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躺平日常-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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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望:“他生气甩开博望苑是以为博望侯嫌他年迈?”
“不然还有什么?上次他和张骞一同随大将军出征,张骞回来封博望侯,他没能封侯?博望的本意是犒赏他出使西北。李广不会不知。”刘彻庆幸听儿子的话。
春望很是担心:“可是大军不日开拔,他满腹怨气如何领兵?”
“他想封侯就不敢违抗军令。”
春望:“您不是叫他和博望侯领五千人同冠军侯围堵匈奴吗?奴婢担心他擅自做主。”
“他敢贻误战机朕自会把他交给廷尉议罪。博望侯不敢替他隐瞒。”刘彻相信张骞对他的忠心。
霍去病大步进来:“陛下!”
刘彻令其坐下,边用饭边聊。
再说小太子,他能做的都做了,虽然担心临阵换将影响军心,也只能祈祷霍去病再次大败匈奴。
殊不知很多兵卒抱怨随霍去病打仗辛苦,可要叫他们选择他们依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霍去病领兵。
霍去病为将士兵晚上值夜的时候不能眨眼,但他运气好——很多人也把霍去病勇冠三军归为运气好。跟着他就算不能封侯也不会战死沙场。哪怕不幸战死,冠军侯有钱看不上部下的东西,牺牲的战士俘虏的物品会一样不少交给其家人,家人可以衣食无忧。所以临阵换将非但没有影响军心,反而士气大振,一个个仿佛封侯在望。
在这种情况下霍去病领一万五千骑兵急行军从右北平追击匈奴。
边关上报大军已经出关那日,博望苑小吏进宫求见小太子。
当日非休沐,韩子仁令小宫女给他倒杯茶先歇一会。
一盏茶的时间,太傅石庆出来,看到个生面孔,像是太子的侍从官,愣了片刻方意识到小太子九岁了,不再是个孩子,该有侍从官了。
太傅石庆愈发机灵,问小太子事情多不多,倘若很忙他可以把下午的课移到明日。
博望苑jsg小吏连连点头。
小太子拱手:“有劳太傅。”随即边净手边问:“何事?”
“下官按照您改过的法子做纸做出来了。”
小太子旋身:“当真?”
“当真!但纸还没干。如果殿下想立刻看到,您怕是得亲自前往博望苑。”
韩子仁:“还没干你就知道做出来了?”
“殿下一看便知。”
小太子令小黄门备车。
小宫女端来燕窝:“殿下,先垫一口。”
“孤中午在博望苑用饭。”小太子把碗递给小宫女,令博望苑小吏详细跟他说说。
近日秋收,有棉花有胡麻,还得犁地准备冬种,博望苑还养许多牲口以及一头大象,主事的小吏很忙,没空盯着从上林苑调来的匠人做纸。
博望苑小吏没提做纸的详细过程,只说抄纸,纸比以前细薄均匀结实,完全可以用来出恭。末了,小吏试探地说:“做纸的匠人说可以用来书写。”
小太子:“不晕墨自然可以书写。”
“下官擅自做主叫人多砍了一些竹子。”
小太子微微摇头:“此时的竹子不是很好。暮春时节最好。”
“下官谨记。下官还有一事请示殿下,是不是再种些竹子?”
“竹子根多,不能种太多。”
小吏想用纸出恭:“种路边呢?可供行人乘凉。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小太子:“看来是真做出来了。”
“下官哪敢欺瞒太子殿下。”
小太子点头:“你没想过树木也能做纸?博望苑多果树,不好砍了一一尝试。可以去山边多砍几种树木,但凡有一样可以做纸,以后就不必自己种了。年年春天发的树枝就够了。”
“树也可以做纸?”
