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所向-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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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傅华升没再看傅关,拿起桌上的保温杯,缓缓喝了一口热水,喝完又笑了笑,仿佛刚才那犀利的问题不是他问的,笑眯眯地道:“那行,关啊,快吃饭吧,最近天气回暖,但也要注意倒春寒呐。”
“好,您也保重身体。”
晚上送走傅华升后,傅关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思考着刚才那个让自己心颤的问题。
闻浪西可能喜欢上了自己?
但,他能分清喜欢和不喜欢吗?
BPD患者由于自我感的缺失以及认知的不稳定,有时会误判自己的情感。
这是主要是由于他们内心存在着一个“非黑即白”的心理结构与认知模式,即他们的世界里只有“是与非”、“对与错”、“好与坏”。
那么“爱与不爱”也是,他们会认为情感只分两种,爱或不爱,从而将中间的那些别的情感忽略,太过极端。
那闻浪西呢,会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认为他喜欢自己?
不过人的情感太过复杂,需要时间的沉淀才能慢慢领悟,而当务之急是要阻止闻浪西自残,虽然他还不清楚这人是以怎样的方式。
傅关轻轻叹了口气,觉得有些疲惫。
他这段时间一直紧绷着神经,时刻注意着闻浪西的情绪,天天围着他转,虽然身体不怎么累,但他的精神世界却觉得很是疲乏。
摘掉眼镜揉了揉眉心,看了看表,已经快二十二点,闻浪西晚上没吃饭,也不知道他饿不饿。
咚咚咚……
“浪西,醒着吗?”傅关还是不放心。
很快,里面就传来拖拖拉拉的脚步声,黑色木门随之被打开,闻浪西满脸惺忪地看着傅关,懒洋洋地没说话。
很明显他正在睡觉,傅关顿时有些自责将人吵醒,但还是关切地问:“饿不饿,吃点再睡?”
闻浪西刚才是真的在睡觉,迷迷糊糊地睁着眼,在听到傅关的声音后,随即就将人拦腰抱住,把下巴抵在这人的肩颈处,闭上眼睛吸了吸这人身上独有的香味。
良久,才用他独特的烟嗓贴在傅关耳边道:“不饿,傅哥哥,你进来陪我睡觉,好困。”
傅关被人这么一抱,立马就又想起傅华升的问题,浪西他,对自己的到底是不是喜欢……
若不是喜欢,那又是什么?依赖?
压下心底的疑问,抬手抚了抚闻浪西宽厚的脊背,轻声道:“真的不用吃饭吗?”
“不……用……”闻浪西拖长了声音道。
傅关见这人撒娇,面上不自主地扬起笑,“好,那就不吃了,去睡吧。”
“你进来陪我。”
“多大了?跟小孩一样……”
不知是不是错觉,傅关刚感觉自己的颈侧处突然贴上了一片温软,但却一瞬即逝。
随着温软触感的消失,闻浪西低哑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没你我睡不着。”
没等傅关回答,闻浪西突然弯腰使力,抱起傅关就往他房里走,用脚将门踢上,将人抱到床边。
傅关反应过来后就已经被人拖着屁股抱进了房里,本来想抓闻浪西的头发,但奈何这人留着板寸,抓了个空,接着就又用手捏住对方的耳朵,喊到:“浪西!放我下去!”
这时候的闻浪西也是个厚脸皮的,抱着傅关在房间转了几圈,死皮赖脸道:“除非你陪我,不然的话,就这样一直抱着你。”
“不累啊!”
