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躺平日常-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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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又不是不了解大将军。陛下希望大将军一心扑在军事上。大汉能打匈奴的人只有大将军啊。天天有人找您,您哪还有心思琢磨匈奴明年搬去哪里。”
卫青不由得解释:“没人天天找我。”
春望心累。
小太子忍不住:“打比方。笨舅舅,我都知道打比方。”
春望:“不是奴婢故意夸大。假如明日郭解找到你,陛下看在大将军劳苦功高的份上同意郭解的请求,您猜您家门槛几时被踏平?”
卫青又不是真傻,春望掰开揉碎讲给他听,卫青还有什么不明白。
春望:“大将军还想过回以前清静的日子得跟您夫人学。你不在家她大门紧闭,不回母家不进宫,皇后不止一次叫她带小公子来宫里玩,卫夫人回去就忘。大将军,您猜奴婢是怎么知道的?皇后跟陛下下棋的时候提过,她弟妹哪点都好,就是不爱出来。”
卫青若有所思:“郭解当街拦着不让我走呢?”
春望:“挑个随从陪他去衙门解释清楚,权当他不知道府衙在哪里。郭解如果长跪不起,你就使人把管这事的人找来。那些人都是人精,你不找陛下找他们,摆明着不想管。”
“如果宁乘再拦我呢?”
卫青在宫里走动身边没有奴仆jsg随从。春望指着不远处的禁卫:“大将军喊谁谁敢不应?宁乘敢当着他们的面劝您不可傲慢?他也不打盆水照照自己多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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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春总管。”
春望拱手:“当不得。大将军以后不再理他们,陛下不生气,奴婢的日子也好过些。”
小孩点点小脑袋:“我的日子也好过些。”
卫青:“你怎么了?”
“舅舅不惹父皇生气,我才不要上学。”小孩伸手两只小手扯他舅的脸,“坏舅舅,以后不许惹父皇生气。”
卫青想说明明是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可他嘴角被扯住,只能哼哼唧唧。卫青不得不点头,是他坏行了吧。
小太子松手:“舅舅,走!”小手一挥,直指东方。
春望跟上:“殿下,太后这次可帮不了你。”
“为什么啊?”
春望:“太后希望殿下早日学会写自己的名。”
“学会就不用上学了吗?”
春望可不敢替天子做主:“可以跟陛下商议商议明年再学。”
小太子觉着“刘据”二字很简单:“舅舅,我明年再去找皇祖母。”
卫青送他回椒房殿偏殿。
刘彻看着春望回来:“同他说了?”
“奴婢差点说漏。”春望在刘彻身边久了,很了解他。春望甚至担心过他知道很多事,天子会不会叫他殉葬。春望不想杞人忧天,所以希望天子寿比南山,他死在天子前头。
春望有个疑问:“陛下,大将军真不懂,还是装大智若愚?”
“郭解还没求到他跟前,敬声同他一说他就想帮忙。你说他真不懂还是故意犯蠢?”刘彻瞥他,“据儿去东宫了?”
春望:“奴婢跟太子殿下说,他学会写自己的名,太后才有可能帮他。”
“信了?他可比他舅舅机灵多了。”
春望点头:“但奴婢觉着殿下回去就会叫韩子仁教他。开课前学会就不用跟太傅学了。陛下,殿下的太傅定了?”
“石庆。”
万石君石奋的儿子,自小忠厚老实。
春望禁不住担心石庆:“是不是换一个?”
