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夺娇-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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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人意料,下一瞬他却捻起那封足以让他名正言顺继位的圣旨,轻飘飘地一抛,任由火舌吞噬掉那份虚伪的名正言顺。
他俯下身来睥睨着颓老的皇帝,露出一个讥讽的笑。
“儿臣想要的,自会亲手夺来。父皇给的,儿臣一概不稀罕。”
重重宫阙渐渐自眼前消散,明斟雪怔怔低下头,望向被浸湿的绣履。
淹没脚背的不是暴雨后的积水,而是被雨水冲刷过来的殷殷血水。
明斟雪霎时凉彻心扉,脸色煞白。
脑海中千万种声音一齐涌出,混乱嘈杂。
逃!逃!快逃!
明斟雪心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她环视一眼万仞宫墙围成的囚笼,不管不顾地往宫门处拼命奔去。
脚下踏开的血水迸溅了一身,耳畔肃杀的秋风掀起薄纱,割着脸颊呼啸而过,明斟雪没有知觉,只知一昧朝外跑。
快些,再快些,就要到了。
出了这扇宫门,她再也不要回到这座压抑的笼冢里。
既到此处,断无再回去的道理。横竖被独孤凛抓住也是个死,出宫,唯有出宫,这是她最后一线生机。
死在宫外,也是自由的。
明斟雪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白纱翻飞,裙袂飘飘,像一只被压抑许久终得破茧而出的振翼白蝶。
她穿过冗长的宫道,踏出承月门,彻底离开了这座困着她三年的宫城。
她自由了!
穿过承月门的那一刻,明斟雪心里积聚已久的不安与郁结瞬间消散。
她真的恢复自由了。
明斟雪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只觉得背负多年的沉重枷锁倏的被除去了,身心无比轻松。
宫外的风也很温柔。
下一刻,明斟雪唇角的笑突然僵住了。
她愣愣望着眼前的场景,感觉一瞬间被人紧紧扼住了喉咙,近乎窒息。
一场瓢泼大雨将淋漓鲜血冲刷得遍地都是,水量太盛,漾着波澜一股脑涌入宫城,连来去自由的风都被染成了可怖的血红色。
满地猩红淹没了明斟雪的脚踝。
路的尽头,是数十名垂首跪着的宫人,浑身被滂沱大雨浇透了,颈上、腕上的血仍掺着发丝间滴落的水一齐往下流淌。
落在颜色浅淡的水泊里,变成一簇簇血花,在水中弥散晕染,很快加深了血泊的殷红。
一滴一滴,昭示着生命的消逝。
这便是承月门前血水的来源。
身后一同还乡的宫女被吓得连连后退,明斟雪反倒拖着僵硬的身子朝那些垂首跪地的宫人走去。
走近了才发觉,这些人血肉模糊一身是伤,早断了气。
明斟雪仔细地辨认着,一个一个看过去,步子越来越沉重,直到再也迈不动。
都是她熟悉的面孔。
除去独孤凛安插的人手与候在宫里流萤等,承月门前跪着的是坤宁宫三百五十四宫人。
三百五十四条人命。
明斟雪看到了冒死领着心腹帮她打掩护,接应她出宫的邓嬷嬷。邓嬷嬷是她的乳母,在明府时便看顾着她长大,同明斟雪过世的祖母一般慈爱。
她看到了清早唱曲儿帮她疏解郁闷的百灵,百灵才过了十四岁生辰,是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她很爱笑,很会琢磨些新鲜玩意讨明斟雪欢心。
还有鸢尾,年岁正好已说定了人家,两情相悦预备结亲了……
还有,还有……
都是明斟雪最亲近的人啊!怎会一夕之间全部丧了命!
