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躺平日常-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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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扫一眼殿内所有人,宦官宫女慌忙跪下发誓,他们什么也没听见。
刘彻收回视线:“他才八岁,竟然懂得一物降一物。”说出来他自己都难以置信。
“殿下还知道得民心者得天下。”春望心想,这不比“一物降一物”重要吗。
刘彻刚才先气儿子胡说八道,后气小孩竟敢威胁他,以至于经春望这样一说,他恍然意识到儿子真长大了。
“据儿说的那些不可能是这几日才听说的。若不是朕提到钱,可能据儿像变了一个人,朕还没意识到他只是长大了,不再是无论朕说什么他都深信不疑的奶娃娃。”
春望:“陛下当真没生殿下的气?”
“你能说他说的不是事实?”刘彻倒是想生气,可他总不能气这些日子躲着儿子,没能及时发现小孩已经不再是招猫逗狗的奶娃娃了吧。
刘彻摇头叹气:“以后你提醒朕,隔三差五去太子宫看看,或叫他来宣——”看到出现在殿外的小孩,刘彻板起脸:“不是叫你滚?”
小孩跑进来,刘彻抬手挡住:“不许再往朕怀里扑。你也看看自己多大了。”
小太子比划一下身高:“好矮啊。”
刘彻不为所动:“有事说事。”
“孩儿听百姓说——jsg”
“又是百姓?”刘彻面色不渝,“朕改日非得想个法子把他们的嘴堵上。”
小太子脱口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刘彻手痒,压着怒火:“春望!”
春望拉着小太子的小胳膊:“殿下,奴婢送您回去。”
“人家还没说呢。”怀抱不给扑,小太子坐在御案上,面对老父亲。
刘彻看一眼压在儿子屁股底下的奏章别过脸——眼不见心不烦。
“快说快滚!”
小太子伸手掰过老父亲的脸:“父皇,孩儿在这儿呢。”
“得亏朕只有你一个儿子。”再来一个他得减寿十年。
听不见,听不见拉。小太子摇摇头:“好多人想给去病表兄说亲。有人说冠军侯府的门槛要被踏平了。还有人说,长安适婚女子都想嫁给表兄。陈家表兄说,冠军侯府不能呆了。等表兄回来我是不是该放假了,可以邀请表兄去博望苑小住吗?”
刘彻顾不上跟儿子赌气:“你说的‘有人’‘还有人’不是指你母后和祖母?”
“你姑姑和我姑姑近日时常聊去病表兄。”
刘彻好气又好笑:“什么叫‘你姑姑和我姑姑?’你啊,惯会胡扯。她俩也想给去病说亲?”
“陈家表兄说以前不爱提表兄。”
刘彻听懂了:“近日全城百姓都在聊去病的婚事?”
昭平君这几年脑后长反骨,隆虑公主吃亏中计,他得高兴的放炮竹。不太可能为她和馆陶扯谎。小太子点头:“私下里都说过。”
霍去病确实该成亲了。
刘彻闲来无事也替他考虑过。可惜一直没有找到合适人选。
刘彻就想表示他知道了。忽然想起儿子都懂得“得民心者得天下”,“据儿,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是表兄吗?”
“你是朕。”
小太子:“我是父皇也没用。媒人不敢跟父皇抢,可胆大的女子敢当街拦住表兄表达爱慕啊。”
刘彻震惊,现今女子竟如此大胆吗。
“父皇猜猜第一个骑象的人是男是女?”
刘彻:“女子。你这样问,可能还是位未婚女子。”
小太子点头:“父皇,孩儿告退。”
刘彻起身跟他一同出去。
女子纵然敢当街表白,可婚姻大事依然得父母做主。刘彻不好跟百官聊他们的女儿,皇后倒是可以跟百官夫人聊小儿女的婚事。
小太子见老父亲去椒房殿,拉着他的手跟上。
刘彻停下:“据儿,朕不打你不生气,不等于今日还想看到你。”
“小气鬼!”小太子跑出去五步大声喊。
刘彻转身去追。
小太子像个小兔子似的,一溜烟钻进太子宫。
刘彻诧异:“他跑这么快?”