小太子好笑:“看来你是真忘了。上林苑的匠人以前做纸用的就是树皮。”
小吏恍然大悟:“下官一高兴真给忘了。”
“以后做纸用水倒外面。孤不想荷花池变成污水池。”
小吏点头应下,看到马车来了,跑过去拿下上马凳,扶着小太子上去。
小太子挑眉,如此殷勤必有所求。
小太子到博望苑匠人做出的竹纸已半干,厚厚一沓得有一寸高。
小太子一一挑过,只留完好无损的纸,最后挑出三成。小太子把破纸一分为二,一半给博望苑小吏,由他分赏下去,一半交给韩子仁,放太子宫恭房之中。
其实今日之前匠人试过两次,差点就成了。他们有信心这次一定可以,小吏才敢砍许多竹子。小太子见小吏拿到纸很高兴,顿时明白他所求何物。
临近酉时,小太子准备回宫的时候,匠人又抄出三摞纸,每摞都有一寸高。小太子吩咐小吏,纸干了把完好的挑出来,破损的给他七成,博望苑留三成,其中两成归做纸匠人,一成小吏农奴分分,每个人都有。
小太子向来处事公允,博望苑所产除了小太子那份,余下的都由着他们祸祸,是以小吏很怕失去这样的好差事,不敢有丝毫懈怠。
翌日申时三刻,太傅前脚离开,后脚小吏把纸送过来。小太子告诉小吏再做一次竹纸就改用树皮。小吏见离天黑还早,到博望苑就带着一群农奴驾着马车前往山脚下挑树枝。
小太子把完好的纸一分为三,一份放柜中备用,一份放书房,还有一份递给韩子仁。破损的纸分五份,一份他留着,一份给吴琢,剩下三份等他回来再安排,他先去宣室殿。
到宣室殿门外,小太子接过韩子仁和吴琢怀里的纸,令二人回去,他自个进去。
刘彻忙着批阅奏章,见他过来看一眼就收回视线:“又缺课了?买的什么?”
小太子心里有事,有大事,没心思跟老父亲斗嘴。靠近他就说:“父皇,我觉着我这次的东西值万金。”
刘彻的手一抖,差点没拿住笔。
春望被口水呛着,殿下是真不怕挨打啊。
“据儿,父皇老了,耳背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小太子到他跟前把怀里的东西往御案上一扔:“自己看!”
刘彻吓得身体后仰:“布——不不,不是布,这是?纸?”
“东西横放的可以书写,南北横放的有些破损可以出恭,或试笔画图。”小太子一见老父亲伸手,双手按住,“值不值万金?”
刘彻气笑了:“一张一两金,怎么不去抢?”
“父皇,您猜一张纸可以写多少个字?太学书房需要五间,全换成这种纸还需要五间房吗?竹纸不难,人人可做,以后是不是人人可以书写?”
刘彻挑眉:“朕怎么不知道人人识字?”
“在察举科目中添一个教平民识字,纸书比竹简轻便便宜,过几年不就人人都识字啦?人人懂礼,地方上的霍乱自然就少了。父皇不想成为尧舜禹那样的皇帝吗?”
刘彻捏住他的小脸:“你父皇从来没有想过成为那样的明君。无愧天地祖先就够了。”
“父皇不试试怎么知道啊?”
刘彻松手:“朕有自知之明。”
“倘若朝中官吏七成来自寒门,您还用得着因为世家的言论而不得不用李广吗?”
刘彻心动:“七成寒门子弟?”
“世家人口多还是平民多?就算一万个平民里头仅仅一人天赋过人,二十年后寒门子弟也能占据半个朝堂。父皇,孩儿说的寒门是指世家以外的所有黎民百姓——农民、工匠以及商户。”
刘彻:“有没有想过他们以后也会变成新的世家。”
“风水轮流转。孩儿知道。新人不断涌入,老人还敢倚老卖老?”
刘彻摇头。
“汲黯跟父皇抱怨过,您用人如堆薪,后来者居上。如果没有新人可用,父皇只能用他们,他们眼里还有父皇吗?”