“不累,抱一辈子都不累。”
此话一出,空气突然就安静了,闻浪西抬头看着傅关,傅关也低头看着闻浪西。
良久,傅关才用食指点了点闻浪西的脑袋,快速小声道:“放我下去。”
这次闻浪西再没耍赖皮,听话地将人放下去,乖巧地站着原地没出声。
傅关顿时又觉得好笑,对方的这一面他还从未曾见过,但又不可否认,他很喜欢这样的闻浪西。
开朗任性不自卑。
不忍心打破这一美好的情境,便走上前去,站在闻浪西的对面,点了点他的眉心,含笑道:“先等等,我洗完澡再过来,你困的话先睡。”
听了这话,闻浪西的眼睛立即亮了亮,将傅关那单薄而白皙的手握住,低头狠狠地亲了一口,才道:“快去,我等你。”
……
傅关关上自己的房门,靠在门板上,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他似乎,对闻浪西越来越纵容……
他已经好久,没拒绝过这人的要求了。
而更让人费解的是,他并不想拒绝……
傅关很快地将自己收拾好,穿上睡衣,去了闻浪西的房间。
悄悄关上门,走进去一看,闻浪西已经平躺着睡着了。
傅关没敢发出很大的声音,小心翼翼地上床,盖上闻浪西为他准备的被子,闭上了眼睛。
刚闭眼,他放在身侧的手就被一只宽大而熟悉的掌心捂住,随后耳边传来一道低哑而温柔的声音。
“晚安。”
傅关转头看了看床那侧的闻浪西,那人依旧是平躺着,但微微扬起的嘴角出卖了他。
傅关眼睛弯了弯,小声道:“晚安,浪西。”
重新闭上眼没一会儿,傅关便感觉到,闻浪西将握着他手背的掌心收回了。
又是这样。
闻浪西对他自己手臂的保护,已经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
曾经有天晚上,傅关半夜醒来,想偷偷看看闻浪西的手臂,但身体刚挪过去,那人突然就醒了,看清人是谁后,眼神中的冷冽才逐渐消失,但转而又变得热烈,问傅关是不是想占他便宜……
那次以后,傅关便又想在不经意间拉开那人的袖子,但每次都被闻浪西自然地躲开了,同时又因为不能太过刻意,便一直没看成。
直到今晚,傅关开始坚定地认为,那人的手臂上肯定有着秘密。
……
转眼又过了两天,这天晚餐后,闻浪西神神秘秘地拉着傅关去了客厅。
“干嘛?”
闻浪西嘴角勾了勾,坐到傅关身旁,侧着身子面对着傅关,低沉的声线中夹杂着一丝期待与兴奋。
“傅哥哥,我想送你个礼物。”
闻言,傅关有些许惊讶,挑了挑眉头,询问道:“为什么?”
“想送就送,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眼睛闭上。”
傅关看着闻浪西那闪烁着星光的眼睛,不由轻轻笑了笑,听话地闭上眼睛。
他发觉,闻浪西的情绪已经能显著地影响到他。
他开心了,自己也开心,他痛苦了,自己的心也跟着一起痛。
闻浪西曾说过,他将他的心寄存在了自己的胸腔内,那时只以为是玩笑,但现在看来,这似乎是真的。
“数到一二三再睁开眼,好吗?”
傅关笑着点了点头。
“一……”
“二……”
“三……”
入目的是一个蓝紫色方盒,就手掌心那么大一个,有着贵重的手感和精致的包装。
“拆开看看!”
傅关笑问:“是什么呢?”
说完便小心翼翼地拆开丝带,面上洋溢着笑,眼里带着隐隐的期待,慢慢地打开了方盒……
等看到里面的礼物后,傅关愣住了。
眼里染上一丝不可置信,猛地抬头看向闻浪西那正在笑的眼睛,询问道:“这是……口红?”
闻浪西点了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傅关,里面闪烁着浓浓的希翼,快速道:“喜欢吗?”
傅关极力控制好表情,虽然很想表达对礼物的喜欢,但这实在是,无法接受,于是又问:“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看着跟你很配就买了,喜欢吗?要不要现在涂?”
