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躺平日常-第2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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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有什么税?”太子问,“你们说来听听。”
老妪问:“税不是一样的吗?”
先前反驳昭平君那人三十来岁,原先在地里做活,听说村里来了几个骑高头大马的人,他怀疑是膏粱子弟或游侠浪荡子,担心家里的老人小孩赶忙跑回来。
该男子经常进城,也出去服过兵役,懂得比较多,“不一定。兴许给咱们加了呢。”随即把他去年交的税挨个说一遍。
太子摇头:“没有修桥铺路的税。”
男子:“以前也没有。这不是陛下要去泰山封禅吗。总得把从泰安到泰山的路修一下吧。”
那位身怀六甲的精明女子问:“陛下没叫泰安太守收钱修路?”
“二十二岁到五十五岁的男子每年都有一个月劳役,这个劳役就是挖沟修路啊。路年年修的话,何需再出钱修路?劳役通常是三月或四月。陛下把封禅时间挪到中秋,就是不想劳jsg民伤财。”
老妪顿时忍不住骂:“这个该千刀万剐的贪官!难怪他儿子吃的跟猪一样。”
刘据给公孙敬声使个眼色。公孙敬声过来问:“你们村有多少口人?这个修路的税是按户还是按人头?一人多少钱?”
老妪摇头:“跟别的税比起来钱倒是不多,一人十文。可一个鸡蛋才多少钱?三个才值一文钱。像我家大的小的十多口人,老母鸡一年到头不停也下不了那么多蛋。”
太子:“鸡不抱窝的话,一天才一个蛋。”
老妪稀奇:“卫公子真养过鸡啊?”
“这不重要。”中年男子关心修路的钱,“大公子,您回去要是告诉陛下的话,太守不会知道是我们说的吧?”
太子心说也得他有那个命知道,“他不知道我们往这边来。你们村的人不说,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男人放心了。借机问他春比秋试。太子说累了,叫他问昭平君:“考场和比武场就是他俩盯着修建的。”
昭平君把公孙敬声推到前面。公孙敬声说他姓“公孙”,众人不意外。男子跟公孙敬声闲聊的时候,别人问卫伉是不是卫家二公子,又表示听说三公子跟二公子差好几岁,接着很是笃定地表示卫不疑是三公子。
卫不疑僵着一张笑脸点头:“我是卫登!”
老妪打量他们三人:“你们三兄弟还挺像的。”
卫伉差点被他的口水呛着,难怪世人常说“外甥像舅”。
太子:“我更像父亲。他俩偏像母亲。”
老妪没有因此感到失望:“卫夫人也是个好人。大将军一走就是好几个月,她打理长平侯府,还得照顾你们兄弟三人,得比我们辛苦吧?”
太子摇头:“那没有你们辛苦。”
老妪不这样认为:“我们只是身体累。卫夫人担惊受怕心累。心累伤人,身上累睡一觉就歇过来了。”
第228章 明察暗访
太子冷不丁想起有一年二舅母突然病重; 若非二舅果断给她用药,她那次可能就去了。
“二弟,三弟; 听见了吗?以后好好孝顺母亲。”太子转向卫伉和卫不疑。
卫不疑脱口道:“比你孝顺!”
公孙敬声被他打断,差点咬到舌头:“你给我小点声!”
卫不疑条件反射般闭嘴。老妪不禁笑了,谁敢相信大将军的三公子这样听话啊。卫夫人教得好。老妪暗暗感慨。
有几个小孩搬来几个小木墩请太子等人坐。太子道一声谢; 顺嘴问:“以前我们出去狩猎的时候总会看到田里有很多小孩子,他们怎么没下地?”
老妪解释黄豆还得过几天; 这几日忙着收棉花。棉花秧高; 小孩过去反而碍事。
“原来如此。”太子确实看到地里还有黄豆; “我见豆黄了啊。”
老妪:“里面还没干; 不能用石磙压; 也不能用棒槌打。”抬头看看天; “但愿别下雨。再晒两个太阳就可以割了。”
“看起来没有雨。”太子仔细观察一会云层,“应该能撑到八月十七陛下回京。”
昭平君讶异:“你还懂天象?”