刘彻摇头:“据儿懒得欺负比他笨的。再说了,满朝官吏哪个有他会胡搅蛮缠。明察秋毫的张汤加人老成精的公孙弘也缠不过他。”
春望想笑:“太子殿下哪有您说的那么刁钻促狭。”
刘彻摇摇头:“他刁钻起来也好对付。这孩子朕近日发现跟滚刀肉一样。吓唬他他不怕,小小的人儿,你还不能打。这边给他一下,那边他就告到东宫。哄他他高兴听,不高兴左耳进右耳出。人家孩子一块糖,一个小木马能哄好,他不稀罕。”叹了口气,“一个他比仲卿家的十个卫伉还难养。”
春望感慨:“太子殿下心如明镜啊。”
“五岁小孩,不能提笔定乾坤,不能上马安天下,要心如明镜做什么?应付朕?”刘彻白了他一眼,“你退下吧。”
春望下去歇息,让帝王一个人静静。
刘彻越想越头疼,头疼明日怎么劝儿子搬过来。
晚上,刘彻哪儿都没去,歇在自己寝宫。天亮起来,匆匆洗漱一番就去椒房殿偏殿找儿子。
五天过得太快,今天又是休沐日。刘彻担心去晚了儿子溜了。小孩人小主意正,搬家不告诉他,孩子回来一准哭闹。
刘彻跟儿子用早饭的时候不跟儿子讲道理。儿子很会装傻,也有可能听不懂。刘彻跟他讲父子情,他希望天天能跟儿子用早饭,晚饭也可以跟儿子一起用。
大汉天子短命,刘据出生时刘彻二十九,四舍五入算老来得子。皇帝老父亲还不要老脸卖惨,小太子受不了,神色一松动,刘彻挥手叫宫人收拾,早膳后就搬。
小太子想起他藏宝的木柜:“搬外头的。”
只要儿子愿意搬,想怎么搬怎么搬。
刘彻高声说:“听太子的。”
张顺子找来多辆没有篷的马车运种庄稼的木框。
枇杷等人要去寝室内收拾,小孩拦住,连同木柜一起搬。
新家具味重,刘彻没给儿子准备新家具,只有不好移动的榻是新的。
木柜里的物品拿出来木柜也得搬过去。刘彻认为儿子的主意极好,不必多此一举,所以他令人找一些布条绑着木柜,麻绳沿着布条绑——不会磨坏木柜,又找几个年轻力壮的禁卫抬下去。
卫子夫还不知道这事。
椒房殿正殿宦官看到马车一辆接着一辆往宣室方向去,慌忙进去禀报。卫子夫急匆匆赶过来,儿子殿内快空了。
卫子夫很少埋怨皇帝,这次忍不住了:“陛下怎么也不使人告诉妾身一声。”
刘彻把她拉到一旁:“别叫据儿听见。朕好不容易劝他松口,担心迟则生变,没来得及告诉你。”
“他又干什么了?”
刘彻:“还是不想上课。太傅都给他找好了,总不能叫人一直在家等着。”知道她关心儿子的太傅,“出了名的老实人。”
为了给儿子选太傅,卫子夫没少叫人打听朝中哪些人品行端正。
“石庆?”
刘彻不禁对她另眼相看:“每次见到皇后,朕都像头一回认识你。”
卫子夫假装没有听出他明褒暗讽:“据儿太小,他愿意跟石庆学,也别叫他学太久。”
“朕知道。”刘彻还想说什么,发现儿子往这边看,“据儿,找什么呢?”
小孩跑过来。
卫子夫不由得蹲下伸出手:“地上乱,你慢点。”
“母后是来帮我搬东西的吗?”
卫子夫点头:“据儿还缺什么?母后给你钱,自己买。”
谁不稀罕钱呢,小太子眼珠一转:“什么都缺。”
卫子夫的脸色微变,儿子真是给个杆就敢往上爬。
刘彻别过脸偷笑,自己生的孩子什么德行不清楚吗。
“百金够吗?”
小孩好奇地问:“多吗?”
刘彻转过头看到儿子的表情顿时知道他又在装了。
东市比他还熟,不知道百金多少?
卫子夫的神色一言难尽,这孩子没法要了。
“很多。”卫子夫心说不是只有你会装。
小孩比划自己的小身板:“有我高吗?”
卫子夫想把他扔出去——有他高怕不是得万金。
刘彻接过儿子:“别故意气你母亲。我们各给你百金。明日出去想买什么买什么。八月十六日乖乖跟太傅上课,休沐日朕再给你百金,留你置办笔墨。”
小太子好奇地问:“母后不给吗?”
卫子夫无奈:“我欠你的?”