刘彻看向儿子:“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父皇,读史使人明智啊。”
刘彻:“一天一炷香,你——”
“一炷香是上课。上课不读书!”小太子大声反驳。
刘彻被他震的耳朵疼:“不说你懒行了吧。二十年后的天下可是你的天下。”
“现在不是啊。给钱!”小太子伸手。
刘彻朝他手上一巴掌。
小太子气得瞪他一眼,抱起纸就走。
刘彻赶忙起身:“春望,给朕拦住他!”
殿内其他宦官忙不迭上前挡住小太子的去路。
刘彻绕过御案抓住儿子的衣襟,“人长大了脾气也跟着见长。哪儿去?”拽到御案前,按着他坐下,拿走他怀里的纸。“为何有两种?”
“匠人不熟练揭破的啊。”小太子无奈地瞥他,连这都不懂。
刘彻朝他后脑勺一巴掌:“你懂。”
“纸是孩儿的人做出来的。孩儿不懂还能是你懂啊?”
刘彻忽然想起一件事:“朕怎么记得你说下次不管朕要钱了?”
“你也没买我的胡麻啊。”
刘彻:“这么说胡麻子无偿送给朕?”
小太子点头:“可以。反正不是我种的。”
“不是你是谁?”
“你的两个外甥啊。”
刘彻恍然,公孙敬声和昭平君。
小太子只有一亩地,种出来的胡麻顶多够他自己用。
“不止这些吧?”
小太子点头:“孩儿得练字,完好的纸自个留了两个这么多。”指给他看,“破损的这些孩儿一分为五。”
“朕、皇后、你,东宫,还有,你舅?”
小太子点头。
刘彻哼笑一声:“你倒是疼你他们。”
“父皇不讲道理,你只有一人,舅舅一家,以舅舅的性子一定会给三舅小舅和姨母。母后也会把她的纸匀给三位阿姊。”
刘彻赞同:“这倒也是。你祖母也会把她那份匀给你姑母。”
“对啊。父皇最多!”
刘彻很是满意:“再做出来的纸朕要一半。”
“纸没有。两个做纸的匠人,父皇要吗?”
刘彻很意外:“竟然舍得让给朕?”
“不可外传。钱像流水,悄无声息就没了。等孩儿用纸赚够养象的钱,您再昭告天下。”
刘彻:“一年时间够吗?”
“明年十月。”
今年已过大半,纵然此时把做纸的法子昭告天下,平民也来不及——平民没钱,做纸的工具怕是得自己打磨。届时先赚钱的还是世家和商户。钱被他们赚去不如便宜儿子。
明年此时市面上的纸多了,即使后年还是世家和商户先把纸做出来,他们也别想豪赚一笔。
“据儿,你的小脑袋愈发聪慧了。”
小太子点头:“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刘彻愣住。
春望笑呛着。
刘彻回过神哭笑不得:“这次不说外甥像舅?”
“舅舅又不在。”
刘彻无奈地揪住他的小耳朵:“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jsg现在就这么机灵,十年后如何是好啊。”
“父皇有所不知,人都是幼时机灵。”
刘彻挑眉:“不是年龄越长越有智慧吗?”
“李广长进了吗?”
刘彻无言以对。
“朝中那些老东西哪个不是越老越固执?可惜孩儿也是俗人,以后一定也会跟他一样,死守着如今学的这些却认为自己天下无敌。”
刘彻好笑:“你才九岁,忧虑的有点早。”
小太子认真想想,也是。忽然想起什么,扭头打量老父亲。
刘彻想问,看什么呢。到嘴边意识到什么,揪起他的耳朵:“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疼,疼,孩儿什么也没说啊。”小太子慌忙掰他的手,这次是真疼。
刘彻见儿子好像真疼,松手:“朕才三十七岁!”
“离四十不惑只剩三年啊。”小太子嘀咕。
刘彻:“说什么?”
“正值壮年!”小太子大声说。
第138章 胡麻油
刘彻不信他的鬼话; 但也不想跟他唇枪舌战下去。
“你可以走了。”刘彻烦得撵人。
小太子伸手。
刘彻气笑了:“钱都给你以后朕拿什么犒赏百官?”
“父皇赏赐有功之臣还用私库的钱?”小太子震惊,“国库的钱留着做什么?”