太子前世没有深入学过; 但他没少御剑飞行,在云层里穿梭的次数多了; 也能凭云层走向厚薄看出一二:“我猜的。”
昭平君噎住。
村民们忍俊不禁。太子趁机提出该回去了; 不然父亲该着急了。
老妪不禁问:“大将军也来了?”
中年男子昨日进城买镰刀听人说过大将军虽然跟传闻不太一样,但也很和善; 吃过谁家的饼; 还吃过谁家的炸果子。听闻这话; 男子就把昨日见闻告诉乡亲们。
老妪一听大将军跟她想象的一样; 又不禁笑眯了眼; 看着卫家三兄弟越看越喜欢。太子的马还在老妪家门外; 他们几人得往回走,而到老妪家附近; 老妪就叫他们等一下,疾步往屋里去。
卫不疑低声问公孙敬声:“不是托咱们办什么事吧?”
公孙敬声微微摇头,眼神示意他回去再说。
村民们知道太子一行非歹人,也不是目无下尘的膏粱子弟,而是此生难得一见的皇亲国戚,以至于一个个都怕少看他们一眼。他们不敢离太近,但也都亦步亦趋地跟上来。
卫不疑环视一圈,村里在家的老弱妇孺几乎都来了,他慌忙闭嘴。端的怕失言。
太子接过侍卫递来的缰绳准备走了,老妪还没有出来。有老人问:“她干嘛去了?”随手指个小孩,“进去看看。干啥呢?大公子该回去了。”
“来了来了。”老妪拎着竹篮出来,众人看过去,村民们一脸懊恼,卫不疑惊得张大嘴巴。卫伉、昭平君和公孙敬声条件反射般看向太子。
老妪直直地朝太子走去:“农家人没啥好东西。这个鸡好,是吃虫子野菜长大的。就当是我们孝敬大将军的。”
太子笑着接过去:“回头我一定告诉他,是哪个乡里的哪位老人家送给他的。”
儿孙满堂的老妪露出少女般羞涩的笑容。同她年龄相仿的老人打趣,她还知道害羞了。其他老人也趁机打趣。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同太子一行解释,她平日里最吝啬最泼辣。要不是卫公子他们过来,村里人恐怕这辈子都不能看到她这么舍得。
老妪急的想解释,太子先说:“可以理解。若非老夫人会过日子,哪能进屋就拿出这么多鸡蛋,还有一只又大又肥的大公鸡。”
老妪很是意外,扫一眼众人:“听见了吗?”
太子转手递给侍卫,老妪忙问好不好拿。侍卫表示他可以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拎着篮子。太子道:“不必担心。他们皆是期门侍卫。”
从地里跑来的那位中年男子不禁问:“传说中的‘六郡骑郎’吗?”
太子点头。
中年男子欲言又止。
昭平君:“你是不是想问朝廷以后能不能来此地选良家子?”
中年男子连连点头,其他村民又不禁懊恼,他们怎么没有想到呢。
太子:“实不相瞒,先前春比秋试选了不少人。匈奴被我父亲和表兄打残了,周边小国不足为惧,近几年用不了那么多人。不过我听太子说,陛下承诺三年一选。不会骑马可以学射箭,亦或者角抵,一样出众就有可能被选中。毕竟门门精通的人不多。就是昭平君和我这位表兄也是样样稀松。”
公孙敬声点头:“我俩虽会投胎,但陛下更看重前御史大夫张汤之子,以及去病表兄的弟弟。”
老妪不禁问:“冠军侯弟弟得陛下看重不是因为冠军侯?”
公孙敬声:“他能到陛下身边是因为他是去病表兄的弟弟。陛下把他当成未来肱股之臣培养是因为他聪慧仔细。比我俩强多了。”
老妪难以置信:“你们这般懂礼数又聪慧还不够啊?”