闻言,傅关更为难了,“浪西,我……”
“你不喜欢。”
第十四章
闻浪西说出这句话后,脸上的笑意随之消失,眼里闪烁的星光也熄灭,凝视着傅关。
见到这表情,傅关心里立马咯噔一下,随即握住对方的手,解释道:“没有不喜欢,只是……”
“只是什么。”闻浪西没有起伏语气让人听不出一丝情绪。
突然被人冷漠地打断,傅关顿了顿,立刻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尽量柔声道:“浪西,先听我说完,口红一般是女孩涂的,你……”
“男人涂了会得病吗。”
听到这话,傅关微微皱眉,放缓了声音,“不会,但很难被人们接受,懂我的意思吗?没有不喜欢,只是不适合。”
傅关觉得闻浪西对很多事物的认识都有着极大的偏差,若今天还是一味地顺从,那他以后可能会做出更多不被世人认可的事情,到那时再修正就来不及了。
因而今天不能再纵容他。
闻浪西依旧凝视着傅关,眼神暗沉,让人看不透其中的情绪。
“浪西?你听到我说的了吗?”
闻言,闻浪西突然嗤笑一声,将放在傅关大腿上的方盒拿走,站起身,低头看着傅关,面无表情道:“不喜欢就算了,扔了就行。”
没待傅关起身,闻浪西便转身走了,在经过垃圾桶的时候,看都没看一眼,便直接扔了进去,接着就上了楼。
“浪西!”傅关起身准备跟上去。
“别跟来!”闻浪西背对着傅关吼了一声。
傅关被这一声吼懵了,僵在原地久久未动,眼睁睁地看着闻浪西从他的视线里消失。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走,傅关突然叹了口气,闭着眼躺倒在沙发上,感觉脑袋有些发涨。
他的精力从没这么消耗过,这将近一个月以来的疲惫是他前所未有的,体力不支,精神疲乏,心中像是堵了一口气,不上不下,难受至极。
他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
虽然心中积压了很多事情,但还是没法集中精力去思考那些。
没过多久,傅关又慢慢睁开了眼,看着挑空吊顶,叹了口气,他还是躺不住,放心不下那人。
起身走到垃圾桶旁,想将口红取出来,垃圾袋刚换过,因而里面没太多垃圾,一眼就可以看到里面那精致的方盒。
但在捡起方盒时,傅关又发现里面还有一个被揉在一起的纸团,家里就两个人,不是他的就肯定是浪西的……
捡起来铺平一看,上面全是英文,这是某国际品牌口红的商品详情单,再往后看了看,暼到单价栏,傅关立即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么贵!
他哪来的钱!
……
傅关拿着方盒,站在闻浪西的门外,突然有些烦躁,这人一生气就将自己锁在房里,这是哪来的毛病!抓了抓头发,又得爬梯子。
现在已是傍晚,外面又黑又冷,傅关刚出去就打了个寒颤,上次用过的梯子还放在原处,傅关将口红装进兜里便开始往上爬。
等奋力爬到窗边,往里一看,先是怔愣了一瞬,随即,傅关全身的血液都快速窜到脚底,浑身一片冰凉。
里面昏暗的光线中,闻浪西正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将闪烁着星火的烟头一次又一次地按向他的手臂。
站在窗外的傅关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全身冰凉,呼吸不畅,凌冽的寒风一下又一下地砍向他的后背,仿佛跟房里那寂静无声的伤害相呼应……
在原地僵了五秒后,傅关猛地抬手砸向窗户,喊了一声:“停下来!”
这一声,让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人立刻弹了起来,站在桌边惊恐地看着窗外一脸震惊的傅关。
这一时间,傅关已经打开窗户,熟练无比地翻身进去,红着眼跑到闻浪西面前,将他手里的烟头夺走,快速熄灭,扔到地上。
无声地做完这一连串的动作,便又准备去看那被藏在身后的胳膊,但刚伸出手,就被人挡开了。
闻浪西侧着身体,警惕地盯着傅关,沙哑着声音问道:“你来干什么。”
被人挡开,傅关没有任何反应,又重新走上前去,想再去看看对方的手臂。
可这一次依旧被躲开,那沙哑的声调往上提了提,“我问你进来干什么!”
