏有点纳闷,伸手去推:“有人在吗?”
下一秒,宿舍内灯光亮起,头顶“砰”地炸开一小团玫瑰花花瓣。
陆灿和宋思蘅捧着一枚小蛋糕,蹿到她面前:“surprise!生日快乐我的盏!”
温盏愣了下,惊喜得无以复加:“谢谢你们。”
今天太多意外之喜,她开心得有点说不出话,感动地从她们手里接过小蛋糕:“你们对我也太好了。”
蛋糕挺小,刚好三四个人的分量,但还做了双层,粉蓝色的,上面竖着一枚金灿灿的小皇冠。
“这才哪到哪。”宋思蘅哭笑不得,“你可千万别抱着这种标准去找男朋友,会被骗的。”
“别听她胡说。”陆灿推着温盏的肩膀,把她一路推到座位前,笑吟吟,“我们给你准备了数字蜡烛,你今年是十八岁没错吧?我不可能记错吧?”
温盏揉揉鼻子:“没记错。”
“好的。”陆灿快快乐乐,拿打火机点火,“恭喜我们的小温同学,今天终于迈入成年人的世界了!”
“啪嗒”一声,火苗虚弱地灭了。
陆灿:“……”
她重新点,“啪嗒”一声,又灭了。
宋思蘅:“……你买的什么破打火机。”
“我放窗户那儿来着,可能受潮了。”陆灿挠挠头,“没事,等我两分钟,我下楼买个新的。”
到小超市也就几步路的距离,温盏还没说话,陆灿就火箭一样地冲出去了。
没几分钟,她又火速冲回来。
握着新的打火机,气喘吁吁,趴在桌上喘气:“我靠,外面下雪了?你们猜我刚在楼下看见谁。”
“嗯?”
“商行舟。”陆灿大喘气,伸出一根手指头,跟宋思蘅打赌,“这都给我撞见第二次了,他绝对在谈恋爱,我跟你打赌。不行,这周内,不——三天内!我一定要打听到他地下女友是谁!”
温盏心头猛地一跳。
宋思蘅:“有病,他谈恋爱,关你什么事。”
陆灿信誓旦旦:“你不好奇他女朋友长什么样吗?如果没我们小温好看,我不服的!”
“谁管你服不服……”宋思蘅突然又想到吃锅的事儿,微顿,不怀好意,“哦,也行,你的确是得输得心服口服。你去打听下,然后回来吃锅吧。”
两个人你来我往,温盏坐在桌前,脑海中纷飞一整晚的思绪,在这一刻,忽然有了一个隐约的答案与指向。
手心不自觉浸出汗。
她突然站起身:“我出去一趟。”
陆灿:“啊?”
她还没反应过来,温盏拿起羽绒服和围巾,潦草地套上,一边穿一边往外走。
“外面好冷,你干什么去?”陆灿追着探头,“盏盏?”
温盏没有回头。
走廊里的灯是声控的,她一路往下走,头顶一路亮起来。
余光闪过楼梯间指示牌上,冒着幽光的绿色小人。
走下两层楼。
她下定决心似的,屏住呼吸,跑起来。
楼梯灯光一一后退,暖气熏得人脑袋发烫,脑子却很莫名地,想到十几岁的夏日午后。
天空蓝得不像话,学校后门墙壁被晒得发烫。
蝉声嘶力竭地叫着,头顶梧桐撑开巨大的树冠,阳光绒绒地,一团团,从罅隙中掉落下来。
她考砸了,靠墙上站着,想到家长会,不知道如何是好。
磨磨蹭蹭不愿意回教室,头顶忽然传来响声。
她抬起头。
一件校服从墙上约过来,张开,坠落,像一张小小的网,正正将她笼进去。
眼前一片黑暗。
铺天盖地的、清爽的,洗衣液的气息。
温盏:“……”
这衣服完全没穿过?
她迟疑地伸手,刚想拿下来。
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
下一秒,一只手攥住校服袖子,用力将它从她眼前掀开。
熏热的风从两人之间滚过。
温盏手指微动,抬起头,落入眼帘的,是一张年轻嚣张的脸。
少年个头很高,头发硬得像钢针,侧脸落着一道鲜明的血痕,斜斜地横到耳根。
蔷薇花开满墙,他周身气场散漫,胸膛微微起伏,有些不耐烦地将衣服甩肩膀上,肩胛骨在黑色短袖下撑出流畅的弧度,看起来嚣张又肆意。
然后,才抬起眼。
朝她投来漫不经心的一瞥。
四目相对,温盏心头猛跳。
这,这不是……
被,被年级主任开各种大会小会,说过好几次别学他的,那个……反面教材。
四下无人,风吹动头顶树影,沙沙的。
他眼睛黑而深邃,琉璃一样,就这么站着,目光沉沉,带一点意味不明的探究。
温盏忽然感到紧张。
她攥着卷子,手心发潮。
头顶由远及近,隔着墙,传来两个中年男人急促的脚步和对话声:
“别让他再跑了!这小子一星期能给我办公室玻璃踢碎三回,我看他就故意的!”
“这会不会是因为您在课上说他没爹妈管教,他蓄意报复啊?”
“蓄意报复也不行!”气得说话都颤音了,“这回我非得给他逮回来请家长,让他爸再打他一顿不可!好小子,学校家长联系电话,他敢填我的手机号!”
“但是,主任……主任?我有后门钥匙,您不用跟着他翻墙啊主任?”
温盏:“……”
温盏无语地仰头看看红墙,下一秒,听到商行舟抵着腮,有点邪气,低低骂了句:“草。”
树影摇曳,她心头微跳。
感觉到他微眯着眼,幽深的目光从墙头移回来,落在她身上。
定定地顿了下,然后嗓音沉哑,警告似的低声说:“不准跟他们说见过我。”
温盏背上忽然小小地过了一股电。
青春期的少年,声音一压低就显得沙,带一点颗粒感,莫名像勾引。
他这个人,存在感和侵略性实在太强,哪怕站着什么都不做,也让人感受到威胁。
她屏住呼吸,脸忽然红了,有些局促,连连点头:“我,我不说。”
商行舟胸腔微震,瞥了眼墙头。
主任一只手已经扒拉上来。
他微微眯眼,很不屑地笑了一下,转身跑了。
头也不回,带起一阵小小的风。
蝉还在叫。
温盏靠着墙,攥着卷子,回过神才发现,纸张一角已经被她捏得皱巴巴。
主任助理隔着一堵墙,还在那边眼巴巴地喊:“主任,您当心点儿,您下得去吗?”
主任拍墙:“这么高我当然下不去!赶紧去给我找个小梯子!”
熏风滚过,温盏面颊发烫,低着头,耳根红红。
一个小小的黑影,冒着冷气,突然从余光外抛过来,正正跌进她怀里。
她被吓一跳,连忙伸手去接。
触感冰凉,低头看,竟然是一瓶矿泉水。
冰的,外面滚着一圈很小的水珠。
温盏心跳加速,忽然不敢抬头。
少年去而又返,在离她两三步的地方停下,低沉嗓音中微带一点因奔跑而起的喘息,乘着夏风,慵懒地滑进她耳朵:“喂。”
他说:“你是不是有点中暑。”
温盏心跳在那瞬间快到无以复加,耳根发烫,心虚地摸摸:“可能吧。”
商行舟定定地看着她。
温盏紧张得不行,壮着胆子,小声问:“你不是走了吗?”
商行舟冷嗤一声。
胸腔微震,他不屑:“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