昭平君摇头:“他们要想算计我们都不必亲自出手,一句话就能叫我们御前失仪。”
老妪:“这么看来高官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太子笑道:“虽然不易,但家人不必辛苦啊。很少有人被抄家灭门。人不在了家产还在,可以供小辈学文习武。”考虑到平民温饱已是不易,太子又补一句,“也得看天赋。不然可能还没到陛下跟前就已丢了性命。”
老妪:“天赋咋看啊?”
太子道:“看书过目不忘,亦或者手头很准,身体灵活,跟猴似的,胆大心细,这些都可以。”
昭平君恐怕老妪来一句,请大公子帮我们看看。
“卫公子,我们该回去了。不然太子找不到我们该急了。”昭平君话音落下,公孙敬声点头。
太子:“诸位可以去城里找往长安走货的商人。他们知道春比秋试比试什么。不必担心他们不帮忙,你们的孩子能在长安当差,他们以后到了长安也有个仰仗。诸位,告辞!”说完翻身上马。
村民们齐声提醒他“慢点”。
太子给侍卫们使个眼色,乡间小路太窄,侍卫们先行一步。太子又给公孙敬声使个眼色,他们越过太子。太子回头说:“留步!”
然而,众人追上来。
太子确定离村民们两丈远,村民一时追不上来,他扔出荷包:“多谢老夫人的鸡和蛋!”
老妪习惯性伸手,手里多出一个精致的荷包。村民们愣了一瞬间,再抬头太子一行已经出村。老妪懊恼:“我真笨!大将军为人低调,从不养门客,也没听说他jsg跟谁交好,或贪财好色,他的儿子怎会贪我这点东西。”
“快打开看看。”中年男子催她。
老妪迫不及待地打开,里头是三片金叶子和一串铜钱。这个荷包是韩子仁为太子准备的。不敢装太多,担心他又被偷,太子殿下又气不过,以身为饵抓偷者。
有人感到意外:“才这么点?”
中年男子:“说这话你就不懂了。像卫公子这样的勋贵子弟很少自己带钱。”
此言一出进过城的村民想起泰安城的公子买什么东西都是侍从付钱。
老妪:“也不值这么多。是不是应当还给他?”
中年男子:“不必。大将军家大业大,他家公子随手赏奴仆的钱也不值这些。你小心收好吧。这荷包针线和布我看着都不寻常,以后指不定能帮咱们一把。”
老妪闻言慌忙收好。
与此同时,太子慢下来,令侍卫往东拐他们从东边回去。
公孙敬声打马到太子身边:“我就猜到你会给他们钱。”
“说来听听。”太子道。
卫不疑竖起耳朵等着,等到他太子表兄一句“撞上了!”卫不疑回头,一看表兄的马头快贴上他马屁股,慌忙上前:“这乡间小路太窄了。”
在他前面的卫伉回头:“你都说了乡间小路,不窄还是小路吗?”
卫不疑:“表兄,快说!”
公孙敬声:“你竟然没有试着拒绝。这不像你。”
太子:“我们以前也到过村里,他们要送咱们东西是真想送。并非有些人说改日一起喝酒,只是客气一句。”
卫不疑不禁问:“这样说只是客气?”
太子:“也有可能是给自己留余地。无事自然不会请你吃饭,有事找你就可以说,以前说好了请你吃饭,你怎么还忘了。”
卫不疑惊呼:“好心机!那那,我该怎么回?”
昭平君:“小事一桩,不必了。他回头找你,你可以说有事。”
“比如呢?”原谅少年无知。
昭平君往身后指。
卫不疑回头,身后只有两位表兄啊。
公孙敬声叹气:“你不会说跟我约好了,或者去我家找我?若在书楼附近碰见,你可以说太子叫你进宫,或皇后令你过去一趟。谁敢说,别理太子或皇后?除了皇家,谁敢叫你稍后再去找我。”
卫不疑不禁埋怨:“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公孙敬声抄起马鞭要揍他。卫不疑慌忙认错:“是我笨,是我蠢。”紧接着又嘀咕,“我才几岁啊。”
卫伉回头瞪他:“长嘴不知道问,还等着别人喂到你嘴边?”