听到这带有强烈怒意的语气,傅关这才抬头,满脸心疼地望着对方,微红的眼里含着泪光。
然而这表情却狠狠地将闻浪西刺痛到,心脏仿佛被拧了一下。
这是他最不愿让傅关到的一面,而今晚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赤裸裸地展现在了这人面前,没留下一层遮羞布。
现在的他就像一个小丑,最丑的一面已经被人提拉出来,曝在阳光下,脏的反胃,丑的恶心。
“你……”
傅关想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就是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的语言都堵在喉间,难以呼吸。
见人说不出话,闻浪西突然自嘲地嗤笑一声,呼出一口气,挑眉看着傅关,随口问:“恶心到了?”
说完便转身走到门口,打开门,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走。”
傅关这才咽下了喉间的哽咽,语调中染着一丝哭腔,“你……你是不是因为我,才这样的……是不是……”
闻浪西听到这哽咽的声音,心脏又抽了下,手指随之紧紧蜷在一起,忍下内心汹涌的情绪,语气淡淡地问:“这样?这样是哪样?”
傅关咬着牙,颤抖着说不出一个字。
见人不说话,闻浪西又将门重新关上,闭着眼深呼一口气后,走到傅关面前,低头看着对方那轻颤的身体,笑问道:“是刚才那样吗?烟头?”
傅关红着眼望着面前这人一脸轻松的模样,不知怎的,他的心脏像是突然被一块巨石压住,闷痛至极。
“好了,别这样看着我,不是因为你。”说完,又转身坐到椅子上,不带任何情绪道:“只是犯病了而已。”
听到“犯病”二字,傅关眼里的悲伤更甚了,颤抖着声音问:“一直这样吗?”
“偶尔吧。”
说完又转头看向傅关,扯着嘴角轻笑了声,“快走吧,让我清静清静,你留在这儿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让我看看。”
“看什么?”
“伤口。”傅关哽着声音小声道。
闻浪西嘴边的笑意突然僵住,半晌才道:“好奇心吗?想看看烟疤长什么样儿?”
闻言,傅关忽然提高了声音,“不是!”
说完就移步到闻浪西面前,蹲下身,轻轻抓住对方的手,放缓声音道:“只是……想帮你处理伤口。”
听到这话,闻浪西坐在椅子上没动,定定地看着傅关,双眼微眯,掩饰着真实的情绪。
就在傅关以为这人不会回答的时候,闻浪西嘴边突然扬起一丝带有恶劣意味的笑,“真的吗?”
“嗯。”
“真的想帮我处理伤口?”
“是。”
听到这话,闻浪西那恶劣的笑意更甚了,随之弯腰,将他的嘴唇凑到傅关耳边,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调笑,“那你去把口红涂上啊,涂上了再来。”
说完才重新坐直身体,收起脸上的笑意,淡淡道:“如果不愿意就算了,没人会逼你,何况我从来不管伤口,所以,处理不处理,对我来说都一样,懂了吗?”
闻浪西之所以说出这些话,主要是想让傅关离开,想让他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
而且他也明白,傅关不可能违背自身的意愿涂上他送的口红,所以才以此作为条件,想赶这人走,现在的他只会让傅关难受。
他就仿佛被铁链拴着疯狗一样,只待铁链一断,就可以冲过去不顾一切地咬伤这人。
他在竭力地忍耐着,不想让那已经松松垮垮的铁链断掉。
却不曾想,突然听到面前之人道了一声:“好。”
没待他反应过来,傅关便起身去了洗手间,留他一人愣在原地。
……
一分钟不到,傅关又重新走出来,闻浪西在听到声音后立刻转身,随即就看到涂着口红的傅关。
接着,闻浪西便呆住了。
傅关站在灯光下,乌黑微长的发丝别在