春望真不想提醒:“陛下不是一直说殿下跑得快,您的剑追不上他吗?”
“仨孩子也没他一个机灵。”刘彻无奈地感慨。他抬起脚又停下,“朕这些年只有他一个儿子,是不是他太过聪慧?”
春望腹诽,您也算算一年到头您在后宫留宿几回。
休沐前后常去后宫,您十次有八次因为第二天得陪儿子练剑,跟后妃盖被子聊天。
要不是你证明过自己,后妃得一边为您祈祷,一边为您寻民间偏方。
“陛下,椒房殿今日去不成了。”春望朝西安门方向看去。
刘彻转身,禁卫模样的人跑过来。刘彻移到树下等着。待人走近,确实是宫内巡逻的禁卫,手里捧着一卷竹简。刘彻令随行的小黄门去椒房殿支会皇后,他傍晚过去。
奏表没用密封,看起来也不像来自郡国。刘彻到宣室屋檐下打开一看,顿时觉着儿子可人。
别说他的钱来自百姓,此时儿子叫他还给百姓,刘彻都可以毫不犹豫地应下来。
“陛下,出什么事了?”春望心下奇怪,怎么看起来比被小太子堵得哑口无言的时候还生气。
如今天下还能有什么事值得陛下脸色黑的滴墨。
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
可是太丑了,刘彻不想遮掩,转手递给他。
江都王刘建父亲薨逝时,妹妹回来奔丧,他趁机与其通奸。后又滥杀无辜,令宫人与□□媾等等。刘建自知罪孽深重,在常山王被处死后,害怕被杀,近日诅咒帝王,试图谋反。
书中没提刘建诅咒、谋反等罪证,刘彻相信书中诸事件件属实。
春望也信,可太难以置信,以至于他惊得险些下巴脱臼。
真人外有人啊。
“陛下,这,这不是人啊。”春望往常不敢这样说封国王爷,但他此刻忍不住。
刘彻沉声道:“宣御史大夫张汤严查此事。”
“此事该交给廷尉吧?”春望怀疑他气糊涂了。
刘彻:“没看到书上提到以前告他的人被廷尉定了死罪?等等,还有卫青。”
春望明白,朝廷派人过去一定会遭到刘建抵抗,必须令人领兵前往。如今能调动兵马的人,除了帝王就是大将军。
春望禁不住同情二人,难得休息一天都不能在家多住一晚。
张汤这些年也经历了许多大案重案。可当他看到江都王的罪状,依然感到心惊。
卫青接触不到这些,他还没看完头发就竖起来。
一向在战场上杀人如切瓜的大将军晚饭没用,晚上也没睡好,恶心的。
刘彻见得多了,到椒房殿还有心思跟皇后聊冠军侯的婚事。
小太子不知道他走后出了这种事,担心他的那番话令老父亲心存芥蒂。翌日清晨见着老父亲,小太子开口就问:“父皇,今日想看到我吗?”
刘彻怎么看儿子怎么满意。以防小不点的尾巴翘到天上去,他板起脸:“不想。”
“不想也得陪我练剑。”小太子看出他眼中带笑,禁不住感慨,老父亲不愧是明君。昨日被他堵得有口难言,睡一觉就不气了。
难怪他能容忍汲黯几十年。
小太子把剑给他:“父皇,我的剑变轻了。”
“你力气大了。”刘彻揪住他的小耳朵,“知子莫若父。以为这样说朕就会叫你用真的?”