孩子大了不好哄了。
刘彻抬抬手:“朕叫春望给你送去。万金没有。爱要不要!”
“蚊子再小也是肉。”小太子不嫌弃。
回到太子宫他带上有缺损的纸前往东宫给太后送去。太后以前听先帝提过纸,而先帝没做成的东西被小太子做出来; 太后比小太子还兴奋,搂着小太子一通夸赞。这次不管小太子要不要她都要赏。
小太子解释完好的纸被他和父皇分了,他和父皇留着写字。王太后甚少动笔; 完好无损的纸给她也是被她裁成小块另作他用。是以小太子此言非但没令太后失望气恼,她反而又夸他懂事; 知道练字。
既如此; 小太子也不好再拒绝; 带着太后的一箱赏赐回到太子宫。
随即小太子前往椒房殿; 放下纸就走。
皇后一把抓住他:“这么急做什么?”
“孩儿还有事。”
皇后:“你还有什么事?”
“给舅舅送去啊。”小太子指着纸; “父皇、母后和祖母都有; 只有舅舅没有。”
皇后诧异:“你倒是什么事都不落下他。”
小太子拧眉,母后真不知还是真无知。
“哪能落下舅舅。有舅舅在谁敢欺负孩儿?”
皇后显然没料到他会这样说; 愣了愣神,故意问:“你是太子谁敢欺负你?”
“朝中百官啊。百官倘若上书父皇状告孩儿; 为了安抚臣心父皇也得斥责孩儿几句。可朝中有舅舅就不一样了。百官是他的同僚; 舅舅不必为了大局忍让。何况孩儿跟卫家一体,欺负孩儿就是欺负舅舅。”
闻言; 卫子夫神色复杂; 儿子小小年龄竟然如此通透。
看来他的聪慧不止是讨巧卖乖的小聪明。
“为何不是你跟陛下一体?”
“孩儿知道父皇疼孩儿。可他是父亲也是皇帝。皇帝为了天下臣民总要有所妥协。父皇的儿子都有机会成为储君; 而父皇可以有一个儿子就有可能有第二个儿子。卫家不能没有太子; 太子也离不开卫家的支持。”
卫子夫大为震撼; 禁不住把儿子拉到怀里; 很想夸夸他,但她又不希望儿子心中只有算计:“你对舅舅只是如此?”
“自然不是。舅舅曾担心孩儿储君之位不稳提点过孩儿。去病表兄也曾为了孩儿操碎了心。孩儿都记着呢。”
卫子夫听到这话就来气:“你也好意思说。教你剑术又不是叫你上阵杀敌; 只为自保,你竟推三阻四,天冷不学,天热不学,下雨下雪不学,休沐不学。这些去掉一年还剩几日?”
“孩儿没算。母后,孩儿真得走了。”小太子不待她开口,拔腿往外跑。
卫子夫急的吼他:“我还没说完!”
“以后慢慢说。”到门外停下大声喊:“母后,一个人爱絮叨就说明他老了。”
卫子夫气得起身,小太子冲等在门外的韩子仁等人招手:“快走!”
宣室殿离太子宫近,韩子仁不需要在殿外等他,椒房殿离太子宫远,虽然一路上有侍卫巡逻,韩子仁也不放心,端的怕小太子半道上拐去哪儿玩去了。
小太子有时很稳重,可他毕竟九岁,还是个孩子。孩子的话谁敢全当真。
韩子仁疾步跟上:“殿下,慢点。”
小太子慢下来,回头看。
韩子仁伸手拉住他,担心他一脚踏空滚下去。
“殿下放心,皇后没出来。只是殿下下次过来可能免不了一顿打。”
小太子:“等孤得了好东西再来探望母后。”
台阶走到头,韩子仁松手:“殿下还有好东西?”
小太子点头:“休沐随我去博望苑。”
两日后的清晨,韩子仁令宦官备马。宫门一开,韩子仁和吴琢就陪小太子前往博望苑。博望苑离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