她已经失去至亲了,私逃出宫就是为了在合族被发往岭南前,再见上亲人一面。
为何连她身边的宫人,都难逃一劫。
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亲近之人一一离去。
明斟雪似乎累极了,只是呆愣愣目睹着承月门前的惨状,身体开始颤抖。
黑云压城,沉闷的雷声低低滚至头顶那方天,又一场风雨将至。
倏的一阵劲风卷走锥帽,露出薄纱下清丽绝色容颜。锥帽边沿沾上血水,白净轻薄的纱幔瞬息被血水吞噬。
闪电如利剑般骤然划破苍穹,继而巨雷轰鸣,地动天摇。
明斟雪后知后觉,惊雷在头顶炸开的瞬间,她瞳孔涣散,面上“唰”的失了血色。
她想紧紧捂住双耳,抬手的瞬间,一双遒劲有力的大掌先她一步紧紧护在她面颊两侧。
柔软的掌心触到男人骨节分明的指节,耳畔的雷声被削弱了几分,明斟雪面上的惧色却陡然放大。
苍白的唇瓣止不住颤抖,明斟雪僵硬地转过身,猝不及防撞入那人幽幽的黑眸中——
“啊!!!”
在她身后,头戴十二旒衮冕,身着玄色冕服的帝王躬身替她挡住雷声,将明斟雪纤弱的身影罩在身下。
帝王神情冰冷,眸底翻涌着的戾气来势汹汹。
待到雷声过去,独孤凛松开手,俯视着身下那张惊慌失措的小脸,伸出指节怜惜地碰了碰凝脂般细腻的面颊。
温香软玉,我见犹怜。
戳中了心底最软的一块肉。
这种奇异的感觉让独孤凛越发不满。
无端生出一种想将她掰开了揉碎的欲l念。
他忽然笑了。
唇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指节自脸颊顺势滑下,用力钳住尖尖下颌,掐得娇嫩的肌肤红了一片。
独孤凛盯着那双倒映着他的身影,满是惊骇之色的眼眸,咬牙切齿:
“斟儿想逃去何处?”
目光自血泊中一扫而过,平静得似是在欣赏风景,独孤凛笑得温柔而残忍:
“又能逃去何处?”
明斟雪如坠深渊,瞬间被沉重的无力感吞噬。
4 ? 龙椅戏珠
◎ “臣妾倦了,自请废后,望陛下成全。”◎
身着玄帝王眉目冷峻,黑如墨玉的眼眸一言不发紧盯着她。
近在咫尺,甚至能感受他微凉的鼻息。
“是你…是你杀了他们……”
明斟雪唇瓣翕合,惊惧之下踉跄着后退。
小腿一软忽的失了力气,明斟雪身姿一晃,眼看着便要落进血泊里。
独孤凛的眉微不可察皱了皱,还是在明斟雪将要倒下的瞬间伸臂箍住她的腰身,轻而易举将人捞至怀中。
“放开我,放开我!”明斟雪拼命挣扎着,推搡着,“你这个疯子,放开我!”
帝辇两侧立着的宫人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皇后私逃出宫本就犯了大忌,现下又怎敢将陛下骂作“疯子”呢?如此大逆不道,换作旁人只怕早就人头落地了。
“你把我也一起杀了罢!把我一起杀了……”明斟雪双肩颤抖得厉害,她狠命捶着帝王的胸膛,恨不得将他胸口凿出一个洞。
独孤凛冷眼看着她挣扎,像是欣赏一只急恼了的猫儿给他挠痒痒。
纤细的腰肢被右掌蓦的用力掐住,明斟雪身子一轻,被独孤凛打横抱起,罩在大氅里。
她一路跑来身子被风雨浸冷了,帝王的胸膛灼热紧实,热源裹挟着浓郁的龙涎香不断流向她。
驱寒向暖是人的本能,明斟雪却对独孤凛灼热的胸膛产生强烈抗拒。
“世人惜命,为了活命无所不用其极,上赶着向孤求死的,明斟雪,你是第一个。”
独孤凛抛下御辇,不由分说抱着明斟雪往宫里走。两条铁臂紧紧箍住她柔软的腰身,不容怀中人再挣扎半分。
“想死么?别急,宫外不是你的归宿,再敢乱动,孤让你死在榻上。”
拼命捶打的手僵了僵,明斟雪闻言一阵心惊胆颤。
“独孤凛!你…无耻下流!你这个荒淫无度的暴君!”她咬牙含恨流下两行泪。
独孤凛皱眉,不悦道:“倒底是孤对皇后过分纵容了,竟敢直呼孤的名姓。”
“坤宁宫常说皇后胆小柔弱,依孤看,皇后的胆量分明大的很。”
他忽然拔高了音量,字字掷地有声:“欺君罔上,目中无尊,皇后你可知你该当何罪!”