小太子可惜,父皇也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父皇,看招。”小太子朝他胸前戳。刘彻下意识挡,小太子手腕一转戳到他腰上。
刘彻诧异,儿子的手腕真灵。
也是因为木剑轻。换上最薄的铁剑,小太子也别想转这么快。
刘彻不得不认真起来。
结果他碰到了儿子的衣角,没戳到儿子,累得扶墙,但他心里很满意。
这就是他儿子。
堂兄弟亲兄弟的那些恶习儿子一概没有。
第110章 大义灭亲
刘彻很忌讳诅咒这类事; 前往江都查办此事的官吏不敢有一丝懈怠,又因江都王刘建作恶多端,其罪证很好查明; 半月左右江都就传来消息,江都王一族皆被控制。
刘彻有意灭其族,在他看来江都王府的老鼠都不无辜。
刘建的父亲是刘彻同父异母的兄长; 秉性同刘建截然相反,早年七国叛乱; 前江都王年仅十五岁就敢上书自请出战。朝中一些官员就认为; 刘建的子女秉性也有可能像其祖父。
刘彻又何尝没有想过这点; 若非刘建罪孽深重; 看在其父的面上也会饶他不死。
就在刘彻举棋不定之际; 东宫宦官请他前往长信殿。
刘彻很是好奇地问太后:“竟然有人敢替那个畜生求情?”
太后诧异:“知道哀家叫你何事?”
“当前朝中只有两件大事; 领兵在外的冠军侯有消息也是朕先知道。朕没收到消息,母后又怎会知晓?”刘彻直接问; “谁替刘建求情?”
太后:“刘端。”
刘建的父亲有几个同父同母的兄弟,不过只有一人还健在——胶西王刘端。
“八兄?”刘彻冷笑; “他自己这些年犯了多少事?公卿多少次上书请求查他?朕不杀他是不想落下一个杀害所有兄弟的骂名。”
太后不好再替刘端辩解; 把刘端写给她的信递给刘彻:“也不是饶恕他。你宽恕了舜的妻小,刘建的儿女算起来该称你一声祖父; 有的还比舜的儿女年幼; 合该留他们一命。”
“刘舜作孽其妻虽不曾规劝; 也不曾助纣为孽。江都递来消息; 刘建之妻与他共同诅咒朕。这让朕如何饶恕她的儿女?”
太后沉吟片刻; 劝他令派往江都的官吏再仔细查查。
“可是没了父母兄姊的庇佑; 单凭刘建在江都犯的那些事,他们也很难活着长大。”刘彻提醒母亲。
太后叹气:“先帝十四个儿子; 总不能仅剩你一人吧。”顿了顿,“我知道皇帝有法子。”
这话说的叫刘彻很无语,他当然有法子。
一道手谕下去自然没人敢为难幼童。
“儿子可以答应母后。日后再有人上书告刘端,朕不会再念旧情。”
太后:“哀家也不会再叫你宽恕jsg他的儿女。”
刘彻好笑:“母后真当朕久居深宫不知道朕的那些兄弟什么德行?刘端一碰女子就生病,他拿什么生儿育女?”
太后的脸微热,儿子竟然知道啊。
“皇帝政务繁忙,哀家就不留你了。”太后顶着尴尬的神情说。
刘彻立刻起身回宫。
太后问伺候她小半辈子的心腹宫女:“陛下的那些兄弟还剩几人?”
“他日处置了胶西王,胶东王病重,时日无多,只剩中山王和赵王。”
太后:“他二人近年如何?”
“中山王好酒色,倒不曾传出像江都王那些荒□□伦之事。他大抵有些智慧,知道无论纳多少妾,陛下都不会令廷尉查他。也没传出他像江都王一样随意虐杀姬妾,所以有几十个儿女。婢子还听说他同赵王时常相互指责。赵王说他只懂饮酒作乐,中山王嫌他爱诬陷朝廷派过去的官吏。奴婢认为还是赵王更可恶。”
太后揉揉额角:“哀家怎记得他二人同母?”
“生母是先帝时的贾夫人。”
太后叹了口气:“没有一个省心的。”
“又不是陛下的儿子目无法禁。太后何苦替他人犯愁?”
太后突然想起什么:“赵王是不是跟江充有关?”
“太后好记性。赵王太子丹与姊妹通奸,正是江充挑出来的。太子丹被废,江充怕赵王杀他泄愤,所以才逃到京师。前几年赵王上奏立一子为世子。有太子丹在前,陛下令人查赵王请立的这个儿子才发现其母乃前江都王的宠姬。”
太后头一回听说:“你听谁说的?”