“你也好意思数落我?”卫不疑大声反驳,“被挤兑哭的人又不是你了。”
卫伉的脸一下子红了,勒紧缰绳就要下来揍他。昭平君赶忙提醒天快黑了。再不回去陛下该担心了。兄弟二人这才休战。
拐到往泰安城方向去的大马路上,卫不疑可以跟太子表兄并排而行,他磨蹭到太子身边:“以后再出去可不可以说你是卫二公子?”
太子想把他的脑袋掰开看看里面是什么玩意。
“说出你的理由。”
公孙敬声笑道:“羡慕他大兄足不出户名扬天下呗。”
卫不疑单手捂住脸,不敢看太子。太子无语又想笑:“身为大将军之子,文不成武不就,名扬天下作甚?你还指望通过地方官举荐入仕?”
卫不疑仔细想想,他从太学出来就能进宫当差,而陛下不在乎名声,只在乎能不能为他所用。所以他要好名声作甚。
太子越过他。卫不疑惊醒过来赶忙追上去:“表兄,表兄,你帮我请个骑射师傅。我不要父亲教。父亲的耐心都给了别人,我一会没领悟他就嫌我不专心,嫌我我笨。我还没嫌他不会教呢。”
太子慢下来:“回去再说。”
卫不疑以为是回到行宫。进门把缰绳扔给侍卫,卫不疑就脚跟脚跟上太子。卫伉一把把他拽走:“表兄是说回长安再说。”
卫不疑愣了愣,回过神来很是失望。可他见太子拎着篮子去正院,也不敢再跟过去,盖因他怕刘彻。
刘彻饿了,在室内同霍去病饮茶吃点心。听到脚步声,二人朝外看,果然是太子。刘彻擦擦手问:“太子殿下又买的什么?”
太子令伺候的人出去,从宫里带的宦官在门外守着,他这才把篮子递过去。篮子底下是鸡蛋,上面是一只裹住嘴和绑住腿的公鸡。刘彻见状失笑:“买这些做什么?”
霍去病:“显然不是买的。”
太子从“讨水喝”说起,中间略过乡民对皇家的评价,对大将军的称赞,“孩儿没白要他们的。”
刘彻朝他腰间睨了一眼:“看见了。荷包没了。”
“父皇,我们在此住近十日得用很多钱,孩儿相信太守没有这么多钱,但孩儿不信太守府没钱。”
刘彻明白儿子的意思,太守能把首富精心修建的园子弄出来当行宫,也就能从其他商人手中抠钱招待他们。如太子所言,每年都有一个月劳役,不可能所有人都去挖沟,泰安境内也没有那么多沟渠给平民挖。其中一部分人自然是去修路。据刘彻所知,当地官府不管午饭。那么太守要这笔钱做什么?
太子又说:“父皇,从秦末就可看出,民心稳天下稳。您一年换一个丞相,天下不会乱。大汉首富年年换人,天下也不会乱。”
刘彻笑道:“知道了。你,”无奈地瞪他一眼,“又趁机给父皇上课。去病,去查查。走之前再办。”
霍去病领命出去。但他知道他不方面出面,盖因城中很多人见过他。霍去病把此事交给公孙敬声和昭平君。翌日,昭平君重拾旧业,变成走一步晃三下的浪荡公子。
二人只带两名随从。太子先前又提醒太守不可扰民,虽然进城还得搜身,行宫周围依然戒严,但城中黎民百姓不再害怕说错话被太守府的人抓去。
二人到酒肆冒充来看热闹的外乡人。这些天泰安来了不少人,有外地商人,也有鲁王以及泰安地方官吏等等。酒肆人来人往,除了刘彻一行,伙计也认不清谁是谁。
言多必失。
吃菜喝酒也容易叫人卸下心防,是以昭平君摇着扇子跟人插科打诨几句就探听到他们想要的——太守跟谁交好,有什么亲戚。
第229章 泰山封禅
霍去病把昭平君和公孙敬声打听到的人和事记下来; 令他带来的人去核实。
转眼到了八月十五日,东方既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