小孩摇了摇头:“我也没有要母后和父皇给啊。”
卫子夫噎住。
刘彻同情她:“子夫,少说两句。你母后的那份朕给。”
“四百金?”小孩掰手数一下:“祖母给吗?”
刘彻张了张口,被儿子的话惊得。
卫子夫不同情他,叫你有钱。
“儿子,你怎么还趁机敛财啊?”
小孩眨了眨眼睛,机会不是你们给我的吗?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刘彻叹服:“据儿,朕这辈子没服过谁。”
“因为我聪慧吗?”
刘彻不想跟他说话,抱着他往外走。
刘据的住所远不如宣室宽高,但是个独立的院落。因为很像朝臣在宫里歇息的地方,刘彻不希望任何人误会,就在大门上方加个匾额——太子宫。东方朔认为不可,那个小院只比民房大三四倍,哪能称“宫”。主父偃当日也在,直言太子年幼住小房子叫太子宫,等太子长大搬进大房子,可以继续叫太子宫。
刘彻想好了,过几年就把东宫北边那片地翻新加盖,给儿子当太子宫。
一个临时住所,哪有那么多讲究。
刘彻突然觉着二人很聒噪,正好他要在西北设郡,那里人烟稀少,没有高高的城墙,时有狼群出没,很多官吏都不想去,刘彻叫二人把手上的事交接一下,除夕一过就启程。
难兄难弟,无心争辩,刘彻耳边清净了。
小太子比开春那会儿高了重了,刘彻很久没抱着他一口气走那么远,到太子宫外停下叹气:“朕老了。”
“父皇不老。”小孩摇头,“母后抱不动我。”
儿子搬家是大事,卫子夫不放心跟过来,闻言顿时想回去:“你是我生的吗?”
“母后怎么了?”小孩装傻。
卫子夫朝他脸上拧一下。
刘彻拍拍儿子的小脑袋:“这张嘴欠的,父皇有时候都想给你缝上。”
小孩一脸怕怕地后退两步,然后拔腿往屋里跑。
天家夫妻慌忙跟上——院里人来人往很容易伤到他。
刘彻不给儿子反悔的机会,说搬就搬,以至于隔天太后才知道。刘彻也不好意思跟他母后明说,他儿子要钱,所以太后的两百金也是刘彻出的。
刘彻从东宫回jsg来就跟心腹宦官抱怨:“朕哪是养儿子,养了一只吞金兽还差不多。”
小黄门:“陛下可以提醒殿下省着点用。”
刘彻不好说他还指望儿子运气好遇到宝,无奈地摇摇头:“算了。过几日他就没空出去了。”
八月十五当天,小太子又跑出去了。
这天不是休沐日,临近午时,卫青在宣室外看到小外甥的车:“明日就跟着太傅上课了,怎么还往外跑?”
韩子仁替小孩回答:“以后就没机会出去了。”
“没有休沐日?”卫青皱眉,陛下这是揠苗助长啊。
韩子仁:“出去玩累,休沐日得休息。”
卫青明白了:“据儿,太累就告诉陛下。陛下疼你,最不忍心看你累生病。”
小孩今天去了很多地方,精神不济不想说话,点了点小脑袋。
卫青见状放他回去。
翌日清晨,小孩跟往常一样,跟花花在院中踢球。这个房子刘据喜欢,不用下高高的台阶,他的种植木框放院里就行了,也不用担心离寝室窗近招蚊虫。
太傅石庆对这个地方不满意——教室对面是庖厨,虽然隔着很宽的院子,可宫女宦官来回走动小孩很容易分心。
韩子仁等人很是满意,教室就在眼皮子底下,殿下休息的时候他们可以送水送点心。离得近,殿下早上可以多玩一会。
太傅石庆这几年一直在外担任太守,没有见过卖东西的机灵小太子。虽然他这些日子不止一次听人说太子聪慧,也认为这是恭维话,所以“刘”姓名人的故事他全讲一遍,恐怕小太子记不住。
公孙敬声帮小表弟打听过,石庆此人老实不会欺负他。小太子心说,谁敢欺负我啊。但他也决定不欺负老实人。可他真忍不住,当石庆终于在墙上的木板上写下“据”字,小太子趴在书案上睡着了。
石庆傻了。
这该如何是好。
他料到小太子哭闹,毕竟才五岁。也料到小太子听不懂。唯独没料到这一幕。
石庆犹豫许久,走到太子跟前轻声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醒醒,在这里睡冷。”
小太子直起身,石庆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差点憋死,只见小孩半梦半醒,晃晃悠悠往外走:“韩韩。”
担心小孩头天上课不习惯,韩子仁、枇杷等人都在院里等着,一听这话同时围上去,七嘴八舌地问:“殿下,怎么了?”“饿了还是渴了?”