“婢子不敢说。”
“恕你无罪。”
“各地藩王爱惹事,他们一上书陛下,奴婢们就忍不住相互打听。”
太后哼一声:“看乐子呢?”
掌事宫女低下头,不敢反驳。
太后抬抬手令其退下,她想静一静。
—
刘彻抵达宣室就宣御史大夫张汤,令其亲自去一趟江都。
随后刘彻召廷尉,查刘端。
刘端凶狠残暴,屡次残害朝廷派去的相国。若非刘彻替他压着,十个刘端也不够处死的。上书诛杀刘端的公卿手上都有刘端作恶的罪证,廷尉挨个核实,待张汤从江都回来,廷尉就查清了。
刘彻已忍刘端多年,也不在乎多等几个月,等黎民百姓忘了江都王的事,再处置他也不迟。
正如太后身边宫女所言,汉家王爷爱惹事生非,一听到藩王的消息,各宫奴婢就忍不住相互打听。
太子宫的人也不例外。
张汤回来,也带回江都王和王妃被就地处决的消息。隔日此事就传到小太子耳朵里。
小太子好奇:“我昨日才看到张汤回京复命,你怎么今日就知道了?”
枇杷:“因为张御史不是一个人去的。”
“所以你听谁说的?”
枇杷:“宣室的女子。宣室的女子听小黄门说的。小黄门听张御史说的。”
小太子看韩子仁和吴琢:“你们好像一点不意外?”
韩子仁:“奴婢今早碰到几个侍卫拎着包裹,多嘴问一句才知道他们前些日子随张御史去了江都。陛下令他们回去休息。他们忍不住跟奴婢说了几句江都王的事。”
怕不是几句吧。小太子心说。
“孤身边的大小事不会也已传的天下皆知?”
韩子仁慌忙道:“奴婢不敢!”
“敢不敢改日孤问问表兄自然一清二楚。”
天越发热了,公孙敬声不爱出来,小太子就去找他。
韩子仁和吴琢很是担心,担心粗使老宫女老糊涂了,逢人就说小太子的事。
小太子的秘密瞒得好好的,也没闹出过乱子,才不怕百姓议论。小太子找公孙敬声有别的事,但他又想趁机敲打敲打韩子仁等人,以免他们认为他过于和善,日后脚下无根敢欺主。
休沐这日,小太子到公孙敬声家中,令韩子仁和吴琢等人随公孙敬声的奴仆去偏房歇息。
公孙敬声奇怪:“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不可以来找你玩儿啊?”
公孙敬声拿掉他的面具:“来找我玩戴这个?这么见不得人?”
“不想被对面大宅里头的人看见。”小太子好奇,“你屋里一点不凉爽,干嘛不出去?”
公孙敬声束发:“昨日回来晚了,只来得及沐浴。早饭后才洗发。”
“太学课这么重啊?”
公孙敬声下意识摇头。
小太子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公孙敬声有几分尴尬:“我说了你不许嘲笑我,更不许生气。”
小太子点头:“我心如天广地阔。”
公孙敬声嗤笑一声。
“说不说?”小太子板起小脸。
公孙敬声从头说起。
早先听小太子的提醒,他和昭平君在东市买了一间铺子。因为棉桃还没开,最少还得一个月棉花才能上市,他和昭平君认为铺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做点赚钱的营生。
那间铺子不能作酒肆食肆,卖零嘴或针头线脑又不赚钱,好好的铺子也不能用来卖鸡鱼肉蛋之类的东西。他们思来想去认为马鞍极好。
长安城内寸土寸金,能在城里养得起马的人家不缺钱。恰好他们能找到会做马鞍的人。东西市也没有人卖马鞍,他们算是独一份。
公孙敬声和昭平君怕被家人发现,买了两个奴仆,一人会算账,一人做过买卖。若不是遭遇贼人赔的血本无归,也不至于卖身为奴。
两人本钱不多,就告诉掌柜的,休沐日前一日统账,休沐日下午他和昭平君去拉马鞍。
昨日正好是收钱统账的日子。
小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