明斟雪被他的话音震的两耳嗡鸣,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她被扔到了龙椅上。
她背靠着坚硬的龙椅,缓了缓神,理智开始慢慢回归,看清了所在,挣扎着要从龙椅上下来。
独孤凛上前一步俯身将明斟雪死死堵在龙椅一角,高大的身影遮蔽住明斟雪视线里的光亮,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说,孤给你皇后之位无上尊荣,赐你锦衣玉食,你为何要逃。”
他逼至明斟雪眼前,狠狠盯住那张苍白的小脸,痛声质问道:“为何要逃!”
明斟雪不应,她这时冷静了下来,只是倔强地瞪回去,毫无怯意。
“说!”独孤凛发狠捏住她娇嫩的尖尖下颌,滔天怒火叫嚣着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吞下。
明斟雪不为所动,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她越平静,他越疯狂
“不肯说是么?”独孤凛一把扯去大氅往身后一抛,紧接着粗暴地撕扯开领口。
“噗通”一声,明斟雪抢先跪下。
独孤凛的动作霎时僵住了。
“你这是做什么?”他神色冰冷。
只见那位以贤淑恭顺闻名盛京的年轻皇后,规矩端正朝独孤凛行了一礼,一字一句道:
“臣妾自请废后,望陛下成全。”
此言一出,莫说独孤凛,就连宫外候着的一众宫人皆是吃了一惊。
“你说什么?”他满眼惊异。
明斟雪面不改色,神色庄重重复道:
“臣妾倦了,不想做这个皇后了,自请废后。”
大殿陡然陷入寂静。
“请陛下成全。”她再度朗声道。
独孤凛怔了怔,只觉得一瞬间如坠冰窟,彻骨寒意自心口飞快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不要他了……
脑海中瞬息划过这一念头,连独孤凛自己都没来得及捕捉到。
自请废后?
独孤凛像是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
荣华富贵鲜少有人不心动,皇后之位为家族带来的更是无与伦比的荣耀,这也正是历朝历代世家大族费尽心思也要培养最优秀的嫡女登上凤位的原因。
可面前这个看似娇柔软弱的女子方才说什么?
她说她厌了这个位置,她不想做他的皇后了。
独孤凛突然笑了,笑的撕心裂肺的疼。
“为什么?”他问道,“为什么!”
“陛下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明斟雪再也抑制不住汹涌的情绪,哽咽着反唇相讥:
“陛下偏信奸佞抄我明氏,下令辱我兄长之时,我父兄可曾有机会问过陛下为什么?”
独孤凛面色一沉:“你从何得知……”
“陛下是想要瞒臣妾一辈子吗!”大颗大颗泪珠自眼角滚落,明斟雪含泪斥道:“臣妾不是陛下豢养的金丝雀,我是当朝右丞明柏山的女儿,是征北大将军明槊的嫡妹……”
“你也是孤的皇后!”独孤凛打断她的话。
“我不是!!!”明斟雪怒极。
“什么皇后,不过是用来哄骗世人的虚名罢了。陛下只是将臣妾视作玩物圈禁在身边,故而不愿意让臣妾知晓明氏覆灭一事,对么……”
独孤凛只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你心中,原是将孤视作这样的人。”
“不然呢?陛下在臣妾心中应当是个什么模样?”明斟雪只觉得可笑。
独孤凛久久凝视着她,“明斟雪,”他开口道,“孤待你如何,你竟全然视若无睹么?”
“臣妾扪心自问,自知德行有亏,愧对皇恩,故而自请废后,理所当然。”明斟雪分毫不让。
独孤凛冷笑了声,笑声越来越大,震的胸膛发颤。
“扪心自问?明斟雪,你有心么?”他猛地欺身上前,钳住她的下颌逼她与自己四目相对。
“你有心吗!!”独孤凛青筋暴起,触着她肌肤的手止不住剧烈颤抖。
“自请废后是么?厌极了孤一心想逃离孤身边是么?”
“孤偏不随你心愿!”
独孤凛目光骤然发狠,眼尾透出偏执的猩红,矜贵而又疯狂的模样摄人心魄。
“孤告诉你!而今明氏合族的性命皆系于你一人之手!你若敢违抗孤一次,孤便诛你明氏一人,你若再敢从孤身边逃离,孤便诛尽你明氏满门!”