小孩冲韩子仁伸手。枇杷心里泛酸:“殿下最看重你。”
韩子仁心说,因为你是女子,殿下不好往你怀里扑。
“殿下,怎么了?”
小孩枕着他的肩膀:“困困。”
韩子仁也傻了,一动不敢动。
枇杷问太傅怎么回事。
太傅石庆反问:“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樱桃:“殿下睡眠最好,沾到枕头就睡,一觉到天亮。以往都是吃过午饭才睡。或者出去玩一圈,身体很疲惫。”
正房没高台,刘据今日都不用拉着奴婢的手下台阶,巳时左右该比往日精神才是。
吴琢怀疑石庆做了什么,哄他:“我去请示陛下。”
幸好离得近,吴琢片刻就到宣室外。儿子今日上课,刘彻等着帮石庆抓儿子,所以把廷议推到下午。这也叫吴琢很快见到天子。
刘彻毫不意外地起身:“走吧。”
吴琢诧异:“陛下知道殿下会犯困?”
刘彻脚步一顿:“不是气得石庆不想教他?
吴琢也不清楚怎么一回事,请他自己问太傅。
石庆百口莫辩,他什么也没做啊。再说了,大汉就这一根独苗苗,为了百姓,他也不能故意刁难甚至认为幼儿无知就捉弄他。
刘彻看到墙上的“据”字,忽然明白了:“一炷香讲两个字?”
石庆以为天子嫌他讲的快:“才讲到据字。陛下不是说叫臣先教会殿下写自己的姓名吗?”
刘彻重重地叹了口气:“石庆啊,朕的儿子聪慧。也怪朕,忘了告诉你,他认识“刘据”二字,只是不会写。一炷香完全可以教他四个字,包括会写。”
“这是上午半天的课啊。”
刘彻:“你可以跟他下棋,朕改日找个精通音律的师傅,你可以看着乐师教他识谱。你也可以趁机回去歇息。下午教他数学,陪他踢一会球,等等皆可。如果不擅长,朕可以找几个人,怎么安排由你决定。”
“殿下才五岁,一日学这么多,身体吃得消吗?”
刘彻揉揉额角:“再说一遍,朕的儿子聪慧过人。别的孩子记住一个字要一刻,朕的儿子只需要跟着你念几遍。”顿了顿,“韩子仁,从明日起叫那只大黑猫和花斑狗陪据儿上课。”
石庆急了:“殿下,太子会分心的。一旦太子无法集中精神,以后学什么都事倍功半。”
第69章 上学第一天
不是你讲学枯燥; 朕需要用回这一招吗。
明明已经跟儿子谈妥,认真上课过几日就把剩下三百金给他。
刘彻:“去把太子叫醒。”
太傅石庆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五岁小孩没睡够,醒来一定得哭个够。
“陛下; 殿下刚睡下。”
刘彻微微颔首算是同意暂时不叫醒儿子:“你把朕说的话重复一遍。”
“哪——哪句?”
春望看不下去,石庆真出了名的实。
以前听说石庆出任太仆的时候,陛下出行; 问他几匹马拉车。“天子驾六”是礼制,他可以直接回答; 而他倒好; 仔细数一遍才回:“六马。”
从此世间多了一个词——石庆数马; 用来形容做事谨慎仔细。
春望一直不信; 哪有人那么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