明斟雪单薄的肩抑制不住发抖。
“独孤凛,你,你……”
独孤凛轻笑了下,眸中的疯狂深如漩涡,几乎要将明斟雪溺毙其中。
他忽然露出几分缱绻的神色,眼角泪痣显得格外蛊惑人心:
“取悦孤。”
他凑近明斟雪耳畔,诱惑般地低声命令道:
“斟儿,取悦孤。”
明斟雪死死咬紧唇瓣,渗出血丝,她直直瞪着独孤凛,眼中尽是毫不掩饰的恨意与憎恶。
“孤的耐心有限。”独孤凛轻皱了下眉,露出些许不满,“孤数三个数,要么,你自己来,要么,明相提头来见。”
“你卑鄙!”明斟雪全身不可自抑颤抖着。
独孤凛似乎对这一句责骂甚是受用,他四平八稳坐上龙椅,低低地笑了:“若是用些卑鄙的手段能留住斟儿,孤不介意做一个卑鄙之人。”
他敛眸瞥了眼半解开的蹀躞带,语气间满是危险的意味,复又催促道:“孤耐心有限。”
指甲深深刺破掌心肉,明斟雪咬着牙说到:“陛下,这是明堂高殿,天家威严不容亵渎。”
“孤就是天子,你怕甚么?”独孤凛打量着她,游刃有余,“孤准了,上来,到龙椅上来。”
明斟雪脑海中轰然炸开一片空白,她难以置信地望向独孤凛。
闭上眼,由外到里缓缓褪去层层衣裳,明斟雪艰难地挪着步子,一点一点靠近那座象征帝王权力与威严的盘龙座椅。
独孤凛伸臂圈住她的腰肢,将她一把勾至身前。
“解开。”他道。
明斟雪纤纤十指颤抖的厉害,怎么也解不开帝王腰间的蹀躞带,一双柔荑反而无意间碰到了他腰下。
独孤凛闷哼了声,下腹骤然绷紧。
他扣住明斟雪两只细腕,径自扯下蹀躞带绕着皓腕一绑。
明斟雪下意识想要夺路而逃,又被他捉住足踝拽回身下。
镶绣着金丝边黼黻纹的玄金龙袍被铺在少女身下,独孤凛屈膝顶开,将明斟雪的裙裳撕成细长一条,蒙住她的双眼。
少女的肌肤如上好的羊脂玉一般温软细腻,独孤凛俯身去吻她,带着惩戒意味,自眉心,眼睫滑下。
白皙细腻的肌肤上尤存着夜间的痕迹,独孤凛在雪肌上一点朱砂痣附近刻意逗弄。
不顾已身滚烫,只是咬牙竭力忍耐,故意去惩戒惊颤不止的娇娇,吊着她不上不下,哭声破碎,幼猫叫声一般软,听的人抓心挠肺。
“这便受不住了,哭成这副模样是笃定孤会心疼?”
独孤凛碰了碰她染着潮红的眼角眉梢,安抚似的低头去吻眼睫上隐隐沾上水光,仍是憋着劲去磨。
“求孤。”他哑着声音蛊惑道。
明斟雪眸子水光潋滟,紧抿着湿濡的丹唇仍旧倔强地不肯屈服,周身倏的一紧。
独孤凛猝然被激的险些去了,猛喘了几息,有些急躁地催促道:“斟儿,你求求孤。”
少女漂亮的眼尾泛着潮红,目光坚毅,一言不发。
独孤凛喉结滚了滚,本意想磨她,终究没忍住先败下阵来,便放纵了自己。
明斟雪一痛,咬上他的肩膀呜咽了声。
独孤凛吃痛倒吸一口冷气,摸着肩上渗出血的牙印,低低笑了声:“嘶,牙口如此尖利。怕不真是只猫儿变的,声音也像。”
被温热绵软紧紧包裹着,独孤凛体会着灭顶的快感,遂直起身。
明斟雪哭的力气都无了。
几番极致的畅快与欢愉过后,独孤凛再度起复,正考虑换个去处时,御殿外突然传来女子娇纵跋扈的声音。
高昂的兴致猝不及防被扰了,独孤凛不悦地深皱着眉。
“一群瞎了眼的奴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